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返“校園”(八) (1)

顧景想了一晚上,将以前的資料全翻了個遍,恍惚覺得,時州的死似乎是時睿心中的一個結,也許,這個結和任務息息相關。

他哀嘆一聲,他實在是不太會安慰人。

況且現在,他又能用什麽身份去勸解這個人呢,時睿已經有了未婚妻,他僅僅只是一個助理,有什麽資格讓時睿對他敞開心扉。

顧景深深的郁卒了。

第二天早上,他頂着兩個黑眼圈到了辦公室,時睿還沒有來。

顧景處理了一些堆積的工作,接了幾個電話,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時睿依然沒有來。

顧景有些疑惑,最近時睿的行程表排的是很滿,不過說過今天上午會來辦公室,是臨時有事?顧景将疑惑抛之腦後,抓緊時間處理手上的工作,他下午還要去游園攤位。

安靜的辦公室裏,只能聽到噼裏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突然,顧景扔在一旁的手機傳來一聲短訊提示音,他瞟了一眼,是駱和,轉頭看了看右下角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快12點了,顧景加快速度,将文檔保存,關了電腦,拿起手機,果然是約他吃飯。

【忙完了沒,還去昨天那裏吃怎麽樣,我在c棟旁的走廊等你,對了,你知道不,會長從馬上摔下來了,你要去看看他嗎?】

顧景手緊了緊,時睿從馬上摔下來了?!怎麽回事??

他趕緊将電話撥了過去,“阿和,什麽意思,會長從馬上摔下來了是怎麽回事?”

“忙完沒......啊,哦,你還不知道啊,會長今天上午在馬場參加馬術表演賽時,不小心驚馬摔了下來。”

“嚴重嗎?他現在人在哪?校醫院嗎?”

“對,不知道嚴不嚴重,我也是聽人說的,好像摔到了腿。”

“知道了,謝謝,中午我不去吃飯了,我要去看看會長。”

“哦,行,知道了,去吧,記得替我慰問一下會長大人。”

顧景挂了電話,迅速收拾了東西,腳步帶風地往外走去。

已經到了飯點,車窗外,路上依然熱鬧,樹上飄着彩帶和氣球,顧景無意識的看着後退的風景,皺了皺眉,今天上午馬場是有一場馬術表演賽,不過,時睿并不是表演嘉賓,而且他也不會出席。

時睿......為什麽?是因為昨天的事嗎?從馬上摔下來......顧景有些哭笑不得,想起了上個世界自己摔下馬的情景,自從那次後,阿其勒圖再也沒有讓他單獨一人騎過馬,在痊愈以後,還狠狠教訓了他一頓,用那種方式。

回憶快要脫缰,顧景趕緊打住,心中有一些擔憂,如果懂騎馬的人,在墜馬的時候保護好自己,應該問題不大,自己當時傷的也不是很嚴重。

剛一下車,顧景就看到校醫院門口聚集了一大群人,大部分都是女生,被保安攔在了門口,并不喧鬧。

這時,人群有些騷動,接着,有人在說話,好像是容羽的聲音,顧景幾步走了過去。

“......回去吧......只是大腿骨折,沒有什麽大礙,請大家不要擔心,時睿讓我感謝大家的好意,也請大家不要聚集在這裏,以免影響到其他病人休息。”

接着,容羽又勸慰了幾句,衆人聽到時睿沒事,漸漸散了。

顧景逆着人流快步走到門口,容羽已經往裏面走去,他忙喊了一聲,“副會長——”

容羽回頭,看到了顧景,“然然,你怎麽來了?”

顧景在門口被保安攔住,“我有些擔心,過來看看,會長沒事吧,傷得嚴重嗎?”

容羽示意保安将人放進來,“阿睿沒事,別擔心。”

他帶着顧景往病房走去,遠遠地就能看到門口站了一些人,其中還有丹尼斯,顧景匆匆與認識的人打過招呼,跟着容羽走進病房。

屋裏站了兩三個人,顧景幾步走了床邊,終于看到了時睿,他半躺在床上,一只腿打了繃帶被高高吊起,手上打着點滴。

嘴唇有些泛白,臉色還算平靜,眼睛......正直直盯着他,顧景眼睛閃爍了下,開口問道:“你,你沒事吧?”

