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淨) (3)
生會待的沒啥勁兒,就退會了,反倒是偶爾會跟着邱穗她們幾個出去玩,她們玩的東西雖說也有和杜婉從前接觸到的女孩玩的差不多的,但那些不一樣,似乎才是重點。
覃寧和邱穗喜歡飙車,簡因的腦子裏裝滿了數據和報表,她是文學系的,約莫是有着天生的浪漫細胞。
她們四個湊一起的時候,也會去唱歌喝酒撸串——沒看錯,就是坐路邊攤兒,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種,包括大小姐簡因。
至于有時候四個漂亮姑娘深更半夜坐路邊撸串會不會被逮人看上然後找麻煩——沒見着還有覃寧和邱穗呢?
沒錯,除了天生力氣大又學過不少的覃小姐,那位漂亮得燈都要瞎了的邱小姐,也是個練家子!
所以她們四個,晚上什麽時候都能夠翻牆出門兒跑去吃——就算她和簡因體力跟不上,也有能人帶着跑。
這樣的大學生活,對于杜婉來說實在是充滿了不一樣的地方,讓這個從小地方走出來,本就內心充滿了各種壓抑的東西的姑娘,漸漸得到釋放——只是表面上看去,這個溫柔婉約得和名字一樣的姑娘,依舊是那種柔情似水的模樣。
也是在這時候,校內有個高年級的學長開始追求杜婉,她覺得對方外表和性格都還不錯,雖然看過了系裏那位男神的感情她對這東西已經失去了最大的熱誠,可近來無事,也就答應了。
後來想想,這位,看似不錯的戀愛人選,應該也對自己後來的感情觀帶來了不少的影響。
只是當時杜婉沒有注意到。
對方是個什麽都還挺好,但處處都給你安排好了,你就得依着他走的人。
這段關系持續的時間不久,但太壓抑了。
分手之後出去玩了一趟,回來之後那種壓抑的心情卻還隐隐有着殘留,也是在這種心情之下,她摸到了世界的另一個圈子。
嘗試的時候,約了人在酒店。
對方的長相和性格都讓她挺滿意,她甚至有想過和對方正常交往——畢竟踏進了這種圈子,以後的婚姻大概會有問題,只是沒想到,你覺得對方不錯,對方也和你呆着,卻不一定覺得你也不錯。
算了,不多說。
這裏之所以提到這個,而是因為——
因為是初次,所以自己挺緊張,對方和她說的也是第一次,她更是想着精心準備下。
酒店是她定的,各種助興的玩具也是自己準備的,既然是這樣的關系,杜婉覺得自己肯定是需要更主動和體貼的一方。
所以在酒店房間等人的時候發現酒店方準備的東西不夠好的時候,她想着出門去買,結果一出門,咳咳——
猜猜她看到了誰?
沒錯,就他們系那位!
和她同層,酒店,開,房!
說不清是個什麽心情,杜婉腦子和心裏幾乎是禮花和炮火同時綻放!
沒想到看着那麽癡心的家夥,私底下居然一樣是稀爛!
她還以為能夠那樣委曲求全的家夥會對麽珍惜得來不易的感情——對的,她和那位交往的時候從對方嘴裏得知學長和女方分手了,情緒低沉了很久,反倒是那女方,沒多久身邊就貼上來了個男的,聽說是文學系的。
這樣的話,她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可——嗤!
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的垃圾玩意兒!
心底的聲音讓杜婉臉上帶出了不屑,但她低着頭,那位大概是沒看到她,或者是看到了也沒認出來,也是,她不過和人說了一句話,要讓人記住,大概挺難。
對方從她身邊走過,進了隔壁間的門。
杜婉有點不太高興,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高興什麽。
之前不是還為人不值的嗎?
怎麽這會兒卻又——
總之心情複雜,但她還是準備下樓去買東西。
在酒店旁的藥店買到東西之後她自然是要回來,結果沒想到事情出現了——
她寝室隔壁間那姑娘,居然先她一步,進了酒店門!
這是...來抓奸了?!
