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文鳐鬼眼粽(上)
六壬盤現世, 錦州大陸天象異變。原本的星夜之中出現了一方小小的碧綠盤, 高高地懸挂在了六壬城的上空, 周圍的風雲為之變色,四方靈力彙聚,天空中的星鬥都逐漸繞之旋轉了起來。
大地震顫, 百姓惶然。
沈家、白家、葉家和林家四家的人, 已經逐漸彙聚到了當場,他們一個個看都沒有看輪椅上已經沒有氣息的蕭敬之,而是徑直看向了站在王少元屍體旁邊的林三式。
葉家家主眼中兇光一閃,手中拈花摘葉, 四五片竹葉瞬間帶着綠色的靈光朝着林三式射了過來。
林三式沒有雙手,只能後退,他的本命靈器還在蘇青崖手中, 躲閃起來十分狼狽。
而林家雖然沒落,見到曾經的家主被人追打,他們也不敢坐以待斃, 何況若林三式能夠在此得到家主之位,自然對于他們林家來說也算是複興之機。
如是, 林家的人陸陸續續地站到了林三式這邊, 而葉家家主一擊不中, 眼中的兇狠之色淡了些,他冷笑一聲, 諷刺地看着林三式:“林家家主莫不是要自己毀掉自己定下的規矩吧?六壬城主、能者居之。”
“可不慣是這樣——打群架的做派。”
林三式被他這話堵得說不出什麽來, 只能看了看身後的林家人, 緩言道:“葉家家主這話便說差了,我家的家臣也只是為了我的安危着想,并非是想要同您謀奪什麽。”
“若非是您先沖我動手……”林三式看了一眼身後的家人,才道:“他們是忠仆。”
葉家家主眯着眼睛看了林三式一會兒,然後指着林三式道:“負心薄幸、天下厭惡,就算今日你林三式能夠得到六壬城城主之位,我葉家也是第一個不服。”
當年葉娘的慘死,讓原本聯合在一起的林葉兩家交惡。
而沈家、白家、蕭家自然不可能同林家交好,更是不可能聯絡已經逐漸沒落的林家。
如今六壬城的局勢不甚明朗,六壬盤已經現世,需得重新舉行六壬城城主的比武大選,蕭家人忙着替蕭敬之收斂,其他幾個族長也跟着在周旋,最終還是定下由沈氏來主持這場大選。
沈家家主德高望重,在衆人中年齡最長,于是便答應下來入城內舉行大選。
當年六壬城創立的時候,在天幹城和地支城中間創建了一個小小的秘境,這秘境中什麽都沒有,只要六壬城現世就會開啓出口,約定比武的兩人自出口進入,分出勝負後自然從秘境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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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法子安全可靠,且絕不會損毀六壬城中精巧的建築。
等衆人回到六壬城中的時候,城內不少小家族都已經聚集在了秘境入口處,遠遠看見五大世家的人,紛紛不動聲色地替他們讓出了通路,沈家在前,其次是白家、葉家最後才是林三式和林家。
實際上,林三式就算已不是城主,憑他創建了六壬城,也該得到幾分尊重。
然而林三式走在最後,他如約替王少元收斂了屍身。王少元沒有進入洞虛期,算是蕭敬之的家臣,如果他沒有殺死蕭敬之,他其實可以歸葬在蕭家的墳冢裏,然後随着百年聚靈大陣,與蕭家其他家臣一起進入蕭家自己的秘境。
