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捂住對方眼睛,而他也乖乖躺下之後卻伸出手執拗的摸到她手邊,試圖想要握住她的時候,沒有拒絕,甚至有些心頭發軟的握住,擡起,來到唇邊——吻了吻。

所有動作全是下意識的,江流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更別說那個被親吻的,幾乎要跳起來的家夥。

心髒都要蹦出來,被握住的手心濕漉漉的,天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麽,石岸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睡着,可被捂住的眼睛上的手掌心熱乎乎的,并沒有移開的打算,他便只能閉着眼躺着。

可,人的視覺被禁锢,其他的感覺卻會越發明顯,鼻翼間屬于對方的味道,像是忽然之間就四散開來将他包裹,那種...和自己身上一樣的味道——

石岸知道那其實并不是什麽女人的體香,僅只是對方使用的沐浴乳的味道。從再相逢起他便暗搓搓偷偷使用着對方常用的同款,可哪怕如此,哪怕他明明和對方使用的一樣的東西,她在的時候,他聞到的卻總只是她,同樣的味道,被她使用過之後,就有了不同。

——————————————————————

“喂?”

“你去哪兒了?律師就快來了,你怎麽還沒到?”

“我記得約的是晚上九點,律師提前了?”

“...那也不早了,現在都六點多了,你又不在,不管從什麽地方過來都要時間的吧,那家夥耐不住寂寞找你了?說真的,你起碼搞清楚主次吧,現在是這種時候嗎?你——”

“行了行了,邵安陽,別說那麽多有的沒的,前幾天的事是我自己處理不當,但你也不是沒有問題,說老實話我們确實在哪方面挺和諧,問題是你我都清楚我們是什麽關系,你又不是沒有過女人,非盯着我幹嘛,至于我,我也不否認,的确對你的某些方面比較喜歡,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那種事情誰沒有過幾次呢,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等老爺子的事情處理完了,咱們該離的離,該分的分,該給的給,別折騰了。”

啪的一聲,握在手中的手機忽然發出輕微聲響,邵安陽連忙松開了些,可電話裏傳來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讓人讨厭。

“江流你別太過分!”

“我并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你我之間本來也談不上別的,好離好散不好嗎?”

坐在病床邊的女人接到了電話,很快便站起推開門到了走廊裏,石岸哥哥似乎是直接把人送到了vip病房,外面走廊人沒什麽人,護士站距離這邊還有點距離,所以她說話的聲音并沒有壓的的很低,正常的。

電話那頭的人氣的有點狠,

“什麽叫好離好散?什麽叫我又不是沒有過女人?你哪只眼睛見到我還有別的女人的?老子天賦異禀,還就給你身上開發出來了,怎麽滴吧?!”

“...我到底是哪點比不上那家夥!”

前一刻還怒氣沖沖,後一刻卻洩了氣似的,

江流有點懵,對方話裏的意思不是她以為的那種吧?

說老實話她其實并不太喜歡沒經驗的對象,畢竟只是單純的貪圖享樂,只要是幹幹淨淨沒什麽病的家夥,技術好就可以了,誰管以後呢?

越是單純沒什麽經驗和歷經的家夥,越是難甩掉——這點病房裏那家夥就已經夠她深刻認識到的了,電話那頭的——

下意識捏了捏眉心,江流斟酌着語言,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邵安陽,我們之間一開始就只是因為...”

“你還記得秦旭一嗎?”

電話那頭的人,卻忽然打斷了她。

“秦...”

“不記得也沒關系,你大一的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你總不會忘了吧?他是我表哥,江流,我認識你比你以為的早多了,不然爺爺給了我那麽多的聯姻對象,我為什麽偏偏選擇你?你真以為我和你一樣,沒感情只是做就可以了?”

“那玩意兒叫左愛,有了愛才做的!”

“真見鬼!...切...江流你狠,你他嗎夠狠,老子被你...你特麽就是個大寫的渣!”

“可我告訴你,你別想離,老子不管你那三兒怎麽樣,有我在一天,他這輩子就他麽只能當個三!”

