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蘇家文在樓下膽戰心驚地睡了幾天,羅聿都沒怎麽搭理他。
突然有一天吃早飯時,羅聿随意地對蘇家文道:“晚上帶你去吃飯。”
“去哪裏?”蘇家文舀麥片的手停了下來,擡起頭看羅聿。
他就住在羅聿家裏,羅聿卻覺得自己跟蘇家文分隔兩地很久了,隔着個餐桌好像隔着八百米,蘇家文的神情卻還是天真。
“會有人來接你。”羅聿說,他突然沒了吃早飯的興致,他現在是又想看到蘇家文,又不想看到他,他一推碗,出門去了。
下午五點鐘,陸易來羅聿家裏帶了蘇家文,往市外開去,蘇家文問陸易:“到底去哪裏?”
陸易告訴他酒店名稱,蘇家文沉默了。
這家酒店叫做見島,造在靠近平市的一座通了海底隧道的島上。
“我們等會兒要過隧道。”陸易以外他不知道在哪裏,便解釋。
蘇家文說:“我知道在哪裏,我去過的。”
“你去過見島?”陸易有些意外,見島這樣的七星酒店和蘇家文似乎扯不上關系。
“我們班裏組織春游去過那個島,”蘇家文看着窗外的街景,告訴陸易,“在那家酒店外面看過。”
陸易點點頭,問蘇家文:“聽說你最近在做蛋糕?”
蘇家文伸手推了推空調的風口,道:“做過一次,羅先生不喜歡吃,就沒有再做了。”
陸易聽他三句不離羅聿,覺得有些沒趣,就不講話了。車子一開進隧道裏,裏面就暗了,音響裏播着動人的樂曲,兩人沉默着,也不算尴尬。
到了酒店,陸易停好車,帶着蘇家文走進酒店,進電梯,刷卡按了35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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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層?”蘇家文突然問,陸易轉頭看他,蘇家文的神情有些複雜。
陸易沒見過蘇家文這種表情,就問:“怎麽了?”
蘇家文搖搖頭:“沒什麽,想起些事情。”
電梯門一開,百米之上的景觀餐廳空曠寂靜,燈光很暗,萬尺大堂中只擺了一張餐桌。
羅聿就坐在一頭等他,落地窗外是深色的大海和遠方的平市夜景。
蘇家文看着羅聿,羅聿站起來,對他招手,蘇家文一步步向着那張餐桌走過去。
陸易在後面關上了門,站在門口等着。
邊上有幾個服務生也站着,平時這地方每天晚上有幾十桌客人,不停地翻桌。現在被包場,菜從裏面走,她們就空下來了。
陸易也沒事做,随意與她們閑聊:“頂樓餐廳不常包場吧?”
“我沒見過,”一個女孩子說,“真是財大氣粗的。”
“不常包,好幾年前有個客人包過一次,”另一個年紀大些的服務生看着大門回憶,“我只知道那麽一次。”
“是嗎?”另外幾個服務生很好奇,都要那個老員工講講上一次包場的情形,還有人猜是不是求婚。
“不是求婚,”服務生道,“那個客人包了場,好像在等人,但等了一整個晚上,他等的人也沒來。”
“一個晚上?”有人驚訝地問,“一整晚啊?”
那名老員工唏噓地點頭:“包場嘛,酒店也不好意思趕人,那個客人在裏面等了多久,我們就在外面站了多久。他是第二天早上走的,我是太困了,都沒看清長什麽樣。”
“一定不太好看。”最先說話的那個女孩子捂着嘴笑着說。
老員工卻搖搖頭:“見過的人都說好看。”
“哦……”幾個女孩子湊到了一起,讨論起要是自己收到邀請,對方在這樣的地方包場,即使沒有蒂凡尼,也要嫁給他。
陸易想到裏頭的蘇家文,一時間也不知該替他高興還是難過。
蘇家文略顯局促地坐在羅聿對面,米其林大廚做的菜肴叫他食不知味。
“家文,在想什麽?”羅聿伸手在蘇家文面前揮了揮。
蘇家文吃了一口甜點,才說:“羅先生突然對我這麽好,我都不習慣了。”
羅聿停頓了一下,沒有順着蘇家文的話說,他問蘇家文:“家文,你想回去上學嗎?”
