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雖然到車站是二十分鐘後的事,但是因為車站人太多,他一時間也找不到柳付涵的位置,憑着記憶中微薄的印象,柳拾光最後還打電話确認了一下。

等真正接上人已經又過去了十分鐘。

“一個小時!”柳付涵指了指自己的腕表,“你居然讓我等了整整一個小時!”

柳拾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這事說起來其實也是他不在理。

站在他面前的柳付涵雖然才剛出社會,但已經西裝革履,鼻梁上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頭發用發膠固定地整整齊齊,一副斯文的社會人士的模樣。但是此刻他滿臉不耐和不悅,面相還有些青稚,配上這身服裝一時間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柳拾光臉上挂着雷打不動的笑容,“抱歉啊,表哥,我沒聽到鬧鐘聲,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雖然是道歉的話,但是柳付涵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歉意。

“你……!”話一出口,聲音就有些高,此刻車站內人來人往,看到這邊的動靜,路過的人不約而同地都紛紛看了過來。

柳付涵瞥見了其他人的目光,強壓下自己心裏的火氣,他整了整衣領,臉色勉強恢複平靜。

“今天這事就先這麽過了。”

說完,他看了一眼周圍人,然後一臉氣定神閑地擡步往前走,板着臉的樣子還有幾分唬人的架勢。

柳拾光看着他走遠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被他留在原地的黑色行李箱。

什麽意思?這是要讓他拎嗎?

柳拾光皺着眉,突然覺得自己在柳付涵心裏應該是個任打任捶的拎包小厮。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揚起笑容,愉快地轉身追上人群中快消失的柳付涵。

沒看見他還是傷患嗎?今天來車站就只負責當個人形導航機,領着柳付涵到他家,不負責其他業務。

柳付涵獨自走了一會兒才聽見身側傳來腳步聲,他看了一眼跟上來的柳拾光,臉上的神情有一些輕傲,正等他回過頭時,突然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對。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才猛地停了下來。

看着兩手空空的柳拾光,柳付涵咬牙,“我的行李箱呢?!”

柳拾光一臉無辜,“啊?你有帶行李箱啊,我都沒發現呢。你兩手空空,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沒帶呢。”

柳付涵忍了再忍,實在是沒忍住咆哮出聲,“剛剛在你旁邊的那個黑色行李箱不就是嗎!!”

柳拾光一臉驚訝,他用左手捂了捂嘴,“什麽?那是你的!我看你就這麽走了,還以為那是別人的。”

說完,他摸了摸自己還打着石膏的右手,“哎呦,我這手好像又痛了。”

柳付涵一臉陰郁,他算是看出來了,柳拾光這根本就是故意的。

但關鍵是,他還不能說柳拾光有哪裏不對!

兩人在原地對峙了一下,最後還是柳付涵倒回去拿自己的行李箱了。

柳拾光臉上的有些誇張的表情恢複了正常,他沖柳付涵明顯不悅的身影聳了聳肩。然後先出了車站,叫了一輛出租,坐上車後才發短信告訴柳付涵他的位置。

折騰了一路,柳拾光終于帶人到家了,他正掏出鑰匙,正打算開門。

身後柳付涵正一臉不愉悅地打量他們這個樓層,他第一眼就被柳拾光對面的那扇看起來與整個小區格格不入的門吸引了目光。

他情不自禁地問了下,“你家對面住着什麽人啊?”

柳拾光正好把門打開了,他進了門聽到柳付涵的問題,随意回答了一下,“和我一樣高中生。”

柳付涵點了點頭,眉宇間似乎有幾分思量,他把行李箱拎進了屋子。

一進門就感到了一股涼意,他嘟囔了一句,“你家還挺涼快的。”

想到這個中緣由,柳拾光笑得有些不自然。

是啊,有個鬼牌制冷機怎麽可能不涼快。

不過話說回來,那只鬼的事他還沒解決呢,要不哪天,找個大師來做做法?

