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晚。
艱難地一只手洗完澡，擦着頭發從浴室裏出來，柳拾光伴随着對明天的萬分不期待入了睡。
月光從窗外露了頭，靜悄悄的，泛着冷調的光線像是沉在水裏，帶着冰涼的味道。
柳拾光閉着眼躺在床上，睡姿豪放，他皺着眉頭，左手摸索一下，扯過被子蓋好，只覺得今晚的空調似乎開得有點大，有股涼氣一直包圍着他。
“小哥哥……”
房間裏似乎響起了若有若無的呢喃聲。
……
柳拾光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入眼一片迷蒙的光亮。
他的身邊似乎還有個人影，柳拾光轉頭看了過去，發現居然是一位穿着他們學校校服的女孩子，長頭發，長得很清秀。
此刻正一臉笑容地看着他。
……等等。
現在是什麽情況？他不是在睡覺嗎？
難道……又穿越了？
柳拾光毫不留情地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嗯……很好。
完全不痛。
所以……？
柳拾光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
他現在這是在做夢？
“你是誰？”他試探地問出一句。
看樣子應該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依舊笑着看着他，沒有回應。
柳拾光看了一下她身上禦河中學的校服，又看了看她的面相，心裏思忖，四舍五入一下，這位應該可以算是他的學妹……吧？
四周白茫茫地一片，沒有聲音，面前這個他根本沒見過的女孩子一直不出聲，細看之下，似乎連臉上笑容的弧度也沒改變過。
看着有些莫名詭異。
柳拾光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長頭發的學妹依舊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他，如果換個背景，比如說什麽青蔥校園之類的，看着還會賞心悅目一點。
可是現在，柳拾光只感到了恐怖。
下一秒，她的笑容突然變了，嘴角咧開，帶着幾分猙獰的意味。
柳拾光吓了一跳，一眨眼間面前就猛地對上了小學妹的那張臉。近得，他能看見她眼中自己驚恐的倒影。
不不不……不怕！
這只是夢而已！
不知什麽時候周遭迷蒙的光亮散開了，黑暗一瞬間襲來。陰冷，晚風，夾雜着沙沙聲的樹叢，月光很淡，像是扭曲在另一個世界。
面前的一切忽然變了。
月光落在冰冷的牆壁上。
柳拾光再睜開眼的時候見到的正是這樣的場景。
而他，正跟着一個人往前走，兩個人走在一條漆黑的走廊上。
“學學姐，我們真的要現在去嗎？不能等到明天白天嗎？晚上的話……會不會太危險了？”柳拾光聽見自己突然開口說道，聲音小小的，語氣中帶着瑟縮，聲色也是與他完全不同的女孩子的聲音。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做什麽，卻控制不了。
他面前走着的另一個人同樣是女生，穿着病號服。
“你怕什麽！下次你可不會這麽好運氣遇到我和李學姐陪着你！等這次出去了……”
面前的人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擾到什麽。
柳拾光覺得自己對這人的聲音有點耳熟。
“你也得學着點！”
柳拾光聽到自己似乎帶了點恐懼地回應，“……嗯。”
柳拾光倒是對“自己”這是要去哪裏有些好奇。
看周圍的環境和她們身上穿的衣服猜測，這裏應該是醫院。
走廊很暗，安靜地有些詭異。
他們的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走在前面的女生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就是這。”
柳拾光看了看，門邊的牌子上寫着。
院長辦公室。
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她們進去了。
“你等會兒機靈點，如果遇到危險就拿了東西直接跑，不用管我，知道嗎？”
“你記住，我們的目标只有那一個！知道嗎？”
進門前，柳拾光聽見女人這樣吩咐。
而他“自己”則是猶豫地點了點頭。
一進門，柳拾光就看見了那張挂在牆壁上的院長的半身照。月色讓那張照片有點反光，柳拾光只看見了照片上人下半張臉的微笑。
“她”匆匆挪開視線。
辦公桌，真皮椅，書櫃，資料櫃，挂在牆壁上的白大褂，各種獎狀獎杯。
桌上還擺着一個小型的相框，因為是背對着的，柳拾光看不見相片的內容。