惡狠狠切斷電話,順手就一把将手機摔了出去,邵安陽怒氣沖沖的往屋子裏走去,家裏四散的傭人吓的趕緊散的散,跑的跑。

醫院走廊裏,被挂了電話的女人懵了一會兒,她這是被...告白了還是威脅了?

那家夥是秦旭一的表弟?

這怎麽就...越來越複雜了呢?!

另一邊,江流一動就感覺到的人豎着耳朵,聽着對方的動靜,電話兩端的對話內裏,沒聽清百分之百,也起碼聽到了百分十六十,石岸心情有些複雜,一面因為江流的确是想要離婚和自己一起而感到高興,另一面卻也對電話另一頭的人會面臨的局面,有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怎麽辦呢?

如果有一天,他變成了邵安陽的角色...

怎麽辦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帶入,可怎麽辦,控制不了!

☆、第 59 章

059

江流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雙望着她的明亮眼睛,對方似乎連掩飾也沒有了的表示出自己聽到了什麽,并且非常在意的樣子。

“咳,剛接了個電話,”

看到那雙眼,江流下意識覺得有什麽需要遮掩一下。特別是邵安陽說的那些話——關于他天賦異禀,關于她前男友,關于有愛才...

總覺得又有些心慌意亂的,明明她決定的事情就是已經決定不會更改了,可說不出理由的,就是有哪裏比較奇怪。

“邵先生打來的?”

“嗯,約了律師,9點在邵家,我待會兒先過去,晚上再來陪你。家裏被人從外面把門給破壞了,我讓人去修了,暫時不能回去,我們今晚只能住醫院或者酒店,看你喜歡哪裏。”

石岸坐起身,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閃爍,心底又慌起來,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稍微的放松了些,可是——

“他告訴你了?”

“什麽?”江流一愣,

“...學長的事...”

抿緊的唇輕輕吐出字句,

“你怎麽知...他給你打電話了?!”

江流有點惱火,她沒想到邵安陽那家夥居然做這種不入流的事情——

總覺得他們現在像是一出鬧劇,并且是哪哪兒都不太對的鬧劇。

只是原本她以為對方是個老手,所以毫無障礙的享受哪些,可這種事情幹嘛要撒謊呢?如果不是的話——想到第一次那家夥的表現,倒也真的算得上天賦異禀了。

麻煩!

江流皺起眉,

“...嗯...”

石岸坐起身,随手按了鈴。

沒一會兒護士小姐就走了進來,和之前那個不是一個人,但也是來過病房的護士之一,看到還在這裏的江流也沒意外,徑直來到床邊,動作利索的拔了針讓石岸自己按着,只是視線不太自然,小姑娘年紀輕,似乎是剛畢業沒多久,對長相出衆的男士總會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把這個讓他夾在腋下,五分鐘之後抽出來看一下,不過打了針應該很快就能退燒了,晚上吃點清淡的東西。”

長相清秀的護士小姐對着江流說道,克制着自己沒看那坐在床上的帥哥,多看一眼總覺得自己心裏會更癢,好煩,為什麽帥哥都是別人的。

只是最後,和江流說話的時候,小護士還是忍不住瞟了眼石岸。

她總覺得這男人長得比明星還漂亮。

這麽漂亮的男人還是多看兩眼好了,得不到起碼挂挂眼科也好。

“好的。”

江流有些好笑的看着護士小姐偷偷瞄石岸的動作,然後看到這小姑娘看着看着居然還臉紅了,簡直哭笑不得,她這正主還在這兒呢!

可被看的人卻沒什麽好興致,雖然不是明目張膽的,可他讨厭這種目光——大概很久以前他也曾經喜歡過他人的愛慕眼光,但現在,他只想要一個人的。

“護士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語氣冷淡的好聽男音響起,讓還沉浸在挂挂眼科也好的狀态裏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啊?沒,沒什麽了。”

小姑娘通紅着臉退了出去。

“噗~”

江流笑出聲來,起身走到護士随手帶上卻還剩了條縫的門邊将門帶上,再走回床邊,忍不住伸手擡起對方的臉,做出一副細細端詳的模樣,

“真挺帥的啊,難怪小姑娘喜歡。”

說着話,擡着下颚的那只手的拇指,竟還帶了些意味的磨蹭上那雙紅豔豔的唇,摸得人心頭發癢。

“江,江流!”

