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上開門沒多久，就有一對老夫婦抱着一只狗走了進來，徐遙急忙迎了過去。
“醫生，麻煩你……”那個老奶奶一臉擔憂的把手中的狗交給他。
徐遙伸手摸了摸它的毛，溫柔地把它抱到一個臺子上。他朝着狗主人溫和地笑笑：“有什麽症狀嗎？”
老奶奶看見他淡定的樣子，慢慢也平靜下來：“昨天我帶它去散步，它走兩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會兒，好像特別累得樣子。它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徐遙點點頭，用手摸了摸這只狗的下巴。這只狗看起來很老了：“它現在多少歲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們是在路邊撿到它的，我們覺得它應該是10歲左右了。”
“它昨天晚上吃的東西好像完全沒有消化……吃進去之後又拉出來了。”
“它以前一直很健康的，可是年紀大了，我實在是不放心。”
徐遙摸了摸狗狗的腹部，他心裏已經差不多有點譜了。他在這只狗的下巴和腹部都摸到了腫塊，而且他還摸到了它腹腔裏腫大的器官。
“醫生……”老奶奶看着徐遙越發凝重的表情，心裏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徐遙沉着臉拿出聽診器聽了一下狗狗的心跳，這只狗的心跳已經非常快了，這只狗的身體已經在衰竭的邊緣了。他再三确認了好幾遍，終于還是擡起頭來。他停頓了一下，還是斟酌着說出來：“我認為，它應該是得了某種……癌症。”
“癌症……”老奶奶的表情還有些愣愣的，眼眶卻迅速紅了起來：“怎麽會是癌症呢？它平時從來不生病的。”
徐遙也有些不忍：“這個病症的時間應該也有些時候了，它……很堅強，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他一下下的摸着狗狗的背毛，狗也很乖，可是也能看出來，它已經很虛弱了。
“那，還有沒有什麽辦法……”老奶奶的淚水已經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她用帶着希望的眼神看着徐遙：“如果可以治好的話，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它對我實在是太重要了，醫生，求求你……”
徐遙有點無措，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了，但是每次他都有一種愧疚感，主人都是抱着信任和希望而來，他卻沒有一點辦法。
旁邊一直沉默着的爺爺開口了，他的聲音嘶啞着：“醫生，如果是你的話，你該怎麽辦呢？”
徐遙一下子愣住，如果是他的墨墨病成這樣，他應該怎麽辦？他的理智告訴他，這種時候，一切的治療都是徒勞的，根本不應該讓它再痛苦下去。但是他的感情卻并不接受這個結果，他怎麽能親手送墨墨去死呢？他根本就做不到！
爺爺見徐遙也沉默下去，心裏也有些明白，事情可能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徐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這是一種白細胞癌，幾乎沒有治愈的可能。而且就算是化療也只能很輕微地減緩它的痛苦。它現在的身體情況，我也不建議你們再給它進行化療……”
“我……我如果早一點發現的話……”老奶奶已經忍不住抱着狗狗的腦袋哭起來。
“不不不，這個病是沒有辦法提前發現的，就算最早被發現病症的狗距離死亡也不過只有一個多月而已。”他急急地說着，仿佛這樣可以讓奶奶減輕一些悲痛。
“你們可以不用那麽快做決定，你們可以再好好想想，或者再跟它多呆一段時間……”房間裏的氣氛無比的冷凝，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但是這樣的病，他們也無能為力。
“遲早會的，是嗎？”奶奶已經有些泣不成聲。
徐遙沉默片刻：“是的。”
旁邊一直沉默這的爺爺也開了口，他的聲音裏也帶着哽咽：“我不希望它這麽痛苦。”
老奶奶親了它一口，聲音斷斷續續的：“我們可以晚一點再做決定嗎？”
“可以。”徐遙點點頭，沉默的看着他們牽着狗狗走出了醫院，然後自己迷迷糊糊地走回了辦公室。
“怎麽了？心情這麽沉重？”白倉回過頭來，看見他那個凝重的神色，忍不住問道。
徐遙抹了一把臉，讓臉色看起來不那麽差：“剛剛來了一只得了白細胞癌的狗。”
白倉的臉色變了變，他懂得這其中的含義，這代表着一個生命注定要逝去。
