第1章 秋筍清鸱湯
秋陽杲杲,霜葉如霞。
清溪谷的早晨,總伴着林間流水潺潺。斑斓的彩光越過厚厚的林障,歡愉地跳落在玉水旁的一塊巨大白石上。
白石高丈許,前有良泉翠竹、碧草萬頃。深秋裏清溪谷層林盡染,偏這草地上還有百花齊綻。清風拂面吹來陣陣花香撲鼻,藍天下碧草上,隐隐有铿铿刀鳴。
遠遠循聲而去,只見那淙淙流水邊、三尺見方的青石板前,有一個身形高挑的人影站立。這青年模樣生得極周正:眉眼狹長、眼尾宛轉彎曲,右眼角暗色的淚痣更顯襯得他皮膚白皙。
他的面龐精致小巧,鼻峰恰若遠山,薄唇形狀巧妙,仿佛掩映在山中的清溪。天生笑面,卻又因了他那漂亮如鳳凰眼眸和淚痣的緣故,一笑之間,平添了幾份邪魅與狡黠。
青年一身素黑長袍,本是風流飄逸有谪仙之姿的寬袍廣袖,卻叫他在腰間系了一根草繩。雖是緊紮着顯出了腰肢不錯,卻總是不倫不類、更莫提那一對被他結實卷高的廣袖。
袖口下露出一截白皙卻結實有勁兒的小臂,小臂用力帶動着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手中刀光淩冽、落板幹脆,正十分有節奏地剁着青石案上紅白兩色的團肉。
許是太用力的緣故,他的鼻翼上帶着薄汗,而那些本來方正的小肉團,也漸漸在他手中形成兩餅細致柔軟的肉泥,紅白相間、錯落有致。
微風拂過枝頭,恰好将青石案幾上的花吹落。細碎的紅色花瓣灑在案上一早預備好的青銅盤中,盤中盛放着紅色的承露、白色的米面和金色的膏油,如今被微風無心作弄,反而點綴出田園畫的精巧。
青年微微一笑,從旁取了鍋來,架在火上熱化膏油,緊接着先後将沾裹了細米面粉的麋肉和羊肉下鍋,翻炒成熟後,又取了青銅翁來,将承露倒入其中。
這些承露是清晨入林中采出,最是鮮嫩可口,花葉尚顯鮮紅,還未呈人們常見的紫紅色。
而青銅翁中的水,打自旁邊的玉水,水質甘冽清甜,最宜取來炖煮。
待翁中水漲,承露花色盡入湯中,再佐以鹽酢茶料等物,便是可以擺盤上桌——白玉瓷碟中炸好的麋羊肉已經擺好,做成麋肉合圍羊肉之狀,待承露湯水焯過後,這道麋羊承露搗珍也便成了。
“蘇老板這手藝當真絕了!”
玉水對岸,不知何時傳來了聲音,青年回頭,正好看見對方涉水而來。對方是個半身馬、半身人的精怪,其名羬,原是錢來山上的一種類馬之羊,後來化形失敗,才變成了如今這般半人馬的模樣。
“真虧你心大,”被喚了“老板”的蘇姓青年一笑,露出個痞氣的笑容:“今日是我替狴犴神君制菜,換言之,我幫着他吃你的同族、你卻還贊我手藝精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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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不過是你蘇老板說的——這世界本就弱肉強食,難道你不做菜,我們族群就不會被吃麽?何況,是你說‘食物也有尊嚴’,若不烹饪,死時也不過是被撕扯成的零落肉塊。”
青年聳肩:“你還記得。”
“自是記得,”羬羊噠噠來到案前:“你可是錦州大陸上唯一一個膽敢從我口中奪食、還反過來教育我一通的人,蘇青崖,你說的每一句話,我可都牢牢地記着。”
瞅着對方滿臉揶揄的表情,蘇青崖笑,也想起了他剛來到這世界的那段時光。
其實他并非仙道中人,而是小半年前意外穿越來的現代人。
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羬羊,也如他所說從他口中奪食還搶白了一通“歪理”,竟說服了這上古神獸,并通過他認識了狴犴——龍生九子中那位剛正不阿、嚴肅法紀的神君。
今日,也便是要為狴犴做這一道——麋羊承露搗珍。
眼看萬事俱備,在等焯肉的時間裏,蘇青崖長舒一口氣斜靠在白石上,随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看着羬羊道:“怎麽想着今日來了?”