抱歉當時的她腦子有點兒亂,不太靠譜的女性直覺讓她只能生出這種臆想。
杜婉看着那姑娘進了電梯,趕緊跟着上了隔壁的。
她好奇心太重了,可自己也控制不了。
看熱鬧什麽的,她...
上了樓,電梯打開,她正好看着那姑娘走在她前面的身影。
酒店裏走廊的燈光比較暗,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設計還是燈壞了,估計還是刻意的,畢竟她為了給對方一個還不錯的體驗,挑了個自己經濟承受能力以內最好的酒店。
那姑娘在昏暗的燈光下的身形筆直,腳步挺快。
自己則要緊不慢的跟着——她該是偷窺都偷出技巧來了。
只是沒想到——
對方走到那扇門前,擡手,敲了敲門。
全然是一副波瀾不興的模樣。
半點沒有要去抓奸的人的那種憤怒。
然後門開了,裏面露出系裏那位男神歡喜的臉。
啊呸!
強行被塞了一口狗糧的女人滿腦子自我唾棄。
誰說出來開房的就都是偷青的啊啊啊啊啊!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人情侶來多麽正常!!!
覺得有些心梗的杜婉拿着手裏的東西開了自己的門,趕緊進去,眼不見為淨!
所幸沒多久她等的人也到了,居然也意外的,和對方發過來的照片一樣,沒有第一眼就見光死,甚至真人比照片還上還要出衆些——當時的她還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黴運已經到了峰值最低處,這會兒要開始反彈了。
事情開始之後,就沒有回頭路。
雖然是新手,但杜婉覺得自己擁有不少的理論知識,而動手能力也不錯,對方又是個和她一樣的新手,無從對比之下,應該覺得她的技術還不錯?
總之在房間裏的時候,她忘了進門前的那種尴尬。
後來陸陸續續和對方保持了一段時間的關系,只是最終他們之間也沒能和杜婉之前想的那樣,發展成現實中的,能夠走下去的那種。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總能碰上那對!
杜婉注意到對方總是男方先來,之後女方再出現,而次日或者是事後...最開始的時候她是和自己約的那位共度了一夜的,雖然後來就沒有了,但到底一開始是有段時間的。
只是那些一夜之後,次日離開的時候她能看到的總只有男神自己一個人。
女方,那個叫做江流的姑娘,似乎,從來不會和他過夜。
最開始的時候有一次她有事中途出門了一會兒,正巧撞上了隔壁房裏那姑娘出門,衣衫完整情緒尋常,背了個小包,手裏拿着個手機低頭不知道在看什麽,表情也普普通通的模樣,就那麽走進了電梯,下去了。
那樣子看着也不像是會再上來——和她的行頭完全不一樣,起碼她沒帶着的包一塊兒走。
總覺得,像是買/蠢的那種,客人。
至于裏面那位男神...
情緒又低了下去,杜婉又開始為這個男人覺得不值——
但私心裏,又有種被藏的極深的情緒洶湧澎湃,約莫是...爽?
