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柳拾光在心裏偷笑了一下，面上也不經帶上了幾分笑意，哪怕看透了沈卻的小心思，但柳拾光想了想，最後還是幹脆利落地給了沈卻自己的電話號碼，順便兩人還加了一下微信。
沈卻的微信名是很冷淡風的兩個字母，是他姓名的縮寫——sq，但是柳拾光卻發現沈卻的微信頭像居然是一只站在枝頭的肥嘟嘟的小麻雀，擡着頭挺着胸，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鏡頭，憨态可掬。
柳拾光看着看着不自覺笑出了聲來。
沈卻奇怪地看了過去。
柳拾光連忙收起手機。
一個下午的時間在兩人的閑聊之中度過，雖然這其中大部分時間是柳拾光在說，沈卻偶爾回應兩句。
等到日色近西，暮色染上眉梢，沈卻看了一眼時間。
他淡淡地開口，“既然你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走了。”
柳拾光聽到他要離開，頓時有些失落，畢竟這個下午和沈卻在一起的時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愉快一點，兩人之間相處得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樣融洽自得。
沈卻看了一眼他面上有些失落的神情，歪了歪頭，随即他想起了什麽。
“差點忘了，這個給你。”他彎腰拿出了一個紙袋遞給柳拾光。
柳拾光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禮物，臉上一喜，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裏面的東西。
他拿出了一疊被裝訂得很好的紙。
标題一行大字——
《高中數學知識點梳理與彙總》
柳拾光：……
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心情很複雜。
就像是生日當天滿懷興奮拆開生日禮物結果發現是一本《五三》一樣驚喜到無與倫比呢！
“謝……謝謝啊。”柳拾光臉上的笑容僵硬，“用心良苦。”
沈卻皺了皺眉，“我怎麽看你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柳拾光一聽，頓時揚起他陽光般燦爛的笑臉，“哪有！”
沈卻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看你這麽喜歡數學，一定會滿意這份禮物的。”
不，你從哪裏看出來他喜歡數學的！
柳拾光內心裏滿臉扭曲，面上笑意卻依舊如春風沐雨。
“謝謝你啊，卻兒~”那聲卻兒叫得可謂是如繞梁之音，綿綿不絕于耳。
沈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叫得這麽惡心幹什麽？”
“好好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沈卻身子坐得筆直，他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柳拾光，突然挪開了視線。
“拾……拾光。”
他的聲音忽地輕了下來，軟軟的，像是羽毛尖掃過柳拾光的心頭一樣。
柳拾光愣了愣，忽的平靜了下來，他看着沈卻有些別扭的神情。
似乎連空氣都溫柔了起來。
黃昏的暮色給他鍍上了一層暖黃色，讓他平常清冷凜冽的氣質散去不少，整個人都顯得柔和了下來。
這好像是沈卻第一次當面開口叫柳拾光的名字。
柳拾光笑得很溫柔，面上是淺淺的笑容，“嗯，我在呢。”
沈卻有些不自在，他沒說話。
莫名暧昧的氣氛被一陣敲門聲打破了。
“咳，21床病人，你賬戶裏沒錢了，讓你家屬去補交一下費用，不然我這邊給你開不了藥。”
站在門口的小護士敲了敲門，說道。
“哦哦，好的。”柳拾光點了點頭，收起手上還拿着那一疊沈卻辛辛苦苦整理出來的資料，然後他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
沈卻一把攔住了他，“你要幹什麽？”
柳拾光一臉奇怪，“我去繳費啊。”
“你躺着，我幫你去。”
“不用了，太麻煩你了，再說了我斷的是手又不是腿。”柳拾光推脫道。
沈卻一皺眉，不贊同地看着他。
而就在兩人争執之際，門口的小護士弱弱地開口，“其實你們可以掃一下床邊的那個二維碼繳費的。”
柳拾光&沈卻：“……”
突然沉默。
小護士見氣氛不對，當機立斷先離開了。
柳拾光瞥了一眼沉默的沈卻，開口，“這不是正好，你看！省的我們跑腿了。”
“嗯。”沈卻點了點頭。
柳拾光用手機掃了碼繳了費用。他瞄了一眼正安安靜靜坐在床邊的沈卻，見他沉默不語，于是小心翼翼地開口，“沈卻？”
“嗯？”聽到叫喊，沈卻擡頭看了他一眼。
“沒事。”柳拾光搖了搖頭。
但沒過兩秒他還是有些擔心地開口問道。
“你曠了一個下午的課真的沒事嗎？”
沈卻看了他一眼，“誰跟你說我曠課了？”
“？”