時睿斂了斂目,“沒事。”

喬莎突然開口,聲音帶着一絲笑意,“阿睿,你看然然多擔心你,下次可不能再這麽大意了。”

顧景看向被自己擠到身後的喬莎,有些不好意思,往旁邊挪了兩步,“莎莎姐......”

喬莎笑道:“好了,醫生說阿睿需要休息,我們就不要在這影響病人了,然然,阿睿現在不太方便,你照顧他一下,好嗎?”

顧景愣了愣,“啊?”

喬莎聲音溫柔,卻帶着一絲不容拒絕的味道,“可以嗎?”

顧景忙點了點頭,“好的。”

容羽哀怨的開口,“莎莎你怎麽不照顧他?”

喬莎看向容羽,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阿睿現在身體不便,恐怕校園祭接下來的活動都不能出席了,剩下的要靠我們了,我,和你,小羽毛,還有什麽意見嗎?”

大熱的天,容羽生生打了個冷戰,趕緊搖了搖頭。

喬莎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頭,“阿睿,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們,不用擔心。”

時睿淡道:“莎莎,辛苦你們了。”

喬莎女王似地巡視了屋裏的人一圈,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被她氣勢所懾,紛紛乖乖地跟在身後,還體貼的帶上了門。

屋裏只剩下時睿和顧景。

空氣中突然浮現出一絲尴尬,顧景為了轉移注意力,四處打量了下,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布置典雅,設施齊全,還帶着衛生間,病床旁還放了一張小一點的行軍床,應該是給陪夜的人用的,床邊的茶幾上放着一些瓜果。

“你不用在這,這裏有護士,你回去吧。”時睿突然淡淡地開口。

顧景聞言,忙道:“讓我在這照顧你吧,護士也不能總過來,你現在不能下床,我不吵,真的。”

時睿閉了閉眼,不再開口。

顧景小心翼翼道:“你渴嗎?要不要喝水,或者,我給你削一個蘋果?”

時睿一動不動,就在顧景以後他不打算理他的時候,微微搖了搖頭。

顧景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時睿閉目養神,顧景想了想,又道:“你......如果想上廁所,就和我說。”

時睿微微點了點頭。

屋裏又陷入一片沉默,顧景坐了半天,有點無聊,開始數吊瓶的點滴,數到三百多的時候,忘了,看向時睿,時睿依然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他忍不住小聲開口:“會長,睡了嗎?”

時睿沒有動靜,顧景稍微加大了一點音量,“會長?”

時睿突然開口,“你如果無聊,可以看看電視。”

顧景被吓了一跳,忙道:“不不,我不無聊。”

時睿嘴角微微勾起,顧景懷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再看,時睿面無表情,果然是眼花了。

就在顧景無聊地開始研究窗簾的花紋的時候,時睿又開口了,“那天,你為什麽那麽穿?”

顧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轉過頭,就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眼眸,“我,那你為什麽那麽穿。”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們見過嗎?”

顧景有些疑惑,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時睿壓根沒有正眼看過他,“應該沒有吧......”

時睿皺了皺眉,“是嗎。”頓了片刻,他問了一個突兀的問題,“你......喜歡駱和?”

顧景乍一聽到“喜歡”兩個字,炸了炸毛,等聽完整句話,疑惑地眨了眨眼,“啊,喜,喜歡?我不喜歡啊,不不,你是說哪種喜歡?”

“愛那種喜歡。”

“不不不,我不喜歡駱和啊,我和他只是朋友。”顧景如同一個被妻子審問地丈夫一般,着急地否認。

“那你想念誰?”

“什麽?”顧景徹底暈了,“我,我,”我了半天,險險地将要脫口而出的話用力咽了回去,有點可憐兮兮道:“會長......”

時睿逼視着他,幽幽說道:“你喝醉那天,說喜歡我。”

顧景一懵,wtf?!自己喝醉那天說了這句話,他捂住腦袋,腦子一片混亂,抓了抓頭發,不敢看時睿。

時睿本來只是故意試探他一下,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有些微訝,他真的......

