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宮(一)

“伯伯,要到了嗎?”蘇桓在夏文軒懷裏擡起頭,他們已經走了五日了,再是新鮮的景色每天看到重複的都會膩。

雖說這幾天晚上蘇桓都很幸福的可以跟伯伯一起睡,可是離伯伯的家越近,伯伯的臉色就越嚴肅。

“快了,最多半日的路程,晚上就能到。”夏文軒看着前面的路,眉宇間也有些疲憊。這幾日天天風餐露宿,晚上也不敢睡得安穩,饒是夏文軒身體很好,也有些吃不消。

蘇桓偷偷看了眼騎馬走在他們旁邊不遠處的郭楊和吳崇禧兩人,又問夏文軒:“伯伯,吳老先生也要去你家嗎?他會在你家教書嗎?”

“恩。”夏文軒輕輕應了一聲。

“那……蘇桓可以去聽嗎?”蘇桓又問。

“可以。”夏文軒還是回答得很幹脆。

“太好了!”蘇桓高興地笑了。

這個孩子如此容易滿足,讓夏文軒莫名有些心疼。他甩掉心裏那點不一樣的感覺,皺着眉頭繼續趕路。

日暮時分,他們終于到了京城。夏國的京城地處南方,氣候濕潤,是個養人的好地方。

夏文軒和郭楊同時在城門外不遠處停下,帶着蘇桓和吳崇禧步行進城。

夏文軒的步伐很快,蘇桓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啊啊!”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下,蘇桓摔了個狗吃屎。

“頭還暈?怎麽連路都走不好了。”夏文軒把他抱起來,繼續上路。

蘇桓搖搖頭說不暈,乖乖窩進夏文軒的懷裏。

他們穿過市集,走過鵲橋,來到宮門前,用郭楊的令牌進了宮。郭楊是大內禁軍統領,所以夏文軒賜了他令牌能随時進出宮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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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清涼殿的路上都很順利,郭楊沒有跟着夏文軒回清涼殿,而是帶着吳崇禧先去安頓。

“讓哀家進去,哀家要見皇上。”一個女人的聲音遠遠就能聽到,聲音聽起來有些年紀了,可能常年處于上位的關系,說話時帶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氣勢。

夏文軒一聽,暗道糟糕。

他抱着蘇桓閃身走進一扇小門,在門後所有宮人詫異的目光中,幾下翻進了清涼殿的院牆。

剛剛那個是皇上嗎?

皇上不是生病了嗎?

那個小孩是誰?

所有人都滿肚子的疑問。

“啊呦我的皇上诶,您總算是回來了!”從後門偷溜進清涼殿沒一會兒,一個穿着太監服的矮胖男人

着急火燎地沖到了夏文軒面前。

這個人看着像中年大叔,但是沒有胡子,臉上的表情像極了常年操心勞肺的老媽子。蘇桓看着他誇張的動作,咯咯笑出了聲。

“李元,母後在外面?”夏文軒把蘇桓交給他,并交代道:“給他先洗洗,然後找間廂房住下。”

“是,皇上。那……太後那邊?”李元牽着蘇桓,又問道。

“朕會處理的。”夏文軒說着,走進內室說了句,“更衣。”尚衣的宮女們立刻呼啦啦湧了上去給他換上龍袍,帶上龍冠。

蘇桓一步三回頭,不安得看向夏文軒的方向,張口想叫伯伯,但是被李元帶着拐了個彎,夏文軒立刻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

“叫李元出來!你們把皇上弄到哪裏去了,連哀家都不能見?還有沒有王法了!”太後在清涼殿前被一堆奴才攔着,已經氣得肝火直冒,正準備硬闖進去的時候,清涼殿的門開了。

“母後金安。”夏文軒身着龍袍,氣宇軒昂地出現在她面前。

臉上雖然有疲憊之色,但太後總算是看到自家兒子好好的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皇上你多日因病不朝,哀家擔心極了,這些個奴才又攔着不讓進,哀家這心啊,時刻都吊着。”

“勞母後操心了,兒子已經好了。太醫說會傳染,所以才讓他們攔着,不讓任何人進清涼殿。”夏文軒這三言兩語,立刻把太後安撫了。

但是太後還是不放心的在夏文軒身上四處摸索:“都好了?都沒事了?讓母後看看。”

“沒事了,母後。”知道這是他以前常年征戰總是留傷帶出來的習慣,太後總是習慣性得要确認他身上有沒有傷。

“母後,您先回宮去,兒子還要處理一下公事,明天去給您請安。”夏文軒說着,立刻吩咐一旁的太監送太後回宮。

“皇上,小公子已經吩咐人替他沐浴更衣了,廂房也已經準備好,就在清涼殿後頭的暖閣裏。”李元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夏文軒的身後,低聲禀報。

“知道了,宣齊芮白進宮。”夏文軒舉步往禦書房的方向走去,出去了許多天,積壓着的事物該處理了。

齊芮白來得很快,夏文軒猜想他大概是一直等着自己宣召。

“參見皇上。”他規規矩矩的在李元的通報下走進禦書房,跪下行禮請安。

“免禮平身。”夏文軒最煩這套繁文缛節,尤其應用在齊芮白身上時尤其不和諧,“這幾日京中有何大事?”