或成為遺跡,或成為秘境中的首領,總歸比現在這樣無碑無冢地埋屍荒野要好上太多。
林三式歷經生死,已經放下了曾經的執着,如今重情重諾,剛才蘇青崖和陸野陪着他給王少元收斂的時候,他還讓家人先走,不用等他。
可如今的六壬城中,林家也只有他這樣一位洞虛期的高手,就算林家人對他頗有微詞,如今也只能為了利益暫且同他在一起,看着他們眼中永遠争不完的利益和誘惑,林三式悄悄地搖了搖頭。
比起初來時,六壬盤現世之後,六壬城變得熱鬧非凡。
雖然商戶依舊閉戶,但是街巷上出現了非常多的人,除了當真想要争奪城主之位的,還有不少路過此處的修士和普通百姓,他們都知道六壬盤現世之後都會有非常精彩的問道比試,便紛紛朝着天幹城外的那個秘境擠。
陸野不慣蘇青崖在人群中跟着百姓推搡,幹脆帶了人一道兒禦劍來到了前排最好的一處塔樓上。
樓頂已經坐滿了人,但陸野自然有辦法于淩空處給蘇青崖搭上最好的臺子。林三式混在林家人當中,歷經八百多年人世滄桑,雖然修真者壽命較長,但這些人很多于林三式而言,已是幾倍之外的存在。
嘆了一口氣,蘇青崖戳了戳陸野:“其實小三式也挺可憐的。”
陸野一早就沒有了父母親眷,跟着的師父和師兄又全部在那場浩劫之中抛棄他離開,看着現在林三式無奈杵在人群中的模樣,他倒是勾起嘴角笑了笑,忍不住地摸了摸小老板的腦袋:
“他今年已經八百廿六歲,比你還要大上那麽幾百歲,小老板,你實在不用擔心他。”
正說着,底下的争奪已經開始,沈家家主謙讓并且以要在外頭主持大局為由,抽簽決定讓其他人先進去。而抽簽的結果,則是讓白家和葉家先進去。
白家家主是個年輕的姑娘,而葉家的家主則是剛才對着林三式出手的一個小夥子。
兩人知道抽簽結果之後皆是一愣,姑娘還沒說什麽,那少年郎卻先上前對着姑娘一拜道:“白姑娘,今日一戰,我代表的是我們葉家的榮辱,若有出手重了、過了的時候,還望姑娘不要計較。”
“這是葉某,指責所在。”
那姑娘原本還在發愣,聽見他這幾句話後,臉上的驚疑不定慢慢消失了,她擡起頭來也沖着葉家家主展顏一笑:“葉家家主客氣,我自會全力以赴、不負門楣。”
兩人客套之後,雙雙并肩走入了秘境之中。
一道明亮的白光之後,兩個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喂,那秘境之中有什麽東西?”蘇青崖碰了碰身邊的陸野,陸野則是笑着用靈力在空中凝結了兩把八仙椅,然後将拉着蘇青崖坐下來,然後順手給小老板送過去了一盤子五香瓜子。
“你且看着那裏——”
蘇青崖順着陸野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剛才兩個人消失的地方,那白光之後就在秘境上空出現了一面巨大的光鏡,鏡中霧氣蒸騰白蒙蒙一片,對蘇青崖來說,就好像是科幻電影中突然投放在空中的電子屏顯。
白色霧氣散去後,就看見了秘境之中的景致:那是一片空曠的沙漠,烈陽高照,萬裏無雲。
黃沙之中白氏和那葉家的少主靜靜地站在一座沙丘的兩端,沙丘上的黃沙在清風的吹拂下,緩緩地移動。白氏以扇聞名,而葉氏折花草為劍又與山林精怪為友。
兩人所修道法不同,所用的本命靈器也不一樣。