內心裏把這件事提上日程,柳拾光把柳付涵安排到了客房。

“聽說表哥你來這邊是為了公司裏的事,這三天應該挺忙的吧?而且再過兩天我還要回學校上課,大門的鑰匙我就先放門口的鞋櫃上,你要出去的話記得帶上。”

柳付涵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柳拾光瞅着時間,也快到十點了,再過半小時就可以點外賣吃午飯了。

想到這個,他扭頭問了一下在收拾東西的柳付涵,“對了表哥,最近我手受傷我們只能吃外賣,你不介意吧?”

介意也沒辦法,除非他自己下廚。

柳付涵随意地點了點頭,但片刻,他又擡起頭說:“飯點不用叫我,沒意外的話我應該都在外面,有事。”

柳拾光挑了挑眉,敢情他就是尋了一個免費的下榻之處?

“今天中午也不用?”

柳付涵點了點頭,他的模樣看起來已經有點不耐煩,“待會兒我就出去。”

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走到鏡子前面整理衣袖,抹平有些褶皺的衣擺,像是對鏡子裏的自己十分滿意,他笑了一下。

擡手看了一眼時間,柳付涵再一次涼涼地看了一眼柳拾光,然後急急忙忙出了門。

看樣子應該是與誰早就約好時間了。

柳拾光也沒管他。

他還想着自己昨晚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夢,現在一個人待在屋子裏總感覺不那麽踏實。

柳拾光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決定要不還是去隔壁串個門吧。

雖然每次都打擾沈卻,但是……!

……

還是兩個人一起比較有安全感。

沈卻打開門之後就看到了一臉憔悴的柳拾光。

側身讓開位置的時候,心裏不自覺暗忖,這是……昨晚幹什麽去了?

進門後已經輕車熟路的柳拾光坐在了沙發上,與以往他一貫懶散的的坐姿不太一樣,這一次他腰板挺直,模樣看上去特別正經。

面色嚴肅的像是要與沈卻商讨什麽大事。

沈卻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看到柳拾光這模樣,清冷的面容染上了幾分疑惑。

“怎麽了?”

是假期作業太難了?

柳拾光看着他,素來愛笑的面上沒有半分笑意,“沈卻啊……”

沈卻聽着他的下文。

“你有什麽認識的比較靠譜的大師嗎?”

……

沈卻一瞬間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內容,“什麽?”

柳拾光以為他沒聽懂,解釋得更清楚了一點,“就是那種能驅鬼做法事保平安的大師啦!”

沈卻皺着眉,半天沒搭話。

他瞧着柳拾光一臉希冀的表情,還有眼底的青色,滿臉的倦容,略微沉思了一番,試探性地問:“你……昨晚遇見鬼了?”

柳拾光一臉悲痛地點了點頭。

沈卻繼續問:“女鬼?”

柳拾光一臉‘你這都知道’地點了點頭。

沈卻了然了,他皺着眉不知在想什麽,過了半晌,最終還是關懷地問了問柳拾光,“身體沒事吧?有沒有……發虛之類的感覺?”

柳拾光一頓,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

他怎麽突然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得到了柳拾光的答案,沈卻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身體沒事的話,那個女鬼應該還沒得手。

他的面色也正經了起來,“這事的确需要嚴肅處理,你放心,我四哥對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比較感興趣,我去問問他有什麽辦法。”

“在尋到解決辦法之前……”沈卻突然擡眼看向柳拾光。

柳拾光猛地一個激靈,他對上了沈卻的目光。

“保護好自己!”

這句話雖然沒問題還很有道理,但是為什麽他聽起來就是感覺怪怪的?

柳拾光壓下心底的異樣,他有些不自在的問:“我說見鬼了,你怎麽就信了?正常人第一反應不應該是認為我說的要不是假的,要不就是錯覺,而且我還什麽具體狀況都沒和你講。”

沈卻倒是沒想到柳拾光居然會問這個,他愣了一下。

現在仔細想想,好像聽到柳拾光說的話,他好像就下意識信了,完全沒有別的懷疑。

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沈卻覺得自己好像不太對勁。

他平時并不是這樣的。

沈卻看了一眼柳拾光,“我四哥對這類比較感興趣,所以……”

他沒再說下去,但是柳拾光卻了然地“哦”了一聲。

耳聞目染嘛!他懂的。

“所以,這件事就拜托你了!”柳拾光鄭重地說道。

沈卻點了點頭,現在還是解決這件事要緊,其他的……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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