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女朋友?

團隊一行返回到位于巴黎和平街的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在返程的這幾個小時裏,團隊接到了多方打來的電話和信息。很多人不知從什麽渠道得知了下午的那場意外,紛紛表示慰問、憤慨或是想要提供各種幫助。

這幾天遠在美國的安化文也打來電話,表示如有需要,他可以幫忙致電大使館尋求幫助,并委托沈氏駐法企業的負責人跟進交涉。

所有的一切都被沈星擇拒絕了,他說唯一有必要做的事,消息靈通的媒體人正在替他們完成——很快,大多數中國游客們都将知道,那座海邊小鎮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安全。

短暫的一夜休整過後,昨日的不愉快便被抛諸腦後,回國的日子終于到了。

盡管昨天傍晚在車裏有過短暫的失态,但沈星擇很快又變回了往日的那個沈星擇。戴上墨鏡,所有的目光和情緒都被完美地掩飾起來。

唯有陸離能夠隐約感覺到,沈星擇的目光比過去更頻繁地在他身上流連,卻又會在他扭頭對視的瞬間,迅速地轉移開去。

将近十個小時的飛行過後,航班平穩地降落在了首都國際機場。拖着浮腫的步伐走出機場,陸離首先做了一個深呼吸,感受浸潤在空氣中的親切味道。

團隊的大部分成員在機場就地解散。只有安娜、陸離跟着沈星擇直接走vip通道,登上了接機的保姆車。

與其說沈星擇是個工作狂,倒是不說是一頭精力充沛的怪物。剛下飛機,他就要趕去京郊的度假酒店——今年春節期間拍攝的那部電影制作了一個高幀率格式的片花,明天進行小範圍的媒體試映會,屆時還有主創訪談,請他務必出席。

這樣的工作強度的确令人咋舌。即便如今的陸離比沈星擇年輕十多歲,他依舊被時差深深地困擾着,現在只想洗個熱水澡,躺到柔軟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睡上24個小時。難以想象,31歲的沈星擇是如何保持如此充沛的精力。

更進一步發散思考,這樣高強度的日程絕非一朝一夕。當年陸離被迫待在家中無所事事的時候,沈星擇應該就已經開始了這種沒日沒夜的工作模式。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陸離突然有了種設想:如果能将他們兩個人加在一起除以二,或許彼此的生活都将過得更有質量。

車輛緩緩駛出機場,一路加速朝着香山方向前進。後排的安娜一直不停地接打着工作電話。陸離剛才忙着照顧行李,這才從口袋裏取出手機打開。半分鐘後,開始有源源不斷的信息提示音響起。

一直閉目養神的沈星擇突然抗議:“吵死了,關掉。”

陸離看了看他耳朵裏塞着的耳機,又看了看後排還在小聲講着電話的安娜姐,撇撇嘴,将手機切換到靜音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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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消息還在無聲地湧動着。看來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裏,國內不少娛樂媒體都報道了沈星擇團隊的遭遇。好在尊重陸離本人的意願,團隊并沒有向媒體公布他就是那個差點被捅刀的助理,親戚朋友和同學大多只是好奇打聽,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些更加刺激的細節。

陸離首先向母親報了平安,又用模棱兩可的回複搪塞了幾個表妹,然後謝過馬蒙等人的關心;點着點着,就看到了王若秋的消息。

王若秋這個丫頭有時候會讓陸離覺得納悶:她的消息非常靈通,娛樂圈裏但凡有點什麽風吹草動,她往往都是班上第一個知道的。有時甚至比網絡上媒體披露的時間更早。

又譬如這次,在所有發來消息的人裏,唯獨只有她說了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下次不要這麽多事啦。”

陸離想了想,有點愚蠢地回複她:“你怎麽知道是我?”

沒想到王若秋居很快就回複了一個得意的表情。

“山人自有妙計!而且我還知道你正在去香山攬秀城的路上呢。告訴你,正巧我也在那邊,咱們住的還是一個酒店,待會兒來找你玩!”

陸離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現在累得連擡擡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居然還要伺候這小姑奶奶。要不幹脆說點重話讓她死了這條心,可是轉頭開學了再見面豈不是更加尴尬……

怎麽想似乎都挺麻煩。陸離接連嘆了好幾口氣,正不知所措的時候,發現沈星擇扯下了耳機,睜眼望着他。

“怎麽?”

“沒怎麽。”

陸離心想難道我連多嘆兩口氣都能吵到你,可又轉念一想,這件事與沈星擇倒也有些關系。于是便将王若秋的事簡單敘述了一遍。

沈星擇聽完還沒發話,倒是坐在後頭的安娜姐一拍椅背激動起來。

“出事兒的助理是你,這件事你跟誰說過?”

陸離被她唬了一跳:“我?沒說過啊。不過咱們團隊工作群裏肯定不少人知道。”

“那就是從團隊裏傳出去的了。”安娜姐咬着大拇指甲:“說了多少次,不讓他們随便往外傳話,入職培訓全都白做了!”