白氏祭出的是紫金銅扇,而葉氏則是取來了一只普通的竹笛,竹笛甚至沒有上漆,只在笛子上挂着一枚漂亮的玉墜兒。而有心人細細去看,便會發現白氏扇墜上的玉飾同葉家家主竹笛上的乃是一對兒。
“這比試,只分勝負吧?”蘇青崖忽然問陸野。
“自也有人公報私仇,”陸野看了看那兩人,眼光無意識地撇了撇蘇青崖脖子上的玉珏,微微一笑,然後道:“但只要進入了秘境之中,便算是生死無悔。”
“何況這是抽簽決定的,就算真有人想要複仇,也得有足夠的運氣和財力才行。”
這邊蘇青崖和陸野沒事兒人一般嗑着瓜子看着鬥争,白家和葉家的人都十分緊張,這兩位的修為境界都在各自的家族中是最好的,無論是誰輸了,那邊證明了這個家族又需要等上三百年。
所以無論是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主輸掉這場試煉。
白氏為女子,功法曼妙如舞蹈,穿梭于黃沙之中而不見其狼狽。白家子弟皆用白色鑲嵌了家徽的衣衫,而白氏作為家主,身上的衣衫雖然簡單樸素,卻也是輕容紗重疊,用上了最好的金絲線,在袖口繡上了漂亮的金邊。
她尚未束起發髻,一頭漂亮的長發在黃沙中飛揚,整個人若在銀杏林中穿梭不停的白鴿。
而那邊的葉家家主,口中竹笛吹動,靈力彙聚起來便是片片竹葉,淺碧色的竹葉織成了密不透風的網,将白氏緊緊地困在其中。白家的功法多為近戰,而林家則修的是禦獸和遠程。
看着他們糾纏了一會兒,兩人之間或許太過熟悉,竟然一時半刻分不出勝負來。
蘇青崖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想如何利用這個盛會将自己的産業再推出去。若是早知要陪着林三式過來看戲,他應當将家中的鐵鍋帶上,然後再将準備好的南瓜子、葵花籽都帶上,現場炒上一份五香瓜子兜售——
瓜子花生汽水兒小零食?
那自然是不愁将“青崖小館”的名頭更響地打出去。
正在發愁的時候,遠遠看見了距離他們不遠的一片水池裏竟然有魚從中飛起,那些魚生得通體淺藍,雙鳍為寬翼,能從水面騰飛、轉眼飛躍數十尺。
比起看這裏糾糾纏纏的打架,蘇青崖的目光漸漸被那些魚群吸引。
陸野也察覺到身邊人的走神,他順着蘇青崖的目光看過去,心裏好笑,然後開口道:“那是文鳐魚,五百多年前生在觀水山,其狀如鯉魚,魚身鳥翼,青色的羽毛、白色的腦袋,赤色喙、鳴叫聲如鸾雞,民間多傳它是豐饒之神,見到了能夠預知大穰之年。”
“後來文鳐魚在錦州大陸上絕跡後,就被蕭家豢養,如今它們在蕭家人眼中,只怕也同錦鯉無二。”
鯉魚?
聽了陸野說了這麽多,在蘇青崖的耳朵裏只聽見了這兩個最為關鍵的字。無論是觀賞的,還是普通養在魚塘中的,只要是鯉魚,那便代表了——可以吃,無外難吃好吃而已。
從前沒有見過這文鳐魚,蘇青崖便說服了陸野帶着他一起去看看。
恰巧白氏同葉家家主還是沒有分出勝負,陸野也覺得這兩人看着暧昧,于是便隐匿了身形帶着蘇青崖朝着那文鳐魚的方向走去,蕭家如今雖然是六壬城的城主,但是在地支城中也有自己的祖宅。
蕭家祖宅同天幹城一樣,都是用了黑色的牆壁和黑色的瓦片,遠遠看過去肅穆陰森。
且由于今日上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蕭敬之死後,蕭家人亂成一團,多半都在內城中搶東西,或者那些自命不凡的,想要在外城比試的時候拔得頭籌。如此一來,蕭家外宅反而沒有了人看管。