人類真是一種矛盾又無恥的動物。
再後來,因為和自己初次的對象之間再沒有生出過那種真情實意的念頭,她也就沒必要在簡單的歡愉之後陪着對方度過漫漫長夜。
更甚者,不需要再刻意的去選取這種在自己經濟範圍內最好的地方。
對于自己的約跑對象,失去了許多真誠的女孩,不,女人,覺得這種事情大概差不多就夠了。
也就很少再去那間酒店。
杜婉自己的感情世界一片混亂。
周圍的追求者都是些讓人覺得乏善可陳的家夥,而網絡上認識的,或者某些特定的地方撩到的,不管對方是想要走腎或者走心,她都只有一種反應,玩玩兒就夠了的心态,讓她自己覺得無趣的同時,形成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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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她對那位的關注度也因為自己的生活而失去了興致,雖然偷窺的技能已經修煉到了挺高的階段,但她沒什麽興趣了。
只隐約,偶爾,會聽到班上有女生背地裏八卦,那位和隔壁寝室那姑娘之間到底什麽關系,說是在交往吧,和普通人交往好像不太一樣,這倆都不怎麽一塊兒出現,哪怕是一起也都是男神送上門,女方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不少人打賭他們久不了,而新入學的一些小女生們也有那種像是電視電影裏緊追不舍的所謂小太陽似的姑娘。
杜婉在聽到那些議論紛紛時,總會露出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說什麽,可那天夜裏,竹林裏的人,似乎在人的心裏留了影。
大三還是大四的時候,那姑娘好像很少來學校了,那兩人最終到底什麽情況也沒人知道,她到是聽說男神差點兒被當了,但聽到的東西也就僅止于此,沒有更多的了。
再一次見到對方好像是在班上吃散夥飯的時候。
班上有同學家裏環境還可以,就在市裏挺豪的酒店訂了酒席。不過那時候的她因為已經開始實習比較忙,去的時候已經開席一會兒了。
而她在急匆匆往包間趕的時候路過了一個轉角處,腳步還來不及停止,耳朵裏卻傳來了讓她下意識減緩腳步的聲音。
“...喂?江,呃江流~你怎麽不接電話?”
“...我,你好久沒找我了,呃,好想你,”
“我喝酒了,不舒服,你來接我好不好?我們去酒店,你想,想怎麽樣,都可以,來接我,來接我...”
軟下來的男性嗓音,夾着醉意,用一種讓人聽得骨頭發軟的調子,柔柔軟軟的請求着,杜婉覺得如果自己是被祈求的對象,會歸心似箭般尋來。
“我~想你,你別喜歡上別人好不好?”
“我在xx酒店,我等你。
減緩的腳步再緩,最終還是走了出去,拐過彎之後杜婉在不遠的地方看到了說話的人。
對方泛紅的面孔和隐約有些醉意的眸,充滿着霧氣的樣子,都在告訴她,這是清醒狀态下無法也不會訴諸于口的話。
大概是借着酒意,借着醉意,才能表達的情感。
下意識停住了腳步,杜婉在那一瞬間産生了走過去,把那明明美好的伸手都覺得不夠格的家夥拽到自己懷裏,用盡一切辦法,讓他忘了那個不值得的女人。
可她落下的視線,在對方垂眸,低首,微微蠕動唇瓣,沒有發出聲音的時候,凝固,低頭默默走了過去。
一切路過就好了,別多管閑事。
很多年以後,杜婉在看到另一個男人在咖啡廳的對坐,神情凝重嘴唇發白,想要和她說些什麽卻只是蠕動了下嘴唇,沒有發出聲音的時候,看懂了那個無聲的句子——
我愛你!
可我不敢說。
低頭走過的人最終只敢在心裏默默的祝福。
但是自己的祝福大概是毫無作用的東西。
被這一幕影響的女人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一大幫人最後互相扶持着離開酒店的時候根本就沒人注意到有人在酒席過半的時候就消失不見了,而杜婉則是,忘了拿包。
一覺睡到第二天的女人被電話從睡夢中吵醒,慌慌張張往酒店趕的時候意外的見到了和衣縮在酒店大堂角落裏睡着了的年輕男人。
酒店的服務員在和她說話确定包包的歸屬,可杜婉的視線卻忍不住的往那個角落看去——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那邊是什麽情況?那人就一直睡在那裏嗎?他是我同學,昨天應該是來吃飯的,怎麽——”
“啊,您說那位顧客啊,他好像昨天是來吃飯的,不過你們離開的時候他沒走,就坐在那邊了,後來挺晚的時候我們經理還問過對方要不要我們幫忙叫車,可對方說有人會來接他,再後來又晚了點,那位先生就在我們這邊定了間房,可人也沒回房,應該是在等人吧!”
回話的服務員神色也有些尴尬,定了房間卻一直在大廳待着什麽...
杜婉在對方回話之後随意說了幾句,在對方指望着她将人帶走的視線裏,停住了話尾,拿了包就走了。
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回了回頭,清晨的陽光還沒有達到特別刺目的程度,軟軟的黃色在酒店大堂外部透明玻璃的照射下隐約有些刺目,能夠看到的角落裏,單人沙發上蜷縮的年輕男人長開了眼睛,茫然的四顧以後,頹然的低下了頭......
