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浮光躍金的春景 (8-19)
在邊堯床邊坐着坐着,不知什麽時候我就睡着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回到了床上。睜開眼後,我有個那麽幾十秒鐘沒能反應過來,而後忽然想起昨夜發生了什麽,立刻從床上一個打挺站起來,又因為腰酸背痛而跌了回去。
“嗷——”我發出老年人呻吟。
“怎麽了怎麽了?”邊堯的聲音從我左側傳來。
我驚訝地回頭一看,發現邊堯就側躺在我半米遠的距離,環顧一圈,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并非睡回了自己屋,而是不知誰幫我在邊堯的病床旁加了一張單人床,就把我擺在這了。
“邊堯!邊堯邊堯你醒啦!!”我激動地大叫道。
邊堯微微向後仰了仰,說:“你小點聲,大清早的。”
“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痛?頭痛不痛?腰呢?手臂呢?”
“好了好了,你稍安勿躁。”他動了動手指頭,說:“過來點。”
我吭哧吭哧地爬過去,站在他床邊,邊堯掀開我T恤的下擺看了看,腹部淤青的部分外面又被塗上了一層黃棕色的藥,看起來受傷面積更大了。他臉色頓時不太好看,我連忙說:“這個醫生幹啥呀,整這麽驚悚的一個藥。”
邊堯咬肌動了動,又将目光投向我包成熊掌的右手,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沒事沒事沒骨折,這個醫生就愛小題大做,月哥一兇他,他就慌張,他再一看秦先生,然後就把我包成熊掌。”我舉起粽子一般的右手,邊堯連忙道:“你別亂動!”
我看他這一副愁眉苦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情不自禁就想逗逗他:“我真沒事,關鍵是你,最嚴重的傷在你腰上。醫生說好險沒有傷到內髒,你說說,這個部位受傷,要是戳到腎了可怎麽辦,你以後還能那麽沒日沒夜地騷嗎。”
邊堯瞪了我一眼:“沒日沒夜騷的是你,你是騷話大王。”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更來勁了,我拿過一個旁邊的聽診器挂在脖子上,裝模作樣地往他衣服裏塞:“這個小朋友是不是不聽話啊,讓醫生來好好看一看。”
冰涼的聽診器頭對于邊堯來說只不過是個“常溫”,他一臉無語地看着我:“別樂了,說說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我記得一些片段,但是感覺亂七八糟的。”
我把昨天晚上讨論的內容給邊堯更新了一遍,并且誇大事實說我們都在嚴肅談話的時候,他在旁邊呼呼大睡還打呼,都被範哥看在眼裏了。
邊堯一下臉就有點燒——被偶像看到了這種蠢萌的樣子,還是長大之後,酷蛇的皮掉了個精光。
我腆着臉嘻嘻嘿嘿地笑起來:“但是也有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邊堯有氣無力地看我一眼。
“因為你受傷,本該下個月回來的你範哥回來了。”
邊堯哭笑不得:“這算什麽好消息……”話音未落他便伸長脖子張望起來,“所以,範哥在哪?”
他話音未落,房間門便被大力地打開了——褚懷星沖進來嚷嚷道:“邊堯你還沒死啊!”
他後面跟着秦先生,手中端着一個餐盤,裏面大概是早飯。秦先生走上前來,我看見兩碗巨清淡的粥和湯品,一股大補的味道撲面而來,我立刻就有點上頭。
秦先生說:“你需要補血、補充營養。”
我沖着邊堯:“對,你需要補血。”
秦先生一臉六親不認地看着我:“你也要吃。”
我那一絲微弱的僥幸幻想立刻破滅,苦着臉道:“秦先生,我們都被襲擊了,對我們好點吧!”
邊堯跟着連連點頭:“吃這個簡直是上刑,我會流鼻血的。”
秦先生無情道:“不行,就是因為疏忽遭到襲擊,所以今後對待你們要更嚴格。”
褚懷星:“更加嚴格!”
我幹嚎起來:“秦——先——生——!”
秦先生不為所動。
這時月哥剛巧也進了門,說:“以後上學讓秦送你們,課表交出來。”
邊堯一驚:“啥?這不用了吧,這次是特殊情況。因為同學幾個出去玩喝了點酒,平時怎麽可能被這群人收拾住。”
秦先生這氣場再開着豪車每天來學校接送我倆,這畫面像話嗎?我趕緊也說:“對啊,而且我還有社團活動呢,邊堯還有籃球賽呢,上下學的時間都不固定。”
“社團活動是每周幾,幾點到幾點?”月哥問。
邊堯即刻哀嚎起來:“別了吧!都多大年紀了還家長接送!”