蘇青崖同陸野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來到了養着文鳐魚的那個巨大的池塘。
池塘中央有一座石雕,雕像的底座上是一個八卦,而站在八卦上的則是一個美豔的女子,女子的左手裏握着一卷書,右手則拿着蕭家每一個人都會用的靈器——簫。
“這是蕭敬之和蕭謝之的母親,”陸野看了看道:“在世的時候算得上是真正的蕭家家主,但是結丹的時候遭遇雷劫,沒有能夠結成上三品的金丹,便也飛升無緣,後來隕落,在仙源坪上留下了一個遺跡。”
怪不得看着同那蕭敬之有幾分相似,蘇青崖看了一會兒,這才将目光看向那文鳐魚。
文鳐魚鯉魚大小,身上有藍色的羽翼,那羽翼上有一層如同鴨子或者其他水鳥一般的油脂,能夠使得這些魚類在從水面升空的時候無法振翅。文鳐魚出水的時候,猶如離弦之箭一樣好看。
蘇青崖看了一會兒,正想着能用這文鳐魚做個什麽菜品,忽然就聽見了水聲。
本來已經泛起波瀾的池塘中,忽然伸出了一只蒼白的手,緊接着是一截白色的布料。那布料的質地上乘,而且袖口還有不少用金線繡好的鶴翼紋絡。
袖子的主人有一截修長的手臂,因為袖子濕漉漉地下墜,原本可以藏在廣袖下的手腕,此刻也被迫裸露出來,露出了上頭磨損嚴重的深紅色痕跡,看着像是被人捆綁過一般。
緊接着,一個濕淋淋的腦袋從水中緩緩地探了出來。
他整個人濕透,面容也十分憔悴,唇色青白,眼睛被水眯着也半天睜不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手抹去了臉上的水漬,然後他看見了站在岸邊的蘇青崖和陸野。
而蘇青崖和陸野也在同時看清楚了這個從蕭家祖宅池底鑽出來的人。
“小兄弟,”那人臉上帶了微笑,半點沒有尴尬,甚至還坦坦蕩蕩地朝蘇青崖伸出了手:“勞煩拉我一把。”
“……蕭敬之?!”
饒是蘇青崖見慣了大風大浪、連魔君的坐騎都敢吃,看見這個人也驚訝至極。明明剛才已經死透的了蕭敬之,此刻竟然只是臉色稍稍慘白一些地從池水中爬出來,看上去似乎根本無災無病。
蕭敬之則是無可奈何地一笑,然後求助地看了看旁邊的陸野。
陸野皺眉,念動道決将人直接弄了上來。
蕭敬之上岸之後,并沒有表現出多麽得戒備,他只是用道決将自己身上弄幹淨。然後蘇青崖和陸野就同時發現了他根本沒有瘸,而是穩穩當當地用自己的雙腿站在了地面上,甚至還比往日更加挺拔了一些。
白色的長衫舒展,銀色的鶴翼紋絡在袖口處漸漸顯現出來。手腕上的傷痕也在蕭敬之的靈力之下,緩慢地消散,而原本潔白無瑕的衣衫上,被王少元戳出來的那個血窟窿,此刻也被滌塵咒給徹底消除,只是在胸口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破洞。
許是注意到了蘇青崖和陸野的目光,蕭敬之低頭看了看那個洞口,偏着頭想了想,然後随手變出了一朵小白花別在了胸口,然後他坦然地沖蘇青崖和陸野一笑:“二位似是……林公子的朋友?”
“是……”蘇青崖下意識回答了一句,可是很快又搖搖頭,看着蕭敬之一字一頓地問:“你……剛才是假死?你……你……”
你竟然用自己的死騙了王少元自盡?!