畢業後杜婉進入了之前實習的那個公司,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工作,閑暇之餘的時間一部分投入到了找樂子裏頭,另外一小部分,則開始了除公司之外的獨立創作。
公司是bj那邊總公司在C市的分公司,行業牛耳,剛入職的新嫩幾乎都被璀璨的不清,她也不例外。
過了一兩年慢慢升遷,漸漸有了些地位之後倒是好了些,可署名編輯不是那麽好當的,她也是過五關斬六将之後,才終于有了點名氣。
畢業後第一次回母校是因為校慶。
那時候她算是行業裏小有名氣的編輯,收到邀請的時候正好有空,而家裏的催婚讓她十分頭疼,正好借着機會出來散散心。
而再一次見到那位,就是在這個時候。
對方留校當了老師——這個真讓人驚訝,當初在班上,最得老師稱贊,說他們整個系裏最有靈氣和功底的這一位,居然當了個普普通通的小講師,甚至還沒有自己混的好,這種事——
可這都不是讓杜婉最驚訝的,最讓她驚訝的是——
記憶裏淺蜜色肌膚,身形纖長的俊美男神,肌膚雪白的像是經年不見陽光的吸血鬼,消瘦的身體像是過度減肥的模特兒,而那張讓人心動的面孔,流露出距離感和濃厚的郁色。
充斥着病态的樣子。
可同時,也因為這種病态的模樣,流露出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讓她在第一眼見到對方的瞬間,心跳快得吓人。
然後她就聽說了有個女學生因為他要去跳樓的事情。
而讓杜婉覺得可怕的是,她在那些流言蜚語裏聽到的更多東西——對那要跳樓的女生并不在意的态度,對方多年來一直單身并對身邊的女性都沒有什麽好态度的情況,被傳聞是gay的事情還有...
一大堆的小道消息。
所以...
還是被抛棄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五十米深藍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我在夢 5瓶;榴蓮味兒 3瓶;32713005、2076347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番外四 成年之後(淨)
C大的校慶一般五年一次小慶,十年一次大慶,這次算是小慶。
杜婉二十八已過,二九差不多,所以約等于已經三十。雖然外表看着還挺光鮮亮麗,可對于自己家那個二十歲就結婚生了她的媽來說,她這種狀況都已經不是大齡剩女,而是已經砸手裏的鐵疙瘩了。
無論她給家裏帶去了多少東西,只要沒帶個呼倫的性別為男的生物,她就是失敗的。
剛從廁所出來就接到老媽電話的女人面上實在是無奈,她現在這種狀況——能和誰結婚?
她能安安分分的和個普通得泯滅于茫茫人海中的家夥度過一輩子?
別說姓p方面,就是她現在已然拐了彎的性子——她怕她真和什麽人結了婚,會沒多久就完全不負責任的把人抛下,浪到世界的不知道什麽地方,坑人一輩子,也坑自己一輩子。
煩!
正惱着,口袋裏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杜婉随手拿起,看了下來點,有點意外又不甚意外,
“郁禮?”
“是我。”
電話另一端的男聲安安靜靜,倒是一如往昔。
“聽說你回學校了,有空出來坐坐嗎?好久不見了。”
杜婉有些猶豫,
對方說他們好久不見,其實真算不上,半年前她去S市的時候兩人還坦誠相見過,不過對比這些年斷斷續續的見面,半年的時間算是久了。
只不過他們之間又真沒什麽羁絆,誰在乎呢?