徐遙心裏有些沉重，動物的生命注定會比人類的生命短。一旦年老，動物也會像人一樣得各種不可治愈的病，即使還能延長它們的生命它們也會無比痛苦。
以前他沒有養過寵物，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只是感到難過。而如今他卻突然感同身受，或許再過個10年，他的墨墨也會這樣離開他，而他卻無能為力。他知道，如果以後墨墨真的得了像這只狗一樣的病，就算他再不願意，他也得接受讓墨墨安樂。比起失去它，他更加不忍心讓墨墨一直生活在痛苦裏。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些不切實際的猜測，嘆了口氣：“如果墨墨真的是貓妖就好了，貓妖……可以活很長時間的吧。”
晚上回去的時候，徐遙臉上難免帶着些難過的情緒。塗墨在他腳邊轉了好幾圈，可是需要還是一副心不在焉地樣子。
傲嬌的貓大爺生氣了，它三兩下勾着徐遙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肩膀上，伸出爪子來摸了摸他的臉。
徐遙轉過頭來看了它一眼，不知道為什麽又想到了上午那只被安樂的小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是不是要親手送他的墨墨離開呢？
“……”塗墨有點點懵，今天蠢飼主是怎麽了？一副要哭的樣子。
“墨墨……”徐遙摸了摸小貓的頭，有點傷感。
“喵。”
“墨墨，萬一你以後老了，生病了怎麽辦？”徐遙把肩膀上的貓抱下來放在懷裏，用手輕輕地摸着他柔順的毛。
“……”塗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它又不是普通貓，怎麽會生病，怎麽會老呢？以後它就算是死掉也只是因為壽命到了，或是體內的能量衰竭。
“今天又有一只小狗被安樂了，它生病了，很痛苦。”徐遙忍不住把臉埋進小貓的毛毛裏。他悶悶地說：“每到這個時候我都覺得好無力。或許10年之後，你也會變成這樣……”
塗墨聽到他最後無比小聲地一句話：“我不想你也變成這樣……”
“……”塗墨的心情有點複雜，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爪摸了摸徐遙的頭發。
人類真是太脆弱了，普通的貓比人類還要脆弱。塗墨看着他真沒傷心的樣子，都有點不忍心了：要不耗費力量變成人，讓這個蠢人類安心一點？
“算啦！反正那也要好多年以後啦，說不定到時候醫學也發達了呢！”徐遙使勁在它的毛裏蹭了蹭，一臉傻笑地擡起頭來。
塗墨毫不猶豫地賞了他一爪子，它的毛又被蠢飼主給弄濕了！
徐遙腆着臉湊過去：“墨墨，你晚上想吃什麽呀？我晚上給回來忘記買魚了。”腦袋裏一直想着些有的沒的，就給忘了……
塗墨十分嫌棄的躲開，光顧了好久沒上去的櫃子。它坐在上面憤憤舔毛：這個蠢人類！還想着10年以後呢！等它傷養好了他就走！
雖說心裏這麽吐槽着，可是一想到離開他之後，蠢飼主可能會傷心欲絕。塗墨又有點不忍心了。
“妖盟規定，除伴侶，父母，親人，與普通人接觸時做出超越普通動物的行為，予以懲罰。并抹除普通人的相關記憶。”前幾天雲羅說的那番話還歷歷在目。他知道這不是玩笑話，等它離開，塗安落一定會再派人來抹掉徐遙的記憶。
或許徐遙不會忘記所有的事情，但是他還是會記得，他曾經養過一只很聰明的貓，而它最終還是失蹤了。
“墨墨！吃飯啦！”餐廳裏傳來徐遙的喊聲。
塗墨拿爪子洗了洗臉，優雅地從櫃子上跳下去。餐桌上擺着幾盤菜，一碗飯，除此之外還放着一只盛着半條烤魚和一點點飯的盤子，這是屬于塗墨的。
塗墨十分輕松地跳上桌子，蹲在盤子邊上等徐遙收拾好東西從廚房出來。自從徐遙發現墨墨吃人類的食物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他們的餐桌上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某只貓不願意在桌子底下吃飯，它覺得這是在侮辱它的貓格！
過了一會兒徐遙就拿着一只勺子從廚房出來了，一人一貓開始和諧地享用晚餐。
“墨墨，你有沒有覺得四季漁歌的魚有點吃膩了啊。”徐遙叼着筷子若有所思：“我總感覺吃多了就沒那麽好吃了。”
小貓舔着嘴唇擡頭，無比正經地同意了他的觀點。
“那我晚上去看看美團，找找還有沒有什麽魚做的好吃的店。”徐遙摸了一把貓的頭，愉快的做了決定。
“你說我要不去學學怎麽做魚吧，我要是個大廚該多好……”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是徐醫生，你天天醫治小動物去了，真的有時間學廚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