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窖

院子裏果然傳來了争吵聲,聽聲音一個是曲沐其,另一個是嗓子沙啞的男人。

他們走到窗邊,望向綠植蔥蔥的庭院。院子裏站了好幾個人,曲沐其和一個灰白發的矮胖子吵了起來,導演和攝影都在一旁觀看。灰白發男人後面站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眯縫着眼睛,正是老貓。

藍田:“那矮胖子是誰?”

張揚:“酒莊的老板,丁老頭。嘿,他不是天天泡酒桶裏嗎,今天怎麽出來啦?”

只聽曲沐其道:“丁老師,您這樣的經營方針,指定是賠錢的。我們不是歐洲的老酒莊,您做得再高端,國內的消費者也不認。我手裏有數據,現在市場更需要的是一百到兩百多塊錢,包裝時尚,更容易入口的葡萄酒。你認為我們應該往這個方向生産。”

丁老頭:“你懂個屁。酒是數字嗎?數字能喝嗎?數字能讓你飛天遁地嗎?你不要用賣珍珠奶茶那一套來跟我談酒。珍珠奶茶能跟酒比?你說對嗎老貓?”

“啊?!”老貓在後面睜大了朦胧惺忪的眼睛,“哪裏有珍珠奶茶,我好久沒喝了。”

丁老頭白了他一眼,繼續把火力對準曲沐其:“你們這個節目,壓根兒就不對,讓外行管內行的?管個屁!”

曲沐其被惹怒了,直接了當道:“現在我才是莊主,我說了算!數字不能喝?我會證明給你看,你要繼續這樣悠哉悠哉吃香喝辣,還得靠我的數字呢。”

藍田冷眼旁觀:“他們在演戲?”

小朱:“可不是嗎。導演說這裏太平過頭,沒什麽戲劇性,就安排了這個場景,點個炮。”

張揚:“弄半天,原來還是靠演的,什麽鬼真人秀,都是騙人的把戲吧。”

小朱笑道:“也不全都騙人的。場景是安排好,但裏面的人要怎麽去反應,完全就是他們自己。導演有時候會加鹽加醋,讓他們表現得激烈點,如此而已。要說這不是現實,也不對,應該說這是誇大的現實。丁老頭做生意是真不行,他說什麽酒要自然生長,不能用量化的手段去幹預,但他下面的釀酒師又不是大師,做出來的東西成本太高,也不是瓶瓶都好。曲姐說話是沖了點,可句句在理啊。”

藍田:“價值觀不同罷了,老頭喜歡酒,曲沐其喜歡成績。就像你們節目,要拍真實自然的生活,還是要包裝出容易入口的戲劇……嗯,看來你們導演的屁股是坐在曲沐其的大腿上啊。”

向長清走前一步,道:“好好,不錯,但畫面還是太寡了。喂,後面睡不醒的小子,你去拿瓶酒來,便宜的就好,老丁莊主啊,一會兒你邊吵邊喝,最後喝多了,把酒瓶一扔,然後攝影給酒瓶一個特寫。”

丁老頭趕緊說:“拿瓶好的拿瓶好的。”

老貓懶懶地“嗯”了一聲,去拿酒了。藍田走出門口,跟上了老貓。

老貓喜道:“來看我了?有拿吃的嗎?”

藍田從口袋裏掏出兩排巧克力,塞進老貓褲兜裏,“就這個啦,省着點吃,下次我給你拿銀魚幹。”

老貓看着鼓鼓的褲子,感覺像灌了兩瓶葡萄酒,輕飄飄的,他給了藍田一個飛吻,道:“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藍田:“案件有進展嗎?還有沒有收到恐吓信。”

老貓:“沒有了。”

藍田:“虎頭蛇尾,這是為什麽呢?”

老貓無所謂道:“煩了吧,或許是找不到紙,找不到筆,找不到人,唉,誰會幹那麽麻煩的事啊?”

藍田笑道:“要是全世界的罪犯都像你那麽懶就好了。嗯,找不到人是有可能的,或者他根本就不是這一組的,沒有辦法把信放到曲沐其身邊。”

老貓:“那就太好了,她很安全,我們可以不用保護她了吧。”

藍田打量着老貓,幾天沒見,感覺是瘦了點,白皙的臉泛出紅暈,嘴唇也是鮮紅濕潤的。藍田道:“你對着酒瓶的時間,比對着曲沐其還多,保護個屁。你喝了多少,臉都紅了?”

雖然陳列室裏就有酒,但兩人還是下去了酒窖。老貓邊下樓梯邊道:“何止臉,我肚皮都紅了,要看嗎?”

藍田把他推到酒架邊,手伸到他的腰旁,就要掀開他的T恤,道:“要看,快脫!”

