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明月

第48章 明月

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從小就跟着拾荒者長大,學的一身拿到東西就逃跑的本領,拾荒者對他并不客氣,撿他回來也是當勞動力,逼着他去反垃圾箱,将他拉扯長大,命令他為自己養老送終。謝澤無法掙脫現實的引力,在諸般沉重面前選擇低下頭顱,好讓別人看不到那是自己,他私下裏将那些撿來的電子垃圾分門別類,拆分零件,從那些老舊的書籍中學習技能,組裝東西,努力改變生活。拾荒者到了年齡,又生了病,花不起錢治病,最後直接撒手人寰,留他一個人在世間孤苦伶仃,繼續流浪。那年他八歲,他記得很清楚,因為魯妮出現在他生活中,将他從一灘爛泥的生活中拯救出來,走上了另一種生活。

魯妮的天資遠在所有人之上,包括她嫁的那個太子,後來的皇帝斯派克?哥德爾,這個人中庸的一無是處,如果是在尋常百姓家,可以發個好人卡,可惜他生在帝王家,這種資質對執政來說簡直是災難。

但他有一點好,那就是他愛上的女人,都堪稱卓爾不群,非池中物。

謝澤無從推斷魯妮當初嫁給斯派克,究竟是提前洞悉了他的身份,繼而順水推舟,還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動心,才嫁給的斯派克,從魯妮行為做事風格一貫目标明确來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無論是哪一種,她都堪稱得償所願,只是謝澤的人生再度失落,“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一腔真心得不到回應,落花空随流水。

只是魯妮命數不好,棋逢對手,碰上了另一個命中克星,黑桃皇後瑪格麗特?波吉亞,她們的戰場乍一看,戰利品是斯派克,實則不然,往小了說,争的是誰實際掌權,往大了說,是平民與貴族之争,徐徐改革與維持現狀之争!

在這一場兩凰相鬥的戰争中,魯妮不敵瑪格麗特詭計多端,先是聯合外敵将堪稱唯一平民上升渠道的軍部精英除去,再施以慢性□□,讓魯妮的努力全部化為流水,還賠上了性命。

一晃十年過去,那個小小的身影如今長成了傑出青年,他的面孔不像他父親。謝澤最後見到斯派克的時候,他身體是虛的,臉是淤腫的,常年酒色掏空了他的身體,讓他成了紙糊的老虎,一戳就破。賽林像英靈殿裏哥德爾王朝的先祖,将野心藏匿于溫和的表面,在那個群星璀璨的時代,他如同一顆堅定的啓明星,始終站在那裏,用功勳提早為自己在英靈殿預定了一個位置。在群星隕落之後,他脫穎而出,聯合新貴,建立了哥德爾王朝。

這個王朝建立到如今八百年有餘,将會由一個最像他的子孫親手改革,将那些古老的、影響生産力發展的制度破除,為這個國家帶來許久不見的春風。

想到這裏,謝澤心中忍不住激動,他冰封的勇氣在灼灼陽光的照耀下終于解凍,以迅猛的姿态出現在白日下,他擡頭看向賽林,說話聲音都帶着些許顫抖︰“我很高興,能夠在你改變世界的時候,陪在你身邊,我是你的武器,你指向何方,我将替你消滅敵人——萬死不辭!”

賽林一把将他擁入懷中,将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死死抱住他不肯松手。

謝澤被他石頭般的骨骼撞擊的全身發痛,他擡起手,又放回去;又擡起,又放回去;最後他咬緊牙關,終于将手放到賽林的背上,就像S極找到了N極,終于找到了吸引源。

他心想,原來真正的擁抱是這麽溫暖。

賽林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謝澤心中柔軟的一塌糊塗,眼楮發澀,有什麽東西想要一湧而出,他眨眨眼楮,将那種感覺硬生生憋回去,這早已成為他人生中的條件反射,當他意識到自己可以在這人面前失态的時候,眼楮已經僅僅是浮了一層水膜的狀态,在光的照射下,顯得亮晶晶。

