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間私密性良好的會所內,黃濑一到便對沙發上看書的富酬驚嘆。

“給殺人犯辯護無罪釋放,你太敢了,”黃濑挨着富酬坐下,“知道你庭審說民衆的那段話流傳出來網上是怎麽罵你的嗎?”

“不知道。”

“比罵我還狠。”

那想必是真狠。

從始至終富酬的注意力都在書上,黃濑沒能打亂,突然想起正事。

“剛才我接到電話說航班延誤人要晚點來,得再等等。”

盡管在庭審期間,神宮寺和兩邊政客都虎視眈眈,富酬仍倒出時間,黃濑牽線,是頭肥羊,至于他怎麽和黃濑認識的,忘了。

“跟你說,今天和主創讨論劇本,我按照你的理解解讀,讓他們刮目相看了。”

富酬敷衍點頭以示附和。

“那個有望讓我轉型的角色我琢磨了很久。”

在網上和圈內黃濑演技倍受質疑,這次擔當一部文藝片的一番男主,決心下苦功,才找到了富酬。

“作風嚴酷利己主義的律師一直以來不近人情,某次去醫院體檢被人報複性的注射了HIV病毒,頹喪過後,開始坦率面對自己,尋找人生真谛,文藝吧?”黃濑回憶着劇情,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富酬側顏,語氣漸漸微妙,“因為角色設定是深櫃,我在戲裏還和男人有吻戲……拍的時候怎麽辦啊。”

富酬正看到感興趣的部分,試圖讓他住嘴:“你先上了你家狗,再就好說了。”

聞言黃濑一愣。

“我家狗也是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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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贏了”

交易還沒有板上釘釘,富酬先忍他,等事情結束。

他突然又想自己對此人噪音怎麽如此難以忍受,往常他耐性很好,擡頭看向黃濑,如果除去性格一半原因,那就剩:“金發。”

黃濑眨眨眼:“金發怎麽了?”

“我本該是金發。”

“黑發多好,很合适你。”

“不是金發對于我是私生子的标志。”

黃濑終于閉嘴了。

法庭已空,右京還在收拾庭審期間他收集的資料和案例,盡管沒怎麽用上,有備無患。

但現在有一個十分尴尬的情況,山本律師也沒走。

“老師。”

右京提起公文包,臨走前向山本律師微鞠一躬以表尊敬。

聽到右京還叫他老師,山本律師嘆了口氣。

“我收回當初評價你的那句話。其實既然你贏了,我對你說過什麽都是過去式了。”

“是富酬贏了,我根本沒做什麽。”

右京的秉性山本律師清楚,溫厚有餘,理性不足,易感情用事。

而且山本律師總覺得富酬這人不妥。

當然富酬聰明,但這種聰明很難形容,并不正統,他遲早會因此出問題,或者說本就是誕生于問題的智慧。

“不合時宜的說一句。”山本律師說,“最好小心他選擇你的理由。”

右京出來時富酬剛好熄煙回來,想起山本律師的話,右京有些欲言又止。

路過大廳角落裏赤司的幾個五顏六色的小夥伴,盡管黃濑向富酬招手,富酬依舊目不斜視。

終于在門前石階上,右京猶豫的叫住他。

手機收到消息,富酬站住腳,等右京說話,順便低頭查看是否是自己等的消息。

發件人黃濑,問富酬剛才為什麽不理他,後面還跟了個委屈的顏文字。

這條消息提醒了富酬,反手把黃濑號碼删了。

“什麽?”富酬擡頭問。

“家裏沒醬油了。”

考慮右京一直以來無償做飯,富酬沒問他為什麽這點破事跟自己說。

晚上富酬去買醬油,路上一點也不巧的碰見赤司,并被邀請去喝一杯。

“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你對你父親下得去手。”

酒吧裏富酬捧着一杯白開水。

“一點都不會想到過往父親其實為我付出了不少而悔恨?”