先他一步進門的女人已經開始輕手輕腳地，在遠離辦公桌的資料櫃那邊找起東西，同時好像還在戒備什麽東西的出現一般，神色警惕。
而柳拾光附着的這個人好像對辦公桌更感興趣，想被蠱惑了一樣，微微咽了口口水走了過去。
牆壁上，院長的半身照裏的人似乎動了動。
柳拾光看見“自己”拿起了那個相框，轉了過來。
是個女人。
很漂亮，笑臉盈盈，穿着白色的長裙。
柳拾光忽然覺得那笑容有點詭異，但是很明顯，正拿着相框的“她”并沒有發現。
身後突然傳來驚呼，“小心！”
柳拾光猛地回頭，卻見一面相恐怖地男子朝他襲來！臉皮猶如枯老的樹皮，眼窩黑又深，最令人恐怖的是他沒有眼珠！就連下半身也是牽連在那個牆壁上的相框中！
是附着在照片裏的院長的鬼魂！
“跑！”
柳拾光看見“自己”手上死死拽着女人的相框，然後跑出了那個房間。
月光落在冰冷的牆壁上。
身後似乎有什麽在洶湧而來，恐懼，絕望，像是洪水般遍布全身。
昏暗的走廊無窮無盡，“她”明明拼勁了全力，周遭的景色卻仿佛從未變過。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處光亮，“她”一喜，加快速度往那邊跑去。手裏還緊緊拽着那個女人的相片。
光亮進了，可下一秒，“她”忽地渾身一空，周圍的景色變了。
是在窗外，冷風，夜晚，夾雜着沙沙聲的樹叢，月光很淡，像是扭曲在另一個世界。
“啊啊——！”
“碰——”
肉.體墜地的聲音猛地響起。
血液從地面上蔓延開來。
臨死前最後一秒，“她”似乎看見了一個穿着白裙子的身影。
柳拾光猛地抽身，一臉茫然而恐懼地望着窗外樓下扭曲的屍體。
他看見那個破碎的相框，裏面赫然已經沒有了女人的身影！
……
場景在一瞬間又忽地變化，這次他站在了一間病房門口，裏面傳來了兩個女人的交談聲。
“怎麽樣了？”一道陌生的略顯成熟的女人聲線響起。
“解決了，按照你的吩咐。”
讓柳拾光驚訝的是，回應的人的聲音居然是他熟悉的，正是剛剛引路走在他前面，他從頭到尾都沒看見正臉的那個女生！
“這次通過血祭放出院長妻子的鬼魂，讓他們互相争鬥，等他們兩敗俱傷之後，我們肯定能出去！”
病房的門微微開着，透過門縫，柳拾光看見了之前一直沒看見正臉的那個人。
他恍然一驚，這人，他竟是認識的。
眼前之人——
竟然是黎染染！
“做得很好，雖然浪費了一張……”
之後的聲音柳拾光就聽不清了，但聽到這他還有哪裏不明白？看來之前他附身的那個女孩子的死就是這倆人為了自己能出去一起策劃的。
不過……出去？
是離開哪？
周圍的黑暗退了去，又變成了迷蒙的光亮。
而他的身前，依舊站在那個長相清秀的小學妹。
柳拾光一對上她的臉，就瞬間想起了那具扭曲的屍體。
他退了兩三步，倒吸一口冷氣。
小學妹臉上又揚起了古怪的笑容，她貼近柳拾光，開口。
“帶我——”
“去找她。”
……
柳拾光猛地睜開眼睛。
小學妹的聲音似乎還響在耳邊，他想起來了。
是醫院裏的女鬼！
窗外的月光變成了炙熱的豔陽，退卻了陰冷的溫度，明亮的房間裏似乎連空氣都在灼燒。
柳拾光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發現空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掉了。
但他卻不敢妄動，似乎，在房間隐蔽黑暗的角落裏，仍舊潛藏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一般。
柳拾光仍舊愣愣的，他有點不敢置信。
不是，難道他穿的是一本靈異校園文？？
還是說，他穿岔了？到某本同人文裏去了？
猛地炸響的電話鈴聲一下子将他震醒。
柳拾光接過電話。
一下子，仿佛從陰間回到了人間。
“喂！你怎麽還沒到？我已經在車站等了半個小時了？你人呢？耽誤了我的工作你擔得起責任嗎！……”
一接通電話，對面就噼裏啪啦地傳來了指責聲。
柳拾光不禁拉遠了話筒，一看時間，居然已經九點半了。
昨晚他二嬸說他二表哥今天九點就能到車站。
……看來他還挺準時的。
柳拾光回了一句，“抱歉，睡過頭了，我馬上過去。”
說完，不給對面說話的機會，他啪地就挂了電話。
雖然他是挺感謝他将他從女鬼的陰影裏拽出來的，但是……！
并不想聽多餘的話好嗎！
反正肯定不是什麽中聽的話。
“你——！”柳付涵一聽他這解釋，頓時更為火大，還想說什麽，卻只聽一陣忙音，霎時氣得跳腳。
“什麽态度這是！沒娘養的鄉下人！”
柳拾光自然是聽不見對面的咒罵，他利索的起了床，因為時間緣故，出了一身汗，他也只能稍微擦擦。整理好一切，柳拾光拿上鑰匙就出了門。
而等到車站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