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湖修煉篇6
見那幾人走了以後,蕭越看向蘇決的傷口。
比他想的要嚴重。箭支幾乎貫穿了整個手臂。
蕭越自責得想打自己一拳。他一向謹慎,但也沒想到會有女子為了完成任務拿自己的貞潔為碼,是而一時沖動,不但沒有聽蘇決的阻撓反而誤解了對方。
一個願意在任何危難關頭挺身相救的人,怎麽會貪生怕死?
“蘇兄,可能會有些痛,你……”
“無礙。”蘇決打斷對方。
蕭越見對方面不改色的模樣,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便也不再多說,一手抓住箭尾,用很快的速度将箭支從對方手臂上拔了下來。
趁着還沒到血流如注,他迅速将方才從懷中掏出來的減輕疼痛的麻藥灑在對方手臂上,一邊用撕下來的衣帶包裹住對方傷口,一邊語帶歉疚道:“方才……真的對不起……”
蘇決搖搖頭:“本就錯不在你。”
事實上,要說也該是蘇決拖累了蕭越才是。
那女子現如今已經很明顯是天淵閣的人了,而且通往目的地的路線不少,對方又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提前知道他的所在并設下埋伏,問題其實很可能出在自己身上。
他們是通過自己找到蕭越的。
更何況,自己的目的也不純……
蕭越見對方別說責怪自己,連整件事情他都沒放在心上,不由越發內疚。
“蘇兄,我們的行蹤可能暴露了,你覺得換條道如何?”
蘇決其實想說可能換條道也沒什麽用,但是那女子離開前沒有揭穿自己的身份,很可能還沒有完全懷疑到自己的真實目的,自己還是先不要說出這種可能暴露身份的話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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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亦沒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眼下還是快些趕路,找到地方為你療傷才好。”蕭越看了眼對方的手臂,他方才瞧得清楚,那支箭險些将對方整個手臂射穿,令他一時有些心亂如麻。
從幼時到現在,別人欠他的都已經數不過來了,但他幾乎從未欠過別人什麽。
只是方才,蘇決卻因救他而受傷。若不是自己方才冒進,事情又何至于此?
蘇決沒有否決對方說要為他療傷的提議。除了因為他對于走哪條路,要在哪歇腳本就沒有意見以外,還因為不知為何,他現在确實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适。
分明從先前接下那女子的短劍時還沒有這種感覺,可為何偏偏現在就有了?而且随時間的推逝,這種不适感越來越強烈。
蕭越望向牽着缰繩正要上馬的蘇決,神色突然帶上一抹擔憂:“蘇兄臉色不好,手似乎也有些發抖,騎馬真的沒問題麽?”
蘇決側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怔了怔。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手在抖——以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蕭越猶豫了一下,說道:“莫不如蘇兄先與我同乘一匹先去找離得近的鎮子?把傷處理好在做打算?”
蘇決從來不會貿然選擇未知的危險,他自己的狀況讓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不妙,說明有些超乎想象的嚴重,于是他同意了蕭越的提議。
蕭越上馬後将手伸向蘇決,蘇決借着對方的拉力翻身上馬,直接靠在了蕭越身後。
蕭越一邊趕路,臉色卻也變得有些凝重:“蘇兄,剛剛你的手很冰,還有些抖,怕是不大正常。”
“不是因為箭傷?”蘇決下意識地反問。
蕭越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混江湖的,尋常的箭傷怎麽可能導致手變得這麽冰冷?對方先前在自己拔下箭支的時候,眉頭都沒抖一下,如今怎會單純的因為疼痛而顫抖呢?
他語氣帶上了三份肯定地說出自己的猜測:“箭上怕是有毒。”
蘇決一怔。
“你現在最好不要有大動作,不然毒可能會随着血液加速擴散。”蕭越見對方沒反應,心下焦急,又加了一句。照對方反應看來,可能以前從未接觸過毒這玩意,自己少不了要多說幾句。
蘇決剛準備運轉元力試探一下是否真如對方所說,便聽見了對方的後半句話,只好停下了動作。
他知道毒這玩意兒,但畢竟沒有接觸過,現在心下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雖說沒有太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到底感覺不大好受。
他有心問一下那名化神老者,誰知對方上個世界還那般活躍,到了關鍵時候又總是銷聲匿跡,若不是同對方算得上素不相識,蘇決都要懷疑那老家夥是不是故意的了。
“蘇兄,你把身體放松,手抱住我。”蕭越的聲音從前方隐隐傳來。
蕭越身上其實還留着魏千秋以前曾贈給他的藥,那藥據說能解大多數毒,但對方給他前特意囑咐過,不能中了毒就用,因為有幾味毒與其間少數成分是相輔相成的,一旦服用了這種解藥,不但不會控制毒素,反而會使其變本加厲。
所以在沒有确定蘇決所中之毒成分的情況下,他是不能輕舉妄動的。
蘇決聽見對方所言,倒絲毫沒有多想就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腰,反倒叫蕭越頗有些不适應。
對方比自己要高上一些,叫他有種不怎麽習慣的壓迫感。
蘇決感覺到對方身體僵了僵,有些困惑的微微皺眉:“你怎麽了?”
