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娶

對面的白掌櫃依舊笑眯眯的,像是剛剛他說的只是“今天吃的什麽”一樣。

陳玥只在傳聞中聽說過無恥到這種程度的人,沒想到今日就見識到了。

他兒子今日剛來店裏挑釁過,她還報了官,把白興懷打了一頓,估計要丢半條命。

都到了這種情況,白掌櫃還能笑眯眯的找到陳玥,忍住了找她理論的沖動,從其它的方面算計她。

陳玥心道:老狐貍。皮笑肉不笑的道:“您也說了,沒我爹的手藝,這鋪子留着不如賣出去,照我看來,您還是先做個表率再來說這句話吧。”

見白掌櫃的臉色陰沉下來,陳玥拿起手邊的杯子輕輕喝了口水。

“陳姑娘,老頭子我這是好心提醒你罷了,姑娘家說話何必夾槍帶棒的呢?說起來我還算是你的長輩,你爹就是教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

陳玥抿嘴笑了一下,“白掌櫃,您既是我的長輩,便該做出長輩的樣子來,怎麽能在我爹剛走不久時就來逼迫我這一個小小的孤女呢?您說是吧?”

她特意強調“孤女”兩個字,想要喚醒來者不善的白掌櫃的良心。但白掌櫃顯然沒有這種東西。

“陳丫頭,話不該這麽說,我這怎麽就是逼迫你了呢?”他保持着臉上的微笑,只是此刻僵硬了不少,“你又不能傳承你爹的手藝,你嫁到白家來,正好省得把你爹留下來的鋪子賣出去,又能在我們白家手裏發揚光大,何樂而不為呢?”

陳玥也不惱,只是輕輕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着回道:“您說得對,我爹的手藝的确需要繼承下來。”

白掌櫃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來,就等着陳玥認清楚之後向他們白家服軟,冷不丁的卻聽贊同他的女子話音一轉,繼續說道:“但白掌櫃,這手藝傳承有我這個做女兒的也就夠了,怎麽能随意交給別人?”

“等你嫁到我們白家,就是我們白家的人,怎麽能算別人?”

陳玥簡直被他的厚臉皮驚呆了,她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白掌櫃,你作為長輩,這樣憑空造搖污人清白不太好吧?我與你們白家,或者說與白興懷,并無任何關系啊。”

“再說了,這鋪子我不打算賣了。我要自己開店。”

白掌櫃得意的面孔僵住,拉下臉來嗤笑:“陳丫頭,不是白叔說你,就憑你的手藝?你做得到嗎?說句不好聽的,你開着這家食肆,也只能敗壞敗壞你爹的名聲了。”

陳玥聽聞,依然笑道:“這就是我的問題了,與您,沒什麽關系了。”

言下之意,您管得再寬,管不到人家的家事上。

白掌櫃心知說不過她,停下這個話題說道:“陳丫頭,你看我家興懷如何啊?雖然他做事有時混了點,可女孩子家總歸是得有個依靠不是?”

陳玥心下詫異:剛剛不是已經拒絕過了嗎?怎麽還問?

看來這個所謂長輩是不占她家的便宜不罷休了。

她不耐煩起來:“白掌櫃,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爹的手藝,有我繼承就夠了,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所以想占便宜的話就別再說了。

白掌櫃像沒聽懂一樣,繞過陳玥的話,語重心長,“你知道的,我家那小子,可是心悅你已久了啊。他日日在我耳邊提起你,對你可算得上是一往情深。”

提是總再提,不過是不是一往情深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且不說陳玥如今剛剛到這個世界,還沒有站穩腳跟,壓根兒沒有結婚嫁人過日子的打算,就算是有,不算原主還拖拉着的那個夫君,她也要找個脾性相合,自己喜歡的,怎麽也輪不到白興懷這個登徒子。

陳玥失去了耐性,但念着對方年長,并且還是對門的鄰居,還是好脾氣的拒絕道:“白掌櫃,我暫時沒有嫁人的想法,這件事情您以後不必再問我了。”

看着白掌櫃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陳玥心裏松了口氣,可算是能送走這個“黃鼠狼”了。

“陳丫頭,你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他用眼睛挑剔地看着陳玥:“你一介孤女,錯過我們家興懷,以後可找不着這麽好的婚事了。”

陳玥想起自己從未見過的神秘未婚夫,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笑道:“那就不勞您操心了。”

白掌櫃在這吃了幾個軟釘子,沒想到原本覺得十拿九穩的事居然失敗了。

這個陳玥,怎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他沉着臉站起身來,斜睨着陳玥,意味深長的道:“幾天不見,你這丫頭的嘴皮子倒是厲害了不少,可不要只是有嘴上功夫才好。”

說着一拂袖帶着自家夥計走了。

“白掌櫃慢走。”陳玥客氣地送客。

可不能再讓他說什麽不尊重長輩了。

“東家,咱們報官得罪了白家,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可怎麽是好?”李二一臉焦急地踱步。

陳玥失笑:“剛剛讓你報官的時候你還積極得很,怎麽現在又着起急來?”