更別說這個時候,她其實有些心神不寧的。
方才校慶上,記憶裏的人恍然出現,明明是那種像是被抽離了生命力似的蒼白,卻流露出驚心動魄的吸引力,她到現在呼吸和心跳都還沒能恢複尋常。
腦海裏那人撫摸着琴鍵,面色漠然又帶着一種說不出的仙氣,哪怕對方一身的西裝長褲和那張古琴格格不入。
低垂的眼睑上長長的睫毛像羽翼般耷拉在那裏,流瀉而出的音符幾乎帶着一股像是要乘風而去的意思,坐在自己不遠處的一些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言辭裏談論的對方是風仙道骨的美貌仙人,對那張面孔的喜愛和渴望裏帶着一種憧憬。
課杜婉卻從那樣的音樂裏,聽出了厭世的聲音。
文人墨客,大概算是這世上心思最細膩的人種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對方,可能真要虛化成仙了。
“...杜婉?”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沒有聽到回複,在等待了片刻後發出聲音,
“啊,好,校慶之後吧,去老地方?”
“......”
杜婉習慣性的回答讓電話的另一端呈現出了一片寂靜。
片刻後,
“...還是去南門那邊的咖啡廳吧,總不能每次見面都直奔主題不是?”
電話另一端笑起來。
“行。”
可杜婉答應了,最後卻依舊在喝了兩杯咖啡之後,去了老地方——酒店。
明明已經不是從前的窮學生,可以支付得起絕大多數的高昂酒店,但兩人還是去了當初第一次見面後的那家——也是杜婉當初省吃儉用才去得起的那家。
“嗯,杜,杜婉,”
“...嗯?”
。。。。。。
“我們結婚吧!”
。。。
。。。。。。
。。。。。。。。。
又過了段時間,過年。
對于杜婉來說,過年真不是個好東西。
迫不得已回到家的女人被迎面撲來的三姑六婆逮住,叽叽喳喳的詢問和陰陽怪氣的調子刺得整個人燥得不行。
但這些都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自于那個坐在自己面前,身高大概勉強一米七五,卻瘦得跟個麻杆兒似的家夥。
“杜小姐在大城市工作呢?”
“做什麽的?”
“年收入多少?”
“自己買了房嗎?”
“婚後打算工作嗎?我是不喜歡自己的妻子婚後還抛頭露面的。”
“如果我們結婚的話,房子還是賣了回來再買...”
“結婚之前最好還是去做個全面的檢查,我們家到我這代就我一個獨苗,以後肯定是要生兒子的...”
杜婉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對面那張不知道打哪兒來的自信的臉,從桌子上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上次說的那件事還有效嗎?”
......
“嗯,就是那個,”
......
“你別管我現在怎麽又說起這個,我就問你還有效嗎?”
......
“那行,你現在坐飛機到我這兒來,解決完我這邊的,我跟你回去!”
......
就那樣,杜婉成了已婚族。
但她沒想到領了證這事兒卻不是end,領證之後的路簡直...
明明說好的互不幹涉,兩人之間之前連工作地點都不一致...結果那家夥居然因為工作安排調到了她的城市,還tm的住進了她家裏,最後...
深更半夜的,杜婉從洗手間出來,下意識擡眼看向卧室,腳下步子停了下來。
自己房間裏的單人床上,睡了個男人。
有些頭疼的就着身邊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杜婉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她這些年其實還算是比較自律的,除了最開始有些胡天黑地的瞎搞,這幾年年紀漸長也就很少瞎玩了。
只偶爾會帶人回來,但從來沒有留人過夜的習慣。
一個多月前她被她媽催婚之後催生娃的電話說得頭暈腦脹,和幾個關系好的同事去酒吧玩了之後情緒不太好,就打電話叫了個玩的比較開的家夥。
那人來了之後沒多久,剛進浴室做準備,門鈴就響了,開門一看——拖着大大行李箱的,她的,‘丈夫’,站在那裏。
沒什麽争執吵鬧,畢竟他們也不是真夫妻,只是吧,這事兒也不可能做下去不是?于是那位在浴室裏做準備的家夥,和她那‘丈夫’兩人客客氣氣,在門口互道了再見。
她估計那家夥以後是不會再來找她了。
不過那晚上她到是依舊收獲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那啥。
所以其實也沒什麽。
但是!
對方住了進來,說是先住幾天再去找房子,可現在一個多月都過去了...
