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陳老師組織幾個老師出試卷題,沒有用成套試卷上的題目,而是自己出題。

謝半悔小心應對,考了個全班二十。

這已經是她連續幾次,成績穩定保持在二十名左右,同學們好像又适應了她學民的身份,不會再表現出來驚訝的表情,只是偶爾會同情地看着她:原來學霸也會考低分,一定是這次的試題太難了。

陳老師單獨找謝半輝談話,安慰他,“王老師休假之前特意叮囑我,說你是因為發生的事情受了影響,要我特別注意到你的學習和成績。”

“……”謝半輝只能低着頭,對老師說,“謝謝老師,我會努力調整的。”

是啊,除了謝謝他還能說什麽呢。

已經沒有上升空間了。

在考試之前,陳老師就放過話,小組是以這次的成績為标準的。

中等成績的同學們早已經互幫互助選好了搭檔,班裏只剩下孤零零的幾個,就跟挑剩下的酸黃瓜一樣。

菜瓜拍着謝半輝的肩膀,“本來想找你組隊的,可你這次考砸了,我還是找別人吧。”

“你和誰組隊?”謝半輝看同學們已經着急地搬書本,換位置。

菜瓜比了個手指頭,“我和我爸說好了,只要下次考試我能提高十個名次,我爸就給我買那雙球鞋。我得找個成績好點的,提高十個名次應該不成問題。”

“那你怎麽不和戴瀚漠組隊?”其他人在忙活,靜坐的幾個人越發明顯,謝半輝看着無視周圍的戴瀚漠。

菜瓜說,“他可是全年級第一名啊,誰敢和他組隊,不是浪費他的時間,就是被學霸嘲諷死。和他組隊的人,心理壓力得多大啊。”

謝半輝想了想,是這個道理,他問,“如果不組隊會怎麽樣?”他不相信全班同學會全部組隊,總會有極個別不贊成組隊,想要單槍匹馬過獨木橋的吧。

“喏,角落的位置是為他們準備的。”菜瓜說,“陳老師拿我們班當試驗品,學校把我們當案例,如果有效果準備全校推廣的,大家一定要給新班主任面子。誰還沒個朋友,組隊不一定是學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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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單的謝半輝發現,他好像就沒有朋友。

以前他還能和李玲珑、方珊靜抱團取暖,現在礙于性別局限,他只能做個孤家寡人,看着別人成雙成對。

“班裏還有誰沒隊友的?”不就是找個人組隊嗎?謝半輝不想當典型,他得找個剩下的人一起組隊。

菜瓜手指頭往一個方向,一指。

“……”謝半輝看到了戴瀚漠的後腦勺,“你是在逗我嗎?”

“男同學就剩下你和戴瀚漠了,女同學倒是還有兩個沒有組隊的,可人家不一定好意思和你組。”菜瓜說,“雖然你這次是考砸了,可前幾次,你可是距離學霸最近的男人啊,加油。”

我要做海賊王的男人!

謝半輝踹菜瓜一腳,“你才是離學霸最近的男人呢。”

菜瓜捂住屁股,莫名其妙地看着謝半輝,“你不就是個男的麽?”

對哦,他是個男的。

謝半輝經過激烈的內心激戰,抱着顧全大局犧牲小我的精神,最終還是走到戴瀚漠的座位旁邊,他一屁股坐下,“看什麽呢?哦,小說啊。”

戴瀚漠繼續翻下一頁。

謝半輝從桌上拿了一支筆,摁下又摁下,他在想怎麽開口。

“我不和人組隊。”戴瀚漠說。

謝半輝問他,“為什麽?別人都組了啊。”

“那是別人的事情。”戴瀚漠看謝半輝一眼,“你找別人組隊吧。”

“男的只剩下我們兩個,剩下的兩個女同學不會和我組隊。”謝半輝說,“我們現在明明剩下四個人,卻要有四個單數,這不合理吧。”

“有什麽不合理?”