被這樣說了,石岸下意識有些不快,卻被人摸得連低斥的聲音都變得啞啞的,面上生出熱度,讓燒微褪的人覺得自己又有些症狀了。

“怎麽了?我沒說錯啊,讓人家小姑娘看得臉紅的,不是你?”

“我——”

“不過沒用哦,再怎麽喜歡也只能看看,因為這張臉和這個人都有主呢!”

“只有我可以碰,對不對?”

單膝跪在床上,江流半個身體前傾,欺身上前,随着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兩人之間的距離則越來越近,最後的三個字,幾乎是黏在對方柔軟的雙唇上,交換着彼此溫熱的呼吸聲,喘出來的。

石岸身後是床頭,但其實還有點距離,如果想要躲開也不是沒有位置,可是,誰會躲呢?

“對,只有你。”

雙手撐在病床上,支撐着自己不要後退的男人耳根有些發紅,但言語間半點遲疑沒有,語閉,支撐身體的雙手從床板上離開,擡手就摟住欺身向自己的這個人,在雙方的喘息聲裏,牢牢抱住,繼而一同重重的往後靠去,發出轟的一聲。

有點兒疼,但正是因為疼,才他麽的真實!

“所以你也只要我,嗯?”不要管他。

燒微褪,男人的身體還殘留着略高的溫度,呼吸和說話的聲音裏,夾雜了過多的熱量,讓他如此貼近的女人被熏得有些升溫。

而他感覺到了,心底一喜,滾燙的雙唇便更熱絡的貼了上去。

“石...唔唔...”

一直是主撩,主動的女人,忽然之間被進攻,下意識覺得不習慣,江流的訝異毫不掩飾的表現在臉上,可那欺身而來的唇,意外的帶了攻擊性,幾乎讓她想起最開始的某一段時間——

是什麽時候起,這家夥變得随她擺弄的呢?

“嘶——你咬我幹嘛?!”

唇角微疼,江流皺起眉吐出字句,卻不期然看到一雙委委屈屈的漂亮眼睛,

“不要想別人,求你。”

委委屈屈,溫溫軟軟的,聲音,配合着那雙眼睛,配合着那小動物□□傷口一樣的唇舌,黏在自己唇瓣上那細微的傷口,

“...我在想你...”

咔——

時間靜止,她說的什麽?我在哪裏?

一剎那面紅耳赤,抱着人仰頭輕吻的男人覺得自己應該是又燒起來了。

說,說情話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女人是天生就8級了吧!

心跳狂起,身體滾燙,眼眶都泛紅的男人猛地一把翻過身露出一雙赤色的眼,死死盯着自己身下懷抱裏的女人,

“你,江流,你,”

石岸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大腦一陣嗡鳴,整個人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所有的一切都在叫嚣,他要這個女人,他要她,要她要她!

誰也不能把她從他身邊帶走,誰也不行!

頭腦發熱的男人猛的朝身下的女人吻過去,可那控制不住的力道太大了,江流覺得自己嘴唇幾乎被磕到,熱烈的就像是死亡前的最後一次那樣的親吻,讓人窒息。

啪,啪,啪啪——

難得的,被吻得喘不過氣,江流擡手拍在對方身上,可這家夥竟然敢不理他,膽兒肥了吧?

濕潤的唇舌交錯,熱烈得讓人瘋狂,石岸沒有停止,從學生時代起就存在的愛戀和癡狂,終于翻滾而出,他想要擁有的女人,可能真的能夠得到,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哪怕有再多的可怕未來,哪怕最終也還是會被抛棄,他——

“石,石岸,停,哈,啊...”

“別舔,等,”

“我不要!”

“你答應我了的,針打完了就做的,”

“我比他好,我比他好多了,你要我,只要我!”

