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個木偶、情長（6）

李樓一輕哼一聲，沒有說話，繼續扭頭看向窗外。窗外車水馬龍，充滿人世喧嚣，與此方的靜默無聲相比，恍若兩個世界。

“那你們呢？來資溪幹什麽？這裏又不是什麽旅游勝地，不是個約會的好地方。”安歌淡淡地說道，這一句讓對面坐着的兩個人都紅了臉。

林雪微紅着臉頰，快速地偷看了一眼身邊的男生在光暈下柔和的臉，輕輕道：“我來這邊是幫爸爸拜訪一位老教授的，他是陪我一起的。”

李樓一看着窗外，猛然看到咖啡店外的樹下站着一個人影，從樹影斑駁間隐約看見他金色的長發，但街上的人卻對這樣特立獨行的人熟視無睹，在下一個眨眼，他卻能透過那個人的身影看到其他的物體……魂魄？

李樓一猛地站起身，趴在窗戶上想一探究竟。

“樓一，你在看什麽？”林雪疑惑地看着李樓一反常的舉動。

安歌煽着風點着火，悠悠地說：“莫不是看見街上的美女正點吧？”

李樓一回頭給了安歌鄙視的眼神，再去看那棵樹下的人影時，卻不見了，四下搜索也不見其蹤影，放棄地坐回位置上，将桌上自己杯中剩下的飲料一飲而盡。

“剛剛我看見一個有着金色長發的魂魄，”李樓一看着安歌道，“喂，大娘，這事你不管嗎？人類可沒有這麽長的金發。”

安歌聽了李樓一的前半句話呼吸一滞，金色頭發……只有那個人了吧？他怎麽來人間了？

“那個魂魄呢？”安歌語氣有些複雜，但是卻沒人聽得出來。

李樓一的語氣裏帶着點懊惱：“不知道，剛剛就回了個頭，再看的時候就不在了。”

安歌極不負責地說：“那就什麽時候我看到了再說吧。”

林雪看着安歌，手緊緊捏着衣角，面上帶有遲疑之色，好一會兒下定了決心似的，鼓起勇氣道：“安姑娘，就是關于那個盒子，是有什麽神奇的地方嗎？我一直對它很好奇……為什麽……”

“為什麽我不要你的七情六欲而要那個盒子？”安歌冷笑道，“小妹妹，有些事情不是你該問的，也不是你能管的，人間有句俗語，叫好奇心害死貓。求知欲有時候不是個好東西。”

安歌起身，厚顏道：“那個，我沒有人間的貨幣，所以麻煩你們了，作為回報，下次來店裏我給你們打折吧。再見咯！”

離開咖啡店，安歌回頭望了一眼剛剛她所坐的位置，李樓一他們還在原位，安歌看見李樓一正在和林雪說着什麽，接着順着那個位置，安歌的視線逐漸向下移，眼裏倒映着一棵樹的影子，她朝那棵樹走了幾步，走近後放出自己的感知力查看着，不過一瞬，她便壓了壓帽檐，扶着帽子的手擋住了她嘴角勾勒起的玩味的笑意。

沒有痕跡就是最大的痕跡。

安歌兩手插兜，身影彙入人潮中，消失不見。

在快餐店吃飽喝足的張斌，思索着女人所說的奇怪的話，一邊打開了家門，入目就見到家裏多出了一個活生生的女人，頓時目瞪口呆——

那是個宛如從古畫中走出的女子，梳着飛仙髻，眉若遠黛，大大的杏眸中閃着靈動的光芒，小而挺的鼻下是一掌櫻桃小嘴，身上穿着一襲桃色的衣裙，走動時帶起的裙擺使她看起來飄飄若仙。

這樣的女子他是見過的……突然張斌想起了那個女人所說的奇怪的話，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苦澀。

這玩的有點大啊。

樓道裏傳來他人的腳步聲，也驚醒了張斌，他立馬跳進屋裏，飛快地帶上門，還不放心的又上了鎖。

那女子一雙大大的眼裏充滿着好奇，看着面前的男人。張斌靠着門深呼吸幾口氣，盡量讓自己快速接受着眼前有些荒誕的事實，良久，張斌看向面前的女子，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溫柔一點，放輕聲音道：“姑娘你好，我叫張斌……唔，不知姑娘可否告訴……在下芳名？”

那女子被張斌的別扭都笑了，笑聲如銀鈴一般悅耳，只見她對張斌微微福身，啓朱唇：“你好張斌，我是小情，是你父親出師時做的木偶，因為一些因緣際會得以成人，但你莫怕，我不會害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想你應該做出選擇了。”

張斌皺着眉艱難回憶道：“你是說……學木偶戲這事兒？”

小情微笑着點點頭，“木偶戲雖然和其他戲曲有所不同，在臺上木偶是主角，而人是作為幕後表演者，所有的表演都要通過木偶來表現，你要學的東西很多很苦，現在說放棄還來得及。只是一旦你下定了決心，就不能反悔了。”

張斌聽完小情的話，并未去想自己會吃什麽樣的苦，他的腦海裏想到的只有父親和木偶一起拍的那一張張照片以及那一張證書，于是張斌對小情堅定地點了頭，說：“我要學。”

小情露出滿意的笑意，道：“我想主人看到你，一定也會很開心很欣慰的。”

主人？是說的爸爸嗎？張斌暗忖。

但随即張斌又皺眉道：“我手上沒有制作木偶的工具，也沒有能制作木偶的作坊，那我要怎麽學習呢？”

“這個問題主人也想到了，所以他也求得了一粒芥子空間。”小情手裏拿出一顆乒乓球大小的圓珠子，珠子上流轉着灰色的光芒，“你可以進到着珠子裏面的空間，裏面所有的東西都是現成的。”

張斌接過那顆珠子，心念一動，便進到了珠子裏面的空間中。

那方空間不過四十平方米的大小，裏面的工具臺上擺着各色雕刻工具，一應俱全，在角落裏還整齊的放着一堆木料，在空間的另一邊擺着一個大書櫃，中上層放着許多關于木偶戲的書籍和劇本，最下面一層放着筆墨紙硯以及各色顏料。

張斌轉身，發現小情跟了進來，她笑着為張斌講解道：“這裏只有我和你可以進來，在這裏的一切動靜外面都是聽不到的，但是外面的動靜這裏也能聽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屏蔽外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