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天早上,孔信堂與平時一般,孤身一人在別院的廂房裏用早膳。

孔全卻突然造訪。

“公子。”

因為他的母親孔鄒氏曾經對孔全有恩,所以即便孔信堂現在沒權沒勢沒地位、名聲不好又不得寵,但孔全對他面子上還是過得去的。

孔信堂放下筷子,擡頭看他:“孔管事。”

他在等對方的下文。

孔全說:“老爺讓我送一個人過來,交給公子帶走。”

給他送一個人……是什麽意思?

孔信堂愣了片刻,回道:“我的身邊并不需要添人;你替我謝謝父親的好意。”

孔全假裝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對身後招手:“公子,這可是老爺特意吩咐的。”

特意吩咐?

那就是不準他拒絕了。

孔信堂往門口那裏看,想知道是什麽情況。

兩小厮架着一個女子過來,往他面前随意一丢。

女子直接歪倒、跪|扒在地上。

她披散着頭發,身上穿着輕紗衣物,那半隐半現裸露在外面的肌膚,長着一團又一團大大小小的深色斑塊,看上去很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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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信堂見狀皺眉。

孔全沒管他是如何反應:“人既然已經送到,那我們就先走了。”

他說完就帶着人離去。

“這……”孔信堂擡手,再低頭面對一個陌生的姑娘,卻不知如何是好。

見她一直都垂着腦袋跪在那裏,也是無奈:“你先起來吧。”

姑娘卻沒有反應。

孔信堂以為是自己聲音小了、她沒有聽清,于是就加大音量說:“姑娘,你可以起來說話。”

她倒是擡眼、給了他一個眼神。

但在孔信堂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這樣暈了過去,往地上一躺。

“姑娘!”他驚道,忙蹲下|身子,僵硬地将她扶起來。

觸碰到她胳膊的那一刻,他有感覺到指尖肌膚不正常的發熱。

孔信堂又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好燙!

肯定是昨夜受涼了。

孔信堂叫來一個守在外面的小厮,讓他去找大夫過來。

這麽一點權力他還是有的。

一貼藥喂下去,姑娘的額頭沒那麽燙了,身上的熱度也是慢慢退了下去。

幸好。

孔信堂守在床邊。

這姑娘的五官其實很是精致,若不是臉上近一半的地方都長着有傷大雅的紅斑,應該也會是一位清麗佳人。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因緣巧合被抓進來的。

話說回來,她是父親“特意”送給自己的;但他現在這種情況,留一個姑娘在身邊、并不合适。

所以孔信堂決定,等她好一些,他就麻煩思遠兄、派人把她送回家去。

姑娘是近午時才蘇醒過來的。

她雖然愣愣地看着周圍、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眼睛裏卻寫滿了防備。

“有沒有感覺好一些?”孔信堂在旁邊出聲詢問。

她只盯着他看,不說話。

“我沒有惡意,只是當下你還生着病。”他端了一碗粥過來,“先吃一些填填肚子。你不用擔心,等你好了,我會托人把你送回去。”

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反正是把粥接了過去。

但姑娘只嘗了一口,就開始反胃。

明顯是吃不下的。

換一碗過來也是一樣。

孔信堂有些着急;他比較害怕這位姑娘會出事,因為她的情況看上去真的不太好。

而且她醒過來這麽長時間了,連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你是不是暫時還不想吃東西?”他嘗試着問。

姑娘點頭。

她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孔信堂想,她很有可能是一個啞女,就沒再為難她。

“既然不想吃、那就等放一會兒再說。”

如果能回到他自己的院子去,情況還能稍微好一點。

但在別院裏,她能吃的暫時就只有粥了。

孔信堂雖然不想難為這姑娘,但有些問題總歸還是要了解一下的。

“你的家在哪兒?”

他托人送她回去,總該知道她住的地方才行。

“如果你不方便說話的話,可以在紙上寫下來,或者是用手比劃……”

也許是為了制止他後面即将到來的滔滔不絕,姑娘終于願意開口回答他的問題了。

“并州。”

這兩個字聲若蚊蠅,孔信堂差一點就沒有聽清楚。

他驚訝:“你可以說話?”

他方才還以為她是啞女……

“可以。”聲音依舊很輕,有氣無力。

孔信堂反應過來、會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她身體的原因。

“我知道了;接下來你不需要再開口,聽我說,點頭、或者是搖頭就行。”

她點頭。

孔信堂問:“你家是在并州?”

點頭。

“是被抓到這個地方來的嗎?”

點頭。

“并州有沒有你的親人在?将你送回去、你能找到他們嗎?”

繼續點頭。

孔信堂大致已經了解了情況:“這樣,最近這段日子就先委屈你跟在我身邊、安心養病;等你病好了,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并州。”

“謝謝。”她聽完面色不變,小聲說。

孔信堂苦笑:“這聲‘謝謝’我承受不起;你心中不怪罪我,就已經很好了。”

害得姑娘們接連被抓進來,他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現下能救一個出去,他的心中也算有一點慰藉。

“林零。”她突然又說道。

這一次孔信堂是真的沒有聽清楚:“啊?”

“林零,我的名字。”她很認真地跟他解釋,雖然聲音不大。

“在下孔信堂。”他愣愣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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