激烈的吻從女人幾乎窒息的雙唇間挪開,江流還來不及感受新鮮的空氣,那些帶着男人全部,熱烈的,情感的吻,卻瘋狂的四散開來,火熱癡狂的感情借由那雙唇舌從她頸間開始,從她被扯開的上衣開始,從這人滾燙的身體開始...

“江流!”

“江流,江流!”

“嗯啊——”

“石,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一個問題:自己完全不會開正常的車-_-|||...本來想寫男主主動的部分的,結果...

ps:更新不定期了~但是沒意外應該會寫完~

☆、第 60 章

060

從醫院出來,江流臉上還帶着散不去的熱度,那家夥意外的熱情和主動。

雖然病房裏有浴室她也稍微清洗了下自己,但脖子上顯眼位置露出來的那個小小的印子,卻是拿粉底都掩不住。

其實她到也知道對方的那點兒小心思,不就是待會兒她要和邵安陽見面麽,可是——稍微摸了下自己脖子江流有點好笑,那家夥怕是不敢太過分卻又忍不住所以才硬是弄了這個,不敢弄太誇張又不甘心,所以是又小又深...

擡手攔了輛出租車,報出邵家的地址,江流拿出手機就開始和齊娜打電話。

原本今天她回家只是準備拿點東西的,結果因為被人弄壞的大門和消失的人讓她吓了一跳,追到醫院去之後心軟的陪着人,該做的事還沒做完。

“終于弄好了?”

電話接通,另一頭很快就傳來了帶着調笑意味的女音,

“...差不多吧,不過你那邊呢?雖說這次是我們準備嘗試完全自主拍劇,但到現在劇本都沒搞定是不是太慢了,這種進度我看幹脆就別做了,還是把新人安排進別的劇組捧人算了,畢竟我們的資金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哎哎,你別啊,這劇本真能火的,絕對能火,相信我啊!這篇很火的,原著粉很多,很早之前就有公司對這本感興趣了,只是作者本人比較神出鬼沒也不喜歡和人交流,所以一直沒成,不過我這邊不一樣,作者的編輯是我一朋友的老婆,我這不是還在找人麽,聽編輯說那人最近都沒怎麽上q,微信也聯系不上,但平日裏更新都是挺準時的,最近可能有什麽事兒吧,反正你跟那邊弄完之後那筆資金留着也是留着,投進去到時候就能得個生金蛋的雞啊,要是再捧紅幾個小明星,咱們公司也能提提檔兒,這事兒嘛,多少有點賭博的興致,但咱們辦公司的哪天沒賭呢?”

“...也行吧,但是你要快點,如果資金到位了你劇本還沒出來,我可能就另有他用了,就像你說的,我們其實每天都在賭。”

“好,好吧。對了,你之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哪句?”

“就約出來見見面啊?淨文說她老公東西都準備好了,除了我們可能還有她們家親戚,她老公的妹妹,聽說是正好帶着男朋友過來玩兒的,就約在他們家院子裏,開個私人小party。”

“行吧,到時候我帶人來。”

“好啊,那我給淨文回話了啊,不過,你要帶哪個?正宮還是三兒?”

齊娜在電話那頭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江流這私人感情上的問題,她簡直沒眼看,也不知道為什麽平時特正常一人,在這種問題上這麽渣。

所以有機會總想刺一刺她。

“別老這麽叫他,很快就不是了。”

從前也沒覺着有什麽,可這會兒聽着那三啊四的,不知怎麽的,就有點不舒服了。

“喲,這會兒知道心疼了?”

齊娜撇了撇嘴,

“當初幹嘛去了,你們這種...”

“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快停吧,時間地點到時候直接發我手機,沒事兒我挂了啊,快到了。”

江流被說的一陣頭疼,趕忙挂了電話,她覺得齊娜最近有點神神經經的,很有些衛道士的範兒。

可真說起來又怪不得別人,畢竟她自己的确是...瞎搞了一氣,歸根結底,還是她的問題。

這事兒真得趕緊解決了。

可車到地兒,進了宅子,老遠看着那個一身西裝筆挺肩寬腿長的家夥,看着那人用一種灼熱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忍不住就生出了閃躲的念頭。

可明明,她真沒覺着自己欠他什麽啊!見鬼!