他看着恨不得将頭埋到地裏的顧景,平靜地換了個話題,“我想喝水。”

顧景聞言,忙站起身,“好,等等。”

他倒了一杯水,又走回床邊,遞給時睿,眼睛有些閃躲。

時睿接過了杯子,喝了口水,又扔下一個重磅炸彈,“所以,你真的喜歡我?”

顧景剛剛順下的毛又炸了起來,忙道:“對、對不起會長,我知道你有未婚妻,我、我不會打擾你,真的,對不起,會長你就當不知道就行了。”

時睿愣了愣,他都快忘了自己有未婚妻這回事了,他看着顧景着急的表情,從昨天開始一直陰沉的心中好像突然被照進了一線微光。

☆、70.重返“校園”(九)

顧景突然站了起來,“我去衛生間。”說完匆匆向外面走去。

時睿看着被關上的門,又看了看病房自帶的衛生間,嘴角微彎,過了會兒,又微微皺眉,剛才是不是有點過了?不知道為什麽,越是看到他害羞着急的模樣,就越是心癢地想欺負,好像有點欺負狠了。

顧景背靠在牆上,深呼吸幾口,躁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臉上的熱度退去,手扶額,一臉生無可戀。

“仲然?”突然,一道聲音在身旁響起。

顧景側頭去看,丹尼斯坐在一旁的長椅上。

丹尼斯臉上有些猶豫,開口道:“阿睿他......還好嗎?”

顧景頓了頓,“還好,你要進去看看他嗎?”

丹尼斯眼睛一亮,又暗淡下去,喃喃道:“不......他不想見我。”

顧景不知道該說什麽,兩人相對無言。

顧景發了會兒呆,突然想到剛才出來時,吊瓶似乎快打完了,他站起身,打算回去,路過丹尼斯身邊時,頓了下,開口道:“我去看看會長,你......”

丹尼斯手捂着臉,一動不動。

顧景沒有聽到回答,推開門正要進去,丹尼斯悶悶地聲音傳來,“都怪我......”

顧景腳步頓了頓,沒說什麽,走了進去。

吊瓶裏的藥水所剩無幾,時睿正側過身想去按床邊的電鈴,顧景忙幾步上前,“你別動,我來。”

時睿聽到聲音,回過頭,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

換藥的護士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從進來開始,臉上就帶着一些不正常的紅暈,時不時偷看兩眼床上的人,故作鎮定,換完藥還磨蹭了半天,直到沒有什麽理由再待下去了,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顧景無意識地看着這一幕,突然意識到,時睿的愛慕者成百上千,自己在他眼裏,也許只不過是毫不起眼的一個,他心中有些洩氣,自己又在期待什麽呢,更何況,時睿已經......有未婚妻了。

顧景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最後洩氣的低下了頭,還掩飾性地端起了一杯水,這一切都落在了時睿眼裏。

接下來幾天,顧景下課後就趕去醫院,時睿除了在第一天說過讓顧景回去的話,後面都十分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他的照顧,還理直氣壯地提出各種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顧景有時候都産生了一種錯覺,自己好像在照顧因為生病住院而變得特別嬌氣的老婆一樣。

譬如現在,時睿雙手抱胸,半躺在床上,聽顧景給他讀書,讀書就算了,還讓他讀詩,讀詩就算了,還讓他讀......情詩,顧景心中有鬼,每每都讀得心髒砰砰直跳,仿佛真的在表白一般。

“......我愛你如每日之必須,

陽光下和燭焰前都少不了。

......

我愛你,抵得上往日對聖者懷有的

如今似已消逝的那種愛,我用呼吸,

用微笑,用眼淚,用我整個生命來愛你。

假使上帝願意,我死後将更加愛你。”

假使上帝願意,我死後将更加愛你,我沒有死,卻更加愛你,顧景想。

時睿低垂着眼睫,緩緩重複,“假使上帝願意,我死後将更加愛你......”

顧景擡起頭,對上了時睿看過來的視線,眼眸中蘊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緒,仿佛穿透了億萬光年,讓他一時看呆了。

時睿突然招了招手。

顧景回過神,疑惑地眨了眨眼,起身走了過去,“???”

時睿示意顧景坐在床邊,伸出雙手,去摘顧景的眼鏡。

顧景一頭霧水,忙擡手去擋,“會長?”