“沒,只是有些不耐癢。”蕭越随口扯了一句。
蘇決也沒再多想,但是把手再往上放了放。
蕭越察覺到對方不經意的動作,幹咳了一聲,心裏一邊罵自己怎麽跟個娘們一樣,這都能多想?一邊繼續認真趕路。
首先得先去醫館問問這毒的毒性,他才好做判斷。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蕭越找到了地方,一路問下來,在鎮子裏一處醫館附近勒停馬匹,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一重。
見蘇決将額頭抵在他的肩上,蕭越大驚:“蘇兄感覺怎樣?”
蘇決過了很久才說道:“頭疼。”
對方先前拔箭時都能面不改色,現在眉頭卻皺成這樣,蕭越相信對方疼的程度決不能單單用兩個字來形容。
“可還聽得見我說話?”
蘇決面色蒼白地微微點頭。
他這回倒不算是裝的,是真的疼,雖說沒疼到讓他表現出來這麽痛苦,但是蘇決還是懂得利用資源的,現在蕭越表現的很擔心自己,他不介意讓對方更擔心自己。
蕭越果真急了,将蘇決半攙扶着走進醫館,剛進門便沖那山羊胡的老郎中說明情況,哪裏知道這大夫神色竟然也變得有點六神無主,打斷道:“這……這我沒辦法,你找我一看病的幹嘛?我們這兒很少來江湖人,我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麽解啊……”
“您只需診出他是哪類毒即可,這也不行?”蕭越當然知道這點,可是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可世間之毒五花八門,我是真不清楚。”山羊胡一副哭喪臉。
這話卻叫蕭越失望不已,以當今天下的景況來說,一般城中都是會設有一些專門的醫館,裏面郎中多少懂一點江湖醫術,他來此碰碰運氣,只是結果卻叫人失望了,對方似乎只是個半吊子。
蕭越并非完全不懂醫術,只是到底不精于此,他對那女子所下之毒也沒把握。
說起大夫,其中最為廣富盛名的有神醫徐清子,毒女魏千秋。後者向來行蹤不定,他上回找了對方許久,最後還是人主動找上門來的,而前者傳言什麽毒都能解,蕭越也曾和他打過交道,但那人所居之處離這兒十萬八千裏,他自己又正在被人追殺,蘇決未必等得到那時候。
怎麽辦?
蕭越攥緊了手。
如果不是他,蘇決也就不會遇見那夥人,不會受傷,更不會中毒。他難道要害死這個人了嗎?
他幹脆心一橫,掏出一個瓷瓶,正想死馬當活馬醫,直接把魏千秋給的藥先給蘇決服下時,忽然感覺到手腕被拉了拉。
“蘇兄?”
蘇決維持着拉他的姿勢,卻站直了身體,漆黑的眼珠靜靜望着他,其間一片清明。只聽對方語氣平淡道:“我沒事了。”
“沒事?”蕭越微微瞪大眼。
怎麽可能?這人方才還面色慘白,頭疼不止,怎麽可能過了一段時間反而沒事了?
但是蘇決的表情确确實實非常平靜。雖然臉色仍舊有些蒼白,但比起方才确實好多了。
怎麽會無緣無故突然就好起來?蕭越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困惑。
那郎中也大松了一口氣:“病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雖然有點懷疑這兩個江湖人是不是故意诳自己呢,不過再想想,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早些送走才是正理。
蕭越沒有理會這個庸醫,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蘇決。
“走吧。”蘇決卻似乎不打算多做解釋,徑直轉身離開了。
蕭越連忙跟着蘇決走出了醫館。
“蘇兄,你……”蕭越張了張嘴。
“我修習過一門功法,嘗試了一下用之把毒逼出來,果真成功了。”蘇決本不欲回答,見對方還是想問,只好随口應付了一句。
事實上自然不存在這門功法,到底還是百幻果這玩意兒起了作用。
他原本絲毫沒有把百幻果同毒聯系到一起,只是之前還在馬上的時候,他總算又同真實世界的那名化神老者建立了聯系。
對方告訴他可以試試将帶毒血液逼到百幻果所在,他才記起自己曾在書上看到過很短的一句,百幻果亦有解毒功效,照做過後,果真感覺到好多了,身體裏壓着的那一抹郁氣也漸漸散去。
那毒确實挺厲害。
蘇決凝眉思索,同時感覺到自己體內産生了一些變化。這是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他側頭看了一眼方才一直神情高度緊張的蕭越,對方之前的神色他一直看在眼裏,心知自己來這兒的目的之一已經達到了。
他眯了眯眼,看着這個越看越同上個世界的鐘銳相似的人。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一個機會?
确認兩人神魂是否一致的機會。
“蕭越,”他神色如常地說:“有件事情,我想确認。”
蕭越正要上馬,聽見對方說這句話,回過頭給了對方一個疑問的眼神。
蘇決走上前。
蕭越見對方一直在靠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正要問什麽,對方的臉突然在他面前放大,嘴唇在他唇角觸碰一下。
他瞪大眼,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對方開口了。
“對于此事,你有印象嗎?可覺得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再沒進展我就狗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