蘇家文的眼睛亮了亮,回答得很快:“想啊。”
“我讓人幫你和學校聯系過了,只要交了論文,參加了考試,就不算你休學了。”羅聿說,他隔着燭光看着蘇家文,不知怎麽的,覺得這給顆蜜棗再打一棍子的流程走得他胸口發悶。
蘇家文看着羅聿,看起來高興得讓羅聿心裏發慌,他問羅聿:“那我可以回學校了?”
“還不行。”羅聿說。
蘇家文快活的樣子沒有了,他靜下來,聽羅聿說話。
“你先去姜棋那裏待着,”羅聿道,“他說會讓你回去上學。”
蘇家文看着羅聿,什麽都沒說。
“其實是他幫你聯系的學校。”羅聿又說,他講着話就覺得有些幹澀阻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好的。”蘇家文說,他低着頭,羅聿只能穿過搖晃的燭火,看見他額前的碎發、濃密的睫毛,和臉圓潤的弧線。
緊接着,他看見一滴水落在蘇家文的盤子裏,是蘇家文在哭。
羅聿擡手捏着蘇家文的下颌,想把他的臉擡起來,遭到了蘇家文的推拒,羅聿站起來,走到蘇家文面前蹲下,問他:“你哭什麽?”
蘇家文搖頭,手捂着臉,不給羅聿看,但他呼吸都帶着水汽,嘴唇緊緊抿着,淚水從手掌和臉的縫隙裏留下來,滴在放在腿上的暗紅色餐巾上。
蘇家文是絕望的,羅聿應該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他并不愛蘇家文,但他看着蘇家文哭,心裏就也像被捂了塊又濕又熱的厚毛巾似的,喘不上氣。
羅聿強硬得拉開了蘇家文的手,蘇家文哭得和個小孩兒一樣可憐,他不敢說自己為什麽要哭,但是依舊停不下來。
“行了,”羅聿不自在地拉着蘇家文站起來,蘇家文矮他半個頭,腦袋頂着羅聿的肩和脖子,羅聿斷定蘇家文就是跟他讨擁抱,就伸手把他抱進懷裏,“別哭了。”
蘇家文抱着他抽噎着,像是什麽也不管不顧了,羅聿覺得自己西裝連同襯衫都被蘇家文給浸濕了,蘇家文才停下來。
最後羅聿也忘了怎麽給蘇家文哄回家裏去的,到了家裏,站在樓梯口,蘇家文扯着羅聿問他:“羅先生,我今天可以睡在樓上嗎?”
羅聿發了最後的善心,拉着蘇家文的手往上走:“上來吧。”
這天,晚上羅聿沒和蘇家文做愛,兩人有些尴尬地躺着,避開了身體接觸,也都睡得不大好。
第二天一大早,羅聿就去機場了。農歷新年馬上要到了,他要去歐洲陪父母,前一天白天羅聿就吩咐吩咐邢立成,早上到他家接了人給姜棋送過去。
嚴格說起來,羅聿不過是和沈齊喑打電話時太好面子,說出了要把蘇家文送走的話,騎虎難下,他也确實極力想證明蘇家文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才在姜棋的再三請求下,用蘇家文換了震廷兩個客戶和一塊地。
羅聿和姜棋達成了協議,等羅聿歐洲回來,姜棋還和羅聿約了飯局,說好好談一談。
羅聿問他阮争來不來,姜棋說他全權代表阮争,羅聿沒強求。
在機場起飛前,羅聿坐在候機室休息,不知為什麽就坐立難安起來。
他看了看表是十點半,撥了電話給邢立成,問了他幾個工作的事情,邢立成一一回答了之後,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告訴他:“我剛把蘇先生送到震廷的大樓。”
“哦。”羅聿只發出一個單音,可他沒挂電話,邢立成也不敢挂。
隔了一會兒,羅聿問他:“蘇家文看起來怎麽樣?”