“我不想你死,我只想和你同享榮光。”賽林低聲道,“我和你……同生共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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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京打開終端,拿出古老的輸入端,在上面敲打,十指如飛地修改着一些東西。虛拟屏幕上各種數字、字母和特殊符號飛去,如銀河洪流湧過,形成一道極為絢爛的風景。

明月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幕,她沒有進去打擾李維京,而是返回去自己的房間,重新沏了一壺茶,在廚房找到托盤,将茶壺和茶杯端過來,倒了一杯茶放到李維京旁邊,保證距離不會影響她行動,又能讓她結束這一切動作後及時喝到溫度正好的茶。

過了一會兒,李維京停下了自己動作,将椅子往後一撤,濃黑而英氣的眉毛蹙着,最後緩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這群膽大包天的人,居然還有膽用着原來的設計。”她表情慶幸,聲音卻帶着嫌棄。這時候擡頭,看到明月在一旁杵着,一閃而過詫異,動作一頓,本來想要收回去,最後又停在原處。

一旁的茶袅袅霧氣,李維京伸手一探,發覺溫度剛好,索性拿過來牛飲一番,清香滋味潤喉,将那股無名火給澆滅,贊道︰“好茶!”

明月微微一笑,款款上前,坐在一旁。她的動作永遠都帶着一種風情,連角度都找的剛好。

“找我有事嗎?”李維京直言不諱。

“你剛才讓我到你的房間裏來。”

“啊,哦。”李維京手握成拳頭,錘了自己太陽穴一下,“慚愧,這麽一堆亂糟糟的事情下來,我給忘了。”

“沒關系,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明月說話不緊不慢,但她對于人的情緒抓取太過敏銳,所以不等李維京開口,擡手做了一個等等的手勢,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剛才的情況我從頭聽到尾,總不會事情的輕重緩急分不清。你們要去蛇夫座找東西,為了避嫌,我此刻也不便離開。”

李維京表情欣然,跟聰明人說話就這點好,她什麽都替你考慮到了。

“況且,我們的敵人聽起來是一個。”明月眼中流光溢彩,只是一瞬間,那種光彩化為灰燼,眼中被滔天的恨意全然席卷,“我想要請你殺的人,名叫雅各布?波吉亞。”

李維京本來還頭疼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理,聽到這裏如被一桶冰給倒扣一身,不由得精神一振︰“和瑪格麗特?波吉亞是什麽關系?”

“雅各布是瑪格麗特的父親。”明月沒有講過多的消息,然而光是這些信息量就足夠沖擊了。

李維京很快從寰宇網絡中調出雅各布?波吉亞的資料。

這人的信息很少,連照片只能看到七八年前的,雅各布是一個長相有些病态的英俊,氣質不知道為什麽帶點邪惡的中年男人。照片似乎是在舞會上被拍下來的,他手中拿着一根通體黑色的拐杖,目光不知道落在什麽地方,但眼楮中的占有欲如同點燃的火苗,很快有成為熊熊大火的趨勢。

這種眼神讓人看着很不舒服。

李維京準備向下滑,看其他資料,被明月制止。她有些怔忪,便聽到明月開口︰“與其看這些東西,不如聽我說,關于他的資料,除了他自己,大概沒人比我更清楚了。”

“你說。”李維京将自己全身放松,窩在椅子當中,舒舒服服的當個聽客。

人人都有故事要講,人人都不會将全部的要素講出來,會掩蓋一部分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将整件事情重新結構化,呈現出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景象。

李維京打定主意待會還是要侵入寰宇網絡的庫來查一下雅各布的底細,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但在那之前,不妨聽聽明月說的內容。