月哥橫他一眼:“都多大年紀了還被一群混混搞得一身傷!”
邊堯沒話說了,我在一旁配音:“委屈,小蛇委屈。”
月哥指着我:“你也要。”
我低頭看了看那碗瞧着就沒鹽沒味兒的粥,又擡頭看了看月哥和秦先生,兩人都無比嚴肅地盯着他,只有褚懷星賊眉鼠眼地一臉看好戲。
“所以昨天襲擊我們的人是Lunatic嗎?感覺對方不是能力者,我想要發動靈域也失敗了。”邊堯問。
我心想——咦?這些內容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然後我反應過來,這家夥在轉移話題呢,連忙配合道:“月哥說他們身上帶了一個幹擾裝置,而且他們身上還帶着有專門抑制龍屬能力的藥物。”我擡眼一看門外,說:“啊!範哥你來了!”
“我們猜是這樣的,Lunatic的實驗目的最初就是為了研究龍屬性的繼承和獲得到底有什麽規律,所以早年相無征也好、其他憑空消失的非血脈繼承的龍屬性孩子都是為了作證這一點——龍屬是一種隐性基因嗎?還是一種基因的變異?”範無救抽出一張椅子坐下來,雙**疊又推了推眼鏡,接着說:“現在相無征已經是他們的一員了,看起來也就是個中低級幹部,估計這一條路是沒走通。那麽接下來,Lunatic開始研制作用于藥物,這些藥物是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還是陣營裏隊伍的能力尚且不得而知,我個人認為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是不會容許這種的神聖血統被人類工業制造出的藥物改變,即使這是他們自己親自主導的。”
月哥見屋裏唯一一張椅子被占用,便随意向後靠了靠,坐在桌子上,長腿耷拉在地。他說:“接下來的路線已經很清晰了,藥物實驗的第一步是普通動物,原料來源十分簡單,畢竟平臺內部就有大量針對動物虐待、動物表演和珍稀動物走私的交易內容。在這個階段,他們的所作所為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覺,畢竟這世上因為遺棄或者不規範繁殖的動物實在太多了,這些動物從街上和森林裏消失,根本不值一提。”
“第二階段是動物實驗的擴大,也許是前期實驗效果不理想,所以他們将實驗對象擴大到更加接近自己存在的、靈智已開的動物身上。比如小薮貓,比如我們那夜從倉庫裏救下來的很多動物。”月哥說,“這是Lunatic的行動第一次被你們倆破壞。”
“于是不久之後,相無征就找上門來了。”範無救說,“Lunatic裏面那麽多人,為什麽非要派相無征來?是單純為了膈應小堯?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比如……為了測試他的忠誠度?”
邊堯從粥碗裏愕然擡頭:“什麽意思,忠誠度?你是說……”
範哥揚着眉毛豎起一根手指:“我什麽也沒說。第三階段,Lunatic實驗目标轉嫁到了猴子身上,普通人類,通過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和一個虛拟游戲傳播開來。”
“誠然,普通人在長時間高頻次地服用這個藥物之後,部分人或多或少地得到了類能力者的精神感知以及控制能力。但是更多人卻走上了精神分裂和抑郁的道路,這雖然就精神控制的方向而言是一個突破,但卻并不是Lunatic的本意,更別提就這兩個組織者還被我們給收拾了。”
“可是這樣很沒道理,”邊堯說,“如果這群人是純粹的民粹主義者,奉行神聖血統不可侵犯,他們怎麽會願意給普通猴子賦予和自己一樣的力量?”
“不是一樣的力量,這些實驗體對于他們而言只是小白鼠,是沒有人權的。”
範無救一邊說,我的腦子也慢慢跟上了節奏:“然後他們再一次調整了藥物的配方,并且把內服藥改成了貼片和紋身貼這種小劑量的攝取方式。雖然效果大打折扣,即使是最頻繁服藥的人也就是那兩個下線的販子,也只在靈域內進化出了一個半人不鬼的怪物形态。更別提一旦有人超劑量服用,比如我們最開始接觸到的那個學生,立刻就走上了自殺和瘋狂的道路。”
“就這一點而言,如果說Lunatic就此放棄了藥物試驗的路數,他們真的會就此罷休嗎?”邊堯問,同時不動聲色地把還剩一半的粥碗推到一邊:“帶着抑制劑來找我們倆,就是為了把龍殺掉,這也并不能解釋龍屬來源的問題不是嗎。”
“這就不知道了,多年前他們的活體研究既然沒能出什麽成果,或許想着遇到真龍之魂會不一樣?”月哥說,“或者,他們想研究怎麽把龍魂和載體剝離開?”
