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墨闫直接帶着人回了千疊客棧,他們之前不曾退房,自然客棧的房間還保留着,是十分适合談事的地方。沈墨闫這人一慣冷得很,不喜與人太過于接近,房間更是禁地,像是在墨顏宮中時,除了侍女能在必要時入內之外,其他人等一律是不允許進的。當然後來還多了一個齊白,只不過這人身份特殊,基于監視并保護的目的,沈墨闫忍了。

沈墨闫這般的習慣,即便是這外頭暫住的客棧房間也是同樣。齊白自然知曉他的這些規矩,正要吩咐掌櫃的再開一間房,不想沈墨闫卻是直接扯着他進了房內。

齊白:“師尊?”他到這時方才松了扣在沈墨闫腕上的手,卻是站在門邊不動了,他身後自是跟着白修岐的那四位親傳弟子,如此便被他一并堵在了門外。

手腕被另一人的體溫熨得太久了些,方被放開,腕上竟還覺出了些微涼。沈墨闫微揚了一下手,長長的袖擺垂下,将手腕連手背皆掩了進去,只餘下半截兒白皙的指尖。他看了齊白一眼,冷聲道:“且讓他們進來罷。”

這房間沈墨闫昨日便設下了陣法,相較于重新開一間房,自然是這間房更安全一些。沈墨闫既開了口,齊白自然不會傻到去推辭拒絕,當下便轉身對身後的四人道:“且進來吧。”

“多謝尊者!”呂一白四人之前被沈墨闫吓慌了神不曾注意到其他,這會兒稍是安定了一些後,便覺得冽顏魔尊的這位唯一的親傳弟子,無論是氣質神态亦或是穿着打扮都與自家師尊有那麽幾分相像,當下裏都不由放松了幾分。不過四人雖覺得齊白與白修岐有些像,卻也不曾多想其他,畢竟全修真界都知曉冽顏魔尊一慣挺喜歡白鈞仙尊——的那張臉,故而,這會兒真的收了個弟子與白鈞仙尊像上幾分倒也無傷大雅,收弟子罷了,又不是其他。

事實上,大部分當日在赤霞山頂上見過齊白的仙尊魔尊都是這樣想的,便是滄海現的另兩位,裂劍仙尊步夏山與海術仙尊雲海生亦是如此。

呂一白四人方進了門,沈墨闫便輕擡了擡手,開啓了房內的陣法,道:“說罷,爾等所為何事。”

魔尊的氣場太過于強大,這幾位雖說在年輕一輩修士中皆算得上青年才俊,在沈墨闫面前卻是瞬間便洩了氣。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三位師弟一把将呂一白推了出去。嗯,這是身為大師兄的職責!

許是對比之下沈墨闫對呂一白的印象還不錯,難得有耐心看着幾人推推搡搡,最後呂一白被推出來之時,他還頗有興致地偏頭瞥了齊白一眼,奈何他家弟子不配合,安靜坐在一旁泡茶,頭都沒擡。沈墨闫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了呂一白:“說罷,再推來推去本尊便不聽了。”

這話一出,那呂一白瞬間便急了,忙一五一十将事情解釋了一遍。他們四人今次會來尋那元嬰果,卻原是為了白修岐的第五個小弟子,他們四人的小師妹——花葉兒。

這花葉兒乃是白修岐最新收進門下的小弟子,年紀不大,修為不高,卻于煉丹一途上極有天賦。白修岐的這幾位弟子,皆不是随随便便收入門下的。這人身為仙道仙首,總是心軟又多事,外出游歷之時總會救回來幾個活物,有時候是獸,有時候人。

獸的話倒是好辦一些,滄海現內有門人專門負責。人的話便要麻煩一些,一般情況下,白修岐會讓門人調查清楚所救之人的身份背景,無甚大問題的且靈根與資質适合修煉的,便收入滄海現內,若不願入滄海現山門,亦可領着滄海現的推介文書至其他門派。

這其中,資質出衆的,他亦會挑出收入自己門下。如今的五位親傳弟子便是如此,幾乎每一位皆是白修岐親手救下的,故而幾位弟子對自家師尊皆是十足敬愛。白修岐渡劫失敗身死魂消的消息與他人而言許是驚奇、不解與惋惜,于五位弟子來說,卻猶如晴天霹靂,便是天塌下來都不過如此!

無論其他人如何說,五人都無法相信師尊會敗在雷劫之下。正如當日在赤霞山頂之上,沈墨闫冷笑着說的那一句:“那是白修岐。”

是的,那是白修岐,仙道第一的仙首。年少成名,天資卓越,與他們有救命之恩,有再生之恩!無論如何,他們都無法相信這個人會死,誰說都不信,除非親眼所見!于是,自白修岐渡劫那日之後,五位弟子便一直在調查,想要尋出一些師尊未死的證據來。只不過,證據不曾尋到,倒是讓他們察覺出了滄海現門中的一些古怪。

齊白的茶泡好了,第一時間送了一杯至沈墨闫手上。沈墨闫端着茶盞輕啜一口,擡眼看向呂一白:“且說說是何古怪?”

