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個木偶、情長（10）

路燈下拉長了安歌的影子，卻不能落在攸寧身上，安歌看着面前的魂魄，難怪剛剛那個小妹妹會把她對攸寧說的話當成在對臺詞了，畢竟落在人類眼裏，她就是一個人在燈下自言自語，沒把她當成精神失常已經算好的了。

攸寧抿了抿唇，清冷低沉的嗓音在黑夜裏響起，即使這聲音只有安歌一人能聞：“安歌，我若說我确實失了一部分記憶，你可信我？”

他話語裏隐藏着極其的小心翼翼，又帶着強烈的急切，若是攸寧此刻還擁有肉身，定能看出他全身肌肉緊繃。

安歌神色淡然，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道：“繼續。”

攸寧苦笑，接着為自己辯白：“我感覺自己沉睡了很久，醒來時就只見你坐在我的旁邊，初醒時整個人還是迷糊的，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這裏，也不知道為什麽能見到你，畢竟你一千年前就失了蹤跡，我還沒理清這些，你便……喚我阿呆，說我是你的夥計……”

安歌挑眉，得，這事兒還得怪她做賊心虛，人家本來醒了之後想解釋的，結果就被自己岔過去了，現在她還向人家興師問罪，是不是有點過分哦！

即使心裏覺得不對，安歌面上也要裝出幾分氣勢來，但語氣裏明顯有一些底氣不足：“那你為什麽後來不解釋清楚？你知道我一向不喜別人瞞着我什麽事……”

攸寧看着安歌态度逐漸軟化，他唇角輕勾，微笑道：“那是因為我的疑問還沒有調查清楚。”

“什麽疑問？”

被安歌追問，攸寧收斂了笑意，望着被燈光污染的夜空，語氣惆悵帶着三分殺伐：“我還不知道是誰把我的魂魄和身體分開，又把我的魂魄封印并且放逐到這裏，我發現我還缺失了一段記憶，而這段記憶大概就是這些問題的答案。我都還沒有弄清的答案，怎麽能冒冒失失的告訴你，我不想，亦不願給你帶來暗藏的危險。”

安歌望着攸寧，即使現在他是一抹魂魄，即使現在他的力量很虛弱，可面前的人，始終都是那個戰無不勝的羲晏戰神，他就像旭日初升時的陽光，驅逐黑暗，帶來勝利的光明，帶來一個海晏河清的天下。

似是感到自己看人看得久了些，安歌輕咳一聲，将視線移開，問道：“那你還記得什麽？”

攸寧搖頭，“感覺自己的記憶停留在你離開之後，我得知你到放逐之地的那一段了，這應該是元歷一萬三千四百六十九年的事了……再之後的要麽就是很模糊，要麽……就根本沒有記憶。”

安歌震驚地望着眼前的魂魄，沒有記憶是不可能的，因為攸寧剛剛所說的年份按照兩邊的時差進行換算，已經過了七百年了！攸寧是什麽人？又有什麽人有那麽大的神通能抹去他的記憶？如果是那裏的人，有這樣神通的人不外乎就那麽幾個……

“你可知……現在離元歷13469年，已經過了七百一十一年了。”安歌複雜地看着攸寧道。

攸寧臉上驟然震驚，但随即又是一種悵惘，只聽他輕輕的話語落在夜裏，被風吹散：“是嗎？原來……已經這麽久了啊……”

連續好幾個月張斌都過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甚至連購買生活物品這樣的事情都交給打扮如同現代女子的小情，而他自己則在那個芥子空間裏做着演出将要用的木偶。

“吃飯了！”小情穿着圍裙從廚房裏端出菜肴，沖着桌上的那顆珠子喊了一聲，但珠子紋絲不動，顯然是張斌屏蔽了外界的聲音，無奈小情只有進到空間去喊人。

小情進到芥子空間中，原本欲大聲打斷張斌工作的想法也偃旗息鼓了，在她的面前擺滿了各色大大小小的木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态各異，有的執扇，有的握筆，有的拿着劍，有的身上帶着長長的水袖。這些都是張斌這幾個月的成果，小情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的努力她一一看在眼裏，她也漸漸明了張斌是真的愛着木偶戲。

見到張斌的工作告一段落，小情才開口道：“可以吃飯了。”

張斌将木偶上的木屑吹開，答道：“好，就來。”

小情嘆了口氣，走過去将張斌手上的東西一一放回桌上，拉着他的手臂，向外走去：“飯菜都要涼了，吃完飯再弄也不遲啊，木偶可以不吃飯，但是你得吃啊。”

張斌收回還留戀在木偶身上的目光，轉頭好好走路，跟着小情出了空間。在飯桌上小情勸着張斌：“你不是把你之前練習用的木偶都送去團裏了嗎？怎麽還這麽拼？”

張斌咽下一口飯菜道：“上次和況叔談了一下，準備在今年下半年省戲曲大會上表演木偶戲，前些日子給團裏的木偶只能讓他們熟悉木偶的操作，但木偶戲不能就只是光用木偶表演個揮舞袖子，擺動手腳這些吧？我就和況叔尋摸着看能不能把咱S省戲曲中的變臉和木偶融合在一起，況叔說他練練，再試試用木偶表演書法，甚至我還想拿木偶表演劍舞太極等等這類的表演，也一直嘗試做适合這些表演的木偶。”

小情撐着下巴看着張斌眉飛色舞地講述，不由跟着腦洞打開：“或者你也可以不拘泥于傳統的表演，甚至你可以用木偶表演一些小品，甚至将木偶做成孩子們喜歡的卡通造型，表演一些新故事，我倒覺得木偶戲的可能性還有很多嘛。”

“對啊，”張斌猛地放下碗筷，大喜：“但是有些表演還是太難了，本來我之前還想讓木偶表演頂碗之類的雜技，但是況叔說操作難度太大，不好做，我便放棄這個想法了。其實現在木偶的問題解決了，但是人與木偶的磨合還是一個大問題啊……”

小情依舊微笑着：“你別忘了，我原本就是一個木偶啊，關于你說的技術上的操作我覺得我可以試試，原本在你學習完制作木偶後，我就要教你操控木偶的，不過我想教你一個也是教，多教幾個也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