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1

葉铮如此反應, 很顯然船外的那人便是他口中的秦蘇了。

謝逸致率先出了船,便第一個看到了秦蘇的模樣。

劍眉星目,白衣俠士,這是謝逸致對秦蘇的第一印象。

秦蘇見得船裏走出一個陌生的姑娘來, 面無表情, 只是冷冷地看了用槲生做人肉擋板的葉铮一眼。

葉铮顯然很怕這位秦蘇, 見狀就陪着笑介紹了自己帶來的兩個人。

“這是我曾和你提起過的謝逸致,這位是龍族的槲生。”

秦蘇看了看似乎想要縮起來的葉铮, 拱手對着兩人說道。

“有客來,有失遠迎。在下秦蘇, 是這元澤上一普通的海獵修士。既然來了這望仙春, 想必是有要事?”

因秦蘇的禮儀姿态,謝逸致對他的觀感便更好了一分,當時也回了一禮。

“我二人并無要事, 只是四處游蕩。恰在元澤遇到了故友, 也便來叨擾一番, 一同海獵些時日。”

“兩位前來, 在下自是不勝感激,雖不知葉铮與兩位如何碰到,也知道他必定又惹了事, 現在這裏代他賠個不是。”

秦蘇欣然答應,還觑了葉铮一眼,顯然對于這個怕鬼的隊友頭疼至極。

謝逸致心上訝異, 自識得葉铮此人以來,她就總是在給他收拾爛攤子向別人賠禮道歉。這被別人代葉铮向她致歉,倒還是頭一遭。

“我二人相識甚久,親如兄妹, 自是不講那些虛禮的。”

秦蘇和謝逸致兩人一來一往,倒是真的沒再提起葉铮偷溜出去的事情。

葉铮便在這段時間悄悄收起了草船,想要趁機溜走。至于留謝逸致和槲生在秦蘇身邊厚不厚道這件事,他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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槲生見兩人一口一個閣下,又一口一個在下,簡直覺得自己滿腦子都是閣下在下。他一把扯住謝逸致,打斷了兩人的你來我往。

“既然都決定好了,不日便要一起海獵,也不用講這些虛禮,你來我往的太過麻煩。不如麻煩閣下指兩間屋子給我們,讓我們住進去。剩下的是之後再行解釋,如何?”

謝逸致有些尴尬,在和別人洽談之時被這樣粗暴打斷可不是什麽絕妙的體驗。她多年來在葉铮身上練出來的本能反應,幾乎第一時間就要賠禮。

“對不住......”

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槲生用手捂了嘴。槲生沖着秦蘇笑了笑,似乎對于自己的行為很是抱歉,嘴上卻不落下風。

“多謝。”

秦蘇又瞥了一眼被捂住嘴的謝逸致,心下想些什麽沒人知道,面上倒依舊是無甚表情。

“是在下思慮不周,便讓葉铮替你們帶路吧。”

秦蘇此話一出,只見一道青色劍芒攔在了馬上就要進入小院的葉铮面前。

葉铮看着這柄屬于秦蘇的仙劍橫在自己面前,有些緊張地說道。

“呵,呵呵,好啊,我這就帶你們去。來,跟我走。”

沒事兒,就算是被發現了也不要緊。等把謝逸致和槲生送過去,他直接躲起來,秦蘇這家夥找不到他自然就沒辦法了。

葉铮心裏想的倒好,哪想下一刻就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說着他聽了無數次的話。

“待會兒來書房找我,帶上你的醉生。”

完了,秦蘇一定會揍死他的。

看着葉铮一臉菜色,謝逸致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畢竟聽起來葉铮犯事顯然不止一次兩次,那位秦公子又是鐵了心要懲治他。

謝逸致只能同情地看着他,而槲生則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始了幸災樂禍。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不是一直很厲害的麽?怎麽見到你這位搭檔就慫了啊。”

而葉铮居然罕見地沒反駁他,只是機械地向着另一處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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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葉铮早早地便來尋了謝逸致。當然不是來看謝逸致做早課的,是來訴苦的。

在謝逸致手執重雲腳下陣法重重,一線牽随心意而動的時候,葉铮毫無防備地闖了進來。

于是葉铮就接連踩了謝逸致的鎖靈陣、幻陣和千劍陣,要不是謝逸致及時撤了後面的陣法,葉铮怕是要成為第一個有幸體驗過重雲所有陣法的人。

葉铮恍恍惚惚地走到謝逸致身邊,看着謝逸致肅然起敬。

人才啊,不愧是陣法天才,居然能在法器上刻那麽多陣法。

“你什麽時候又在浮雲上刻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然後他看着謝逸致專屬定制紅色舞娘傘,忽然語噎。

總覺得被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鎮住了很丢人的樣子呢!