自己的櫥櫃裏被塞入了一大堆的男性衣物,梳妝臺和浴室裏屬于男性的護膚用品像是被惡霸擴張的地盤,書房裏多出來的電子産品,客廳裏冷灰色的男性拖鞋,甚至是冰箱和廚房也像是多了不少煙火氣。
郁禮廚藝不錯這個她到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每日的清晨起來,就看到對方系着圍裙的背影,還有自己那張買來之後就總在留灰的狹小的餐桌上豐盛的食物。
可,感覺,還不賴?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女人不能否認這種她沒有想過的日常的生活給她帶來的意料之外的舒适,卻——
江流結婚了,新郎卻不是他。
毫無意外的在各類娛樂頭條上看到的新聞,讓杜婉又想起來那個瘦得幾乎脫相的漂亮男人。
郁禮其實...
和他有點像。
當然,只是有點。
屋裏睡着的那位身上的煙火味兒更多些,性子似乎也沒那麽軟?
——起碼不會像那位在江流面前那樣,一敗塗地。
江流結婚了呢~
一想到這裏,杜婉忽然就想要回去學校看看那個人,會崩潰嗎?還是——
☆、第 96 章
096
見面的地點設在了石岸的家。
沒看錯,石岸的,家。
江流那間,大概不怎麽适合做正式介紹——畢竟那間更像是是金屋藏嬌的屋子——雖然金屋藏嬌這個典故裏藏的也是正宮。
而外面見面的建議被石家大姐給pass掉了,所以石岸的家,是唯一的選擇。
站在小洋房門口掏鑰匙準備開門的男人沒注意自己身後不遠處那個說了要和自己一塊兒回來的女人在想什麽,門內卻忽然有人将門自內而外的打了開來。
“少爺?哎?少爺您回來怎麽也不和吳媽說一聲,找知道您要回來我也好去買您愛吃的——”
開門的是個富态的大媽,慈眉善目的模樣在看到石岸的瞬間露出埋怨,語調裏的親昵卻是江流不曾見過的。
這位當初可是見不得她呢!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能見着人,啧!
這家夥果然還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江流想着。
石岸愣了下,繼而回過神來,一面對着看着自己長大,對自己比親兒子還要親的,怎麽說,按原來的說法該是,奶媽?的女人,下意識回頭看向江流。
他好長時間沒回,都忘了自己當初出來住的時候一大家子人都不放心,最後硬是把吳媽給他塞着打包了帶出來。
而他一半時間住了校,只偶爾才會回來,漸漸便忘記了這裏還住着個人。
往後,因為宿舍住着不适合了,他也圖方便的住了酒店,之後和,她在一塊兒便更是不記得...
而站在門口驚喜的看着自家小少爺難得回家的女人,在見到對方向後望去的動作時,才發現那後頭站着的短發高個兒女人。
哎喲,少爺帶女人回家了?!
這都三十年了,可是頭一遭!
“少爺,這位...”
六十多歲的女人不怎麽會擺弄手機,自然也不知道最近這風口浪尖的主人,只第一次見着自家少爺帶回個女人,滿心的歡喜和八卦,止都止不住。
“啊,她,她是,”我女朋友。
明明想說,想說都十幾年了,終于也,可以說的話,卻不知道怎麽,在出口的瞬間被自己含糊在了嘴裏,男人依舊是下意識的回頭,不期然撞上一雙帶笑的眼眸。
瞬間,白皙面孔粉紅一片。
“我女朋友,江流。”
居然感覺像是十七八歲,情窦初開的年紀,将自己愛戀的人,介紹給長輩一樣。
“江流,這位是吳媽,一直照顧我的...”
有些不知道怎麽說下去,石岸意識到其實這兩人本該是認識的,如水般的眼眸看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對方曾經對她,并不友好。
站在後頭幾步距離的女人眨了眨眼,并不在意的走上前來,
“您好。”
“哦哦,江小姐您好,您好!”
“啊,少爺和江小姐快進來,你們還沒吃吧?我再出去買些東西,你們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慌慌張張的大媽在門口速度極快的穿上了鞋,兩人還來不及回神便見着對方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剩下的兩人無奈對視,江流到是眼角上揚了片刻,便讓人拽住了手,柔柔抱住。
“少爺,嗯?”