“……還可以,”邢立成說,“沒特別不高興。”
這次羅聿是真的挂了電話,他要登機了,陸易跟在他身邊,眼見羅聿差點走錯登機口,跟在經濟艙的乘客後面排隊,經陸易提醒才恍惚地走到了商務登機口。
再見面是兩周後,羅聿從歐洲回來的第二天。
寰宇給平大捐的一棟實驗樓進行奠基儀式,邀請了羅聿,原本羅聿叫了個副總去,陸易長了個心眼,在早上和他核對行程時提了一句。
羅聿先是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叫住了正要出他辦公室的陸易,道:“下午奠基儀式我去吧。”
陸易回頭說是,出去和副總的助理對接了,又和平大奠基儀式的籌備組聯系了。籌備組聽說寰宇的總裁要過來,自然是歡迎至極,急急忙忙地把标語和幕布全都換了。
奠基儀式安排在下午三點,平大北邊拆出來的一塊空地上。
羅聿不想上臺講話,只坐在臺下看完了全程。
學校的校長在一旁如履薄冰陪着,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尊大佛今天會來學校。平大是正經高校,羅聿的名頭校長也知道得清楚,副總來還好,羅聿親自過來,他就總怕學校要發生槍擊事件了,羅聿手動一動他都膽戰心驚。
終于儀式結束,禮炮齊鳴,羅聿板着臉站起來,校長也急忙跟着他站起來:“羅先生,我們安排了晚餐——”
羅聿轉過頭來,道:“晚餐我就不去了,還有事,陸易代我去吧。”
校長還想跟上去,被陸易攔了下來。
奠基儀式進行了兩個多小時,冬天天色暗的早,平大又臨山,五六點鐘時,夕陽已經沉進不遠處的山背後了,只留一片紅霞在天上。
羅聿沒來過平大,他車停在不遠處,司機在車裏等他,他卻沒走過去,反倒繞平大走了起來。
邢立成不敢妄自揣測羅聿的用心,只敢跟在他後頭走。
平大并不大,羅聿繞了20分鐘,就從最東邊繞到了最西邊的正門口,學生三三兩兩從門外進來,羅聿放慢了腳步,就在這時候,有人叫住了羅聿。
“羅先生?”
是蘇家文,羅聿和邢立成都轉身看他,蘇家文穿得很學生氣,拎着書包往門口走過來,看到羅聿又意外又高興:“你怎麽在我們學校呀?”
羅聿在歐洲時就讓邢立成幫他确認過,蘇家文趕着末班車參加了學校的期末考,交上了論文。
再看不上震廷,羅聿也得承認,姜棋待蘇家文還不錯。
“來當然是有事。”羅聿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不過人是松懈了下來,不再像剛才散步那麽緊繃了。
蘇家文點點頭,羅聿問他:“吃飯了嗎?”
“還沒有。”蘇家文回答之後,突然對着羅聿笑了一笑,“您要請我吃飯嗎?”
羅聿被他問個措手不及,又拉不下臉說是,只好幹巴巴地說:“那好吧。”
邢立成在一旁已經不想聽了,但羅聿是他的老板,他只好像門神一樣站在一邊。
羅聿帶蘇家文上了車,問他想吃什麽,蘇家文答不上來,羅聿就随意挑了一家酒店裏的中餐廳。
其實不過是十幾天沒見面,可能是因為關系不一樣了,蘇家文在羅聿面前開朗不少,也不那麽拘束了。
他拿着菜單看了半天也沒點上菜,服務生站在一旁等着抄菜都等累了,最後還是羅聿的把菜單拿過來點了幾個。
點完菜,服務生就出去了,蘇家文期期艾艾地看着羅聿,問他:“你是不是來找我的?”
“不是,”羅聿說,“路過而已。”
蘇家文點頭,羅聿就當他信了,問蘇家文:“姜棋對你好嗎?”