“不是我想來,而是狴犴不放心,那青緋獅子麋不好尋,他費了整整三百年才勉強捕到這一頭,就怕你技藝不精給糟蹋了,或者心生貪念帶着這珍貴食材跑了。”
“呿——”蘇青崖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輕哼道:“若是技藝不精,只怕早就在你們口中死了千百回了。”
“至于跑路——”蘇青崖仰頭看了看周圍的天頂:“這清溪谷四面封閉,又于萬丈絕壁飛天徑之下,就算當世大能,掉落此地都還要廢一番功夫才能出得去。我又沒有修為,怎麽可能會跑?”
“這不是以防萬一麽?”羬羊賠笑:“狴犴神君謹慎,蘇老板您也別見怪。畢竟天有不測風雲,不到最後一刻我們誰也不敢保證不是。”
蘇青崖正想反駁這晴天朗日哪裏會有什麽“不測風雲”,卻不料一轉頭就聽見了頭頂轟隆一聲巨大的雷鳴——
緊接着,原本只有微風的山谷中陡然卷起了狂風,無雲的晴空上陡然出現了滾滾烏雲和閃電雷動,谷中散落的黃葉被大風裹挾,伴随着突然墜落下來的碩大雨滴,如激射的□□般狠狠地打上草地。
蘇青崖:……
羬羊:……
皺眉看着這幾乎将整個清溪谷天空遮蔽的厚重烏雲,蘇青崖隐約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這半年來他從未見過清溪谷有如此詭異的天氣,就算夏日裏暴雨常有,也不似今日這般帶着濃濃的煞氣。
那團團黑雲中似乎藏着什麽令人看不透的詭谲殺機,連墜落下來的雨滴也帶着幾縷殘存的紫色電光。震耳欲聾的巨大雷響後,有青紫色的閃電驟然從那團黑雲中出現,繼而又一道紅色的火從黑雲中一閃而過照亮了整片天。
蘇青崖同羬羊對視一眼:這……怕不是神仙打架。
“……蘇老板,您這菜還得多久才好,要不我們先到洞中暫避?”羬羊膽小,揪着蘇青崖的袖子扯了扯。
“不成,”蘇青崖皺眉看着案幾上的青銅翁:“制菜講究火候,你方才也說狴犴看中這道菜,那青緋獅子麋貴重少見不說,文火慢炖的時辰更是容不得差池。”
雨勢漸大,蘇青崖揮手丢了個避雨罩過去:“罷了,你怕便先去躲着,這裏有我,再等這一刻便好。”
看他如此堅決,羬羊也不好先逃,只得咬牙陪他等。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天空中驟然聚攏起來的烏雲就散開了,一道極刺目的白光後,伴随着皮肉被火燒焦的刺啦聲響,一個明亮而炫目的黑色火球就帶着噼啵的火星直接從雲端墜落下來。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稍高一些的樹木,在枝丫碰觸到那團火的時候都被瞬間化成灰燼。而火球墜落的地方,不偏不倚瞄準了玉水旁、白石前不足一丈之地。
“呯——”地一聲火光驟滅,伴随着天空中又一陣虎嘯龍鳴,烏雲散去、天空複晴。
只剩下草坪中央下陷的一個巨大坑洞,還有坑洞旁呈輻射狀散開的一片焦黃。方才開着紅色花朵的沙棠已全部枯萎,而青青草坪也變成了被天火焚燒後的荒漠。
最為重要的是,方才那精致的擺盤、已經做好的承露和麋羊搗珍,全部都被砸了個稀爛,甚至連狼藉都沒有留下,就在那古怪的火焰中燒得幹幹淨淨、什麽都沒剩下。
羬羊:……
蘇青崖:……