時睿捉住他的手,摘下了眼鏡。

眼前瞬間一片模糊,顧景不習慣的眨了眨眼。

時睿将眼鏡放在一邊,又擡起手,将顧景額頭的劉海往上攏去。

額頭接觸到溫熱的掌心,顧景心中一顫,“會、會長?”這個姿勢有些親密,他有些不自在,想要躲開,頭往一邊偏去,手上掙了掙,然而下一刻,聽到時睿的話,如遭雷擊,動作戛然而止。

時睿說:“那欽。”

顧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時睿。

時睿似乎早有預料,“你也記得,是嗎?”

顧景拼命眨了眨眼,他聽到了時睿說的每一個字,卻仿佛喪失了理解能力一般,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記得?什麽意思?時睿他,他難道記得以前的事?不,不可能?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時睿看他明顯是看一個陌生人,但是,衣服的事怎麽解釋?難道是,他後來想了起來,他想起來了多少,是全部嗎,老天,這是真的嗎?

顧景一臉的不可置信,有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時睿将他拉近,“你沒有做夢。”

顧景傻傻地看着他,時睿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托住他的後腦勺拉近,吻了上去,用事實告訴他,他并不在夢中。

顧景由于太過震驚,嘴微微張着,時睿輕易地将舌頭探了進來,舔舐吮吸,舔過上颚,不滿顧景的呆滞,輕咬了下他的舌頭。

顧景微微吃痛,終于有了反應,“唔——”。

時睿的動作愈發放肆,纏上他顫抖地躲閃的舌尖,吮吸翻轉,越吻越深。

顧景由于缺氧身體越來越軟,最後趴在了時睿的身上,任由他侵占。

過了很久,直到顧景呼吸困難開始掙紮,時睿才退了出來,留戀地在唇上吮吸了片刻,才離開。

顧景呼吸已經亂了,微微喘氣,腦子如同漿糊,緩了片刻,掙紮着想起身,時睿卻伸手攔着不許他起來,“現在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了嗎?”

“知、知道了,讓我起來。”

時睿突然嘶了一聲,顧景動作一頓,時睿有些虛弱地開口:“別動。”

顧景以為碰到了他的傷處,急道:“是不是碰到腿了,沒事吧?”

“你別動就沒事。”

顧景不敢動了,腦子清醒過來後,身體有些僵硬,過了會兒悶悶地開口,“你,你都想起來了?”

時睿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後背,試探着問道:“那是......上輩子?”

顧景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難過,最後低聲道:“嗯。”

時睿眉頭皺起,如果只是他自己,他還可以自我安慰,這只是一個荒誕的夢,但是現在,明顯顧景也知道些什麽,真的有前世今生嗎?太不可思議了。

“你也夢到了?”時睿又問。

顧景睜開眼,原來是這樣,時睿是夢到了過去的事?他思索了片刻,隐隐覺得不能把系統和真相告訴時睿,開口答道:“嗯。”

時睿手指插進他的發間,輕輕摩挲,“那你喜歡的是誰?我,還是阿其勒圖?”得到了确定的答複,時睿很快就接受了這詭異的事實,卻突然在意起了另一個問題。

顧景楞了楞,時睿這是......吃醋了?還是和自己?他有些哭笑不得,除了身份不同,每個世界,都是一模一樣的臉,相差無幾的性格,甚至相似的小習慣,他實在分不清,自己愛的,是李瀾,還是阿其勒圖,亦或是,現在的時睿?

剛見到阿其勒圖的時候,他還糾結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他也分不清,自己愛的人到底是誰,這張臉已經深深地刻進了他的腦海、他的靈魂,如果到了最後......是個糟糕的結局,他想,他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人。

假使上帝願意,我死後将更加愛你。

顧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卻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又掙了掙,“讓我起來。”

時睿有些不解,“又怎麽了?”

顧景悶悶地聲音傳來,聲音帶着一絲委屈,“莎莎姐。”

時睿愣了愣,擡起他的腦袋,看到他眼眶有些紅,心突然就疼了一下,微微擡頭,吻了吻他的額頭,“喬莎只是個幌子。”

顧景愣住,“幌子?”

