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隔閡

“錦桓?”夏文軒心裏一涼,錦桓聽到了?他正了正臉色,“錦桓,有事嗎?”尴尬的說辭,他跟錦桓之間從來沒這麽陌生過。

錦桓站在門外,看到他最喜歡的皇伯伯一步步向他走來,他手腳冰涼。剛才他都聽到了什麽?

還有他看到的那些畫像。

他腦子裏紛亂一片,不知道如何反應。

最終,他還是強扯出一個笑容:“皇伯伯,錦桓累了,想早點回宮。”他不敢再看夏文軒的臉色,奪門而出。那扇門吱呀吱呀,仿佛他離開的尾奏。

“錦桓。”夏文軒的心裏像被幾萬只螞蟻啃食,心痛難安,他在原地猶豫了一霎那,立刻緊追着錦桓的步伐而去。

吳崇禧躺在病床上,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也不知道那孩子聽到了多少……

錦桓沒命似的跑過回廊,撞到了剛過拐角的悅兮,錦禮扶住她問:“錦桓,怎麽這麽莽撞。”

“對不起。”錦桓只留下匆匆一言,立刻往大門的方向跑去。他說話時回了下頭,夏文軒正從後面追上來。

“父皇。”錦禮驚訝地看到滿臉焦慮的夏文軒,心裏敲響警鐘,發生了什麽事,讓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這麽焦慮。

“錦禮……”夏文軒停下步伐,眼神卻還是牢牢地牽在錦桓身上,知道他拐出吳府的大門,消失不見。“你們追上去,保護二皇子。”他對聽見動靜過來的兩個侍衛吩咐道。

“父皇,怎麽了?”錦禮又問了一遍,今天的夏文軒太反常了。

面對兒子,夏文軒強壓下心頭的惶恐,又恢複了一貫的淡定:“錦桓又鬧脾氣罷了,去跟太傅道個別,我們回宮。”

……

錦禮向吳崇禧和吳悅兮道別後,依依不舍地踏出了吳府,跟着夏文軒回宮。回去的路上,夏文軒一言不發,錦禮對自家父皇敬畏有加,也不敢胡亂開口。

“父皇,兒臣去母後宮中請安,先告退了。”進了宮門,錦禮與夏文軒道別。夏文軒只是揮揮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聽清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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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早就已經備好了飯菜在自己宮裏等着兒子。錦禮的府邸剛剛賜下,還在修葺,這些日子仍住在她這兒。

錦禮一進門就聞見了飯桌上的香氣,“母後,今天有什麽好吃的,兒臣餓了。”

“快過來,把手洗洗,”皇後就坐在桌邊,看到錦禮回來滿心喜悅,招招手要他過去,又讓思琴端來了溫水和毛巾伺候他淨手。

錦禮吃飯的習慣很好,極少說話,皇後今天特意多準備了幾個菜,看見兒子吃得高興,自己的心裏也開心。

飯後,她又問,“今天父皇招你過去什麽事?”

錦禮正漱着口,把嘴裏的水吐進盆子裏,又拿幹淨的口布擦了擦嘴,才道:“吳太傅病了,父皇帶我和錦桓一同去府上看他。”

“吳太傅?”這個吳太傅要說實權那是沒有的,畢竟他的官職是太傅,每天的任務就是教皇子念書。官銜雖為正一品,但權利還不如一個小小的縣令。但是往大了說,他是皇子們的老師,也就是說未來的皇帝是師從于他的,能影響皇帝的人可是不容小觑的。

“太傅的身體如何?”皇後又問。

“太傅只是偶感風寒,很快就會好的。”錦禮說。

皇後覺得奇怪,按說太傅生病了,也不能算好事,可錦禮笑容滿面,藏也藏不住。

“錦禮,太傅可與你說了什麽?”皇後試探道。

錦禮:“沒有,師父身子不好,兒臣探望了片刻就出來了,父皇在房裏與師父深談了許久。”

皇後笑:“母後看你回來這麽高興,還以為太傅說什麽呢。”

錦禮被衛氏這麽一說居然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接話。

皇後敏感得發現了兒子的變化:“你今天這麽開心,可是發生了什麽好事?”

錦禮這才磨磨蹭蹭地說,“兒臣今天去了吳府,見到了師父的孫女,吳悅兮。”

錦禮說着說着,耳根子又紅了,皇後在心裏大呼不好。

過了一會兒,錦禮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對皇後說,“母後,我想娶悅兮為妻?”

皇後目光閃了閃,親自為錦禮添了一碗湯,放到他手裏才道:“吳太傅德高望重,他的孫女自然是知書達理的,娶進門做個側妃陪伴你甚好。母後明日聯系母家,定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正妃。”

錦禮聽了側妃二字就覺刺耳:“母後,錦禮只喜歡悅兮,只有她才是兒子的正妃。”

“你小小年紀懂什麽是喜歡?你是皇長子,正妃該是公侯家的嫡女。吳太傅的兒子只是個邊遠地方的知府,這樣的人家怎能配得上你。”皇後語重心長地勸道。

錦禮還想說什麽,被皇後打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孩子家家的,聽從安排就是。”

錦禮不再說什麽,皇後以為他答應了,滿意地點點頭。

……

銅雀宮中,錦桓獨自舞着劍,氣勢淩厲,劍招紛亂。又一個地方沒接上,他狠狠地把劍往地上一砸,換了武器架上的□□。

“你心裏不爽折騰這些兵器有什麽用,不過是些死物而已,又不能拿來消氣。”淑妃站在一旁冷冷地說道。

錦桓把□□一扔,狠狠摔在淑妃面前,斷成兩半。

淑妃毫不畏懼地站在原地:“皇上惹你了你拿我出氣算什麽?要發脾氣回去找你的皇伯伯。”

錦桓不語,一雙眼睛瞪着地面,仿佛要把大地都生吞了。

淑妃無奈,走近幾步安撫地摸摸他的頭:“發生了什麽事,生這麽大的氣?”