老貓笑着推他的手,叫道:“好癢啊,別玩了。”

藍田不肯,直接撩起了衣服,果然見到老貓的腹部一片潮紅,像是被什麽壓出了大片紅印。他摸了一把,手心溫熱。

老貓被摸得一陣酥軟,使勁推開藍田道:“停!我有反應了。”

藍田往下看了看,不懷好意道:“有反應?你那裏也是紅的嗎?我看看?”他見酒窖裏沒人,就抱着老貓,要脫他褲子。老貓大驚,一邊抗拒一邊喊:“放開我,靠,別摸我屁股。”

藍田哈哈大笑,停下手:“熱的,不用看,一定是紅得不能再紅。”老貓笑道:“你當我猴子呢。喂,藍田,你欺負我上瘾了?”

藍田的手臂還環繞在他腰間,道:“嗯,我就想聽你喊救命。”

老貓:“神經病。”

老貓漆黑的眼睛眨了眨,就像一間黑洞洞的房間關了起來,又打開,裏面遠遠的透出一點光。藍田入了神,那黑得不見五指的所在誘惑着他,讓他走進去,讓他去探索那虛無缥缈的光亮。藍田一邊警戒着自己,一邊還是邁開了腳步,就像他第一次遇見了老貓那天,明知道濃霧裏是危險的、不可控的,偏偏還是要往前行……藍田忍不住道:“想你了。”

藍田靠得太近,每個字都像一根伸出來的手指,在老貓的皮膚上撓一撓。老貓呼吸一滞,差點就站不住,要倒在藍田身上。

他趕緊靠在酒架上,離藍田稍遠一點,笑道:“真的嗎?”

藍田沒說話,只是看着老貓。過了一會兒,他松開了手,道:“當然是真的,想念你的雪白無暇的面條了。”

老貓:“你晚上吃什麽,都叫的外賣嗎?”

藍田想了想,竟然完全想不起自己吃了什麽,甚至連有沒有吃飯都沒印象了。沒見到老貓的時候,也就覺得房子靜了點,等看見了他,才感覺到老貓不在身邊,他連生活的真實感都沒有了。

老貓見他不答,就低頭笑了笑。他也有點狼狽,酒窖裏充斥着濃濃的酒、水果和橡木的香氣,他感覺到空氣越來越濃稠,似乎呼吸也不順暢了,體內的酒精和身外的酒精一起撩撥着他的神經,是他的幻覺嗎,空氣真的越來越濃,像是泥沼一樣,纏繞着兩人,讓他們不得脫身……

正心神動蕩時,一陣腳步聲傳了下來。波波糖踩着巨大的鞋子走下樓梯口,見到兩人這幅情景,愣住了。

波波糖:“你們……在幹嘛呢?導演等着那瓶酒。”

藍田:“哦,我們不懂哪瓶是好酒,在看标簽呢,你懂嗎?”

波波糖聳聳肩,伸出左手随便拿了一瓶,道:“就它。”

波波糖拿了酒,轉身就走。

藍田看了老貓一會兒,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老貓笑了起來,從兜裏拿出巧克力,剝開放進了嘴裏。

丁老頭發飙的那場戲很順利,唯一的問題是,他不舍得酒,喝得一滴不剩才往地上扔。酒瓶沒有淌下暗紅的酒液,未免在視覺上不夠力量。導演只好讓人甩一瓶酒重拍特寫,把丁老頭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正要收工時,波波糖突然拿着手機給導演道:“你的電話——程曉薇那邊出事了。”

這個消息比“收工”的號令還震撼,一時間節目組所有人都停下了工作,一起望向導演。

向長清臉色鐵青,接過電話。

怎麽會這樣——是誰——拍到了嗎?

藍田走到曲沐其身邊,道:“你去問問出了什麽事?”

曲沐其依言走了過去,回來時臉色蒼白。她告訴藍田,程曉薇被襲擊了,出事地點是她的公寓樓下。藍田問道:“人受傷了嗎,重不重?”

曲沐其嘴唇微微顫抖:“我……我不知道。”

他們去到曲沐其的住所時,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後了。那是一棟十二層的漂亮公寓,雖然在鬧市中,但經過警衛森嚴的大門後,會先進入一個曲徑幽深的花園,隔絕了門外的嘈雜。

程曉薇就是在花園被襲擊的。她坐在花園的長椅上,一雙大眼睛眼淚汪汪,工作人員和攝影師都在旁邊無聊地等着,見到了導演,才一起站了起來。

藍田道:“怎麽還不報警?”

向長清聽了這話,打量着藍田。他摸不清藍田的來歷,但又不想得罪曲沐其的朋友,于是打了個馬虎眼:“人沒事,說不定只是被人搭讪兩句罷了。這些剛出道的女娃子啊,個個都敏感得很。”

程曉薇見到導演,趕緊跑過來道:“向老師,吓死我啦。那個瘋子要我的命啊。”

向長清:“別急,慢慢說。等等!喂,你們還他媽站着幹嘛,三號機位從這兒拍、七號給曉薇正臉。麥克風準備好了嗎?你要不要補妝?”

程曉薇驚愕道:“這也要拍嗎?”

導演掩不住興奮:“當然啊。對了,你受傷了嗎?”

程曉薇掀開身上的大圍巾,露出細長的胳膊,上面有幾道殷紅的印,她又撥開長發,左耳邊有一小塊淤青。向長清立馬叫道:“七號,來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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