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打臉(二更)

柏炎是看見了柳致遠。

但眼下,安陽侯還跪在寝宮外,他沒心思在柳致遠這裏。

無關緊要,遂只瞥目看了過去,連帶着同旁人也未打招呼。

東宮是生了将安陽侯府連根拔起的心思,才未着急将此事捅開,只讓安陽侯繼續跪着。

當下,要麽想辦法将安陽侯弄走,

柏炎面色冷峻,腳下步伐卻未停。

忽得,身前一道人影擋住去路,柏炎攏眉擡眸,卻見來人是許昭。

許昭直接伸手将他拽到一側隐蔽處,低聲道,“難怪姑母早前讓我在宮中截你,果真截到了!”

許昭是平陽侯府許老夫人的侄子,許家同平陽侯府走得本就近。

許昭同柏炎自幼都在京中長大,關系會更近些。

許昭前年及冠,得了陛下欽點,留在宮中任禁軍右前衛指揮使,負責宮中安危巡邏,所以能在此處等着截下柏炎。

他在宮中行走,自然知曉安陽侯世子出了什麽事。私通嫔妃是宮中醜聞,自然要壓下不發,若不是礙于陸朝安的身份,當場就杖斃了。

陸朝安在京中多少年,入宮的次數也不少,怎麽會心中一點平仄都沒有。

明眼人一看便是被人坑了,還是往死罪上怼去的。

出事的妃嫔已經被杖斃了,死無對證,這回陸朝安是難以洗清。

便是得已洗清,也難在天家面前露臉。

安陽侯府不是不能保,只是保下的代價太大,對平陽侯府和許家來将有無好處之事。

柏炎在京中是出了名的護短。

陸朝安私下同他走得近,他是見不得陸朝安出事。

許昭便拽緊了柏炎衣袖,輕聲強調道,“安陽侯府的事姑母讓你三思而後行,切勿沖動行事,別鬧得連安陽侯都救不了,反倒将自己給牽連了進去。古往今來,最難說清楚的便是這莫須有的罪名。陸朝安的事,有人正等着安陽侯驚動聖駕,就怕此事草草收場,你就是有心救人,也要小心自己受波及,東宮一早就安排了人,就等安陽侯跪暈才放消息出去,陛下一旦問起,跟前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聽到什麽便是什麽。”

柏炎看他,沒有吱聲。

許昭不敢松手,柏炎的性子,穩重起來的時候比誰都穩重,謹慎冷靜的時候比誰都謹慎冷靜,但若是犯起渾來的時候,想攔住不是易事,眼下姑母還特意吩咐過,他就是手折了也得攔下來。

許昭不遺餘力,“便是你想去,也見不了陛下,除非這宮中鬧出了事端,驚動了聖駕!”

柏炎眸間微滞。

許昭詫異看他,有些惱火道,“同你說了這麽多,你究竟聽進去了沒有啊!”

柏炎緩緩轉眸看向宮中長廊曲折處,柳致遠三人還未曾出中門。許昭也順勢望去,不知他起了什麽心思,這般看着三人背影。

柏炎隐晦笑了笑。

許昭對他這笑容簡直再熟悉不過,當下喉間咽了咽,緊張道,“喂喂喂,你想做什麽?我這正巡邏呢!”

柏炎淡淡道,“你方才不是說要在宮中生事嗎?”

許昭嘴角抽了抽,“那是大理寺的人,你要生事也別找大理寺的人開刀啊,這是宮中,你可別無故亂來,屆時脫不得身!”

柏炎已扯了他一道,“沒有無故,走,你見機行事。”

許昭尚未反應過來,已被他拽着往回走。

……

柳致遠正同程冕,洪菁時一道往中門去,忽得,身後有聲音幽幽喚道,“柳大人留步。”

柳致遠微僵,這聲音,他自然記得。

程冕和洪菁時也頓住,竟是比柳致遠都要早些轉身。

待得見到來人是柏炎和許昭,都趕緊拱手躬身,“平陽侯,許小将軍。”

只是柳致遠腳下如踩了蔓藤一般,滞住。

柏炎緩緩上前,“方才險些沒認出柳大人來,後來越想越熟悉,似是在何處見過,忽然想起來,原來是早前的探花郎。”

這語氣一聽便來者不善,柳致遠臉色越漸難堪。

許昭先前便覺柳致遠這名字在何處聽過,原來是探花郎的緣故。

柏炎嘴角勾了勾,意味深長看他,“柳大人眼下在何處高就?”

柳致遠看向他,眼中略微帶着怒意。

程冕心中惱火,這柳致遠近來得了東宮信任,越發不知天高地厚了,程冕拱手替他應道,“侯爺,柳大人日前在大理寺,任大理寺丞。”

柏炎卻踱步越過程冕,似笑非笑到了柳致遠跟前。

強烈的壓迫感襲來,柳致遠喉間微微聳了聳,目光還是未從他身上移開。

許昭想起柏炎剛才說的見機行事,也趕緊跟上前去。

程冕和洪菁時面面相觑,未敢出聲。

柏炎卻嘴角勾了勾,“探花及第,便位至大理寺丞,柳大人在朝中前途不可限量……”

這話一出,許昭頓覺不妙,他認識柏炎有多久,有人說這話時候的語氣神态就是要生事了。

只是許昭才将反應,柏炎業已上前,一拳将柳致遠揍倒在地!