“他的付出……保姆團、保镖團,亦或私人醫生家教團隊。”

赤司忽略富酬話裏的諷刺意味。“養我的錢對他來說九牛一毛,讓我繼承家産純粹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便宜競争對手,如果他能活到我死,家産根本沒我什麽事,你懂嗎?”

富酬擡眸瞥他一眼,又垂下了。

“你不喜歡這雙眼睛,我現在知道為什麽了。”

世人往往不願意相信這雙眼睛,太具有迷惑性。

之前赤司對他那麽有好感,屢次相讓也是因為他的眼睛像黑子哲也,尤其光線轉變,清綠轉為淺淺淡藍。

而他此次回國,起因說來簡單,赤司先生不同意他們的事,多次威脅黑子的職業籃球和生命安全,聲稱赤司執迷不悟做出錯誤選擇就會失去繼承權。

赤司用實際行動證明,他選黑子,也不稀罕他的繼承權。

稍後的機票回美國,赤司轉移的資産和創建的産業,以及他的戀人都遠在大洋彼岸。

“對了,你敗訴的賠率已經高達二十比一,我們一開始商談你不是要押自己輸麽。”

“我改主意了。”

“山本律師是你助理的入行導師,在昔日導師面前,他應該不會想輸。”赤司嘴角微揚,“難道是為他?”

富酬不予回應,赤司不再追問。

“以後有事,你開口我都可以考慮。”

“商人的話要能信,神的國都會降臨,只要你不與我為敵就行。”

何況這人不僅不在乎親爹,連對成長的祖國也沒什麽感情。

赤司氏是國內排的與其他幾家鼎立的金融寡頭,股市毫無預兆的大幅崩盤,股市交易關閉,控股公司體系和投資信托的崩潰對平民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規模性的失業,國家經濟也受了創傷。

也是目标将近,富酬心急時間冒險玩的這局,連以前承諾的再攪和金融天打雷劈都不顧了。

“那能告訴我為什麽初見你就一副不太喜歡我的樣子嗎?”

富酬回神,說:“紅色。”

鮮血,西紅柿,上漲股票,紅色眼球……

赤司不追究他對紅色有何陰影,轉而提起:“這場官司我照你要求的全力以赴,結果惜敗。”

記起為了做戲還喬裝了一下,他摸索着摘下右眼的金色美瞳。

“你怎麽能使官方機構配合你僞造血緣鑒定造謠?”

“你認為我造謠。”

“……難道不是?”

這時等了一天的轉賬終于到了,富酬關掉因收到了信用卡提示信息亮起的手機屏幕。

“謠言和真相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對富酬來說,一場官司沒賺到至少三方的錢就算虧了。他怎麽可能為了右京放棄大筆票子,都是利益權衡好了的。

贏官司是一開始計劃的,只是一度想讓右京為輸官司做努力,用以迷惑原告和大衆的煙霧'彈。

這筆剛剛到賬的錢款來自赤司老爺子的親兒子,目前他人在歐洲。

偷龍換鳳這樣的卑鄙伎倆無疑是西野幹的,他養不起孩子便把孩子換給了同病房的一個産婦,讓別人幫他養他的親骨肉,至于那家的孩子,這人渣給扔垃圾桶了。

赤司爺爺一手開創了赤司財閥,他的親生兒子也頑強的生存了下來,出國留學,開創事業,待長大追根溯源查到自己身世之後,赤司老爺子已去世多年,他也懶得認親,只希望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找個代理人讓血緣事實大白于天下。

護士殺人案中段富酬通過黃濑牽線受雇于他,等候機會,沒成想有碰瓷案的好時機。

另外富酬通過研究資金流和股市交易信息合理懷疑這人也參與推動了赤司氏崩潰。

“謠言走的快,被人們打死了,然後真相慢悠悠的走來,人們才發現,謠言和真相原來一模一樣。”

富酬明确告訴赤司。

“你得管我的當事人叫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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