“嗯,我和她是假的。”

顧景不自覺的追問,“為什麽啊?”問出後又覺得好像在探究別人的**一般,有些緊張。

時睿看到他臉上的不安,撫了撫他的背,道:“沒關系,你可以問。”

顧景聽到這句話,之前所有的不安、酸澀好像都被撫平了一般,心中的暖意仿佛要滿溢而出,好像之前一切的等待都值得了,他情不自禁地将腦袋在時睿身上蹭了蹭。

時睿摸了摸他的耳垂,繼續道:“父親四處為我物色結婚對象,莎莎也深受其擾,我們就演了這出戲。”

顧景恍然,原來是這樣,難怪之前喬莎那麽心大地讓他來照顧時睿,他還為自己的竊喜羞愧了一番。

時睿繼續道:“所以,有時候要做做樣子,該你了。”

顧景想了片刻,擡起頭,“我、我愛......”說到這裏,臉上突然發熱,他本來想說,我愛的是你,不管你是誰,可是馬上反應過來,這不是表白嗎,臉上瞬間爆紅,說不下去了,将腦袋埋下。

時睿嘴角微勾,不再逼他,算了,在夢中,他看到了以前的甜蜜恩愛,不過,他是站在阿其勒圖的視角,所以,看在這個份上,就原諒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吧,不過,以後這個人,是自己的。

突然,門被敲響,沒等屋裏的人有所反應,門就被推開了。

顧景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

容羽看着屋子裏的一幕,挑了挑眉,“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了什麽。”雖然嘴裏道着歉,聲音卻絲毫聽不出歉意,還帶着一絲促狹。

“對,你可以出去了。”時睿冷冷道。

容羽抽了抽嘴角,本來是想調侃一下時睿,沒想到功力不夠,咳嗽了兩聲,“我百忙中抽空來看你,犧牲見我寶貝兒們的寶貴時間,你就這麽把我趕走?”又轉頭看向顧景,泫然欲泣道:“然然,你評評理,有他這樣的麽。”

時睿挑挑眉:“少廢話,什麽事?”

顧景聽不下去了,有些窘迫,丢下一句,“不早了,我去餐廳看看有什麽吃的,副會長也還沒吃吧,一起吧。”說着,匆匆走了出去。

容羽看着他有點落荒而逃的背影,回頭斜了時睿一眼,眼神帶着詢問。

時睿淡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樣。”

“你是認真的?”

“嗯。”

“你爸會同意嗎?”

“我會讓他同意。”

容羽心下了然,不再繼續追問,也将心底的一絲微弱的情緒壓了下去,換了個話題,“腿怎麽樣,校園祭的閉幕式能去嗎?”

時睿想了想,“讓莎莎去吧。”

容羽哀嘆一聲,“你快回來吧,喬莎簡直就是個女魔頭,小時候霸道也就算了,怎麽長大了反而變本加厲,不是說女大十八變嗎,她怎麽越來越可怕了。”說着,打了個冷顫。

時睿不太誠心地安慰道:“誰讓你總是惹他,你知道她就是這麽個性子。”

“誰惹她了,我躲着他還來不及。”

“好了,最近辛苦一下你和莎莎,我馬上要畢業了,以後很多事情都要交給你們倆,現在就當提前練習了。”

容羽斜睨他一眼,“你是要畢業還是要談戀愛?”

時睿毫無被戳穿的尴尬,微笑道:“知道就好。”

容羽陣亡。

顧景除了上課,就是在醫院照顧時睿,游園攤位的工作已經推了,組長一聽說他要照顧會長,立馬同意了。現在,顧景只有在每天去醫院的路上,看到熱鬧的校園時,才能感覺到一些校園祭的氣氛。

其他時間就是從病房的電視上看到關于校園祭的報道,什麽冰球友誼賽、彙報演出、名人演講、游園攤位評選等等。

自從兩人說開以後,時睿越發肆無忌憚,絲毫沒有身為一個病人的自覺,那天晚上,以自己不方便為由,将顧景留了下來,當然,他現在身殘志堅,什麽也做不了。

顧景睡醒惺忪,慢慢睜開了眼,眼中還有些迷茫,無意識地蹭了蹭。

時睿早就醒了,一手攬着顧景,一手翻看着早上送來的報紙,“醒了?”