周圍皆是愣住!

許昭更是僵住,直勾勾看向柏炎。

柏炎卻也未起身,似是輕輕拍了拍手上浮灰,漫不經心道,“今日給柳大人一些教訓,還望柳大人日後在朝中好好做人……”

程冕和洪菁時都聽愣了,喉間咽了咽,許昭更是詫異看向柏炎。

而柳致遠撐手起身,顴骨已青,嘴角都被他揍得吐了一口血跡,隐忍憤怒看他,“平陽侯自重……”

“我自重?”柏炎輕哂,“柳大人還是花心思讓尊夫人自重好些……”

“你……”柳致遠頓時惱意。

柏炎眸間聲音漸沉,“阿錦是同你和離之後才同我領婚書的,尊夫人近來在京中傳了不少流言蜚語,道道扣在阿錦頭上。柳大人不嫌尊夫人使出渾身解數想要給你頭上添些顏色,我還心疼我夫人背些莫須有的罵名。”

柳致遠眸間憤恨,“柏炎,遠洲時候你自己做了什麽心中清楚,你這是賊喊捉賊。”

柏炎繼續道,“我做了什麽?我做得只是替蘇錦撐腰!早前是我不在京中,這背後嚼舌根也就罷了,眼下我已回京,若是再讓我聽到尊夫人在京中胡言亂語,抹黑我夫人聲譽,就不止今日這一處……

柳致遠眸間詫異。

穆清造謠,怎麽會?

許昭也恍然大悟,難怪先前他聽到柳致遠的名字這般熟悉,那不是柏炎讓手下的人去打臉的柳家柳致遠嗎!

許昭尚且如此,程冕和洪菁時更似是聽了什麽不當聽的話一般,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柏炎瞥目看向許昭。

許昭會意,大聲道,“柏炎,你可別沖動,眼下是在宮中,有話好好說。”

乍一聽好似在勸。

柏炎順水推舟,“有什麽好說的!不過是柳大人早前養在京中的外室,眼下扶正成了周夫人,便日日在京中造謠,說我早前染指了柳大人的內宅……柳大人不珍惜羽毛,我還需顧忌我夫人的名聲,平陽侯府同蘇家是世交,我娶蘇錦堂堂正正,若是當初生了心思,搶也搶得來,實在犯不上尊夫人耗費唇舌在其間添堵!柳大人還是多想想,尊夫人當初在京中給柳大人外室的時候,可是只跟了柳大人你一人!”

此話一出,柳致遠惱羞成怒,想也不想,便上前同柏炎扭打到一處。

柏炎瞥目看向許昭。

許昭倏然會意,“來人,快,将平陽侯同柳大人拉開!”

近側的程冕和洪菁時早前就已聽呆了去,眼下趕緊上前,柏炎淩目,“誰敢!”

兩人都退下,身後的禁軍也不敢上前。

還是有不怕死的上前,直接吃了柏炎一巴掌,遂再也無人敢上前。

兩人扭打到一處,許昭甚是“惱火”,大聲道,“平陽侯,這是宮中,容不得造次!”

柏炎和柳致遠打成了一團,中門附近一團烏煙瘴氣。

反正也“勸不住”,許昭作為禁軍右前衛指揮使只得按了佩刀離開,尋人請示去。

而在中門處打人的是平陽侯柏炎,禁軍頭領也有些吃不消,太子是監國,但這宮中還是要陛下做主。

許昭趁亂加快腳步。

……

等到柳致遠回府,已是黃昏時候。

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稍稍咽口口水,臉頰都疼。

柏炎今日這麽一鬧,不僅鬧得宮中皆知,還鬧到了在養病的聖上面前,不出明日,這朝中上下都會知曉他今日被當衆打了臉。

聖上說是斥責了柏炎一通,讓他在家中閉門思過一月,發去一月俸祿,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不痛不癢,只是打了柏炎一通,又要安撫柏炎,便親賜下了旨意賜婚,堵了悠悠衆人之口。

而他這裏,雖未斥責,卻惱意數落了一句,娶妻當娶賢惠,探花郎停妻再娶一事本就有言官谏言過,東宮給壓了下去,這京中的烏煙瘴氣夠多了,探花郎好自為之。

柏炎這一巴掌是狠狠打在他臉上,全然沒有留情面。

但他更難相信的,是穆清。

他亦在京中聽到過風言風語,但他不信是穆清所謂。

還有柏炎最後那句徹底惹惱他的那句話“柳大人還是多想想,尊夫人當初在京中給柳大人外室的時候,可是只跟了柳大人你一人”……

他早前從不曾懷疑過穆清,只是柏炎亦不會屈尊降貴去造謠諷刺。

柳致遠也不知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大理寺中的事情每日已消耗掉他近乎全部精力,今日在宮中鬧出的這一出更讓他心力交瘁,柳致遠渾渾噩噩入了府中,府中的家丁和丫鬟問好,只是顏色都有些異樣。

他知曉是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緣故,只是臨近偏廳中,卻又聽偏廳中的争吵聲來。

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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