他淡淡然地拿起來一個蘋果，削起皮來，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剛剛說過該離開的話。
“我請假了。”
柳拾光：“……”
行……行吧。
沈卻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了柳拾光，柳拾光有些受寵若驚地接了過來，看了一眼神色正常的沈卻，然後脆生生地咬了一口。
嗯，很甜。
沈卻拿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每根指頭都擦的很幹淨，然後才把紙丢到了垃圾桶裏。
“那份資料，我是按照你的情況來整理的，包括了高中數學的所有知識點，不僅僅是高一的，如果還有什麽看不懂的地方，可以發微信問我，我看到會回的。”
吃着蘋果，柳拾光聽着沈卻平淡的語氣，內心暗自感嘆，明明沈卻和他一樣是個高二的學生啊，怎麽人與人之間差距這麽大？
柳拾光點了點頭。
沈卻最後還是沒能在病房裏呆多久，一個來自主角攻的電話把他叫了回去。
當時柳拾光還沒啃完那個蘋果，在一旁看見沈卻接起電話，聽對面的人說了什麽之後突然沉了臉色，然後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挂了電話之後就走了。
看樣子應該是急事。
就是不知道看他的那一眼是怎麽回事。
今天林嬸也因為店裏太忙了沒能過來，柳拾光一個人孤獨地吃完了醫院的病號餐，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
面前的電視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調到地方新聞臺，裏面女主播用甜美而端正的嗓音播報了當地的一起案件。
柳拾光聽了個過程。大致講的是警方抓獲了三名入室搶劫的罪犯。三名罪犯于九月十七日晚九點趁着屋內主人不在住所，破壞門鎖非法進入他人住所，并盜走室內所有現金及貴重物品，還通過打砸等方式破壞了屋內帶不走的貴重設施。據犯人交代，他們此等行為系有人指使，關于背後指使人的情況，警方仍在調查之中。
不知為何，柳拾光聽着這情況莫名覺得有些即時感，他看到還有記者拍攝了受害人沈某所在的小區……
咦，那不是他們小區嗎？
等等，九月十七日？受害人沈某……
他好像知道了什麽……
柳拾光驀地沉默。暮色早已經散退，今晚的雲層比較厚，見不到月光，柳拾光入睡的時候，總覺得病房裏有些壓抑。
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出了這種事，柳拾光其實第二天一早就提出了想出院來着，然後被他的主治醫生毫不留情地駁回了。就連換個病房也沒這個可能，醫院本來就床位緊張，走廊上都加滿了床位了，哪來多餘的給他換？
況且昨晚那個女鬼也沒對他做什麽……只要他不睜眼看到女鬼應該就可以了吧？
畢竟沒觸發死亡條件啊！
……如果有這個東西的話。
柳拾光閉上眼，希望自己趕緊睡着，并且還是一覺睡到天亮的那種。
半夜，柳拾光又隐隐聽到了詭異的哭聲，他眉頭動了動，恍然從夢境裏掙紮出來，但他不敢睜開眼睛。
那詭異的哭聲慢慢離他越來越近，柳拾光躺在床上，渾身僵硬地一動不動。
直到，他感覺那哭聲停在了他的床邊……
柳拾光心猛地一緊。
哭聲漸漸變成了笑聲，慢慢地，像是要爬上他的床鋪，纏在他的耳邊。
一句輕輕的呢喃猛地炸響，“小哥哥……啊——！”
但那話還沒說完就變成凄厲的慘叫聲。
柳拾光被拉緊的心弦更繃緊了幾分。
現在是什麽情況？發生了什麽？？
他仍舊不敢睜開眼睛。
只能聽見耳邊原本黏膩的蠱惑聲變成了淩厲的慘叫。
“啊——！！這是什麽東西？！”
好像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能聽到。
……起碼隔壁床的大哥一直睡得很安穩。
柳拾光突然有些羨慕。
耳邊的慘叫漸漸遠去了，然後在不知什麽時候忽然消失了。
柳拾光躺在床上，眼睛緊閉，像是仍處于一場好夢，正在安眠之中。
柳拾光想，那女鬼今天一晚上一個人……不，一只鬼就演完了一場戲，真是辛苦她了。
他不敢确定那女鬼是否真的散盡了，也不敢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發揮了作用，于是依舊安份地閉眼警惕……
然後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明了。
柳拾光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昨晚到底是什麽發揮了如此神功。
但是翻來覆去，柳拾光也只找到了沈卻昨天帶給他的那疊資料。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柳拾光覺得資料上的字跡好像淡了些許。
懷着一臉的不敢相信，柳拾光看着那行碩大的标題，突然有開始相信自己穿的是真的校園文。
不然，一本數學資料怎麽會有這樣的驅鬼功效！
這肯定是校園文的主角(數學資料)對非校園文産物(女鬼)的重大打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