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貪食
錦桓蜷縮在夏文軒的龍床上,身上蓋着薄被,臉色蒼白,額頭上冒着虛汗。
夏文軒坐在一旁,聽太醫說道:“啓禀皇上,二皇子喜食冰糖葫蘆,其主要原料是山楂。山楂,味甘、酸,性微溫,乃有消積化痰、行氣活淤之效。然多食久食則令人嘈煩易饑,反伐脾胃生發之氣,故殿下才會胃痛不止。臣開一些養胃的藥膳,皇上使禦膳房做了給殿下食用,養一段時間便好了。只是這三個月請殿下別再食用山楂了。”
夏文軒點點頭,讓太醫去開藥膳的方子,然後讓李元送去禦膳房,為錦桓烹制。
人都走了後,夏文軒在坐到錦桓的床頭,摸了摸他冒着虛汗的額頭:“以後不可再貪食了,可知道?”
錦桓痛得昏昏沉沉,他抓住夏文軒的手,湊到自己臉上蹭了蹭,喃喃道:“皇伯伯……”
夏文軒心裏終歸不忍,畢竟這些年是他一直寵着錦桓,每日差人去買冰糖葫蘆回宮的。他伸手把錦桓抱進懷裏,剛進宮時那只沒什麽分量的小貓已經将至舞勺之年,站起來能到他的胸口了,因為練武的關系身材極好,薄薄的寝衣下能看見少年流暢的身體線條,抱在懷裏也有了些重量。
錦桓在夏文軒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着,感覺胃也不怎麽疼了,有些昏昏欲睡。
“皇上,”李元推門進來,輕聲在夏文軒耳邊道,“方子已經送到禦膳房,奴婢差人在那兒盯着了,做好了便送過來。”
夏文軒有節奏地拍拍錦桓的後背,讓他睡得更沉些,又對李元說:“把朕書房裏的奏折都送到這裏來,朕今日在此辦公。”
“是。”李元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錦桓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床帳拉着,胃還有些隐隐做痛,但已經好了許多。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聽見外面有說話聲,已經壓低了聲音,但他還是能聽到一二。這五年跟着郭師父練武,他的耳力也增長不少。
其中一個聲音應該是夏文軒,另一個聽起來有點像那個老不正經的丞相——齊芮白。
錦桓起身拉開帳子,下床往聲源處走,他穿過擋在床邊的屏風,夏文軒正坐在那裏與齊芮白對談。
“皇伯伯——”錦桓拖長了聲音,往夏文軒身邊跑去。
夏文軒放下手中拿着的奏折,抱住錦桓的身子,板起臉道:“怎麽又不穿衣服就跑下來,冷不冷?”
“有一點,”錦桓說着,趁機往夏文軒懷裏鑽了鑽,“皇伯伯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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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軒扶額,都十二歲的人了,撒起嬌來還是和三歲小兒似的。他只好揚聲叫人進來給錦桓穿戴。
錦桓去穿戴的功夫,齊芮白摸着下巴看着錦桓離去的方向:“皇上,您這位’掌上明珠’今日臉色不太好啊。”
夏文軒面無表情,他實在不想說是因為自己寵着他,天天差人給他買糖葫蘆吃,所以把胃給吃壞了。只好輕咳了一聲,假裝很嚴肅地說:“剛剛說到哪裏了?繼續。”
齊芮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繼續禀報剛才未說完的事。
“皇上,禦膳房烹制的藥膳送來了,現在給殿下用嗎?”不一會兒,李元又進來問道,齊芮白不得不再次被打斷,有些不爽地瞪了眼皇上的總管大太監。
李元無視了他的眼神,一心低着頭等皇上的吩咐,多年來他已經學會了一條守則——天大地大二皇子最大,關于二皇子的事任何時候都是第一位的!
“傳,朕也餓了,傳膳,齊大人也在此處用膳。”夏文軒吩咐道。
錦桓已經穿戴整齊,又捂着胃期期艾艾地蹭到了夏文軒旁邊:“皇伯伯,錦桓胃還痛,皇伯伯給揉揉。”
夏文軒很自然地讓他坐到自己腿上,用溫暖的大掌在他的胃上輕輕揉着,而齊芮白也已經完全見怪不怪,該說什麽繼續說什麽。
錦桓的午膳是養胃的藥膳,他用筷子這裏戳戳,那裏戳戳,吃兩口就放下了,皺着一張精致的小臉對夏文軒說:“皇伯伯,這東西寡淡無味,好難吃。”
“乖乖吃,不許剩下,這些都是養胃的藥膳,吃了胃就不疼了。”夏文軒已經用完膳,一邊看齊芮白遞上來的文書,一邊說道。
錦桓看到夏文軒目不轉睛的樣子有些委屈,戳戳面前炖得酥爛的山藥,認命地把它送進口中。
“就按這上面的辦吧。”夏文軒看完,大筆一揮,準了齊芮白呈上來的對秋獵的安排。每年秋天的時候夏文軒都會帶着宮中的女眷和子女,及朝中重臣前往京郊的皇家獵場中狩獵,以表豐收。這是夏國立國多年來的傳統,如今已是處暑,氣溫下降,林中百獸豐腴,正是秋獵的好時候。
“我不要吃了。”錦桓把碗一推,這已經是他吃藥膳的第十天了,他的胃早就不疼了,可夏文軒還是讓他每天都吃這些寡淡無味的東西,他昨天看到錦禮哥哥手上的紅豆酥饞得口水直流,可夏文軒下了旨,誰都不準給二皇子吃藥膳以外的東西,錦禮哥哥居然一口都沒留給他。
“才吃了十天而已,耐心一點,太醫說至少養一個月,再慢慢吃些別的東西。你常年吃山楂,脾胃泛酸燒心,要耐心點養,不然以後胃疼就成常事了。”夏文軒耐心很好得跟錦桓講着道理,齊芮白曾經多次嘲諷他,“帶着二皇子過日子快把自己變成老媽子了”,夏文軒聽了,二話沒說,把他直接發配到浣衣局,讓齊丞相結結實實地體味了一天老媽子的生活。自此,齊芮白再也不敢在他面前亂說亂動了。
所以,雖然此時齊芮白又正好在場,而且覺得’作為人母’的皇帝陛下實在畫風不太對,還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裏,憋着不敢笑。
“不要吃,皇伯伯,這些東西好難吃,錦桓的胃不痛了,想吃糖葫蘆。”錦桓頗有點委屈地說。
“不可以,”聽到糖葫蘆三個字,夏文軒立刻沉下了臉,“以後都不能再吃糖葫蘆了。”
“我要吃!”錦桓不服氣,撅起了嘴,“太醫只說不能多吃,又不是不能吃!”