“雅各布最開始什麽都不是,有一個男爵父親,商人出身的母親,有個深受父母喜愛的優秀哥哥,按照通常的繼承爵位習慣,他是無法獲得爵位的,再加上家境貧困,所以也沒有辦法進入到他一心期盼的上流圈子。”明月聲音一頓,她深谙故事在哪裏停頓最能吊起人的心,看向李維京的目光不免帶上忖度,通過觀察李維京的動作去度量她的偏好,進而快速将自己的發言調整,這是她慣有的做法,無往不利。

但這次馬失前蹄,還沒來得及施展,就被李維京打斷,“你知道的事情可以一口氣說完,我不會對過程做任何評價,不用将這些小動作用在我身上。”李維京目光如鷹隼,讓明月那為精致外殼包裹的脆弱不堪的靈魂瑟縮,她收回自己那些小伎倆,咽了口唾液,繼續剛才的話,但已經不再關注李維京,話題也就顯得平鋪直敘起來,但因為信息量足夠大,平鋪直敘也讓人吊着胃口,“所以他殺了他的哥哥。”

李維京原本興致缺缺,聽到這裏将眉梢一橫。

有意思。

“……設計了父母出交通意外,拿到了大量的賠償金,從遙遠的邊緣星球來到首都星,因緣際會下認識了薇薇安?波吉亞,波吉亞家族中最受寵愛的小女兒,并且通過自身魅力,成功吸引到了她,然後和她訂婚,冠上她的姓,成為了雅各布?波吉亞。”明月的腳步輕盈,就像一只貓,悄無聲息地從屋子的這頭走到那頭,她每一次回頭都顧盼生輝,眼眸流光溢彩,帶着一種天然的魅惑。

但她的聲音非常平靜,平靜到一種冷漠的程度。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她對于雅各布的感情正是如此,關于這人的事情她了解的這樣清楚,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卻帶着足以讓人凍成冰的溫度,“但這只是開始,波吉亞家族人丁稀薄,薇薇安在生下瑪格麗特和她妹妹奧利維亞後因為身體不好沒有待在首都星,而是帶着奧利維亞去萊茵星修養,兩人雙雙死亡,你知道為什麽嗎?”她不自覺将這句話問出來,話音剛落,便一副懊惱的樣子,似乎在責怪自己的失言。

“謀殺?”李維京頗給面子,随口說了一種可能。

“對,謀殺。雅各布是天生的流氓,他的大女兒瑪格麗特将他性格中的流氓成分繼承了十成十,父親殺了妻子,姐姐殺了妹妹,前者是為了謀財所以害命,後者是因為嫉妒成性,恨母親偏心小女兒,自己的什麽東西都要讓給她,所以恨她,後來設計讓她看上去像是病死,實際上奧利維亞是死于血緣上姐姐的謀殺。”

她說着便有些感慨,這些帶着感情-色彩的詞語讓她終于看起來像個人樣,而不是精致的如同機器人床上玩具︰“奧利維亞是個美麗的天使,只可惜她和她母親遇上了惡魔和惡魔的後代。”

“你見過?”李維京突兀地問。

明月︰“我不僅見過,還帶過她一段時間。”

“哦?”李維京長腿交疊,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那你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呢?雅各布的情婦?還是和他反目成仇的心腹?”

明月眼中露出一抹悲哀,她嘴角微微顫動,努力上揚,但終于被現實的引力打敗,很快微垂,睫羽在她眼睑出抹上一層濃厚的陰影,就像打了黑色的眼影,給自己來了一套煙燻妝。

氣氛變得寂靜,空氣的每一個分子都像是和水蒸氣沾親帶故,結果重量硬生生多了幾萬倍不止,開始凝固起來。

良久,明月終于開口,她的每個字都不如剛才輕盈,聽起來意外沉重︰“我的母親是雅各布的情婦。”

李維京看向她的眼楮。

明月的視線澄澈,就像萬裏無雲也無星辰的碧空,只有月光傾瀉而下,将地面的影子照的如藻荇交橫,她将自己的心剝開,難得露出一點赤誠來,就像一個包裹了一層又一層殼的人,難能将那些殼褪下,露出柔軟的本我︰“從血緣上說,我是他的女兒,但從關系上來說,他曾經把我當工具,為了實現他各種各樣目的,讓我陪男人睡——這樣你是不是聽的更明白些呢?這個答案,是不是足夠滿足你的窺探欲和好奇心呢?”