青緋獅子麋為重雪嶺上的珍禽異獸,性慎又善躲藏,哪怕強大如狴犴也用足了三百年才勉強獵到一頭。所以不怪狴犴計較,實在是其中辛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如今當真天有不測風雲,誰也預料不到萬事俱備之時——當真來了一股“真欠”的東風:刮來了疾風、刮來了驟雨,甚至還刮來了這不知到底是什麽的天火隕石,生生将蘇青崖的全部心血都給砸成了空。
顧不上理會臉色慘白的羬羊,蘇青崖快速挪步到那個坑旁:
只見巨大的坑洞中,流淌着濃稠黏膩的黑色血水,而血水的中央,側卧着一只渾身布滿了黃色羽毛、兩翼上卻有黑色鱗片的巨鳥,那鳥的脖子已被割斷,黑血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出。
而在巨鳥的後背上,隐隐約約有個人影。
挑了挑眉,蘇青崖從納戒中取出飛天翼——他沒有修為當然做不到禦劍而行。緩慢靠近後,蘇青崖才看清那是一個身形高大、渾身血污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暗色皮襖已被劍風撕碎,露出形狀好看的腹肌和健壯結實的胸膛,上頭都縱橫着可怖的傷痕。一頭墨色長發被血污弄得亂七八糟,擋住了他的全部面龐。
只是還未等蘇青崖上前去撥開亂發,那只巨鳥忽然發出了一聲凄厲低鳴,而後青色的鱗片倏然褪盡,羽毛也閃着熒光在一瞬間與那些污黑粘稠的血水褪去。
在漫天飄散的黃色光芒中,那只巨鳥恢複成了它原本的模樣——
一只看上去比尋常母雞壯實了三倍的……雞?
還沒等蘇青崖從這大規模|殺傷性|壯雞的驚恐中緩過神來,跟着過來的羬羊卻在這只“壯雞”恢複到本體的時候,發出了十分刺耳的叫聲:“啊咩——!!!!!”
“怎麽……哎?!羬羊你別跑呀!”
羬羊哪裏理會,他現出真身,四蹄飛踏就開始逃亡。蘇青崖怎會讓他就這樣沒跑掉,也快速追上去,一把拽住羊角:“說清楚,好好的你跑什麽!”
“咩——!!”羬羊慌裏慌張:“小老板你還是快點逃命吧,這、這可是碧鱗玄魂鸱,上古兇獸!多少修士都葬身在它的腹中!後來、後來……後來直到錦州大陸上出現了魔君孤鴻!”
魔君孤鴻?
蘇青崖眨了眨眼睛,這位魔君他倒知道:一個天生極品血脈靈根、短短三百年就突破進入到大乘期的天之驕子,建立魔焰宮後更是将魔道勢力發展壯大到能同六大仙門叫板。
“那又如何?”
“如何?!”羬羊氣喘籲籲:“碧鱗玄魂鸱生性兇悍,食人不說、甚至殘殺同類,六大宗門的宗主聯合起來都才只能勉強将它趕出錦州大陸,然後、然後它就被魔君孤鴻收服了。”
“嗯?”
“嗯什麽啊小老板!”羬羊背着蘇青崖跑,這會兒才勉強停下道:“那碧鱗玄魂鸱死則死矣,可它背上的人可是魔君孤鴻!”
“這幾日小老板你在幽谷中不知,魔君挑釁正道、挑起神魔大戰。你莫看他現下昏迷好似人畜無害,可、可他若是醒了,要、要吃你我怎麽辦?!”
“?”
蘇青崖心裏好笑,想着這羊羊怕不是吓傻了,魔君又不是饕餮,還能逮着東西就吃不成?
況且穿到這修真|世界|小半年了,蘇青崖還當真沒見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成日裏同羊羊虎虎打交道,蘇青崖也有心思想要找人聊聊,而不是成日裏同妖獸混在一起。
于是,不顧羬羊阻攔,蘇青崖掉頭回到了那個大坑裏。
看了看那只死透了的碧鱗玄魂鸱,又瞅瞅旁邊黑發覆面的男人,大着膽子湊過去,蘇青崖撥開亂發看見了男人的真容:
……
……
啧?
