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刀鋒溫如玉
春種之後,武場科舉便開始了。永嘉七年,卻又不知是多少人心中藏滿陰霾的一年。
隆冬時節,江畔暗自帶着歸雲再度上京。
歸雲一直以為江畔是什麽很厲害的大官,實際上江畔僅僅是一個閑散在家的閑官。但江家根系龐大,在外的江家子弟也都是人中俊傑,家族自然也沒有衰落的可能。
尤其是江家一直都是帝王的人,也是帝王的錢袋子,自然也從沒有被輕視的道理。
與前朝的輕商政策不同,大榮王朝開國君主便就是武林當中的一介豪商,稱量天下,易交王座,成就不世之功。而與一般帝王上位之後便大肆塗改自己以前經歷的行為不同,太/祖所做則是問心無愧。而他所做的一切,也已經成功讓世人為商人大為改觀。
大榮是真正的“繁榮”王朝,不論是武力、財力還是文化,都是前所未有的繁榮着。明世越在位之時,就已經是萬國來朝。大國氣象可見一斑。
江家自然也不僅僅是商人,否則江畔偶爾也不會表現得把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江畔與歸雲上京,但這卻是秘密進行的。明面上他們二人正是南下去賞景游玩了。
歸雲一路上多次詢問緣由,卻都被敷衍過去。只能知道,江畔想讓他見什麽人。
這上京的路從來都不平坦,即使江畔所做的安排已經足夠周全,但行蹤卻依舊不知道何時被透露了。一路上江畔與歸雲經歷了幾次刺殺,也都被他們險之又險地躲過了。
“你怕麽?”江畔笑眯眯地撕開幹硬的饅頭放到嘴裏咀嚼。
已經到了京城城郊,這一晚只能如此将就了。他們已經甩掉了最後的追擊,進入了他的地盤,也不用更加謹慎。是以,江畔也能點燃火堆,吃口熱乎的。
剛才用火烤過的饅頭吃起來味道也還真的不錯,江畔吃了上京以來最滿意的一餐。雖說以往這樣的食物他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歸雲感覺有些冷,他看着江畔,猶豫幾次,才道:“我不怕。但是先生,我們為什麽要這樣走?”
以江畔的驕傲來說,他們為什麽要這樣走?為什麽他們要入京城?明明很早的時候江畔就說過武舉開考,權力更替,勢必會亂,那為什麽他們要冒險現在入京?
“有的事,做過承諾,就一定要做到。我江畔一諾千金。”江畔想起當年的自己對明世越所做下的承諾,現在也是時候兌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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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雲知道江畔又在轉移話題,但他問了一次之後沒能再問第二次。只是抱緊了細軟,這是他們入京之後走到大衆眼前的憑證。但目前來看,江畔又似乎沒有動用的打算。
江畔身有爵位,可他并無實職。歸雲知道他是有大才的,為何會如此,卻也只能想到是江畔自己所求罷了。更深的,他半點猜不到。
就像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江畔會現在這樣狼狽的帶着他一起上京。
是因為江畔的過去自己從來沒有參與過吧……所以什麽都不知道的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保護江畔。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江畔急忙帶着歸雲跟随人潮湧入京城。旋即江畔又馬不停蹄地帶歸雲進入了一家客棧,焚香熏衣,沐浴更衣,一切打理妥當之後,也不敢多做停留,便只扔下了一兩銀子,又帶着歸雲穿街走巷,繞的歸雲都暈了才進了一家別院。
院子似乎空置多年,庭院角落,有一棵巨大的槐樹,地上落葉一層積滿一層。
然而這裏卻是有人的。
歸雲猝不及防就被門前的幾個高大男人給擋下了,他只能眼睜睜看着江畔對那群人用了他的玉牌順利走入房門之內,又因為江畔最後給他的那一個安撫的笑而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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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你總算到了。”倚靠着桌角的男人似久病,面如金紙,反因這咳嗽而雙頰染上薄紅。
江畔看他鳳目依舊銳利,但身體卻已經垮掉,心中悵然,道:“我到了,你的賭卻輸了。這些年,你并不如你自己所說那般聰明。”
“沒錯,你說的沒錯……咳咳……”男人似是累得很了,微微阖目,“你靠近我些,我累了。”
江畔走進,男人聞到他身上劣質熏香的氣息,微微搖頭,不用猜也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少艱辛。
江畔未多話,男人已經将一方玉扣給了他:“今後晟兒就交給你了。所有見過你的人,我都已經處理好了,安心離開這裏。”
“你可知道……”江畔捏緊了手中的方形玉扣,這定制的小小玉扣是按照他的兒子的喜好來做的,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而男人輕描淡寫的話,又是多少的血雨腥風,他也無從想象。
男人知道他要說什麽,只道:“有的人的犧牲,直到最後也只能擔負罵名,他在你身邊,已經是最好的了……咳咳……我沒法兒做的更多。你先走吧,我也要走了。”
江畔收好玉扣,又給了男人一把匕首,轉身離去。
男人看着手中的匕首,心中郁氣依舊。
有的事,做不到一刀兩斷。他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手法來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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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八年,春,大榮世祖明世越崩。
作者有話要說:
唔,江畔就是皇帝的人沒錯
至于歸雲的身份,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