“朕說不行就不行。”夏文軒态度強硬。
錦桓還想說什麽,李元急急忙忙走了進來:“皇上,太後那裏的王嬷嬷來傳話,說太後病了。”
太後年事漸高,這兩年開始大病小病不斷,很多是年輕時留的病根,年紀一上來全都開始發作。夏文軒聽了李元的話,顧不上再和錦桓争吵,只是吩咐他好好把藥膳喝了,便帶着李元走了。
“太後娘娘慢一點,您要什麽臣妾幫您拿過來。”貴妃順着太後指的方向,把梳妝臺上的一根簪子給太後遞了過去。
皇後剛巧進來,看見貴妃遞簪子給太後,頗有些嚴厲地喝道:“太後還在病中,你怎可拿這些金玉事物擾太後休息。”
淑妃也在一旁,想開口替貴妃說話,被貴妃拉了一下。太後這才緩緩開口:“天氣都轉涼了,你說話還這麽大火氣做什麽,這是哀家要貴妃拿的。”
太後靠在床頭,身後墊了好幾個軟墊,因為病了的緣故,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母後金安。”她想太後請安,又對貴妃說,“本宮擔心母後身體,說話有些沖了,貴妃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姐姐心系太後,妹妹怎會計較這些小節。”貴妃一笑置之,淑妃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她最看不慣皇後那種假正經的樣子。
“皇上駕到——”門外床來洪亮的通報聲。
皇後等三人立刻迎向門外,蹲身行禮。“都免禮吧。”夏文軒大手一揮,讓她們都站起來,又很快坐到太後身邊,關切地問道,“母後身體可還好,太醫可瞧過了?”
太後看了眼跟在夏文軒身後進來的王嬷嬷,嗔道:“皇上日理萬機,哀家不過是小病,咳咳……怎得火急火燎地把皇上叫來了。”
“母後別怪王嬷嬷,是朕自己要來的,不關她的事。”夏文軒替太後順了順胸口的氣,安撫道。
太後揮揮手,讓王嬷嬷在一旁伺候着,沒再多責怪他。這兩年夏文軒變得溫和了不少,讓她詫異之餘,覺得這樣的兒子也不錯。想一想夏文軒幼年時也是脾氣極好的孩子,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變的有些不近人情,這兩年倒是又緩和了下來。
“皇上勤政之餘也要多休息,聽聞前兩日你又留兵部的元大人議事到深夜,皇上現在年輕不覺得什麽,到了哀家這個年紀,可就知道年輕時透支的厲害了。”太後把夏文軒的手放到自己掌中,慈愛得拍了拍。
“母後不必擔心,兒子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夏文軒說。
太後嘆氣:“皇後和貴妃她們總是不夠貼心,光靠李元一個老光棍有什麽用,還是要有知冷暖的女人在身邊照顧才行。哀家每次想幫你找些新人進來,你都不願意,哀家擔心吶……”
“皇後穩重,貴妃細心,淑妃活潑,朕有她們就足夠了。後宮不得幹政,朕執意忙碌也不是她們能勸得了的。朕今後會多注意的,母後別挂心了,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夏文軒截了太後的話頭,如此說道。從十六歲娶了皇後以來,夏文軒最害怕的就是太後開口要他再納新人。
“皇上,母後正病着,明日又要啓程秋獵,臣妾想着這次不去了,留在宮中照顧母後。”皇後說。
“難得皇後有此孝心,那你就留下吧,有你在朕也放心一些。”夏文軒點頭,秋獵是傳統,不能取消,如此正好兩全。
“貴妃妹妹素來細心,臣妾想貴妃妹妹與臣妾一同留下,也好輪流侍奉太後。”皇後又說。
夏文軒沒說話,皇後和貴妃的關系素來一般,不知她為何要提這個要求。貴妃倒是說:“臣妾笨手笨腳的,不敢受娘娘的誇贊,只是太後生病,臣妾願留下來侍奉左右,略盡綿力。”
淑妃見貴妃都這麽說了,左顧右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
夏文軒一眼看出了她的顧慮,随後道:“貴妃和皇後留下吧,淑妃你随朕去獵場。”淑妃這個性子,別說照顧病人,她自己都需要人照顧,不如去獵場裏跑幾圈,放放風來得實在。
“是。”三人應聲。
作者有話要說: 山楂那一段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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