“回皇上,京中一切安好。”齊芮白道。

“京中一切安好你天天飛鴿傳書催朕回來做什麽!”夏文軒克制着自己不要大吼,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皇上,臣心裏念着您茶不思飯不想的,就盼着您早日回來呢。”末了居然還翹起了蘭花指。

“大宛國的使節還有多久到?”夏文軒早就熟悉他那些不正經的把戲了,完全無視了他說的話。

齊芮白:“回皇上,大約三日。”

“恩,”夏文軒點頭,“李元,宣禮部程中槐,兵部元隆,和其他四部尚書。”

這天,夏文軒在禦書房忙到很晚,他的那些重臣們也被他折騰到很晚。除了丞相齊芮白,其他幾位都不知道夏文軒剛剛從宮外回來,只道皇上病了幾日更加勤勉到人神共憤了。

太後再見到皇上已經是第二日的黃昏,當時皇後和兩個妃子都在她宮裏陪她說話。

“皇上今天來得晚了些,可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太後坐在主位,頭上戴着金釵步搖,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眼角已經有了細紋。

夏文軒安撫住要起身的太後,在一旁坐下:“朕沒事,只是這幾日堆積的公務多了些,耗費了些時間。”

“王嬷嬷,柚子性溫,快點把昨天新進的柚子剝些過來,還有小廚房熬的冰糖雪梨,哀家聽皇上的嗓子有些啞,吃一點潤潤喉。”太後一個勁兒的吩咐着,夏文軒大概也習以為常了,由着她張羅。

“都坐吧,不用拘禮。”夏文軒對另一邊的皇後和二妃說道。

“謝皇上。”三人道謝,在凳子上坐下。

“這兩日後宮可一切安好?”夏文軒問皇後衛氏,衛氏是知道夏文軒微服出宮一事的,若不是有她在,太後早就闖進清涼殿了。

衛氏點點頭:“回皇上,一切安好。”衛氏看上去跟夏文軒一般大,坐在那裏低眉斂目的,很是溫婉娴靜。說到這次微服,皇上還多半是為了他們的獨子——錦禮去的,為的就是把吳太傅請回來,為錦禮授課。

“皇上登基也有一年多了。”太後點名的瓜果糖水都上來了,夏文軒有一搭沒一搭地吃了一點,太後很滿意的點點頭,又說到了她最關心的事,“是不是該安排一次選秀了,自從登基時冊封了淑妃,皇上可就再沒充實過後宮了。”

果然是怕什麽來什麽。夏文軒覺得他這個母後什麽都好,就是催起他娶妻納妾生孩子之類的事簡直要人命。當然,這也許跟他自己心裏有鬼有關。

夏文軒吃了口冰糖雪梨,正在思考怎麽推脫的時候,一眼瞥見了淑妃居然在偷笑。夏文軒腦門上青筋暴起,這時候不知道救駕居然在一旁幸災樂禍,大概只有他才會遇到這種太後逼婚,自己不想納,但是妃子們卻在看笑話的事情吧。

淑妃左手邊坐着的就是貴妃了。她自始至終臉上都沒什麽表情,即使淑妃暗地裏在猛戳她,她也只是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在聽。

夏文軒此時多希望有個能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不準他納妃的女人啊!

衛氏維持着她一貫賢良淑德的外表,複合起太後的話:“母後說的是,皇上如今只有臣妾的大皇子錦禮和貴妃的大公主惜蘭,是該多納些新人,宮裏也能熱鬧些。”

太後對于衛氏的知情識趣非常贊賞地點了點頭,“不如這件事情就交由皇後去做吧,哀家年紀大了,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皇後正要答應,夏文軒強行插話:“母後,朕才剛剛登基一年,根基尚且不穩,實在無心風月之事,還是等幾年再說吧。”

“這怎麽行?”此話一出,太後立刻橫眉豎目,“你身為皇帝,納妃不僅是風月之事,更是國家大事。作為皇帝一定要開枝散葉,才能永保國家昌盛。”

這話夏文軒已經聽得耳朵生繭,可他總不能告訴太後,你兒子對女人不行,你的孫女也不是親生的吧?

“太後娘娘,”一直沒出聲兒的貴妃在此時出列,“皇後娘娘一人操持這麽大的事恐怕難以周全,不如讓臣妾從旁協助,一同張羅給皇上選秀的事宜。”

夏文軒一口老血郁結在心,怎麽連貴妃都來摻和了。正想着,收到貴妃抛來的小眼神。

“母後,貴妃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麽辦吧,你協助皇後,一定要把此事辦好。”夏文軒特地在好字上咬了重音,收到來自貴妃娘娘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想想貴妃一向還算靠譜,就相信她一回吧。

“皇上。”李元這時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看來是在太後的壽安宮和清涼殿間跑了個來回。

“什麽事這麽慌慌張張的。”夏文軒皺眉,放下正在吃的水果,喚來宮女淨手。

李元頂着太後不滿地瞪視,對夏文軒說道:“皇上,小公子他突然上吐下瀉,是否要喚太醫來看?”

“小公子?”這三個字在夏文軒心裏轉了一大圈,都沒想起來那是誰。

“就…就是皇上您…您帶回來的那個小男孩。”李元此話一出,屋裏的幾個女人的目光頓時都看向了他。

淑妃的眼神幾乎就是在說,皇上,您怎麽能連小男孩都不放過呢?

看得夏文軒有種想打女人的沖動。

“小男孩?”太後對這三個字非常敏感,“皇上,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到皇伯伯的家了哈哈~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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