這話輕飄飄地說出來,帶着腥味,每一個字都沾着血跡。李維京的手原本在有節奏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這會兒頓住,喉嚨那句話來回滾,終于吐出來︰“對不起。”

“我恨他,曾經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和他同歸于盡。他似乎從來不能稱之為人,用禽獸來形容更貼切。”明月曼聲道,“只是後來有一天忽然想到,活着才能遇到各種可能,于是堅持下來,走上了魅姬這條路,與其讓他手握證據威脅我,倒不如坦坦蕩蕩地做這一行,好歹是我自由選擇,而不是被人脅迫。”

她說話間微微揚着下巴,眼神孤傲,或許這就是她最後的選擇,用這種沒有回頭路的方式,走向她希冀的自由。

“你可以有選擇。”李維京道。

“除非他死,否則我沒有選擇。”明月緩緩搖頭,“獵物如果能找到槍,原因是獵人在逗弄——除非殺死獵人,否則獵物永遠惴惴不安,沒有安全感。”

“你會有選擇。”李維京站起來,擡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按。

她的手掌很溫暖,有力度,隔着一層布料,都能感覺到那種不動聲色掌握全局的王霸之氣,明月忽然開口問她,“你呢?”

“嗯?”李維京側耳,像是詢問她想要問什麽。

“你的過去。”明月的話沒有問全,但聽的人自然之道她想問的是什麽,李維京想了一下,“我的過去啊……”

明月做洗耳恭聽狀。

“我的過去不值一提。”李維京大手一擺,“雅各布的事情我答應幫你解決,我這人一向說話算話,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所以你盡管放心。”

她說着便閃身,朝着門外跑去,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明月,說了一句話。

明月沒想到她也會有這樣一番近乎無賴的形狀,有些忍俊不禁,臉上帶着笑容。

這個笑容或許并不那麽好看,因為長時間學習應用标準的笑,明月早已不知道自然的笑是什麽樣了,乍一做出這樣的表情,肌肉和咬合肌都有些扭曲。

但這樣自然的笑,就像擊潰心房堤岸的最後一滴水,讓她久違的感覺到一種暢快。

李維京最後說︰“不要讓無形的枷鎖铐牢你的一生。”

明月仿佛聽到一聲輕微的“ 嚓”,她脖子上那道鎖鏈被打開,她呼吸到久違的新鮮空氣,聽見心髒跳動,如此鮮活。

活着真好,活着就能……碰上無數可能。

而其中一種,終會回饋你曾經遭受的苦難。

她想到從小開始就被囚禁在一個地方的恐懼,瘋瘋癫癫的女人,坐在梳妝臺前永遠在等待,等待一個男人。她的期盼是明月的噩夢,因為那個男人會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用視線一寸寸淩遲她,讓她心驚膽戰。

她無法放下瘋瘋癫癫将她撫養長大的母親,于是在這種被注視的狀态中長大,她的母親長相絕美,老天給了她這樣一副好皮囊,卻沒有給她配備相應的智商,心甘情願的被雅各布騙,做他的情婦。

她的母親不過是千千萬萬個情婦之一罷了,因為長相得天獨厚,頗得寵愛——或許正是這種由外貌帶來的先天優勢讓她自小從中得到優待,得來的太輕易,以至于她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終将為這種優待付出代價。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