調侃的聲音帶着笑意。
“江流,”
瘦高的男人幾乎用一種像是害怕稍微用力便會弄壞弄碎了對方似的力度擁抱着女人,眷戀的低頭将腦袋依靠在對方的肩頭,雙唇微抿,低低的呢喃出聲,小小的,抱怨。
卻又有些幸福來得太匆忙的迷惘。
“吳媽以前...你別不高興,我...”
“傻。”
側過面孔看着對方趴在自己肩頭的臉,女人帶着些不常見的寵溺,說,
繼而伸手撫正那張傻傻的面孔,微擡頭,親上去。
而對方,則在察覺到她意圖的第一個剎那,垂首啓唇,自動自發。
溫柔乖巧得,像是長在了她的念想上頭。
着急趕慌往外跑,只來得及穿鞋忘記帶錢包的吳媽慌慌張張往後跑,還沒跑到跟前兒,便見着自家少爺靠在半開的大門上,跟個軟乎乎的小兔子似的乖乖巧巧的低着頭閉着眼,雙臂環在那姑娘身上,讓人親的面色緋紅。
下意識按了下心髒,趕忙轉身往外頭跑了出去——老婆子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
幹脆去常去的幾家算了,先賒着,反正熟,改天再去付賬。
吳媽回來的時候還有點兒小心翼翼,連進大門的時候都先給敲了敲門。就怕萬一不小心又看到了點兒什麽。
大概是敲門有了作用,進門之後的兩人衣衫完整毫無意外。
只不過就是那女人坐在單人沙發上頭,膝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筆記本兒,自家少爺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單人沙發的扶手上頭——別問她為什麽要用端端正正,因為少爺就是端端正正的——剝着個個頭兒不小的皇帝柑。
修長的手指又白又長,十指青蔥,剝出的皮兒又薄又整,漂亮的厲害!
一會兒剝出個完整的,小心分開,一瓣兒一瓣兒的剝好,扯去多餘的部分,小心翼翼的遞到那女人唇邊,喂人吃下。
從頭至尾,面上都是一副溫柔小意,滿滿的滿足模樣。
..........
吳媽有點想退出去關上門之後重新打開。
“少...爺?”
莫不是讓人換了芯子?他們家少爺長到現在,連根香蕉皮兒都是讓人給剝好了切細,擱在盤子上插起來才會吃的!
這是哪裏來的妖怪?!
“吳媽?”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男人擡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少,少爺,您,您要吃皇帝柑,柑,我來弄吧,你和江小姐...”
“沒事兒我來,她還有點兒事要處理,不,算了,你買了什麽?”
看了眼自己手裏讓人吃了半個還剩了一半的食物,想到對方剛才都不怎麽想張口了的樣子,石岸站了起身,走到吳媽面前,
“呃,嗯?”
“我們去廚房,我看看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做的,我來弄吧,你去把我房間收拾下,我們今晚住下。”
你,來,弄?!
弄什麽?
做夢似的看着自家少爺擡步往廚房走去,輕車熟路的從自己拎着的食物袋裏将魚肉分開,拿到水池裏一一沖洗,又問過她各種廚具位置,便取了自己擱在料理臺附近的花邊圍裙,自顧自的系上,然後——
吳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去的少爺房裏,她有點恍惚的扯開鋪在床鋪上的床罩,覺着自己今天莫不是撞上了什麽邪祟?
直到那一桌子的菜上來。
吃飯的時候江流難得的有些不适,要知道她已經很多年對旁人的視線視而不見了。
可對方欲言又止,焦慮難安,一下看她一下又一副忍耐的模樣實在是讓人有些受不了——特別那樣子看着也不像是有什麽惡意。
曾經的生活,讓她對于惡意有着與生俱來的觸角。
乘着石岸離席,那上了年紀的女人忽然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似的湊到她身邊,
“江,江小姐,少爺,少爺和您在一起的時候一直是,一直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