“好的。”蘇家文只說了兩個字,菜上來了,他吃了一會兒,道,“我最近在學做飯。”
羅聿下意識看了看蘇家文的手,蘇家文伸手給他看:“昨天切菜切傷了。”
羅聿握着他的左手看,中指和無名指都有細小的割傷,他正要放開,突然發現蘇家文右手食指指腹有些粗糙,他從前沒留意過,手指擦過才發現。
“這個……”羅聿捏着他的指尖,表情變了變。
蘇家文注意到羅聿的停頓,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磨了磨,笑着對羅聿說:“導師說我這是标準的翻書繭,就是位置跟他們拿槍的人一樣。”
羅聿見過蘇家文翻書,确實是用食指劃書頁翻書的,他告訴蘇家文:“拿槍也不一定會有繭,我就沒有。”
他攤開手讓蘇家文握着看,蘇家文從羅聿的指尖摸到手腕,道:“羅先生是養尊處優的手。”
羅聿被他摸得有些感覺,面上不動聲色地笑笑,給蘇家文夾菜。
吃到七點多,羅聿買了單,帶蘇家文走出去,他從前幾乎沒帶蘇家文外出吃過飯,唯一一次就是在見島,那時蘇家文也沒好好吃飯,光抱着他哭了。
走到餐廳門口時,羅聿突然拉住了蘇家文的手,把他拉到一旁去,蘇家文完全被羅聿籠在懷中,羅聿離他很近,問他:“你知道餐廳樓上是什麽?”
“……酒店?”蘇家文不知道羅聿什麽意思,只好試探着回答。
“我讓人幫我開了一間房,你跟不跟我上樓?”羅聿手抓蘇家文抓得緊,讓人懷疑他給蘇家文的選擇到底真是選擇,還是随便問問。
蘇家文卻是真的在考慮的,羅聿摸着他的手腕,感受蘇家文的脈搏很快,沒多久,蘇家文也學着羅聿湊近他,嘴唇幾乎要貼到羅聿的下巴了,呼吸拂在羅聿的皮膚上,又暖又癢,蘇家文小聲說:“好啊。”
羅聿帶着他走到樓下前臺拿了房卡,蘇家文緊緊貼着他,跟他上樓,刷開房門。
羅聿連燈都沒開,一把将蘇家文拉進房裏,按在門上,一低頭,就聞到了蘇家文身上那一股子軟香的肉欲味兒。
“羅先生。”蘇家文剛覺得有點癢,脖子被羅聿一口咬住了,羅聿的牙在他的動脈上摩擦。
蘇家文發出一聲緊張的輕哼,動了動,想逃出羅聿的掌控,羅聿壓着他不放,附在他耳邊問他:“說,想不想我?”
蘇家文嘴唇輕碰了碰他的下巴,又移到了他的嘴唇,羅聿張嘴和他接吻。
本來是簡單的短吻,吻着吻着就變了味,蘇家文穿着寬松的毛衣,羅聿從他的腰摸到胸前的小點,惡意地揉捏着。
蘇家文推了他一下,手就被羅聿捏住了,羅聿還在等他回答,他只好乖乖答:“想。”
羅聿很是得意,又想說些什麽逗他,蘇家文搶先用軟熱的嘴唇堵上了羅聿準備開口給他布置一篇萬字表白論文的嘴。
酒店的走廊很靜,但若是走近了看走廊盡頭那一間房的房門,就會發現這房門似乎在動。
羅聿托着蘇家文的臀,把他頂在門上自下而上抽送,蘇家文忍不住叫出來,聲音好像浸在水裏似的,又輕又撩人。他的腿軟着曲在兩側,随着羅聿的動作晃動。
“你叫得太響了,”羅聿低聲吓唬他,“如果有人經過,會不會聽見你叫床?”
蘇家文被他一說就不敢再叫了,嗚咽着用手緊緊扒着羅聿。
羅聿只看見蘇家文眼裏似是有水光,這才覺得室內太暗,手伸一旁去把玄關的燈按亮了,蘇家文咬着嘴唇看他,淚水都凝在眼裏還沒落下來,鼻子有些泛紅,嘴唇是鮮紅色的,牙齒卡着嘴唇,很可憐也很可愛。
蘇家文被突然亮起的燈光刺得閉了閉眼,他費力地再睜開,看着羅聿的目光虔誠極了,像是喜歡他喜歡得要命,又像被困在暴雨中的孤島上,想要從羅聿身邊逃開,但卻什麽辦法也沒有用。
羅聿握着蘇家文的腰,幾乎被蘇家文的眼神給吞了進去,他抑制不住,開口問蘇家文:“真的很喜歡我?”