媽的,這麽大年紀的男人,你保持單身就算了,起碼約點炮啊,這麽純單着...總覺得自己像是把人單純小姑娘當□□玩兒了之後又不認賬的混蛋了!

邵安陽老遠就看到輛出租車朝着自家宅子開過來,不做多想肯定就是他在等的人,其實挂掉電話之後他就有些後悔,幹嘛非把事情都說那麽明白呢?

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也正常,他到底争什麽呢?他們之間他或許有情,但對方明顯只是在縱欲,婚姻也只是一紙空談。

再說其實他當初要說對她多有感情也不可能吧,只是——或許男人,也對自己第一個女人有着格外不同的感情。

邵安陽自己想着,不太願意去想如果不是這種的話,如果自己真陷得太甚的話話——

算了還是不想了。

站在宅子裏的廊間,看着大門被傭人推開,帶着些許寒氣的女人自外而入,合身的商務西裝配着女人高挑的個頭和短發,不期然間就讓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樣子,那種和普通女孩不一樣的出鞘利劍般的氣質和距離感——或許才是抓人眼球的原因。

很帥。

他也是最近才發現,自己喜歡畫那些帥氣的大姐姐的理由,可能是對方。

真糟糕呢!

“江流,這邊。”

出聲打了個招呼,邵安陽接下來的話就直挺挺倒在了對方脖頸上刺目的紅裏面。

“你倒是一刻都不耽誤!”

脫口而出的話裏帶的味兒,連自己都快熏倒了。

邵安陽手握成拳,忍住了想要沖過去用手指抓掉那痕跡的沖動卻沒忍住自己暴躁的情緒,甩下這句話之後就怒氣沖沖的轉身朝書房的方向而去了。

江流被堵得一噎,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石岸那家夥從前根本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所以她也沒注意,等到注意之後木也已經成舟,再說了他擔心什麽她也清楚,到是只覺着可愛了,忘了別的。

跟在邵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門。

門內是一屋子亂糟糟或坐或站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稍微血緣靠近些的都來了。

兩人一進門,菜市場般的嘈雜聲像一滴熱油滴到水裏,瞬間沸騰發出刺耳的聲響,江流下意識皺起了眉,而身前的男人則像是感覺到了似的很快開口,聲音厚而醇和,帶了股不容置疑的味道,瞬間就将那麽多的喧嚣壓制掉了。

為邵家工作多年的律師從他黑色的公文包中拿出厚厚的一疊什麽,神色平和的開始宣讀起來……

今天算是一個結束。

書房裏的人聲從喧嚣到寂寥,哭喊和喋喋不休的抱怨甚至在陸陸續續離開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都沒有停止,但是最終留下的,也就只剩下了她,律師和邵安陽。

總算結束了。

有錢人家的事情,真夠麻煩的,如果不是前期他們就做好了準備,這些爛賬估計能扯上好多年。

雖說手段都不一定冠冕堂皇,但到底算是成功完成了老先生的任務。

沉默的江流站在邵安陽身邊,看着他和那個同樣西裝筆挺年紀卻快能給他當爺爺的律師握手,互相告別,送人出門,想着近一年來的種種,發出感慨。

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送了人回來的男人自外而內,走回到書房的門邊時,忽然停駐,站在門框的另一邊看着她。

“邵家已經清幹淨了。”

男人的聲音被自己壓得有些低,隐約有了些蠱惑人心的調子,

“只要你想,今後的一切都可以由你決定。”

說話的人自外而入,夜晚的銀輝跟着人一塊兒,讓那家夥帶上了些奇妙的色彩,江流耳朵裏聽着他的聲音,面前是逐漸靠近的人。

被抱住的時候眉頭略微皺起,

“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畫畫,對于公司也沒什麽很大興趣,你和我在一起不好嗎?剛才電話裏我發脾氣了,”

“對不起,可我不想離婚。”

“爺爺走了,爸媽都不太管我,我只剩你了。”

“就算是協議的婚姻,可我用了心。”

說話的人将人抱在懷裏,高高的個子軟軟的趴在她身上,洩氣般的樣子。

身高的差距讓江流難得的感受到小鳥依人的感覺,更讓她汗毛都要豎起來的,是對方放軟的聲線和語氣。

☆、第 61 章 (淨)

061

“邵...”