謝半輝說,“這是陳老師在教學事業中的第一個實驗,我們不配合讓他多為難啊,還有學校裏一大幫的老師盯着看成效,我們要配合。”

“你為什麽要和我組隊?”戴瀚漠似乎被說動了,放下手裏捧着的書。

謝半輝理所應當地說,“沒其他人了啊。”

“有其他人選,你就不會來找我?”戴瀚漠把書合上,又問。

謝半輝歪着頭,看着他,“有其他人選,你也不會和我組隊啊。”

“不一定。”戴瀚漠說了一句。

謝半輝不知道戴瀚漠到底是不和人組隊呢,還是不想和自己組隊,他說,“我們這完全是為了配合老師的無奈之舉,組隊之後,我們兩個人還是各學各的,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學習,怎麽樣?”

“和我做隊友,我有要求。”戴瀚漠說。

“你提。”謝半輝做了個擺手“您請”的動作。

“不能缺課,不能再在操場燒烤,我不想在你的名字後面,跟着我的名字。”戴瀚漠說,“現在想到的就這些。”

“可以。”謝半輝問他,“你搬過去還是我搬過來?”

“……”戴瀚漠看看謝半輝靠牆靠門的位置,“我搬過去。”

怎麽那麽像分居和好的夫妻倆呢,謝半輝産生了不合适的聯想。

自發結成隊伍組成小組的同學們,大多是成績本就相近,現在又有是因為愛的結合,兩個人越發的努力起來,又心知肚明是被當成了典型班級的榮譽感,讓他們倍加的努力。在接下來一次的考試中,名次有改變,分數是普遍的升高。

謝半輝沒什麽改變,仍舊是維持在二十名的成績。

陳老師:……

戴瀚漠:……

陳老師找戴瀚漠聊過,“瀚漠,你成績十分穩定這是十分好的事情,可既然你和謝半輝自願結成了學習小組,他在學習這方面有困難,你要幫助他一下。”

意思就是:戴瀚漠你一枝獨秀,不團結友愛同學了。

戴瀚漠回到教室,旁邊的位置大多時候是空的。

趕在上課鈴聲前,謝半輝終于進教室了。

“真痛快。”謝半輝把籃球塞進課桌腿那裏,上節課是自習課,但是別的班級是體育課,謝半輝混在體育課隊伍裏,去打籃球了。

“這麽喜歡打籃球,怎麽不轉班呢?”戴瀚漠問他。

“嗯?”謝半輝不解地看着莫名其妙發火的同桌。

戴瀚漠卻不再說話。

過了半節課,謝半輝用手肘碰了碰戴瀚漠的胳膊。

戴瀚漠往裏收了收。

謝半輝又去碰。

戴瀚漠皺眉看向他。

“我去打球,你不高興了嗎?”謝半輝壓低聲音,湊近同桌小聲說。

俊朗的臉突然放大,戴瀚漠往後閃躲。

“可是我沒有打擾你學習啊。”謝半輝撓了撓後腦勺,一副不明白女朋友為什麽突然生氣的郁悶表情。

戴瀚漠看着距離自己極近的俊臉,白皙的皮膚、長睫毛,他心跳亂了幾分。

謝半輝無辜地撤回臉,他攤手,“你要是不高興,我就不去打了。”

戴瀚漠摁着自己的心口,讓心跳慢一點。

謝半輝說到做到,籃球場很少去了,球隊裏的人來叫他,他看眼戴瀚漠,然後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推辭過去。

籃球場是不去了,可他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下課鈴聲都吵不醒那種。

戴瀚漠翻卷子時候,總是看到謝半輝俊秀的半張臉,他的思維變得遲鈍起來。

混沌又清楚,模糊又明确。

沉默的少年看着陽光透過窗戶撒在同桌那張妖孽的臉上,他一時心煩氣躁,掀了張試卷,蓋在同桌臉上。

試卷被謝半輝的呼吸,吹得上下扇動。

戴瀚漠捏着手裏的筆杆,低下的頭嘴角挂着沉溺的笑容。

“學霸笑了,笑得還挺好看。”周圍同學小聲嘀咕。

謝半輝不知道他不經意間在戴瀚漠的傳奇中起到了工具人的作用,他拿下臉上的報紙,臉換了一面,面朝裏,“餓了。”