陸離失笑:“姐,也不至于為了我的事兒這麽生氣吧,其實也沒啥啊。”

“誰說為了是你啊!”安娜鄙視他的自以為是,“其實這陣子,團隊的行程好像一直都在往外洩露。你這事兒的确很小,但如果放着不管,遲早會捅大簍子。”

安娜的抱怨,其實陸離也很能夠理解——明星的團隊裏經常會混進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他們并不滿足于正常工作所得的薪水,而把目光轉向了消費明星本人。比較無害的是向粉絲和媒體兜售明星的活動照片(陸離承認自己也打過沈星擇的主意);較為惡劣的就是擅自透露明星行程、定妝照和各種應當保密的信息;更有甚者,甚至竊取明星的私人物品販賣給粉絲,或者幹脆向狗仔兜售明星隐私。

盡管也曾經是自願型公衆人物,可陸離還是反感時刻被人窺視的感覺。當年他和沈星擇同居于一個屋檐下,也曾經因為狗仔而險些引發鬧劇。

沈星擇沒有回應安娜的抱怨,他一直盯着陸離。

“所以,待會兒你要去見她?”

“我可從沒和她提起過任何有關于工作的事!”陸離趕緊撇清。

“沒問你這個。她找你做什麽?”

“不知道,我也挺納悶兒的。”

“八成就是來套近乎的。”安娜插嘴,“大老遠跑到香山來,這個姑娘可不簡單,我看她應該和團隊裏的內鬼關系很近,否則怎麽會連我們正在路上、住什麽酒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星擇突然問:“她平時和你關系怎麽樣?”

“還……好吧。”陸離回得有點心虛,“是對我挺好的。”

“好到會在暑假裏調查你的下落,然後專程跑到香山找你?”

“那不至于、絕對不至于!”陸離連連搖頭,又擡眼看了看沈星擇,“也許人家原本就在香山呢?然後在路上遇到了咱們團隊的人,正好聽見他們在講電話……之類的。”

安娜啧啧兩聲:“這話你自己信嗎?還是說,你真的對她有點兒意思,所以特別維護她?”

“沒有沒有!”

陸離搖搖頭,又不自覺地将目光轉向了沈星擇。

正巧,沈星擇也在看着他。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遭遇,沈星擇微微一瞪,陸離旋即落荒而逃。

緊接着,他聽見了這場争論最後的一錘定音——

“無論如何,今天你的工作,是和你的同學搞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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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擇到底是怎麽想的,陸離暫時還猜測不到。然而既然皇上開口吩咐了,那陸離暫時也就只有照着辦的份兒。

到了香山攬秀城,新的團隊已經為沈星擇打點好了一切。今天直到傍晚都沒有什麽安排,晚上導演和制片人,還有幾位主要演員會有一個“敘舊”的飯局,也不需要陸離參加。

陸離拖着沉重的行李和腳步,來到六樓屬于他的大床房。進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機塞到枕頭底下,裝作眼不見心不煩,然後拿起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熱水淋浴一定程度緩解了身體的疲勞,可是煩惱依舊沉甸甸壓在心頭。當陸離走出浴室的時候,發現枕頭正在不斷地震動,好像一只抓狂的大白貓。

電話是王若秋打來的。她說自己剛才看見了沈星擇的保姆車已經抵達了酒店,嗔怪陸離為什麽不直接聯系她。陸離解釋自己剛才正在收拾整理,又說帶了禮物,王若秋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兩個人約在了城裏的奧特萊斯廣場見面。王若秋一眼就看出了陸離發型上的改變,笑嘻嘻地表示他剛洗完的頭發軟軟地垂挂下來,好像趴着一只八爪魚。

陸離送了王若秋一塊法國的蕾絲披肩。女生嘟囔着披肩對她而言太過成熟,但還是接受了,然後硬拽着陸離跑進了廣場邊上的連鎖藥妝商店。

王若秋在店裏買了瓶發膠,又讓陸離坐到街邊長椅上,開始公開表演為他打理發型。來往路人時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這讓陸離不免有些難堪,但是王若秋顯然樂在其中。

她的手是柔若無骨的,一下一下在陸離頭頂輕輕撩撥;而當陸離走神的時候,卻又總是會稍稍用力地抓上一把,同時天真地咯咯一笑。

浸淫娛樂圈那麽多年,這種程度的挑逗陸離早就可以應對自如。然而此刻,他所面對的并不是什麽歡場老手,而是自己的同學。

安娜的假設未必就是事實。至少在陸離目前看來,王若秋的訴求或許只是少女對于愛情最純真的憧憬;或許,是他低估了王若秋對他的執着……出于善意,陸離明白自己不應該給予她這種沒有結果的希望;可是礙于沈星擇之前莫名其妙的吩咐,他又不能立刻說點什麽來劃清界限。

發膠罐裏噴出的細小顆粒,帶着點不正常的香氣緩緩落在他臉上,似乎凝固出了一層硬殼。這或許是件好事——如此一來,王若秋就看不出他表情中那若隐若現的負疚感了。

在之後的幾個小時裏,完全按照王若秋的要求,陸離陪她逛了商場,還看了一場電影。電影散場後,他們來到一家據說非常有名的東南亞餐館。

兩個人在角落裏的位置坐定,上菜之後沒過多久,陸離忽然發現包廂的方向有個眼熟的家夥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是明天試映那部電影的執行制片,看樣子是出來上洗手間的。這麽說,沈星擇應該也正在這間餐館裏。

陸離心裏咯噔一下猛地揪緊起來。他立刻掏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

而此時的王若秋,正一邊啜着飲料一邊活潑地四處張望着。

“诶,我剛才聽說,沈星擇也在這間餐館裏吃飯。既然都這麽巧了,那要不要幹脆過去打聲招呼?”

“……”

陸離在心中發出了長長的嘆息。

安娜是對的,沒有什麽湊巧、也沒有什麽偶遇,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巧合。

王若秋精心安排好了這一切,這個丫頭遠比他以為的更成熟、更事故。

她是沖着沈星擇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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