蘇家文還是咬着嘴唇,不想回答羅聿這種不尊重人的問題。
“是不是?”羅聿松了一只手,蘇家文吃得他更深了,蘇家文很怕從牆上滑下去,抱着羅聿的脖子,羅聿拉開蘇家文的手,不斷換着角度小幅度頂他。
蘇家文渾身都軟成了一灘水,哭着求饒:“喜歡的,喜歡你。”
羅聿腦子一熱,吻着他不斷抽送,他撞得很用力,房間裏盡是粘稠而激烈的聲音。
蘇家文暈乎乎得被羅聿幹着,前端挺直的性器翹着摩擦着羅聿的襯衫,把羅聿的襯衫都弄濕了。當羅聿又擦過蘇家文的敏感點時,蘇家文腿絞緊了羅聿的腰,顫抖着射了出來,把連接的地方弄的一塌糊塗。羅聿也被他夾的猛烈抽插幾下,射進了蘇家文裏面。
羅聿又抱着蘇家文站了會兒才把他放下來,兩人都喘得有些急,蘇家文被他壓在門上幹了那麽久,背都磨紅了。
羅聿扛着他丢在床裏,蘇家文抓着羅聿的手,大眼睛看着他。
羅聿附身抱住了蘇家文,和他睡在一起溫存
突然間,床腳有動靜,是蘇家文包裏有東西在震。
羅聿壓在他身上,手還在他腰間來回撫弄,蘇家文推推他:“羅先生我有電話。”
羅聿心裏不滿,但剛欺負完蘇家文,不想多計較,就放開了蘇家文,看他一點一點挪到床邊去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
蘇家文拿手機時背對着羅聿,被子遮住一半的腰,後腰上都是羅聿掐出來的印痕。
蘇家文的手機又震了一下,好像是對方沒有打通電話,改發了消息,蘇家文看了看,回頭告訴羅聿:“我要回家了。”
羅聿眉頭緊皺:“回什麽家?明天直接去學校吧。”
才做了一次,夜晚剛開始呢。
“不行……”蘇家文穿上了毛衣,轉頭看羅聿,堅持道,“我要回家了。”
羅聿坐了起來,瞪了蘇家文一會兒,見他還是不軟化,只好問他:“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蘇家文還沒回答,手機就又響了,羅聿低下頭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寫着“姜先生”三個字,蘇家文接起來,嗯嗯啊啊一番,道:“我馬上就回來,不用接我了。”
挂了電話,他告訴羅聿:“不用送我的,我自己打車就可以了。”
羅聿的臉都是綠的,他面色鐵青地問蘇家文:“你住在姜棋家裏?”
“對啊。”蘇家文又穿上褲子,腿還有點兒顫。
“你為什麽住在姜棋家?”羅聿不依不撓。
蘇家文把衣服穿完整了,才回頭看着羅聿,他平靜地說:“你不是把我送給他了嗎?”
蘇家文眼神裏沒有一點怨恨,語氣像朋友間的談天,說出的話卻讓羅聿心裏一涼。
羅聿方才和蘇家文在床上惹起的火剎那間就被澆熄了,他啞口無言地和蘇家文對視着,直到蘇家文和他道別。
蘇家文走得很急,羅聿一個人坐着,第一次覺得自己被嫖了,又過了少時,他想起來,他沒問蘇家文的號碼。
第二天,羅聿收到了姜棋的晚餐邀約,姜棋約的巧,再晚幾天,羅聿就不在平市了。
金三角有個當地幫派劫了批貨,找個老掮客來和羅聿牽線想賣給他,貨量相當大,羅聿要看看貨色,就約在老撾碰頭。
陸易敲門進來說震廷的姜棋問他今明後三天哪一晚有空,羅聿看了看表,道:“今晚可以。”
陸易看了看行程表,提醒羅聿:“今晚沈先生到平市,原本約好了在白巢。”
“推了,”羅聿不耐煩地揮揮手,“沈齊喑沒了我不會自己找樂子嗎。”
陸易想到沈齊喑陰晴不定的性格有些頭痛,出去回複姜棋了。
姜棋定了一家新開的西餐廳,他和羅聿一樣講排場,包下了場。
羅聿特意比約定晚了十五分鐘過去,穿得正式極了,如同一只開屏孔雀,将全身翎羽對準了餐桌對面坐着的那位。
姜棋倒是很有禮節地站起來,和他一起重新落座:“真是想不到有一天能和羅先生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吃頓飯。”
“客氣了。”羅聿平視着姜棋,與他碰杯。
兩人客套了一番,主菜上來,姜棋切入正題:“羅先生知道A·L給你送的東西是什麽?”