“你別說話,我怕你一開口我就想發火,”

江流剛準備開口卻很快被人打斷,語調急促而焦灼。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大學的時候跟三哥去過我外婆家,我見過你,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筆下創作的女性角色就再也不是那種溫柔善良的長發女子,我喜歡上畫消瘦銳利的短發女孩,但我沒注意原因,爺爺當初讓我選結婚對象的時候,我本來是不在意的,說老實話我不感興趣,以前畫畫的時候女人的落體和器官見多了,有點惡心,如果不是确定自己不喜歡同性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同性戀,可那麽多人的照片裏,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可這些或許也算不得什麽,真要說有了什麽...這間宅子,我們的新房,我們在每一個地方...漸漸的我才...”

說話的人語氣漸漸幹掉,隐約發燙的耳根讓人說不下去了,總覺得他們之間,像是什麽都是做出來的。

他的感情,她的欲望。

說話的人微低下頭,灼熱的視線點落在自己懷中女人脖頸上的那一點,覺得礙眼的緊。

“我說的是真的,只要你別和我離婚,那男人你想怎麽都可以,”反正最後我總會弄死他!

壓低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男人的身體散發着火熱的生命力,和石岸那種熱情截然不同——那個男人哪怕是最熱情的時候都帶着一股子矜持勁兒,讓人有征服和破壞的欲望——

但是這一個...

“我不會管你,真的。”

邵安陽的視線從那一點紅痕上挪開,擁抱着人的動作更緊了些。

“等,等等!”

“邵安...唔...”

帶着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塊兒摔倒在沙發上的時候,江流整個人腦子都懵了,

。。。。。。。。。。。。

“他給不了你這種感覺,對不對?”

“我可以!”

江流有些拒絕不來這樣的熱情,但這種事情可一怎麽可以二,可是——

瘋狂到來的欲像是暴風驟雨的海上呼嘯着的風,而她像船,負載浮沉的過程裏孤獨的對抗。

所以沒有發現壓在身上的人輕輕從她身上抽走了手機,那上面閃動的明亮顏色被掩蓋,她沒看到,可有人看到了,并且接聽。

石岸總是不安。

他總是不安。

冰涼的水被自己拍上臉頰,站在洗手臺前的男人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的情緒,可他——只要被抛下,就會不安。

鏡子裏的男人擁有一張秀氣的面孔,或許是校園的環境相對單純,又或者衣食無憂從沒為錢發過愁,優秀的教育和家庭的寵愛讓這個男人身上的時間緩慢得不像常人,到了如今這種适合婚姻的年紀,也依舊帶着一股單純而不谙世事的天真——這是江流一直覺得的,也是讓她,心動的一部分。

可是此刻,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染着輕愁,恐懼和憂郁,還有種陰郁,像被積累了太多之後終于忍不住冒出頭來。

石岸看着鏡子,端詳着自己的臉,一面覺得能讨人喜歡挺不錯的,一面卻又...美人總是色衰而愛馳的...

會不會有一天...呵,他都在想些什麽?

那女人...他都不一定能夠到色衰的那一天...

她又去那個男人那裏了,上一次就...

鏡子裏的男人垂下頭,耷拉下的眼睑遮住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還有裏面再也藏不住的陰郁和看不清的許多顏色。

石岸從一旁的抽紙上抽出一張,擦了擦手,從洗手臺上拿起手機,沒有查找,直接輸入了腦子裏像影印一樣牢牢記住的號碼,

嘟...嘟...嘟...

是你自己說,讓我管我才打的,江流...

嘟...嘟...嘟...

