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離家出走
夏文軒回到清涼殿的時候沒看到錦桓,問李元。
“回皇上,二皇子用過晚膳後就回偏殿了,說是累了,想早些歇息。”李元答道。
夏文軒望向偏殿的方向,沒有燭光。錦桓搬到清涼殿之後,夏文軒就讓人把偏殿整理了出來,給錦桓日常起居用。只是錦桓粘人,天天晚上都要跟夏文軒一起睡,漸漸地夏文軒也習慣了這種模式,偏殿便就此擱下了。
“他還說什麽了?晚膳用了些什麽?”夏文軒內心有點詫異,錦桓還從沒主動到偏殿裏睡過。
“沒說什麽,殿下晚膳用的是禦膳房送來的藥膳,都吃完了。”李元說。
夏文軒有些欣慰,又有些擔憂。欣慰錦桓聽話,又擔憂他的不同尋常。
“皇上,程大人遞了牌子進來,想要見您,宣嗎?”李元見夏文軒不說話,便試探性地問道,程中槐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夏文軒想了想,錦桓的事暫且先擱一擱,“宣他到書房來見朕。”他吩咐道,然後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等程中槐離開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夏文軒往寝殿走去,卻看到偏殿有微弱的火光。
着火了?
夏文軒心念一動,來不及說話,施展輕功就往偏殿掠去。
李元還來不及反應,夏文軒已經推門進去。
錦桓突然聽到聲音,還未及擡頭,就有陰影投落下來,将他籠罩。
“你在做什麽?”夏文軒問道,他看到錦桓手上拿着的糖葫蘆,心頭冒火。
京城的糖葫蘆以信遠齋所制最精,不用竹簽,每一刻山裏紅或海棠均單個獨立,所用之果皆碩大無比,而且幹淨,放在墊了油紙的紙盒中由客攜去。信遠齋的師傅為人清高,不願入宮在禦膳房就職,夏文軒便日日着人去買了帶進宮,供錦桓食用。
而夏文軒心急火燎地趕至錦桓身邊時,他手裏正拿了一顆油紙包着的,碩大紅潤的信遠齋的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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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裏來的?”夏文軒一把捏住錦桓的手腕,力氣沒有控制好,錦桓’哇’得一聲痛呼。
他急忙放開,但眼神仍舊嚴厲。
錦桓不說話,他看到夏文軒眼神嚴厲地瞪着他,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你跟李元說想早些睡,就是為了在這裏吃糖葫蘆?這東西是誰給你的?”夏文軒又問,“說話!”
錦桓縮了縮脖子,吞吞吐吐地道:“是…是…藏在這裏…的……”
“藏在這裏的?”夏文軒眯起眼睛,“還藏了多少?”
“沒了,就這個。”錦桓說。
“給朕。”夏文軒伸手。
“不要!我要吃糖葫蘆!”錦桓委屈地嚷嚷着,自從進宮以來,他還沒有過想吃什麽吃不到的經歷,此刻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
夏文軒這次卻無視了他的眼淚,“太醫說過你這三個月都不能吃山楂,把它給朕。”
“不給!”錦桓把糖葫蘆護在懷中,倔強地與夏文軒對峙,就是不肯給他。
“好、好、很好!”夏文軒怒極反笑,“看來朕這幾年太寵你了,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夏文軒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你盡管吃!朕不管你了!”
夏文軒吼完,轉身離開,偏殿的門被重重關上。
錦桓被門關上的巨響驚醒,夏文軒那一吼徹底把他吓懵了,他維持着剛才跪坐在床上的姿勢,眼淚不聽使喚地洶湧而下,止也止不住,直到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帶着未幹的淚痕,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元看到夏文軒臉色陰沉的出來,吓了一跳:“皇上,二皇子那邊……”
“不用管他。”夏文軒說,他走進自己的寝殿,吩咐人伺候自己就寝。換好寝衣又走出來,吩咐李元:“明天帶人搜偏殿,搜到任何吃的一縷扔掉。”
“是…是。”李元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還是第一次皇上對二皇子發這麽大的火。
錦桓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醒來。他的手上還抱着那顆油紙包着的、碩大紅潤的糖葫蘆。但是此刻,他再也沒有心情吃了。想起昨天晚上夏文軒的話言猶在耳,“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是啊,他是忘了,他不是二皇子夏錦桓,他只是皇上在路邊撿來的野孩子,蘇桓。他蹑手蹑腳地下床,打開房門。可還是驚醒了守在廊下的小太監。小太監看到二皇子出來,慌忙跪下行禮。
“起來吧。”剛剛醒來還未開嗓,錦桓的聲音有些幹澀。
那小太監才小心翼翼地從地上起來。他是剛剛調到清涼殿來伺候的,恰巧錦桓突然要回偏殿就寝,李元就把他指派了過來守夜。小太監低着頭,老老實實地站在錦桓身旁,等候吩咐。錦桓沒有關注小太監,他本不是宮廷中人,不習慣有人跟随時候,所以這麽多年,夏文軒也沒給他配過貼身侍奉的宮女或太監,他所有貼身的事情都是李元張羅,有時候甚至是夏文軒親力親為。
錦桓踏出房門,外面正是最黑暗的黎明前夕,有風吹過,已經入秋的氣溫讓他不由得抱緊了雙臂。
這個小動作被細心的小太監看了去,立刻出聲提醒道,“殿下,外邊涼,您還是回屋裏去吧,有什麽吩咐小的就是了。”
錦桓沒有答話。
小太監見他不動,腦筋一轉,立刻去內室拿了厚披風給錦桓披上。
“拿走,我不冷。”錦桓毫不領情地脫下披風,扔回給小太監。從來都是夏文軒關心他冷不冷,給他加衣服,何時輪到一個小太監指手畫腳了?
