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前來送死

門簾外，金梅的聲音驟然而起，“你讓開！”緊接着就聽見那小丫頭叫了一聲，似是被金梅推了一把。

伴随着一聲“二少奶奶，你不能進去啊。”門簾一挑，金梅已經一臉怒氣沖了進來。後頭跟着剛才守門的那個小丫頭。

許夫人依舊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只略擡了擡眉毛，先對着那小丫頭說了一句，“你出去吧。”少奶奶要闖，丫頭攔不住也算不得什麽錯。

等小丫頭出去了，許夫人才把眉頭一皺，端起了婆婆的架子來，對着站在屋裏正當中的金梅說道：“老二家的，你這成什麽樣子了！不是叫你好好靜養的嗎？”

在出身大戶人家的許夫人看來，這就是重話了，這一句話等于給金梅安了兩個罪名，“不愛惜自己”外加“不聽婆婆教導”很嚴重了。

可無奈金梅跟她出身差太遠了，張氏那罵人來，婊子娼婦的滿嘴裏噴糞，許夫人哪裏見識過那個。所以，金梅不在乎。

金梅聽了許夫人的話，當下就把脖子一梗，揚聲說道：“我若是不過來，讓人拿長鍋把我煮了都不知道！”

許夫人聽完眉頭就擰成麻花了，太粗鄙了，太粗鄙了！手上随意捏着的一條帕子猛然就攥緊了，只差捏出水來。

素梅看得清楚，金梅卻沒什麽感覺，聲音大得院子裏都能聽見了，“婆婆叫了我娘過來，不就是要給相公納妾嗎？我好端端沒病沒災的，怎麽就要後院去靜養？這是要撇了我，讓相公跟人另過去！琢磨着誰是傻子，看不出來不成！”

她從嫁過來，一直還想着要讨許夫人的歡喜，可努力了很久也沒看見什麽成效。心裏別提多委屈了，今天要不是許文淵身邊一個丫頭告訴她，她都不知道張氏來了。

那丫頭再一挑唆，金梅怒氣就上了頭了。她可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裏，這麽鬧騰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覺得那丫頭是真心為了她好，所以她過來争取一下，好讓許夫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許夫人已經氣得渾身哆嗦了，她當了二十年的兒媳婦，沒跟婆婆頂過一句嘴，現在讓自己的兒媳婦這麽當着人頂撞，一張臉瞬間血紅。

“你聽聽，你聽聽她滿嘴裏說的是什麽！”

張氏不哭了，看着許夫人，雖然知道金梅這樣說話不妥，但問題在于她自己說話跟不妥，倒是沒覺得金梅特別無禮。

素梅連忙把頭低了下來，生怕自己沒憋住，露出笑容來。

李嫂子已經快步走到了金梅跟前，軟中帶硬的說道：“二少奶奶，這話也是對着婆婆說的？咱們這樣人家，誰房裏沒有幾個伺候的人？難道都是傻了不成？”

素梅聽着，心中暗暗想着，沒錯，是都有，可金梅進門才兩個月，這就急忙要納妾的，那是真沒有。何況這樣的人家，多半也是買人或者丫頭升做姨娘，名字叫做妾，可實際上還是家奴的身份，賣身契都攥在手裏的，這跟正經納妾還真不是一件事。

這一層素梅想到了，金梅卻不十分明白其中的區別，只是一揚脖，說道：“既然人人房裏都有，為什麽獨獨要把我娘叫來商量？”

素梅點頭，行，還沒傻到家。

李嫂子卻似是早就等着她這句了，笑道：“這不是因為二奶奶年紀還小，所以才跟你娘家說一聲的嗎？這是尊重。”

金梅讓李嫂子忽悠的有點糊塗了，遲疑着去看張氏。張氏心裏卻是明白的，當下對着金梅一搖頭，她這裏剛想要說話。金梅已經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似乎哭着還不解氣，身子往下一出溜，整個人竟躺在了地上，頗有幾分金寶撒潑的作風，竟是滿地打起滾來。一邊雙腳亂蹬，一邊嘶聲叫喊着，“若是看不起我家，何苦三媒六證擡了我過門來！看着要死的人，分明是我沖喜沖好了，如今過了河就要拆橋。天呀，這人心都壞了嘛！”

許夫人渾身抖得越發厲害了，李嫂子不管不顧的伸手去拉地上的金梅，無奈金梅雙手亂舞，朝着她打，她又不好還手，一時間到有些狼狽。滿屋子的丫頭，人人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

素梅見張氏也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心中一動，款款站起身來。先走了過去，伸手扶起被金梅拍打的發髻都散落的李嫂子，示意她退到一旁。然後站在離金梅一步之遙的地方，低着頭看她。

金梅開始哭鬧得十分歡實，可模糊着兩只淚眼卻看見素梅一臉冷漠，低着頭看自己，忍不住又是一聲大叫，罵得更厲害起來，“若不是你陷害我，如今就該是你嫁過來！今日被發配到後院關起來的也是你！”

素梅心中冷笑，就算是自己嫁過來，也斷然不會淪落到金梅這種境地的。別說許家還算是講理的人家，就算是去個不講理的人家，她自然也有本事折騰出一番天地，不會跟她一樣丢人現眼。

不過心中這麽想的，嘴上可一個字沒說，就這麽冷冷的看着金梅撒潑。

一旁的許夫人和李嫂子卻是對視了一眼，看着沉靜的素梅心中不約而同的想着，若是她嫁過來，還真不至于非要給兒子納妾了。

金梅撒潑打滾，可惜沒一個人搭理她。只有素梅跟看戲似的盯着她看，一副研究外星生物的表情。許夫人屋裏的地上幹淨，又鋪了地毯，雖是不冷也不髒，可這人卻丢大了。哭罵了一陣子，也哭不動了，漸漸改成了抽噎。

素梅這才冷冷一笑，轉身對着許夫人說道：“夫人，我妹子只怕是得了失心瘋了，夫人先前不是說送她到後院靜養嗎？還煩勞夫人再給找個大夫看看吧。”

許夫人本來被氣得急火攻心，一聽素梅這話，毫不遲疑的立刻點頭，說道：“親家姑娘說的有理，來人，擡了她到後院去！”

金梅這麽一鬧，讓許夫人對她徹底死了心。媳婦都這個鬼樣子了，誰有空應酬親家，當下一端茶，讓人送了張氏和素梅出去。

素梅轉身走出了門口，張氏卻一步上去抱住了披頭散發的金梅，要跟許夫人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