撅了噘嘴,蘇青崖忽然就笑了,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地上的“魔君孤鴻”笑得十分狡黠,活像是一只偷腥成功在舔爪子的貓兒。
幸好之前砸毀的青石案幾是他最近新搭的,以前所用的食材和調料多半都還放在山洞裏。蘇青崖将人半托半抱地扶起來、好生安置到洞中去。後又折反回來,哼着小曲,利落地将那只肥碩的“碧鱗玄魂鸱”抓在手心。
生火、燒水,拔毛、去腥。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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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野是被一陣馥郁的清香給撩撥醒的,那香味仿佛能帶他進入一個香甜的夢境。夢境裏,師父、師兄們都還在,他也依舊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皮猴子。錦州大陸上,山河錦繡、風光秀麗。
但夢境終歸只是夢境,師父慈愛的臉瞬間為那兇悍之人所代替。
“唔……”
伴随着滿額冷汗,陸野一骨碌從床榻上驚醒,卻發現自己并非在宮裏,也不在那光風霁月、雨後初晴的竹林裏,而是在一個點着燭火的小小山洞裏。
“醒了?”
山洞空曠,能把人聲變得空靈。
陸野循聲望去,卻看見了一個确實能用空靈形容的男子——若非這人俊美無俦,單憑他在廣袖流雲暗紗袍腰間系草繩這一點,便是在好聽的聲音也稱不上空靈谪仙。
身上的傷口被仔細包紮過,陸野感激的話還沒說出口,那俊美的男子便已将一只飄香四溢的青白色小碗遞了過來,裏頭正盛了一份精致的湯品。
陸野辟谷多年,卻也食指大動,二話不說接過來。
“你傷得不輕,這湯大補,對你的身體也有助益,”蘇青崖笑眯眯地坐下:“對了,在下蘇青崖。”
捧着湯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陸野也道:“陸野。”
聞言,蘇青崖俏皮地沖他眨眨眼“不是魔君孤鴻?”
陸野一愣,凝眸看向蘇青崖,蘇青崖卻不避不讓、好整以暇地讓他看,甚至還大方地擡起頭十分驕傲地任他打量。
片刻後,陸野大笑。笑畢,仰脖将碗中的湯喝盡,豪氣地一抹嘴:“蘇公子倒是有趣。”
“孤鴻不過代號,陸野才是本名。”他又補充了一句。
蘇青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望着那空了的碗揚了揚下巴:“還要麽?”
在陸野點頭後,蘇青崖便接過了小碗,站起身朝洞外走去。看他走出去的背影,坐在床上的陸野摸了摸下巴:這小蘇公子,湯燒得美味,人也是美味異常。白皙的小臉、狹長的眼眸,腰細、臀翹、腿長。
就是美則美矣,卻不大懂收拾。一頭烏黑漂亮的頭發,就那麽簡單紮在腦後,怎麽看、怎麽讓陸野覺得有些別扭。
等蘇青崖重新進來,陸野便搭讪道:“蘇公子這湯是用什麽制的,竟如此美味?”
蘇青崖笑:“魔君不妨猜猜?”
“啧……”陸野又細品了兩口,搖頭:“在下辟谷多年,只怕猜不出。”
“哈,”蘇青崖神秘地沖陸野眨眼:“還有,魔尊大人可以叫我蘇老板。”
“為何?”
“因為你方才喝的這兩碗秋筍清鸱湯,要收上品靈石兩枚,不過魔君大人駕駛您的坐騎聚衆鬥毆、嚴重破壞公共安全和交通秩序,還對我這個居住在現場的無辜百姓造成了重大損失,您——還得賠償我的損失費……少不得上品靈石十枚。”
他這番話說得既利索又快,吐字清晰、字正腔圓。
驚得陸野堂堂魔尊也呆愣了好大一會兒,不過少頃他也笑了:“合着蘇老板您這是個黑店吶?”