他的心裏一陣酸澀。
小太監立刻跪下道,“殿下恕罪,可淩晨天涼,殿下身體矜貴,吹不得這冷風。若是凍病了,小的萬死難辭其咎!”
錦桓瞥了眼這小太監,地位不高,大道理倒是挺多:“退下,不用你管。”
那小太監跪伏在地上,偷偷看了眼背對他長身而立的二皇子,有些拿不定主意。李雲公公可是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這個小主子。
“你若還愣在這裏,不論我病不病,你都逃不過罰了。”錦桓見他還不走,又補了一句。
“殿下息怒,小的立刻走、立刻走。”小太監麻利地從地上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錦桓的視野中。
錦桓這才深吸一口氣,讓微涼的空氣充盈他的肺部,臉上的淚跡已經幹了,他随手摸了把臉。寝殿裏的燈火已經滅了,錦桓想到夏文軒又想哭,他擡起頭,努力忍住即将滑落的眼淚。
天邊微露魚肚白時,錦桓避開守衛離開了清涼殿,他慢悠悠地走到禦馬監,在禦馬監的仆役的引領下,找到了那匹夏文軒送給他的汗血寶馬——紅棗。
這幾年他幾乎天天跟紅棗一起練習騎射,紅棗看到他很興奮地踢了踢馬蹄子。錦桓伸手解開他的缰繩,拍拍他的腦袋,說:“你也很想痛快地跑一跑吧。”
在皇宮裏騎馬是只有皇上才有的特權,然而錦桓無視了這個規矩,翻身上馬,揉揉紅棗的腦袋,在禦馬監監正慌張的大喊聲中,紅棗張開四蹄,往宮門奔去。
兩個月前,錦桓的十二歲誕辰,夏文軒給了他一塊玉牌,持玉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對于沒有出宮建府的未成年皇子而言,這已經是想也不敢想的恩典了。不過,錦桓當時只是撅着嘴收起玉牌,因為夏文軒拒絕陪他一起出宮游玩。
此時,他從腰間拿出那塊玉牌。玉質上乘,打磨精細,比普通的通行玉牌小一些,正适合他握在手裏。錦桓給守門的侍衛看了玉牌,很順利就出了皇宮。
夏文軒從早朝回來的時候,李元告訴她二皇子還未起身,夏文軒立即覺得不太對勁。他直接推開了偏殿的門,裏面空空如也。
二皇子失蹤了。
“二皇子去了哪裏?”廊下守夜的小太監被帶到夏文軒面前,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面被皇上問話,當即吓得渾身發抖。
“回…回皇…皇上…小…小的…不知道……”
“廢物!”夏文軒手上的茶杯應聲碎裂,摔成一地碎片和茶渣。
“皇上,二皇子會不會只是趁下人們不注意,自己去太學或者郭将軍處了?”李元也心頭惴惴,夏錦桓不是夏文軒親子,但勝似親子,皇宮裏三個孩子中他是最得寵的,萬一有個好歹,清涼殿所有人的人頭不保。
“啓禀皇上,郭将軍來了。”門外有人通傳。
“讓他進來,快!”夏文軒一顆心想是在火上烤着,他知道錦桓肯定是走了,因為他昨天的那句話,一定是的。五年了,他難道還不知道那孩子,看起來笑嫣如花,其實倔得跟頭驢似的,真的被傷害了不哭也不鬧,只會執拗地離開,就像當年執意要跟他走一樣。
“參見皇上。”郭楊一身戎裝,五年時間,讓他變得更加沉穩。
“錦桓不見了,你帶人速速出宮尋找,便衣出行,不要驚動百姓。”夏文軒語速飛快,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是,微臣領旨。”多年戰場上共同進退,郭楊對夏文軒的命令毫無異議,兩人默契無比。
郭楊離開,李元又問夏文軒:“皇上,那秋獵的事……”
“如常。”夏文軒吩咐道。
作者有話要說: 熊孩子離家出走了……
然而小手這幾天也在外面 大概兩周吧
不一定能上來 謝謝一直給我打分留言的在下迷藏大大
每日更新都放存稿箱了~更新還是照常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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