電話打到第三次,終于被接通,可對面并沒有正常的人聲傳來,石岸喂了好幾聲,耳朵幾乎和手機長在一起,如此之後才終于聽到——

沉甸甸的壓抑感從壓在她上方的人身上傳來,可是——

“等,等等!”

“邵安...唔...”

“他給不了你這種感覺,對不對?”

“我可以!”

遙遠的男女對話聲,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石岸忽然覺得自己心髒被一只巨大的鋼鐵手指猛力抓緊,捏握,刺穿,粉碎...

眼眶瞬時酸疼,被咬住的下唇滲出血色,濕潤的物體不期然自眼角湧出...淚流滿面的男人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沉默。

細長的手指握着手機,看着屏幕亮起的光,面無表情的按下了外放鍵,繼而翻開了手機的外殼,從裏面摸出一片輕薄的細小刀片,然後伸手捏住。

面上的淚痕幹涸,那種湧出的液體只有很短的一個時間存在,男人面無表情的臉上什麽都沒有。

他一手拿起那薄薄的一小片,輕飄飄舉起,一手卻像是研究般摸上自己的脖子,看着那上面還隐約留存的痕跡,譏諷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弧線。

江流,是你逼我的!

你一直在騙我,一直騙我!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有點靈感~

☆、第 62 章

062

那片輕薄細小的刀片,其實已經存在很久了。

大概是...

從對方結婚的新聞鋪天蓋地的時候吧,

所以啊,有時候交往的對象,真的不能是會出現在報紙雜志上的人物,否則對方新展開的戀情會像是跗骨之蛆一般黏在自己的生活裏,于是,本來就走不出去的小蟲子,就死的更快了。

鏡子裏的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輕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或許是笑他自己。

活了三十年,大概是處在了男人最耀目的年紀,卻活不下去了。

而理由不是事業的不成功,家庭的破敗,更不是身體得了什麽重大疾病,僅只是因為——

一個女人。

會被嘲笑的吧!

如果有人知道他這一輩子大概做了什麽,夢想是什麽,一定會被嘲笑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可是怎麽辦?

舌尖在口腔內輕微點了點側面臉頰內側的肉,石岸收回了笑容,目光在自己脖頸上對方留下的痕跡裏,最漂亮的那一個上面摸了摸,甚至能感覺自己的愛戀——多麽蠢!

這片小小的刀片切上去會是什麽感覺?

疼嗎?

還是他已經感覺不到了?

而她呢?

看到他被切割開的脖子,鮮血滿地的時候,會後悔嗎?

被外放的電話裏,傳出的男女喘息聲其實并沒有多久,只不過刀片貼上了脖子的男人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全部的時間,都在那些喘息裏,僅只時一點點的聲音,都被放了很長,太長,長得甚至...只剩了那些聲音。

輕薄而鋒利的刀片,單單只是放在脖子上就制造了一抹血痕,襯着鏡子裏男人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白的像紙一樣的肌膚,像是撕裂開了什麽唯美的東西。

血的痕跡由上至下,從那個男人覺得最漂亮的吻痕上滑下來,落到鎖骨,完美的就像是女人夢想中的那種,性感的凹陷裏多了點紅。

應該挺漂亮的吧~

石岸想着,或許自己應該把衣服脫掉,讓這具根本就不屬于自己的身體被鮮血浸滿,紅與白交雜的畫面,能讓那個可惡的女人記得更深刻些——

最好,能讓她記一輩子。

以後的每一次,別的男人出現的時候,都能想到他。

不過算了。

深邃的眼眸低垂,男人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報這樣的指望。

可能還是沒多久就會被忘記了吧!

那就,那就忘了吧,反正他也不知道了。

下輩子,希望自己能留住脖子上的這種痕跡,以便在萬一不小心又碰到的時候,能夠有個警醒。

利刃切割上肉體的時候石岸沒感覺到疼。

或許是解脫的意味太濃厚了,可眼眶裏蓄滿的透明液體卻不受控制的順着那張因為慘白而變得不那麽好看的面孔滑了下來。

“我可以的,江流,”

“我可以給你更多的快樂,他比不上我,”

“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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