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柏炎的家底(一更)

對方又笑了笑,神态語氣都溫和玉如,嘴角輕輕挑了挑,禮貌道,“……認錯人了?”

蘇錦眉頭微微蹙了蹙。

先前險些伸手攬上他後頸,眼下,卻忽然踟蹰。

仔細端詳了少許,忽得眸間錯愕,“你……”

是一張同柏炎長得極其相似的臉,但若細下看,又比柏炎多了幾分溫文寧靜,眉間也少了些許倨傲與英氣,更多了幾分淸矍和孱弱。

真不是柏炎。

蘇錦忽得心底澄澈。

他應過她最快三月,最遲半年回來,眼下還未到六月,哪裏趕得回來……

蘇錦心底好似忽得被揣進了只兔子一般,于歡喜中驟然跌下,難免有些失望,卻又不好讓眼前的人瞧了去尴尬。只得淡淡垂眸,将眸間的情緒掩了回去,嘴角淡淡浮了一抹如水般的笑意。

他也笑笑。

“可是将我認成柏炎了?”他語氣依舊清淡,清淡裏依舊帶了友善。

應當是好相與的人。

蘇錦也不隐瞞,“是。”

他眼神微斂,言辭間都是和善:“我是柏炎的二哥。”

蘇錦心中微微嘆了嘆。

果真是柏炎的哥哥,難怪兩人生得這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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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言行舉止與說話的申請态度都全然是不同人,想起她先前險些将人認錯,蘇錦心底忍不住腹诽,慶幸方才還未真伸手攬上他後頸,否則那一幕還不知要如何尴尬收場才是。

“你是……柏炎身邊的人?”他似是拿不準她的身份,又顧及體面言辭。

蘇錦還未出聲,便聽在他的身後,柏子澗恭敬喚了聲,“二爺。”

柏譽轉身,眉間帶了笑意,應了聲:“嗯。”

柏子澗又看了眼苑中,遂朝蘇錦拱手問候,“夫人!”

柏子澗對蘇錦的态度竟恭敬如見柏炎,柏譽眼中略微滞了滞,有些探究般得看向蘇錦。

能有柏子澗親自守着,便是京中來人也能擋回去。

若不是護在心上,殺雞焉用牛刀。

柏譽眸間淡淡,“我來看看三弟,他可是還未回?”

柏子澗應道,“侯爺有事未回。”

蘇錦瞥目看向柏子澗。

柏子澗對柏譽雖恭敬,但在柏譽面前卻鮮有多餘的話,大都點到為止,算不得親近。

蘇錦想起柏炎早前的叮囑,平陽侯府的人除了柏子澗,讓她誰都不要相信。

蘇錦淡淡垂眸,眼下交予柏子澗處理便是。

果真,見她沒有出聲,柏譽遲疑笑了笑,輕聲道,“三弟不在,那我待兩日便走。”

柏子澗颔首。

柏譽遂又看向蘇錦,“弟妹,叨擾了。”

他這聲“弟妹”來得突然,蘇錦卻是不驚,只福了福身。

柏譽微怔,遂即嘴角輕巧勾了勾。

待得柏譽離了苑中,柏子澗才近前,語氣不似方才柏譽在時疏遠,“夫人,二爺是侯爺的二哥。侯爺在雲山府邸的時候,二爺有時會來,此番應是不知曉侯爺去了西南邊關。”

柏子澗這番解釋,蘇錦心中了然。來雲山府邸的路上她聽豐巳呈說過,柏炎一年中有三兩個月都在雲山府邸,柏譽應當是特意尋了這個時候來看柏炎。

蘇錦忽然想起祖母同她說起過的平陽侯府的家事。

柏炎是有一個二哥,自幼身體孱弱,一直在外祖母家中将養。她只是沒想到,模樣竟似是同柏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蘇錦輕嘆,“真像……”

柏子澗笑了笑,“二爺長侯爺兩歲,是同侯爺生得像,時常有人錯認,所以二爺平日出入雲山郡府邸都會帶半幅面具,今日……許是忘了?”

其實柏子澗心中也拿不準,望着那道背影,柏子澗也略微皺了皺眉頭。

蘇錦意外,“半幅面具?”

柏子澗回眸,朝蘇錦解釋道,“二爺……其實介意旁人将他認錯,所以出入府邸中時都會帶面具,免去不必要的尴尬……此番侯爺不在,二爺應當不會等。”

蘇錦望着遠處柏譽的背影,眸間微微滞了滞。

既是千裏迢迢專程趕來雲山郡來見柏炎,眼下柏炎還未見到,卻不久待了,又折返。蘇錦只覺柏炎這個二哥,性子雖溫和,卻有些心思琢磨不透。

一側,柏子澗又道,“二爺自出生起便一直體弱多病,也一直送到府外老太太處将養,二爺自幼性格溫厚,與世無争,只是,對旁人說他體弱多病一事是忌諱,也會介意旁人說他與侯爺生得像。眼下,二爺還要在府邸待上兩日,夫人心中有數便是……”

蘇錦會意。

柏子澗看了看竹林外,柏譽的身影已徹底走遠,柏子澗又輕聲道,“夫人,還有一事。”