後半句話蘇青崖沒問出來,他覺得蕭敬之此人太過可怕,如果蕭敬之方才那一死當真是為了害死王少元的話,這個人——未免也太過恐怖了一些。
用身體去交換王少元的臣服,用那淺薄的恩情來換了王少元的多年跟随,然後利用了王少元殺死了自己的對手,最後利用自己的死、自己的感情去害死了王少元。
從頭到尾,蕭敬之都沒有動手,他唯一的錯處就是逼死了自己的母親和表親一族。
然而利用這一點他得到了徹底臣服于自己的蕭家,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乖順的王少元以及這麽多年來六壬城的平穩發展。
此人心機之深,用心之狠,不覺讓人不寒而栗。
蘇青崖顫了顫,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
看見他的動作,蕭敬之眼眸微微一閃,然後淡淡笑了,那笑容似是輕嘆,又好像十分惋惜。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六壬城秘境中的打鬥,然後沒有朝蘇青崖和陸野多解釋,就自己款步朝着蕭家祠堂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動作,陸野搖了搖頭:“三式當年想将天下大宗聚集在一處,我便是不允。他當年看不破的,便是如今你我看不懂的蕭敬之。大宗的家主,往往精于謀算,而蕭敬之這樣——雖然算無遺策,但……”
但是到底人生了無生趣。
蘇青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反正他凡人一個,對于這些大佬們的争奪不感興趣,只想着在有生之年多賺錢、然後把日子過得好一些。
看了看身後的文鳐魚,蘇青崖忽然看見了水中剛才蕭敬之離開的地方漂浮着什麽東西。湊近一看,卻吓得蘇青崖險些尖叫起來:
那東西是一截人的指骨,血肉粘骨,指間青白,應當斷裂了沒有多少時候。
而那些文鳐魚,從遠處聚集二來,如同看見了魚食的鯉魚,争先恐後地将那一截指骨吞噬殆盡,然後水面歸于平靜,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陸野皺眉,表情漸漸凝重。
而蘇青崖也再沒心思看那些魚,只是想起了從前一個書上看來的故事,說在宋朝時候——不是衆人熟悉的公園960年,陳橋驿“黃袍加身”兵變的趙宋王朝,而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那個劉宋時期。
時值亂世,而王朝更疊頻繁。
劉宋王朝的第六位帝君劉子業,乃是千古有名的——暴君。
他殺人成性、不孝父母,太後病重,他卻說病室中有惡鬼從不接近。他不信兄弟,将兄弟全部屠殺殆盡。不信皇叔,将衆位皇叔都關在豬籠中,毆打辱罵,灌水喂剩飯菜,可謂荒唐。
後來他的叔王不堪其辱,舉兵謀事,可惜事敗,為劉子業所殺,且劉子業肢解了他的叔王,剖開腸胃,挖出了眼珠,用蜂蜜浸泡着,後來對外宣稱這是“鬼眼粽子”。
且不說叔王,時人當年都不吃魚。
便就是說殺人太多,死人投江,往往從魚腹中挖出人的指骨和眼珠,從此劉宋子民在不吃魚肉。
從前蘇青崖只當這是傳說,卻沒有想到,還真會見到這樣令人倒胃口的東西。
又看了看那個文鳐魚還有這滿池塘的水,長長嘆了一口氣後,蘇青崖還當真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确确實實有他看着,能吃、可以吃、做得出來,卻真的吃不下去的菜品。
蘇青崖臉色青白,看着那些文鳐魚也沒有了剛才的心思。
正在緩口氣的時候,陸野忽然偷偷遞過去了一個雕花沙棠球兒,蘇青崖擡頭看着陸野,陸野則是沖他揶揄地擠了擠眼睛:
“好老板,先吃了這個壓壓驚,雖說不忍心,但我還是想要請求您——待會兒陪我探探這水底下去。”
酸味的東西正好能壓制惡心,蘇青崖叼着半個沙棠球兒,雖說是自己做的,也不知陸野什麽時候摸了去,看了看那水面,又看了看陸野揶揄的眼睛,蘇青崖深吸一口氣,面上一點不懼:
“你若害怕便直說想要我陪,何必拐彎抹角、賄賂讨好、授受不清。”
陸野偷笑,然後伸出手來将蘇青崖整個裹入自己的懷裏,笑眯眯地蹭了蹭蘇青崖的額心:“好老板,我便知道你應得了員工的期許。”
※※※※※※※※※※※※※※※※※※※※
陸野:阿蘇,我怕怕!
蘇青崖:……我!我不怕!
陸野:我便知道我家阿蘇最厲害了!
蘇青崖:那、那走吧!
陸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