“錯!”蘇青崖亮出一口小白牙,笑眯眯地從納戒中取出一塊板子,那板子上正好寫着不少菜品,旁邊也标着價格:“我這兒明碼标價、童叟無欺,您可不能仗着魔君身份就血口噴人。”
陸野看眼前這小老板一本正經、義正言辭的模樣,心裏好笑,面上卻故意板起臉道:“蘇老板,你就不怕本君惱羞成怒,不僅不給你錢,還拆了你的店、殺了你的人,再一把火燒了這裏?”
“你不會。”
“哦?為何?”
“我好看,魔君可舍不得殺我,”蘇青崖眯眯眼笑,剛才陸野瞧他的眼神,可早早就出賣了這魔君的心。他順便湊過去用手輕點陸野的鼻子:“況且,被人追殺掉下飛天徑的是你不是我,我猜——你多半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遇上麻煩的人是不願意再制造麻煩的,”在陸野伸手出來抓住他的時候,蘇青崖又靈巧地後退一步:“尤其是像我這樣長得好看、做飯好吃、還救了你性命的小老板。”
若非是一早就确定了蘇青崖是“人”,陸野此刻只怕要以為自己是掉進了狐貍窩,沉思片刻,又看了看蘇青崖頗為賞心悅目的臉,陸野搖搖頭:
也行,看在美人的面兒上,不同他計較這一點靈石。雖說這美人掉進了錢眼裏,但愛財的美人,也是美人。縱牙尖嘴利、滿腹花花腸子,也值得被人憐惜。
呵,不過蘇青崖說得沒錯,他确實對這小老板有興趣——不僅僅是因為廚藝和能說會道,卻也是因為這小老板,乃是錦州大陸上、九天十地中,第一個他看不出身份來源、靈根血脈的人。
最終,陸野認命地付出靈石,也同蘇青崖約定留在這裏養傷。
之後,陸野開玩笑問:“怎麽小老板不問我要在住店的錢?”
蘇青崖翻了個白眼:“一碼歸一碼,我又不開旅店,我這是個定位明确的小館子。”
陸野哈哈大笑,之後才又揚了揚手中他已經喝幹淨的碗:“不過蘇老板,你還沒告訴我,這湯到底是用什麽做的?”
“魔尊大人好奇,不妨自己出門看看?”
陸野疑惑地站起身,跟着蘇青崖出了洞口,然後就在那只青銅翁中,看見了跟随自己征戰南北的坐騎,安然無恙地躺在鍋裏:沒了首尾、沒了爪子,炖成了民間再普通不過的清湯竹筍炖壯雞。
陸野:……
合着這小老板根本就是用他的坐騎炖了一鍋湯,騙着他喝下還倒收了他十二塊上品靈石?!
看見魔君一臉便秘的表情,蘇青崖忍笑将來龍去脈重新給陸野解釋了一遍,然後他蓋上了青銅翁的蓋子,雙手環胸、态度嚣張地看着陸野:“魔君大人一言不合毀掉了我精心準備的菜品和不少炊具,我用大人的坐騎做湯、也都是大人你自己吃喝,兩下相抵,算我們扯平。”
呵,陸野扶額,笑得十分無奈:這哪裏是扯平?明明是這小東西坑蒙拐騙、美色|誘惑擺了他一道,如今,他似乎也沒什麽話能講。
“怎麽,魔君大人還有什麽問題?”蘇青崖笑帶狡詐。
“有。”
“嗯哼?”
陸野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小碗遞給蘇青崖:“……再來一碗!”
蘇青崖哈哈大笑,只是還沒有等他走到湯鍋邊,遠處山林中就隐隐傳來了虎嘯,山林震動、天地變色,雲霧乍起而玉水波濤驟起。
扁了扁嘴,蘇青崖的腳步頓了頓,看着陸野委委屈屈:
“霸道消費者上門維權,魔君大大、救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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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久別重逢和初次見面的讀者大寶貝兒們你們好鴨~
咳,終于趕在2018年的最後一天開文了_(:з」∠)_表打我,我忏悔。
老規矩,有紅包。
另外希望新的一年,無論是小蘇老板、還是魔君大大,
這篇文,還是因這篇文和我相遇的大家:
都幸幸福福,吃吃喝喝,大吉大利~!麽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