蘇錦看他。

柏子澗輕聲道,“二爺同侯爺雖是親兄弟,但二爺的心思,侯爺也摸不通透。二爺若是有意向夫人問起侯爺的事,夫人大可裝作不知。此番侯爺去西南邊關一事,夫人也無需說與二爺知曉。”

柏子澗事無巨細。

蘇錦莞爾。

柏子澗拱手致意,夫人心思慣來通透銳利,方才若換了旁人,許是在他未說清楚之前便已親近示好,将侯爺的行蹤說了去,但夫人方才應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戒備之意。親疏遠近,當說與不當說,都拿捏得極好。

柏子澗笑了笑。

忽覺似是從柳家的時候起,他便覺得夫人看似溫婉,實則精明。

蘇錦并未留意柏子澗的神色,只是俯身拾起地上先前掉落的書冊,用手扶了扶樹上的浮灰,心中想,這幾日,怕是都不能在苑中的躺椅上看書了。

先前,柏譽是有意揭她臉上書冊的。

蘇錦微微斂目,尋常人不會做得恰如其分的巧合,他今日是有意讓她誤會,他是柏炎……

這人的心思,不好猜。

蘇錦亦不準備去猜。

……

晌午過後,蘇錦在外閣間繼續翻着上午的冊子。

玉琢端了白牡丹來。

白牡丹香氣清新,湯色淡黃,夏日作茶飲,可退熱,祛暑。早前許媽媽教她煮過白牡丹,煮的味道同泡的味道果真不同。

“夫人可要換旁的茶?”玉琢怕她喝不慣。

蘇錦輕笑搖頭,“這白牡丹泡得很好。”

玉琢得了她贊許,低眉笑了笑。

稍許,苑外便隐約傳來了撫琴聲。蘇錦停了停,沒怎麽在意,繼續低頭翻着書。只是這撫琴聲一直未斷,蘇錦微微擡眸看向白巧。

白巧會意出了苑中,片刻,折了回來,輕聲道,“小姐,是秋水苑那邊來的。”

秋水苑就在主苑隔壁,眼下住的人是柏譽。

蘇錦淡淡應了聲好,便沒多問了去。

看書的時候,這琴聲便一直都在。

晚些,豐巳呈抱着一大摞冊子,風姿搖曳從苑中走來,“夫人夫人~”

白巧連忙迎上去。

豐巳呈抱得那摞冊子足足有半人高,白巧竟一時無從下手,豐巳呈笑盈盈道,“奴家自己來就好。”

白巧只能跟在他身後,怕他就這麽搖着搖着,将書冊都搖榻到了地上去。

誰想豐巳呈搖曳歸搖曳,書冊還是穩妥放在蘇錦跟前的案幾上。

蘇錦粗略看了看,“賬冊?”

柳家家中的賬冊都是她在管,她一眼瞧得出究竟。

豐巳呈忙不疊點頭,一面随意挑了兩本賬冊遞于蘇錦手中,一面說道,“侯爺說,家中東西太多太雜,他自己軍中事多,根本管不過來,所以想着夫人早些到府邸來,交予夫人打理,這些都是侯爺的私産,請夫人過目。”

蘇錦從他手中接過,随意翻了翻,一本是雲山郡府邸倉庫存放的金銀器皿,光是這數目已讓人心中頓了頓;另一本則是雲山郡附近的田産和地契,以及各處的租金……

蘇錦刷新了心中對平陽侯府的認識。

這還只是倉庫存放的金銀器皿和田産地契兩本賬冊,她面前還有半個人高的賬冊本子摞着……

白巧亦驚呆。

方才豐巳呈說,這還只是柏炎的私産……

那柏炎的家底,得有多有厚……

蘇錦忽然意識到,柏炎應當很有錢……

豐巳呈笑眯眯道,“夫人,侯爺說了,家中的倉庫鑰匙,地契銀票通通都交由夫人保管,夫人想怎麽用便怎麽用,無需同他知會。”

白巧目光瞥向蘇錦。

忽然想,早前那些搬過來的嫁妝似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蘇錦亦看了看眼前這摞冊子,怕是光翻完,都需得翻上三日,更勿說讓她理清賬本,管了帳去。

一側,豐巳呈還在繼續,“這摞只是侯爺在雲山郡府邸的私産,像雲山郡府邸這樣的宅子,侯爺在國中一共有六處,六處都存了侯爺的私産在,只是每月賬冊子都會送到雲山居府邸來,侯爺也沒心思打理過,需得夫人過目。”

蘇錦眼睛眨了眨。

豐巳呈卻還沒完,“除卻侯爺的這些私産,侯爺還有國中各處的正經産業,朝中的各項犒賞和分封。除此之外,侯爺在京中侯府的産業的銀兩,眼下雖是老夫人在管着家,但大頭都是侯爺名下的。所以眼下這摞賬本,應是不足侯爺名下産業的十之一二……”

蘇錦眼睛都忘了眨。

忽得反應過來,他應是怕她這兩月閑着了,才會讓她先來雲山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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