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墨闫幾要被他這無法無天的行徑氣笑了。

齊白的身量要較沈墨闫高上一些,平日裏沈墨闫氣場太過于強大倒是看不出什麽,此時被這般大包大攬地扣着,整個人便幾乎全全落進了齊白懷裏,便是沈墨闫再如何随性不在意,此刻也覺出了些不對勁來。他右手在齊白肩頭抵了一下,正要開口訓上兩句,卻覺攬在腰上的力道突地一緊,而後飛劍便是一個重重的急停。

沈墨闫背對着前方,身體随着慣性往後仰了仰,而後重新撞回了齊白懷裏。沈墨闫反應極快,在撞上的一瞬間繃緊了腰背,堪堪穩住了身形。然而,兩人之間的距離卻仍舊是變得太過于近了一些,近到沈墨闫鼻尖能隐約聞到齊白身上清冽的淡香,是雪凜梅。

攬在腰間的力道終于松了松,齊白目光輕掃過懷中人過分白皙的側頰,随後錯開眼,低聲道:“可是驚到了?”語調溫柔,帶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安撫意味。

沈墨闫正微低着頭,目光恰恰落在齊白頸間,見這人喉骨輕輕滑動,卻是丢出了這麽一句話來。他頗有些好笑地微偏過頭,想要好生怼上一番,對上齊白的眸子,開口卻只說了一句:“怎麽,吓得連師尊都不知道喊了?”他說這話時,身子半靠在齊白懷裏,一手搭在齊白肩頭,偏着頭微擡着下巴,半是嘲諷半是提醒地看過來,模樣竟是少有的生動鮮活。

齊白心頭一跳,似是被人用勾子生生勾了一縷神魂去。他幾不可查地怔愣了一瞬,卻又很快掩飾了過去,低笑着道:“師尊莫怪,弟子方才吓了一跳,故而未曾控制好飛劍,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還請師尊原諒。”

沈墨闫難得配合地一本正經:“罷了,是他人無禮在先,與你又有何幹。”他說完這句,便往旁邊邁了一步,足下禦空轉過了身去。

轉過身的一瞬,沈墨闫面上的神色便瞬間淡了下來,恢複成了冽顏魔尊一慣冰冷淡漠的樣子來。他擡眼,目光冷冷地朝着前方撇去一眼:“是本尊近些時日脾氣太好了些?好到你們有膽子來擋本尊的道?”

攔在兩人面前的是兩位滄海現的弟子,看修為皆是化神。沈墨闫轉頭瞥了低頭順目裝好弟子的某人一眼,不過是兩個化神期,這人竟不曾察覺,還差點撞上去?嫌棄!

突然接收到自家師尊滿含嫌棄的目光,齊白表示自己十足無辜。他倒是察覺到了前頭有人呢,但是這會兒從疊韻樓出來的修士那般多,他們出來的時候不早不晚,乃是人流最密集的時候,前後左右都有陸續禦劍離開的修士,他哪裏能想到這兩人是要專門等着攔路的。更何況,他家師尊自己不也沒有發現麽。不過,那是師尊呢,師尊怎麽樣都對,這鍋自然是他這個做弟子的背下了。

沈墨闫看了一眼乖巧低頭做反省狀的弟子,覺得頗為滿意,恰好面前的滄海現弟子開了口,他便重新擡眼看了過去。

“尊者息怒,我師兄弟二人鬥膽攔路,實在是迫于無奈。”這滄海現的弟子也是有些冤,他們二人原本只是在疊韻樓外頭等着另外兩位參加拍賣會的師兄弟,誰知那兩位師兄弟還沒出疊韻樓,倒是緊急發了傳聲符來,只說了讓他們二人去攔人,十萬火急,卻不曾說明所為何事,亦不曾說明所攔何人。

正待細問,卻瞧見師兄弟所說的那兩人正出得樓來,其中一位金丹修士拉着另一人直接禦劍便離開了。兩人心上着急,當下也顧不上細問,趕忙禦劍追了上去。原本若是能追到倒也好呢,只是前頭那位瞧着不過金丹修為,沒曾想禦劍的技藝卻是十分純熟,竟是憑着一把金丹期的飛劍便将他們兩個化神遠遠甩在了身後。

另一邊,那兩位參加拍賣會的師兄弟已經出得樓來,急急給兩人發傳訊符,詢問兩人可有追到,并說明了這兩人拍走了元嬰果。他們四人今次會來參加這場拍賣會原本便是為了元嬰果,一聽元嬰果被別人拍去了,兩人又正是苦追不上的時候,接到傳訊符不由心頭一急,當下也顧不上多想,直接用了一張出門時特地備下的攔截符。

這攔截符顧名思義,專為攔人之用。只不過使用距離上限制頗大,超過十丈便無法使用,眼看着與要追的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兩人也顧不上多想,直接将符用了上去。

符箓生效,他們二人直接出現在了齊白與沈墨闫前方,精準地将人攔了下來。這師兄弟二人見真的将人攔下了,正要舒上一口氣,不想之前一直被禦劍的金丹期攬在懷裏,看不出修為如何的那位,突然氣場全開。頃刻間,渡劫期大能的威壓撲面而來,差點撲得師兄弟倆一個踉跄。

與此同時,那兩位出了疊韻樓的師兄弟再拍了一張傳訊符過來,這兩人捏着化作紙鶴的傳訊符,自家小師弟的聲音急急地傳入耳中:“師兄,之前太着急忘記說了,那是冽顏魔尊,随行的金丹乃是魔尊的親傳弟子。”

師兄弟兩人心上重重一沉,怔愣着擡眼,正好對上了冽顏魔尊方轉過來的,全修真界獨此一份的盛世美顏。

滄海現師兄弟:“……”方才用攔截符攔人的自己莫不是個傻子吧!現在後悔,他們倆還能留個全屍麽?