顧景還是很困,這個年紀正是睡不飽的時候,“唔,幾點了。”

時睿擡頭看了看挂在牆上的鐘,“7點,再睡會兒。”

顧景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迷糊,“不了,我起來去買早飯吧。”

“乖,再睡會兒,我讓人買回來。”說着,将顧景的腦袋按下。

顧景掙紮了兩下,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喚,又睡着了,再次睜眼,是被一陣香味喚醒的,鼻子動了動,食物的香味持續飄來,肚子感到一陣饑腸辘辘,嘴裏不由自主地開始分泌唾液。

時睿察覺到動靜,揉了揉他的腦袋:“醒了?去洗洗,然後吃早飯。”

顧景小心地起身,滾了兩圈,才下了床,剛換好衣服,醫生敲門進來了,做例行的檢查,看到拼在一起的兩張床,淡定的繞了過去,走到另一邊。

顧景已經由最開始的窘迫,變成現在的麻木,顧景留宿的第二天,下了課回來,就看到拼在一起的兩張床,本來他死活不同意,怕自己睡相不好,壓到時睿的傷腿,時睿以晚上想喝水或者上廁所時叫不醒他為由,拒絕将床分開,顧景無奈,只好在睡覺時離他遠遠的,雖然第二天早上總是在他懷裏醒來,好在并沒有壓到過他。

又過了兩個星期,時睿可以出院了,腿上依然打着石膏,不過不用再住院觀察了,只需要定期來換藥。

顧景辦完了出院手續,回到病房,喬莎和容羽都在,還有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婦女,時睿對她十分親昵,叫她禾嬸,據說是從小照顧他的保姆,還是時睿媽媽得知他摔斷了腿,先是為他的隐瞞臭罵了他一頓,接着又心疼地馬上将禾嬸派了過來照顧他,要不是時睿千方百計地攔着,又說最近校園祭人太多不方便,她還要親自飛過來。

時睿老媽,雎秀芙——超級巨星,嫁給時睿老爸時,已經登上了影視的巅峰,拿過一系列國際權威獎項,突然嫁人息影,引得萬千粉絲傷心遺憾,後來因央不住好友的請求,又正經歷着喪子之痛,想要散散心,于是複出,陸續拍了幾部電影,雖然頻率不高,依然紅透了半邊天,俨然已是影視界的一尊大腕,人人見到都要尊稱一身雎老師。

時睿的行李已經收拾完畢,顧景推着時睿,一行人往外走去。

顧景看着車窗外,有些納悶,怎麽沿途越來越荒僻的模樣,不像是去學生宿舍。

等到車子終于停下,顧景看到外面曾經見過的海邊別墅時,瞪大了眼,現在他終于知道,是什麽人住在裏面了。

☆、71.重返“校園”(十)

顧景想岔了,時睿并不住這裏,這排海邊別墅是專門用來招待來校訪問的各界重要人士的。

時先生得知時睿腿摔斷了,哪裏舍得兒子吃苦,立馬打電話弄了一棟,本來時睿是不太願意的,架不住雎女士的威脅——要親自飛過來把他接回去,只好妥協,他其實更希望動用一點特權,将顧景調換去他的寝室。

時睿打開車門,不太熟練地拿起拐杖,将完好的那條腿先伸了出去,一只拐杖支在地上借力,試着跨出來,然而受空間限制,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顧景幾步走過來,攙扶住他,扶他下車後坐上輪椅。

禾嫂做了一大桌子菜,衆人吃得一本滿足。

容羽四肢大敞,攤在沙發上,滿足地嘆息,“啊,好久沒吃到禾嬸做的飯了,真是太好吃了。”說着,又轉過頭看向時睿,“禾嬸會在這待多久?”

“到我痊愈。”時睿一人占據了一張長沙發,傷腿擱在上面,翻看着容羽帶過來的文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下午有一場返校人士的校友會,你是主持。”

容羽絲毫沒有聽懂他的潛臺詞,懶洋洋地答道:“嗯,下午三點。”

喬莎喝完了茶,優雅的起身,“小羽毛,走了。”

“嗯?你走吧,我要在這睡個午覺,等會直接去會場。”

喬莎微笑,“去辦公室睡,有點問題我還要跟你讨論一下,不要打擾病人休息了。”

“什麽問題?”容羽面露疑惑,看了看別墅巨大的空間,“打擾麽?我只要一張床就行了。”

喬莎笑地愈發迷人,“走嗎?”