“謝逸致,看不出來,你的內心有這樣的愛好啊。這麽多年,看來我對你的了解還是太少了。”葉铮看着自家原本走清冷路線的小姑娘一朝踏入了舞姬風,簡直是痛心疾首。

“你在說什麽啊?這把可不是浮雲,是重雲。”

“你,你還給它改了名字?”

謝逸致簡直想要搖着葉铮的肩膀問問他到底這些年怎麽變成這麽一副模樣,以前也不過是不靠譜些,倒是從來沒見他能想這麽多過。

“當年在錦屏湖我确實是和那兇獸同歸于盡了不假,當時浮雲也毀了。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得以重生,便做了這把重雲來。”

就算知道這把傘不是當年的浮雲,這清奇的造型依舊讓他如鲠在喉。無他,實在是不符合他的審美,就像是強逼着他吃秦蘇做的粗茶淡飯一樣讓人難以接受。

謝逸致也不想和葉铮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也便問起了他的來由。

“啊,沒什麽,我來找你說一說秦蘇多麽不是人。”

謝逸致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天天聽葉铮講各家八卦吐槽自家伯父的時候,她剛剛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就聽得外面一聲沖天巨響。

謝逸致和葉铮出門查看情況,就見得秦蘇已經帶了佩劍,眉目含霜地走了出來,見得兩人也不隐瞞,直接說了情況。

“如此動靜,怕是居休島那邊又出了什麽大事?”

“居休島?青厭不是承諾了自願禁足居休島,不再鬧事嗎?”

“情況有變。我先行一步,你随後帶着你這兩位友人跟上。”

“好。”

秦蘇扔下與葉铮同樣的草船,踏在船頭便向着元澤深處駛去。

葉铮也沒時間和謝逸致解釋,只是沖到隔壁把還在睡夢中的槲生扯了起來,三人拿好了東西,也乘着草船前往那叫居休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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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致等人到的時候,秦蘇和對面一個相貌清俊的青衣男子劍拔弩張。

青衣男子面無表情,眼裏卻似乎有着無盡的怒火。

“秦蘇,你不要攔我。那人狡猾無比,我定要捉回他來在青燈面前把他制成長明燈。”

“職責所在,便不能放你出去。”

秦蘇橫劍身前,也是寸步不讓。

青衣男子冷笑一聲,手微微擡起,話語中依舊是勸秦蘇放他離開。

“你如此做,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我連為青燈報仇的資格都沒有了麽?再不讓開,可別怪我不留情面。”

秦蘇不言,只是眼神堅定。

葉铮見狀登時就拔出醉生攔在了秦蘇身前,紫衣少年字字句句砸在對面男子的心上。

“我不知發生了什麽,不過既然你當年決定為了青燈自囚于居休島,現在便不能出去。你若是有仇要報,我葉铮替你去報!”

對方看着葉铮,哈哈大笑起來。

“當年一事我自知理虧,可你們傷青燈一事我亦是沒有計較。如今你們卻要阻攔我去報仇,到底是何居心?”

青衣男子袍袖一揮,巨大的靈力便直沖兩人而來。

謝逸致見狀将重雲一抛,傘面上雲煙紋漾出輕薄的雲霧。這把在葉铮看來不管什麽用的舞娘傘,卻擋下了這男子的一擊。

“呵,這個幫手倒還有些本事,可惜也攔不下我。”

“那我呢?”

默不作聲的槲生不知何時繞到了青衣男子背後,連瑕橫在他的脖頸處,随着他的動作劃出一條血線。

青衣男子眯了眯眼,不需回頭他便知道身後的人是龍族。

“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要替人類出手?”

“呦,說得好像我助纣為虐似的。不讓你出去,是為你好。就你這虛弱的神魂,出了這島就是個半殘,被那些海族撕碎生吞了都有可能。”

槲生漫不經心地道出實情,一點都不在乎在場其他人的震驚。

“吞日鲛,傳說可吞天蔽日,血肉食之可得長生。一生只得兩滴心頭血,心頭血盡失之日,便是殒命之時。我說的可有誤?”

“無誤。”

“那你現今全靠着你那微弱的心頭血吊着,可千萬不要去作死。如果不出意外,這心頭血,應當也不是你的。”

被說中心思,青衣男子臉色煞白,嘴唇抖了幾下,卻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而就在此時,在他們身後,傳來了一個姑娘家的聲音。

“青厭公子,青燈姑娘我安放妥當了,下一步是.....”

謝逸致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位生的極标致的嬌媚美人。穿着青色的衣衫,最打眼的當屬她腰間的那管笛子。碧色如水,正是謝逸致當年的法器——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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