實驗室的化驗結果早就出來了,集裝箱裏的灰燼除了貨物,還有一種A國某個實驗室裏流出來的生化毒劑,集裝箱一燒,A國的軍火商就聯系不上了,羅聿知道消息的時候在歐洲,這事來的蹊跷,羅聿的父親連同幾個要好的長輩都被驚動了。
邢立成立刻回平市,抓了介紹A國軍火商的那個中間人回來,好好招待了一番,卻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問出來,羅聿的一個長輩出面交涉了,才知道 A國軍火商是真的,獨子也是真的,就是中間不知出了些什麽岔子,來了個掉包了的西貝貨。
“集裝箱……”姜棋的表情有了些許微妙的轉變,“是阿争叫人燒的,我當時也不清楚,才說不是震廷燒的。”
羅聿挑了挑眉:“你見阮争一面那麽費事?”
姜棋無奈道:“他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問了他為什麽燒你的箱子,他說是為了你好。”
集裝箱裏放着的那種毒劑揮發性很強,毒性劇烈,如果那個假A·L別有用心,把毒劑敞開着放,開集裝箱時鬧出人命也不無可能。
但要說阮争是為了羅聿好,羅聿是不會信的,他不置可否道:“是嗎,那真是謝謝了。不過阮争是怎麽知道的?”
姜棋搖了搖頭:“阿争見過A·L,也見過這次來平市的A·L,他就讓我說這麽多。我這次和你要家文,讓出了些東西,阿争已經罵過我了。”
羅聿聽到蘇家文的名字,把注意放回了姜棋身上。
“對了,羅先生,家文昨天和你在一起?”姜棋貌若随意地問羅聿。
羅聿看他一眼,頗有些高傲地點頭說是。
“怪不得回家晚。”姜棋低着頭,切着牛排道。
羅聿不知怎麽的,心情有點兒愉悅,半是顯擺半是挑釁道:“姜總養人的方法真是別具一格,養我床上來了。”
“我沒你那麽龌龊,”姜棋搖搖頭,“我講究水到渠成。”
“那可不容易了,”羅聿道,“蘇家文昨天還哭着說喜歡我。”
姜棋擡頭對着羅聿扯了扯嘴角:“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在床上哭着說喜歡我。”
羅聿被姜棋堵得差點一口氣提不起來,但他沒表現出來,不過是臉色冷了,聳了聳肩,沒接話。
他們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姜棋接到個電話,他看了看手機,說了句抱歉就出去接電話了,接完回來,他告訴羅聿:“阿争讓我和你問好。”
羅聿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希望有一天能和阮先生當面問好。”
“阿争第一次談戀愛,陷得深就很忙了,”姜棋露出了一個護短的微笑,“羅先生體諒一下吧。”
“是嗎?”羅聿敷衍道,姜棋也是很會瞎扯,說得和真的似的。
沒想到姜棋還又點頭說下去:“不過男人嘛,上了床不就那麽回事兒,不然我也逮不到他。”
羅聿皺了皺眉,覺得姜棋這人有點棘手,沒事跟他說阮争私生活幹什麽,但還是給面子地“嗯”了一句才開口告辭:“不早了,我公司還有事,得空聯系。”
姜棋送他到車裏,兩人握了握手,表面上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