容羽打了個冷顫,瞌睡瞬間跑光,“走,走。”說着,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又回頭朝廚房喊了一嗓子,“禾嬸,我下午再來吃飯啊。”

禾嬸探出頭來,笑道,“诶,好好,喬小姐下午也來啊。”

喬莎微笑道:“好的,禾嬸。”

接下來一段時日,時睿在別墅養傷,每天傍晚,顧景會推着他去海邊散步。

有幾天,顧景早上出門去上課的時候,在別墅附近碰到了丹尼斯,丹尼斯幾次欲言又止,不過最終什麽也沒說,再之後,顧景沒再看見他,他想了想,沒有将這件事告訴時睿。

校園祭最後一天,學校空前的熱鬧,閉幕儀式在晚上舉行,之後還有大型晚會,并穿插頒獎,包括游園攤位的評選等,校電視臺會同步直播。顧景那個攤位獲得了最佳創意獎,組長問過他要不要一起上臺領獎,因為起初提出這個點子的人還是顧景,接電話的時候時睿就在一旁,阻止了顧景拒絕的話。

顧景第一次參與校園祭,有點想去看看,不過時睿腿不方便,最後還是打算留在別墅陪他看現場直播,時睿看出他的心思,借着頒獎的理由,将他打發了去,顧景決定等頒完獎就回來陪他。

閉幕儀式當晚,六點。

“你就這麽去?”時睿涼涼地瞥了顧景一眼。

顧景低頭看了看身上,運動衫禾嬸之前幫他燙過了,挺齊整的,沒有褶皺,牛仔褲也換了一條新的,他疑惑地擡頭看了看時睿。

“過來。”時睿招了招手。

顧景走過去,幫時睿坐到輪椅上,時睿帶着他到了試衣間,裏面大部分是時睿的衣服,也有顧景的,時睿轉了兩圈,替他挑了一套比較正式的服裝,顯得更為端莊,又不失少年人的活潑。

顧景咋了咋舌,他想象中,這就是一場随意的學生式的頒獎儀式,還要穿這麽講究?

顧景換好了衣服,時睿看了看,道:“彎腰。”

顧景彎下身子。

時睿将顧景的衣領整理好,“好了。”

等顧景站起來,時睿打量了兩眼,眼神中露出滿意的神情。

顧景照了照鏡子,回頭笑道:“謝了,幸好有你,不然等會要鬧笑話了。”

少年笑容飛揚,眉眼仿佛都生動起來,身上的服裝剪裁得體,完美地勾勒出了他比例勻稱的修長身材。

時睿眼神暗了安,突然有點後悔了,他招了招手,顧景走了過去,還未走近,就被一把拉了下去,顧景一時不妨,忙雙手撐在輪椅兩側。

時睿一手托住他的後腦勺,吻了上去,然後,吻漸漸向下,來到顧景的脖頸,用力吸吮,顧景有些刺痛,正要掙紮,時睿已經放開了他,替他将衣領整理好,淡道:“早點回來,不要笑。”

顧景眨了眨眼,“啊,不能笑麽?”

“嗯,頒獎時需要嚴肅一點。”

“哦,知道了。”

“乖,走吧。”

于是,頒獎典禮當晚,舞臺上,顧景一直努力繃着臉,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些,主持人本來對這個身高腿長的男孩頗有好感,還想與他互動兩句,但看到他一臉全世界欠我錢的表情,心裏抖了抖,打消了這個念頭。

組長下臺時小心翼翼地問顧景:“然然,拿到獎......不開心?”

顧景在臺上繃了半天,此時終于放松下來,呲牙咧嘴地調整僵硬地面部,道,“啊,沒有啊,很開心啊!”

組長看到他扭曲的面部,嘴角抽了抽,“開心......就好。”頓了一下,道,“哥幾個晚上想去慶祝一下,難得今天取消宵禁,一起?”

“不了,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們去玩吧。”顧景笑道。

“行行行,知道你家那位管得嚴。”

顧景嘴角抽了抽,沒有否認,雖然他最初請假的理由是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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