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拾光？”被攔住的人愣了一下。
“哦，他今天請假了。”
“請假？”沈卻頓時皺起眉，他接着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麽請假？”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可以去問一下我們班主任，她應該知道。”
沈卻有些過長的碎發落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他語氣依舊平淡，“麻煩你了。”
被攔住的同學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罷手，“沒事沒事。”
心裏卻在想，看來年級第一并沒有別人說的那麽冷漠嘛，這不是挺友好的嗎？就是不知道他來找柳拾光是幹什麽？也沒聽聞兩人有交情啊？
兩人在走廊外僅是耽擱了一小會兒，下一節課的預備鈴就已經響起來了。
沈卻本還想去辦公室找一下九班的班主任的，但他到了之後才被告知老師去別的班級上課了。
沈卻一無所獲地回到了自己班級，雖然現在已經是上課時間，但他還是光明正大直接從後門進了教室。
講臺上是他們班的物理老師，是個上了年紀被返聘的教師，見沈卻進門，安安靜靜坐在自己位置上之後也就沒有管他，繼續講自己的課。
這是他第二次無功而返，看着桌上那疊資料的時候，沈卻突然輕笑了一下，只是眼裏卻沒有笑意。
他要是再去找柳拾光，他就是個傻子！
沈卻在教室裏安安分分上了一早上的課，等中午吃完飯之後，他腳步一拐，去了教師辦公室。
……
“你問柳拾光啊。”帶着黑框眼鏡，紮着高馬尾的蔡老師一臉詫異地看着沈卻，說道。
沈卻點了點頭，臉不紅心不跳的，臉上的神情是一貫的沉靜。見他這副模樣，蔡老師也頓時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大驚小怪了，不過是關心一下同學，這有什麽可詫異的。
于是她說了柳拾光請假的理由，“柳拾光他住院了，暫時來不了學校。”
聽到這個回答，沈卻猛地睜大了眼睛。
午休過後，下午上課的鈴聲響起，當一班的數學老師進門之後，掃視了教師一圈，正打算上課時，突然發現了不對。
“沈卻呢？”
教室裏學生紛紛搖頭。
……
當柳拾光從廁所裏出來的時候，一眼就對上了坐在病床旁的沈卻，他吓了一跳。
“你怎麽來了？”
沈卻平靜的目光從他的臉一路往下，落到了柳拾光的右手上，他的目光頓了頓，随後繼續往下。
他清冷的神情還是和平常一樣，只是半垂下眼眸的時候，黑色的碎發随之落下，遮住了眼中的波瀾。
柳拾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腳下走得飛快，但是在旁人看起來卻是慢悠悠的，原因無他，別看柳拾光外表就斷了一條手臂，可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皮肉傷，一掀開衣服就是和他臉上一樣五顏六色的。
柳拾光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一掀被子然後躺在床上。
沈卻坐在床邊，兩人之間現在的距離不過半米。柳拾光見沈卻不說話，不自然地挪開視線，雖然自己看見他來是很開心，但是也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于是他又問了一遍，“你怎麽突然來了？今天星期一，你下午不是有課嗎？”
“所以呢？”沈卻終于慢悠悠地開口。
柳拾光：“什麽？”
他疑惑地反問，視線自然地轉了過去，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沈卻的側臉，姣好的面容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沈卻擡起了頭，露出了那雙漂亮卻帶着些凜然的鳳眸，他勾起唇角，面上卻不帶半分笑意。
“我不來，你就一直放我鴿子？讓我幾天後再報警說有人失蹤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悄無聲息沉海了？”這段話用沈卻一貫清冷的語調說出來，卻莫名帶上了幾分諷刺意味，夾雜着幾分微不可見的火.藥味。
柳拾光頓時有些無措，他不知怎麽的就惹沈卻生氣了。
但他下意識地想要道歉，把這個人哄好，于是他用左手拉了拉沈卻的袖子，眼角微微下垂，顯露出了幾分示弱可憐的模樣。
“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別生氣。”
大概是他莫名放他鴿子，失了約，所以才生氣的吧，比較也算是他先約的人，後面卻讓他等了不知道多久。
而見到柳拾光此刻可憐兮兮的模樣，沈卻心裏頓時什麽不爽都沒有了。他垂下眉眼，語氣平淡，“我沒生氣。”
他只是有些……心裏有些悶得慌。
這個人明明傷得這麽重，而他卻什麽都不知道。甚至，在這個人的熟人之中還算是最晚知道消息的。
明明他們是朋友不是嗎？
但他卻連他的聯系方式都沒有……
他不願意從別的渠道去獲取這種在他看來算是比較隐私的信息，畢竟……只有柳拾光親自給他了，才有意義不是嗎？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莫名的火氣算什麽。
心裏那種感覺他說不清……也從未感受過。
柳拾光自然是不相信沈卻這話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別看沈卻表面冷冷淡淡的，內心卻藏着一個十足傲嬌的小人兒，這人說的話不能光看表面。
“對不起，我這次不是故意爽約的，你看我現在這模樣……我也沒想到會有人來找我的茬。”柳拾光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了，我也沒有你電話號碼，所以……”
沈卻皺了皺眉，“你為什麽要道歉？”
柳拾光頓住了，他眨了眨眼，面上有些迷糊。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沈卻輕聲說出這句話，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目光無目的地放在了潔白的床單上。
柳拾光愣了愣，在意識到這句話背後的潛臺詞的時候，他忽地笑了，目光在沈卻不經意露出的通紅的耳尖上一掃而過。
他點了點頭，“嗯！”
因為他們是朋友，所以不需要道歉。
白天的病房明亮而整潔，陽光從窗外一躍而入，毫不餘力地傾瀉所有的溫度，連空氣都染上了幾分膠着的氣氛。
沈卻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他用手按了按胸口，差點以為自己是提前發病了，但很快，那種異樣的感覺就消失了。沈卻疑惑了一下，也就沒去理會。
他正了正神，語氣恢複了以往的平淡，目光看了一眼柳拾光的右手又迅速挪了開，“你的右手……是誰幹的？”
柳拾光臉上挂着笑，“哎呀，那一通混戰，我哪知道是誰下的手，這麽多人呢！”他的口吻像是滿不在乎。
沈卻突然沉了臉。
這麽多人？好啊，居然還不止一個。
但同時他也有些不愉，明明都被打斷了一只右手，身上還都是外傷，還這麽滿不在乎，柳拾光怎麽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沈卻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他覺得應該不是柳拾光不計較，而是怕對方人多勢衆，他不敢計較。
作為柳拾光的朋友，沈卻覺得是時候該自己出手了。
但是在這之前……
“咳……你下次遇到這種事記得要打電話給我。”沈卻的語氣和平常一樣，語調清冷，像這只是一句單純的囑托。
柳拾光卻眨了眨眼，覺得有些不對。
遇到這種事……不是應該先報警打給警.察叔叔嗎？
哦，等等！
柳拾光知道了！
沈卻這是在暗示他交換一下兩人的電話號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