兩人正愣着神後悔,卻聽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響起:“是本尊近些時日脾氣太好了些?好到你們有膽子來擋本尊的道?”卻是冽顏魔尊開了口,話語裏的不滿簡直鋪天蓋地,只要不聾都能聽出來。

滄海現弟子:“……”寧願自己聾了。

沈墨闫既已開了口,兩人也不好真的裝聾作啞,急忙開口請罪一番之後就要解釋來意。只是,二人突然看到了一旁安靜站着的齊白,才猛地反應過來,之前師弟說冽顏魔尊拍走了元嬰果他們還未曾細想,此刻看來,這元嬰果必然是魔尊拍來給弟子用的了。他們又該如何說明自己二人是為了元嬰果來的?于是,在表達過歉意之後,他們二人卻是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沈墨闫微微皺眉,心中頗有些不耐,他倒是懶得與兩個化神小輩計較,正要招呼齊白離開,身後卻是又追上了兩人。一看穿着打扮,竟又是滄海現弟子。

沈墨闫看了一眼,而後狠狠瞪了齊白一眼。

齊白:無妄之災。

無論這些人是為了何事,沈墨闫都沒有興趣去聽,更何況這些人的目的瞧着也實在明确得很,無非就是為了元嬰果。他今日在拍賣會上正兒八經拍下的也就這麽一件東西,實在好猜得很。只不過,他原本以為不會有人敢攔着他要東西的,如今看來還是初生牛犢不畏虎,這幾個滄海現的弟子勇氣十分可嘉,也不知道是誰門下的。

正想着,腕間突地一暖,沈墨闫目光微垂,便見自己右手手腕正被人牢牢扣着。他這些時日幾要被扣手腕扣出習慣來了,此刻也懶得去掙,只擡眼看向身旁道:“怎麽?”

齊白扣着沈墨闫的手腕,十足谄媚地湊到自家師尊面前,溫聲道:“師尊,他們瞧着像是有極要緊的事,不防尋一處地方坐下再議?”

沈墨闫:“?”這傻弟子在說什麽傻話?

成功接收到沈墨闫眼中的莫名和不解,齊白無奈,又往沈墨闫身側湊了湊,雙唇幾乎貼着沈墨闫的耳垂,輕聲道:“師尊,這幾位,皆是白修岐的弟子。”

沈墨闫微偏了偏頭,避開落在耳廓上的溫熱吐息,輕挑了挑眉:“親傳弟子?四個?”

齊白目光在眼前的耳廓上落了一落,微颔首低聲道:“親傳弟子,一共五個。”他說這話時語氣中微有些無奈,白修岐收下這幾位弟子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五位弟子雖不如白修岐、沈墨闫這般的絕世天才,卻也是資質上乘,修行速度絕對不慢,在修正界年輕一輩中也是有些名氣,無奈人冽顏魔尊不光半點不認得人,便是連白修岐有弟子這件事都不知曉。

像以往一般,白修岐的面子,沈墨闫總是會給上一些的。他擡眼看了一眼最先開口說話的那位滄海現弟子,冷聲道:“你們師尊是何人?”卻是明知故問了。

呂一白正兀自後悔着,見冽顏魔尊發問,自然不敢怠慢,忙回道:“我等皆是白鈞仙尊的弟子。”他是白修岐的大弟子。

沈墨闫故作驚訝道:“白修岐?他何時收了弟子?”

呂一白忙道:“師尊五百年前收下的弟子,之後又陸續收下了其他幾位師弟師妹。我五人資質天分皆不如師尊,尊者不曾聽聞也是正常。”

他說這話時神情坦蕩,提到師尊時語氣中是藏不住的尊敬仰慕,沈墨闫看了呂一白一眼,覺得白修岐收弟子的眼光還不錯,至少比他好。瞧這大弟子斯文有禮的樣子,可比身邊這位對師尊動手動腳的孽徒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去了。

沈墨闫:“你不錯,白修岐收弟子的眼光還行。”

齊白在一旁,聞言勾着唇角要笑不笑地看了過來,卻緊了緊握着人的手,半點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沈墨闫懶得理他,對呂一白道:“且尋個地方坐下說罷。”

話落,他便直接禦空離開,順帶帶走了扣着他手腕的齊白。呂一白四人一愣,未曾想到一向脾氣最差的冽顏魔尊竟然意外地好說話,四人不敢耽擱,忙禦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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