月哥這話說得我毛骨悚然,立刻抱住自己胳膊:“月哥,您別說得跟要扒我的皮似的行不行?”
月哥露出上下四顆巨大的狼牙:“下次再讓我逮到你倆不老實,我就親自扒你的皮。”
我光速後退躲到邊堯後頭,邊堯學我配音:“委屈,小龍委屈。”
“被你們打岔我都忘了我過來幹嘛了,”範無救一巴掌呼在月哥臉上把他推開了——犬科動物的臉部痛覺神經不發達真不是蓋的,褚懷星毛臉被揉時基本也是這樣面無表情。“記得之前給你說過有個儀器可以用來檢測一個人靈力的屬性麽?後來得見真龍之魂,也就忘了這事兒。雖然我們現在都知道你是啥了,不過你想試試玩嗎?”
“我記得!”我激動道,“分院帽!”
“不是分院帽,只是一個檢測的手段……”邊堯說。
“斯萊特林不要說話。”我激動地站起來,揮舞着熊掌:“怎麽玩怎麽玩?”
“還不知道真龍遇上這個儀器會怎麽樣呢。”範無救摸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個刻度相當精細的電子測量儀器,但儀表盤上尚且是一片空白,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實驗室測量表,并沒有什麽不同。他說:“我給你演示一下怎麽用。”
他攤開手掌,将儀器平放在自己手心:“驅動你的靈力,就好像你要展開靈域時的那樣。”
這是我看見了,儀器的指示燈一亮,冰霜頓時覆滿了儀表盤。只聽“咔嚓”一聲,我還以為這玩意兒被凍裂了呢,卻見這樣一個扁扁平平的儀器宛如變形金剛一般延展開來——原本銀灰色的金屬外殼忽然變化成了流動的液态,而後慢慢形成了一個十二根冰棱和九十六根冰錐,變成了一片巨大的雪花。雪花而後轟然倒塌,化作雪霧蕩過範無救手心,在地上散成煙塵。他豎起儀表盤,上面出現了一大堆複雜的數據,我都看不太懂,但最明顯也是個頭最大的兩個字是:“S,冰”。
“冰是屬性,S是能力等級,一般而言測試出來都會有一個主屬性和幾個副屬性。”範無救解釋道,“我的屬性幾乎是純冰屬的,所以評級很高,但是在我的種族內十分稀有,所以很難找到其他搭檔,只能跑到北極狼窩裏來找搭檔。”
我點了點頭,想了想,問:“所以範哥是……?”
“黑豹,”他說,“我們族的小孩子一般土屬性和水屬性的,也有少量火,但是幾乎完全沒有冰。”
“黑、黑豹。”我目瞪口呆,“大,大貓貓!”
“哎喲!”我回頭怒瞪巴我頭的邊堯,轉過臉來,範無救已經把儀器遞到了我手上。
我握住那個冰冰涼涼儀器,深吸一口氣,沒來由的有點緊張。以前雖然知道月哥和範哥這對搭檔很厲害,但是具現化成數值還是不一樣的,“S”評級之後的我萬一出來一個“C”,到時候可要何去何從。
我定了定神,用盡全力瞪着那個設備,努力調動着自己關于靈域和靈力的一切記憶與能力。
熟悉的力量自丹田處灼灼燃燒,而後從我的心脈之處四散開來,我試圖用意念把這些四肢百骸游走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左手之上,讓後灌注進手心這個儀器之中。
感應到力量,儀器的指示燈亮了,好,就是現在!我一鼓作氣把力量全部聚集在手腕處,那裏甚至能看到一小尾龍魂隐隐游動。
“啊……”範無救剛發出了一小聲不知所謂的聲音,但我已經用洪荒之力把所以龍力全都塞進那小小的儀器之中。
一道金光後面追随着數道金光,從儀器的縫隙中噴射出來,而後随着一聲動靜不小的“砰!”,一股青煙伴随着一股糊味從儀表盤內部冉冉升起,所有的燈也全都黑了。
我懵了。
“哎呀,”範無救笑眯眯道,“說晚了一步,不能用力過猛,這玩意兒很精細,電流太大會爆炸的。”
【浮光躍金的春景。END】
※※※※※※※※※※※※※※※※※※※※
接下來,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最後一個大♂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