明月很早就萌生了離開的心,但她終究舍棄不下她那個始終當自己是小公主的母親,雅各布将她帶回公爵府的時候,她的母親歡天喜地,她不舍得母親失望,于是跟着雅各布前往。

或許太年輕,太稚嫩,對于世界還抱着希望,所以盡管知道世态醜惡,卻不知道究竟會多肮髒。這種低戒備心害了她,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給一些流氓頭子冠上文明社會冠冕堂皇的頭餃,人們開始忘記這些人的為非作歹,一個更為悲哀的社會,是将這種敗壞風氣視為理所當然,并且加以推崇。

人生的悲劇自此拉開序幕,當一個人抛棄他作為人的認知時,他做出的事情連禽獸都不如。那年明月只有十三歲,雅各布趁着黑夜摸進她的房間強-奸了她,将過程錄制下來威脅她。

雅各布并不擔心明月持有這份證據出去尋找公道,因為明月求救無門,沒有人會相信她是他的女兒,也沒有人會相信“風度翩翩”“大衆情人”“絕佳丈夫”的雅各布,會去□□一個幼-女。

他憑借這份錄制影像和她母親的性命,要挾了明月整整三年,期間将她賣給各種“上流社會人士”,讓各種各樣的老師給她進行培訓,将明月塑造成為魅姬。

這三年明月沒有白白浪費,床上雖然無大事,但人在睡夢中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的,她學會古老的催眠術,在那些人發洩過後催眠他們,套出了不少事情和□□。她這裏成為一個小型情報中心,魅姬的身份可以很好的掩藏自己的真實意圖,和那些人來往讓她迅速成長,表面上看是雅各布控制着她,實際上她已經反将雅各布一軍,利用他的手,将這些人的老底掏個一空。

銀河帝國的皇室早已被架空,貴族占據了各個領域,成為這個國家的蠹蟲,表面上看着尚且風光的銀河帝國早已風光不再,只剩一副空架子。雅各布作為野心家,不會甘心只做一個公爵——他和女兒瑪格麗特一脈相承,針鋒相對也只是時間問題,只是現在瑪格麗特加冕稱帝,對以後雅各布□□有百利而無一害,放她做先行者,自己之後再摘取勝利果實,會更容易。

為此他甚至和一些星際海盜聯手,将自己的競争對手設計成意外死亡的模樣,竊取對方的果實;賣官蠰爵,和一些新貴族聯手,在偏遠星球上做見不得人的泯滅人性的奴隸販賣生意,剝奪他們和外界的聯系,讓他們成為廉價勞動力,開采礦石,做一些會損害人體、在星際法律被明文禁止的事情,可以說只要能夠資本獲利,他無所不為。

恒星的光芒朝着四面八方飛去,然而宇宙中的光明還是九牛一毛,大多數地方都隐匿在黑暗中。

在和雅各布相處的過程中,明月試探着每一個分寸,才一點一點的将他的底細摸清楚。這期間充滿了屈辱,甚至一度喪失了活着的勇氣,但一想到死了就熄滅一切可能,她還是希望能夠活下去,看看這世界究竟有沒有一點美好。

她希望有一天能夠借助一只手,揭開那一層幕布,将這鋪天蓋地的污濁展現在衆人面前,革除黑暗,還世界一片清明。

這一切她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她願意為此拼盡全力。

每個人一生總是要做一些與衆不同的事情,去證明存在的意義。

明月看向窗外,天邊那輪月亮很圓,很亮,素淨的光芒照耀着大地的山川河流,照耀着成群的人和獨行者,不分貴賤,不分高低。

她深吸一口氣,用匕首将自己的手背劃破,從其中取出一塊近乎透明的生物芯片。

不妨孤注一擲,将這些東西交給謝澤賽林他們,或許能有些用處。

邏輯又回到最開始的地方,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但和開始不同的時,她心中已經将他們當成自己的朋友。

這種感情是沒有時間限制的,不是認識的久就是朋友,而是你可以信任的人才是朋友。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傾蓋如故,世間諸緣,莫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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