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氏挨打

薛大富等人都走幹淨了，把院門關了，再走回來，手裏拿着編框子用的篾條。這東西柔韌性好，可打人疼極了，一下下去就是一條血棱子。薛素梅看見了，也不由得心裏緊了緊。

張氏得意的看了她一眼，就等着薛大富把自己才地上攙扶起來，然後奪了那篾條往死裏抽打薛素梅。

她這裏揚起一只胳膊等着人拉，薛素梅雙眼亂轉，尋找可行的逃生路徑。倒了血黴了，穿越一天，挨兩頓打！

誰知道薛大富沉着臉，看都沒看薛素梅一眼，徑直走到張氏身邊手中的篾條一揚，“啪”的一聲，比過年的爆竹還清脆響亮的抽在了張氏身上。

張氏萬萬沒想到薛大富是來打她的，“嗷”的一嗓子，就地打了個滾，身上的棉襖随着篾條落下，”刺拉“就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露出裏面雪白的棉花來。

薛大富紅着雙眼，把牙咬得腮幫子都努起來了，也不說話，手裏的篾條起起落落追着張氏滿屋子的打。

張氏嗷嗷叫着，眼看着一身棉襖抽成了爛布條，滾落了一地的棉花，從雪白的棉花裏透出鮮紅的血色來。

薛素菊在屋裏聽見打人的聲音，慌忙跑了出來，一看是張氏在挨打，眨了眨眼，拉住了素梅的手，把頭埋在了她肩膀上，打得太慘了，她不敢看。

張氏開始還一邊嗷嗷叫着一邊罵，“你個不吃人飯的，你個打老婆的膿包熊蛋！”打到後來，漸漸軟了下來，嘴裏開始不住口的哀告，“我那有仁有義的夫啊，我是你親親的媳婦啊！我是金梅金寶的親娘啊！素梅！你拉拉你爹，素菊，你救救娘啊。”

求着求着，又想起金梅來了。若自己的女兒在，總不會看着自己這樣挨打。她到不說她怎麽對素梅和素菊，又怎麽對金梅的。只是暗暗恨上了素梅和素菊兩個不替她攔着。

“我那讓人活活屈死了的心肝啊，我那割舍不斷的肉啊！金梅，我的兒啊！”張氏尖尖的嚎了一嗓子。

素菊開始覺得打得太慘不敢看，突聽見張氏哭金梅。猛然擡起頭來，“金梅沒死，倒是我姐姐差點就讓你逼死了。不是我姐姐命大，如今閻王殿裏喝茶哩！”

素梅苦笑了一聲，薛素菊并不知道，她姐姐已經死了，就是讓眼前這個惡毒的女人活活逼死的。

揚頭望了一眼天上，素梅，我替你報仇了，你瞧見了嗎？如今你的怨氣可消了些了？

薛素梅正嘆息着，就聽見屋中“哇”的一聲響起了孩子的啼哭聲。薛素梅輕輕搖頭，沒辦法了，看來今天就到這裏了。不過，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畢竟薛大富終于醒悟了。

屋裏哭的孩子才三歲，叫做薛金寶。那才是薛大富真正的心頭肉。

果然，薛大富一聽見薛金寶哭了，立刻就停了手。伸手指着張氏說道：“我告訴你，日後你安分了手腳，不許再丢人現眼。金寶長大了，也要個好家風好門楣。你若是再不顧兒子胡作非為，我認得你，我手裏的篾條可認不得你！”氣狠狠摔下篾條來，“你還不去哄兒子去？”

張氏一身狼狽，也不敢說讓人扶她了，自己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奔進裏屋去了。過了片刻，就聽見金寶的哭聲停止了。

薛大富轉頭又對着薛素梅說道：“你日後也懂事些，不要總惹你娘生氣！可聽到了？”

薛素梅讓他問的目瞪口呆，就這樣？他不問問金梅到底嫁去了什麽樣的人家？為何張氏鬧騰的如此厲害？就這樣算了？難道一個女兒的生死對他根本就無所謂嗎？

是的，薛素梅無意中真相了。在薛大富心中，女兒都是別人家的人，早晚要離門離戶，兒子那才是自己家的頂梁柱。別看才三歲，別看還只會哭着要糖葫蘆。那也是未來的家主！

薛素梅的心涼了，薛大富打張氏，只不過因為她讓薛大富丢臉了，她這樣的行為會妨礙到兒子将來的名聲，至于薛素梅？她都十四了，不嫁人怎的？這家，跟她沒什麽關系。

薛素梅回了屋，仰面朝天躺着，雙目無神的望着房頂。她鬥了一場，争了一場，可是結果呢？原來根本沒人在乎她。薛素梅就一直保持這個狀态。地下沒有燒火盆，整個房間陰冷陰冷的。

她還叫薛素梅，可人生卻已經天差地別。

薛素菊理解不了她的悲哀，只當她是累了，速度極快的把一碗熱水塞進了薛素梅手裏。“姐，快喝。”

薛素梅無力的轉頭，薛素菊對着她露出一個笑容來。這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就是她同母的妹妹了。和她一樣幹瘦的身體，滿是凍瘡的手。

“我偷偷放了糖！”薛素菊沖着她眨眨眼，“咱娘這會兒可不敢管。”帶着擔心的沖着她邀功。

薛素梅沒來由的心頭一暖，薛素菊已經一側身依偎進了她懷裏，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姐，你可別尋死了，你死了我也不活着了。”

薛素梅伸出瘦弱的雙臂，緊緊抱住了懷中的小人兒。“姐不死，素菊也不死，咱們都活着。不但要活着，還要活得好！活出個人樣子來！讓那些瞧不起咱們的，不把咱們當人的看看！咱們就是要掙這口氣！”

薛素梅緊緊握住了拳頭，毛主席教導過我們“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從今天開始，她要争、要鬥！她不是以前的薛素梅了，她要靠着自己鬥到沒人敢小瞧她，沒人敢忽視她，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農家女怎麽了？農家女一樣可以頂天立地！

她薛素梅就是穿越到了最不堪的境地，也能憑着自己打出一片天來！

姐妹兩個抱在一起，都累了一天，連晚飯也沒吃，就一起睡了過去。

薛大富一大早就起來和張氏一起穿戴了整齊，準備上門去送早飯了。薛素梅聽了直詫異，這是就在隔壁村還好，若是千裏迢迢的遠嫁，也要娘家送早飯不成？

她穿越的地方應該是在北方，據薛素梅跟素菊晚上閑聊得來的消息，她判斷應該在山東一帶。這裏最大的縣城是明水鎮，她所在的村落隸屬明水鎮，就叫明水村了。總共有一百來戶人家，且是人傑地靈，聽說鎮裏還有至休的尚書大人呢！

按照這裏的習俗，新娘子嫁過去，該是娘家送了早飯過去，再過半個月，才是媳婦回門。

本來這事跟薛素梅沒關系，但張氏執意要帶她去，“姑娘大了，也該走動走動。”

薛素梅知道她沒安好心，卻還是一笑，“走吧。”穿着昨日從金梅身上剝下來的衣服，倒是很體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