他原本以為事關門內隐秘,呂一白會猶豫,卻不想他方問了這一句,呂一白便滔滔不絕将師兄弟五人近些時日查到的情況皆一五一十地說與了他聽。

白修岐身為門主,本身實力又正當盛年,他突然身死,本該是足夠令人意外的,便是滄海現再如何強大,應急方面做得再好,總也要受一些影響的。然而,根據他們五人這一段時間的觀察,此事于下層弟子們的影響倒是挺大,然而上層的長老們卻有些過于平靜了。

呂一白:“其實一開始長老們也急過慌過,甚至幾位長老親自去師尊渡劫之地仔細查看過,然而不過一兩日,長老們便都平靜了下來,之後門中諸事重新回歸正軌,一切都又變得有條不紊。就像是……”

“就像是有人知曉師尊會出事一般,事先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等師尊出事那人便出面接管穩定了一切。”這一道突然插入的聲音又清又脆,顯然不是出自于穩重老實的呂一白。

沈墨闫将杯中茶水飲盡,勾了唇角看向呂一白腰間挂着的一個儲物袋,唔,應該是瞧着像是儲物袋的東西,道:“嗯?這是藏了什麽?”

面前的四位小青年面上的表情都十足精彩,呂一白尤甚。他瞪着眼,小心翼翼地瞄了沈墨闫一眼,見他面上并無不愉,方才稍稍松了口氣,取過腰間的小袋子,将裏頭的東西取了出來。

袋子裏裝的,是一只青鳥。

不是長着一身綠羽的普通鳥兒,而是一只真正的青鳥,雖然模樣瞧着實在有些小。

青鳥乃是上古神鳥,傳說中的神之使者,象征着幸福與希望。

在修真界,除卻仙修與魔修之外,還存在着另一種修士,他們被稱為靈修。靈修,他們本體為獸,卻非普通的獸類修習成人,而是上古神獸血脈。最大的族群自然是上古四大神獸,蒼龍、朱雀、白虎、玄武,他們以族群為界,甚少與外界交流。除了四大神獸之外,還有許多上古神獸血脈,青鳥便是其中之一。

沈墨闫輕挑了下眉,朝着小青鳥勾了勾手指,輕笑道:“你是白修岐最小的女弟子?”

小青鳥在袋子裏悶了半天,正撲騰着翅膀亂飛着撒歡,一聽沈墨闫這話驚得連翅膀都忘了扇,差一點直挺挺砸到地上去。回過神來見美人笑着朝自己勾手指,一時間也顧不上驚和懼了,撲棱着小翅膀就往沈墨闫面前紮,見沈墨闫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便大着膽子輕啄了啄沈墨闫的指尖,好奇道:“尊者如何知曉?”

沈墨闫曲着手指在鳥背上輕撫了撫,道:“猜的。”

花葉兒:“……”敷衍!

沈墨闫方才加了一句:“本尊識得青鳥族族長,曾聽族長言及you女随人離族之事。”只是當時對方未曾言明那個“人”是白修岐。

花葉兒一聽,不由瞪大了眼:“尊者竟識得我父親麽?果然我的祈福術不曾出錯,來尋尊者是對的!”她說着,轉着小小的鳥頭回身瞪了幾位師兄好幾眼,模樣很是有些得意洋洋。讓你們随我來尋冽顏魔尊還不肯!哼!看看!魔尊人美心善,果然是個好人吧!

沈墨闫挑眉:“祈福術?”

花葉兒點點頭:“是我們青鳥一族的天賦技能,耗費自身修為為某人某事祈福,說白了,其實就是為某個人或是某件事增加幸運值。之前我為師尊祈福,結束之時于冥冥中得到指示,說尊者乃是關鍵之人,于是我便與師兄們出門來尋尊者了。”

祈福術既然能夠生效并給出指示,那便說明師尊白修岐還活着,且極大可能尋到冽顏魔尊便能尋到他們師尊。只是他們既已察覺滄海現中有古怪,自然要多加小心,不好貿貿然直接尋上門去,以免讓暗中的敵人覺察,進而壞了師尊的大事。是的,經過師兄弟五人的讨論,覺得自家師尊定是在謀劃一件大事,他們既然幫不上忙,便盡量不要扯後腿才是。

“我們暗暗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今日的機會,便借着元嬰果的由頭追上了尊者。”

沈墨闫微微颔首,突然擡指摁了一下花葉兒青綠的鳥頭,道:“也不全是借口吧?你這不能化形是怎麽回事?元嬰果能幫你?”

花葉兒:“……”這位美人兒,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全猜中了,我神獸的尊嚴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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