李二擺正身上搭着的白巾子,答道:“這不是白家欺人太甚嗎?您剛回來,他們就來冷嘲熱諷的,況且……”

陳玥等着他說下去,李二憤然道:“那個白興懷,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總來騷擾東家,我呸!”

陳玥終于明了白掌櫃來說親的原因,原來是原主留下的債。

只看今日白家父子的行為,明顯只是沖着原主手裏的食肆來的,什麽心悅“陳玥”已久,估摸着都是一派胡言。

從他今天的态度看,原主之前在他哪裏不知道受過多少輕視。

這會不會是原主搬走的原因呢?

受到小流氓的騷擾,又找不到其他的解決方法,所以心急之下直接搬走了?

這當然是可能的,陳玥搖搖頭,但這解釋不了原主的那個神秘夫君和不知道什麽人殺死的老虎。

“噔、噔、噔,”陳玥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東家?東家?”李二義憤填膺了半天,收獲到了一個走神的東家,他的聲音将沉思的陳玥喚醒。

陳玥打開蜷縮的手指,專注地看向他:“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剛剛說什麽?”

李二被她看得面紅耳赤,東家可真好看,他心想,怪不得白興懷總是……

他停住腦子中奇奇怪怪的想法,又重複了一遍之前說的話。

無非是些白興懷做的荒唐事。

陳玥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興懷怎麽樣,總之是與她無關的。

她坐在食肆後面原主房間的床上,屋裏點着一只小小的油燈,燈上冒出些微的青煙。

燈下的陳玥有一種朦胧的美。

“咔噠。”

屋頂上傳來青石瓦片被移動的聲音,陳玥沒有放在心上——估計是哪裏來的小野貓吧。

今天還是要早些睡,明天還要一早去研究研究這附近的吃食買賣呢。

她打了個哈欠,鋪好被子。

片刻之後,油燈被熄滅了。

屋頂上不小心踩到松了的瓦片的黑衣男子從上面一躍而下,打量了這個不太熟悉的院子片刻,又偷偷離開了。

“咦?剛剛怎麽感覺看到了個人影?”李二撓撓頭,走到黑衣男子剛剛站過的地方,“應該是看錯了吧,東家早睡了……”

他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的住所。

白掌櫃回到家,心裏憋了一肚子悶氣。

他兒子躺在床上“诶诶呦呦”的叫喚,喊得白掌櫃心煩意亂。

他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撫到地上,“咔嚓”一聲,成功止住了白興懷的“诶呦”聲。

見他兒子一瞬間沒了聲音,白掌櫃更加氣憤:“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白興懷可不願意聽了,但他爹還在氣頭上,他什麽也不敢說。

“你看看你,教一個女人算計成這樣,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出息的!”

白掌櫃氣得來回踱步。

白興懷小聲叨叨:“你不也吃癟了嗎,還說我……”

“你說什麽呢?”白掌櫃扭過頭來,“你真是沒用你。”

“爹,你聽我的,咱們一定要教訓教訓陳家那個小娘皮,讓她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

白掌櫃冷哼了一聲,“你想怎麽做?說出來聽聽。”

白興懷嘿嘿的笑,他扭動着身子想要動一動,不小心牽扯到了挨打的地方。

他“嘶”的一聲,又趴了回去。

白掌櫃雖然看不上他這副德行,到底還是親兒子,忙上前扶住他,“你有什麽想法,說就是了,起來做什麽?”

白興懷龇牙咧嘴的,“爹,陳玥她爹那個老頭子死了,陳玥又沒什麽本事,不如我們就拿她開刀,把她家的鋪子贏回來!”

白掌櫃:“我用的着你說,但人家的東西,是你想贏就能贏的嗎?你想贏,人家未必和你比。”

“爹,這沒機會咱們還不能創造機會了?”

“她不是不賣了嗎?既然還要開食肆,跟咱們又是對門,那不如咱們就這樣……”

兩人這樣那樣的談論一番,白興懷滿足的睡去了,似乎是想到了陳玥以後對他的伏低做小,在夢裏也嘿嘿的笑了起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