錦桓瞬間紅了眼眶,眼淚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

“啊喲,別哭了,你這個愛哭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啊。”淑妃連忙拿帕子給他擦擦,還要嫌棄地說兩句,“都把我的帕子哭髒了。”

錦桓被她逗笑了,一邊笑着,一邊淚水直往下流。

“別笑了,也別哭了。難看死了。”淑妃把他的小臉擦幹,半是關心半是嫌棄地說道。

“參加二皇子,參見淑妃娘娘。”李元走進銅雀宮,向兩人請安。

淑妃看了他一眼:“李公公請起,可是來請二皇子回清涼殿的?”

李元胖胖的臉皺成了一團,今天皇上回來可是發了好大一通火氣,他跟在皇上身邊這麽久都沒見過呢。果不其然,皇上發完火就讓他來請二皇子回去,他找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銅雀宮來。

李元:“二皇子,您随奴婢回去吧,皇上找您呢。”

錦桓臉上仍有淚痕,眼眶紅紅的,一時拿不定主意。

淑妃輕輕推了他一把:“快回去吧,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哭,但跟皇上說開了就好。”

錦桓被推着往前走了兩步,李元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他又往後一退,說:“母妃一個人在這裏孤單,錦桓陪陪她,你跟皇伯伯說……我今晚不回去了。”

李元張大了嘴巴,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黏人的二皇子居然躲着皇上了!

當李元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夏文軒之後,夏文軒什麽也沒說,只是讓他把給錦桓準備的菜色和甜點都送過去。一連幾天,錦桓都躲在淑妃處,夏文軒也沒說什麽,只是日日吩咐禦膳房做了錦桓愛吃的給他送過去。

……

“聽說你最近跟父皇吵架了?”錦禮在兵部忙着看公文,武舉雖說是明年開春才開始,但也沒幾個月了,前期的初試複試和各地選拔工作也都由他來統籌,已經忙得腳不沾地。然而二皇子和皇上吵架了這件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宮裏宮外都在傳,你這幾日都宿在淑妃娘娘的銅雀宮,一步也沒踏進清涼殿是不是?”

錦桓用了早膳就來找他了,這幾日太傅病了,除了下午的武課左右也沒事。

“沒有吵架。”錦桓靠在他的桌邊悶悶的說,旁邊忙碌着的大臣們全都豎起了耳朵。據說這幾日二皇子連皇上的面都不願意見,可皇上居然還每天派人送東西去,吃的用的快堆滿了銅雀宮。這麽大的恩寵換作旁人早就感恩戴德以身相許了,這個二皇子倒好,一點都不甩皇上,連個謝字都沒有。

錦禮放下手上的事,這個弟弟真是不讓人省心,他瞪了幾個在一旁偷聽的年輕臣子,他們立刻尴尬地避開他的目光。

“你跟我出來。”錦禮拉着錦桓的手走到外面,挑了個僻靜的地方說話。

錦禮:“錦桓,不管父皇做了什麽你再生氣也罷,父皇這麽寵愛你定是為了你好,不要再鬧脾氣了。”

“我沒有鬧脾氣,”錦桓倔強地反駁道,“錦禮哥哥,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皇伯伯,你說他會不會一生氣把我趕走?”

“想什麽呢,”錦禮呼嚕了一把他的頭發,“父皇對你是最上心的了。”

錦桓沒再說話,他不敢告訴錦禮實情,可這件事對他的沖擊太大了。只要一想到夏文軒可能會因此讨厭他,他就心痛地要滴出血來。

“殿下,”伺候錦禮的小太監尋了過來,也察覺到了氣氛僵硬,謹慎地開口喚他。

“什麽事?”錦禮趕忙一個側身擋住錦桓泫然欲泣的臉。

“皇後娘娘請殿下去用晚膳。”小太監垂着頭,規規矩矩地說道。

“好的,告訴母後我馬上過來。”錦禮回答着。

等打發了小太監,他才又跟錦桓說:“跟我一起去母後宮裏用膳嗎?”

錦桓吸吸鼻子:“不去了吧,皇後這麽不喜歡我。”

“陪哥哥一起去。”錦禮拉住他,面露無奈:“聽說今天衛家主母來看母後了,我怕應付不來,你跟我一起去。”

錦桓瞬間轉怒為喜,笑眼彎彎地調侃道:“錦禮哥哥,錦桓聽淑母妃說皇後咬給你找媳婦,今天這個是相親宴吧!”

錦禮只錯愕了片刻,便順着錦桓的話嘆道:“這哪兒是相親宴,分明是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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