謝半輝對自己的成績有清晰的認識,他根本不是學習那塊料。

當他是謝半悔的時候,累死累活也只是個班級二十名的中等成績,所以啊,人要勇于承認自己的普通。

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順勢躺下。

謝半輝仍舊在上課時間去廁所,他剛從隔間裏出來,看到站在外面一臉複雜臉色的戴瀚漠,他吓了一跳。

“你也上廁所?”

戴瀚漠看着他,問了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你為什麽總在上課時間上廁所?”

“我不是一直這樣嗎?”謝半輝習慣了在上課時間上廁所,以為同學們應該也見怪不怪了吧。

“你是女的?”戴瀚漠視線往下半米,穿的是運動褲,看不出來什麽,又往上落在謝半輝臉上。

如果是謝半悔,可能就露餡了,他不擅長說謊。可巧的是,今天值班的是謝半輝,他吧唧了下薄唇,挑眉怪笑,“不是。”

“你怎麽不用小便池?”戴瀚漠問。

這個也要管?

謝半輝說,“站着我尿不出來,這也有問題?”

“沒什麽問題。”

“這不就行了。”謝半輝越過戴瀚漠往外走,“你想女人,可不該來男廁所裏找。”

戴瀚漠眼神陰狠,他被謝半輝挑釁得生氣了,因為謝半輝的态度。

掌住謝半輝略顯瘦弱的肩膀,猛力一推,把他推到廁所門上。戴瀚漠單手撐在門上,“你沒變聲,沒有喉結,你怎麽讓我相信你不是女的?”

“我為什麽要讓你相信我不是女的?”謝半輝覺得可笑極了,“我是不是女的和你沒有關系吧。”

“有。”戴瀚漠用力說。

“什麽關系?”謝半輝問他。

戴瀚漠說,“你是我同桌,現在是我隊友,我不能連隊友的性別都搞不清楚。”

“只是隊友,又不是對象,性別沒那麽重要吧。”既然戴瀚漠擋着路不讓走,那麽謝半輝就不着急回教室,他上下打量戴瀚漠,語氣輕佻,“揪着我不放,你不會是喜歡我了吧?”

戴瀚漠眉頭緊皺,年輕人不懂把控情緒。

謝半輝覺得有趣,他用大腿蹭戴瀚漠的腿,流裏流氣地朝着他的臉,吹了口氣,“你希望我是男的,還是女的?”

調戲學霸刺激嗎?

有一點。

戴瀚漠渾身僵硬,被謝半輝蹭過的地方,像是被螞蟻咬過,被蜜蜂蟄過,他俊臉通紅。

謝半輝就是想逗逗他而已,省得戴瀚漠三五不時地揪着性別來說事兒。

“你說的對。”

可謝半輝卻不知道他說對了什麽。

“草。”謝半輝驚聲咒罵了一句,他蹭過戴瀚漠的右腿,被戴瀚漠單手握住、擡高、架在了肩膀上。

戴瀚漠,可是一米八幾的身高。

毫無舞蹈功底的謝半輝,被迫地腿咚了戴瀚漠。

“疼啊。”謝半輝捂住腿,又蓋住腿,臉皺成了一團紙。

戴瀚漠偏身子往前傾,架在他肩膀上的屬于謝半輝的腿,被迫地壓向自己的肩膀,他呈現向上劈叉的怪異姿勢。

“我擅長的,不只是學習。”戴瀚漠貼在謝半輝耳邊,冷靜地說。

戴瀚漠困難地合着腿,揉了揉幾乎拉傷撕裂的韌帶,罵罵咧咧地回教室了。

這筆仇,他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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