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沒有,我和你解釋過了,你怎麽就不信我。”姚夢蘭緊張地看着謝半悔,沒有一個母親,希望在孩子面前的形象是聲名狼藉的,尤其是姚夢蘭這樣以孩子為命的母親。

謝半悔沉穩地問,“爸,你說鄰居在傳我媽行為不端?是哪位鄰居?四樓的劉姨還是六樓的王婆?”

“你別管是誰,是事實,人家就是看我老實,不願我被蒙在鼓裏,才告訴我。”謝光榮不耐煩地說。

謝半悔看着皺着眉頭,明顯拒絕溝通的謝光榮,她的一股火突地冒出來,“你常年不在家,我媽照顧家裏,每天給我做飯,晚上比我睡得還晚,白天還要上班,她哪裏有時間找別人。如果這位熱心的鄰居說的是實話,那麽她該知道,和我媽好的那個男人是誰?要不把這位鄰居叫來,我們讓她和我媽當面對質一下。”

“家裏的破事兒,惡心我自己還不夠,非要讓我出門也沒法做人!”謝光榮瞪着眼睛,他喝了酒,呼吸呼哧呼哧地響,像老舊的抽風箱。

謝半悔說,“其實是你心裏存疑,別人又随口一說,你就當成了事實。”謝半悔看謝光榮越來越漲得通紅的臉色,她不急不緩地說,“還有,你說我媽用你賺的錢貼補外婆家,據我所知,你寄回來的錢我媽全部存在存折裏放了定期,平時的開銷是我媽上班和賣廢品的錢。”

“我不想聽這些。”謝光榮站起來,拖着落了殘疾的腿,往房間走,“她用我的錢哄着你團着你,你當然替着她說話,她就是個賤人。”

這是多麽嚴重的侮辱。

謝半悔的眼角跳了一下,她跟着站起來,恰好站在謝光榮面前,像是故意攔住他的去路,“無論如何,你不該動手打我媽,你這是犯法。”

“犯法,她現在還是我老婆,我想打就打。”謝光榮伸手推謝半悔,他是常年做體力勞動的人,一巴掌像是鐵耙子一樣,把謝半悔推了幾步,“你問問你媽結婚之前做過什麽事情?跟人私奔,又被人甩了,大着肚子要跳河,是我肯娶她,才救了她一條命。要不是我,她早該死了。”

姚夢蘭瑟瑟發抖,她嘴唇抖着,小聲地說,“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

謝光榮冷呵呵地看着姚夢蘭,語氣嘲諷,“這是事實,為什麽不能告訴他,怕他對你失望,以後不再和你親近了?他是我兒子,這輩子都和我斷不了。”

“你娶她之前,就知道這件事情,無論是我媽還是外婆一家都沒有故意隐瞞你,既然你同意娶她,就不該在多年之後,把這件事情翻出來一遍遍的傷她、□□她。”謝半悔無懼地看着謝光榮要噴火的眼睛,“你當初肯娶我媽,是因為外公能給你安排工作,對嗎?既然你得了我媽娘家的好處,不能等知曉你娶我媽真正緣由的人去世了,才開始嫌棄她。”

“你告訴他的?”謝光榮怒目等着姚夢蘭,“好啊,你不嫌丢人把這樣的事情都告訴了他,我打死你個賤人。”

謝光榮說着,又要沖上來打姚夢蘭。

姚夢蘭直愣愣地站着,她下意識,擡手護住頭護住臉,“我沒告訴他,我不知道他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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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要打,一個只知道躲。

下意識的動作,刺疼了謝半悔的眼睛。

這個看起來平和的家,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還敢說謊,我不在家,你說不定怎麽編排我,離間我們父子關系。你以為這樣,兒子就能是你一個人的兒子,就能護着你了,我告訴你,做夢。”謝光榮罵罵咧咧地,揚手一大巴掌要扇在姚夢蘭頭上。

謝半悔快走幾步,擋在姚夢蘭跟前,謝光榮的大巴掌落在謝半悔的脖頸上,她瞬間覺得火辣辣的。

姚夢蘭的臉,估計就是被謝光榮的手扇出來的。

“半輝,你怎麽樣?”姚夢蘭拿開謝半悔捂着脖頸的手,她急的哭出來,“讓媽看看。”

謝光榮擔憂地看着謝半悔脖頸上明顯的巴掌印,他轉頭把怒氣撒在姚夢蘭身上,“要不是你,我能打他,都怪你,掃把星。”

姚夢蘭顧不得躲閃,顧不得保護自己,她把反擊的力氣全部用在推謝半悔,打開門,把謝半悔推出門,“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家裏的事情你別管。”

還是這一句話。

“媽。”謝半悔大聲地喊叫,關門的瞬間,她看到謝光榮朝着姚夢蘭過來了。

姚夢蘭笑着對他搖搖頭,把門關上,反鎖了門。

謝半悔出來得急,沒有拿手機,沒有拿鑰匙,她用力地拍門板,手掌拍到麻木,感覺不到疼痛,“媽,你把門打開。”

門裏沒有人回應他,只有兩個人撕打在一起的聲音,有謝光榮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有姚夢蘭如同母獅子一樣的吼聲,“謝光榮我和你拼了,你憑什麽打我的孩子,你不讓我活,我也要讓你死。”

打不開門,踹不開門。

謝半悔抹了把眼睛,她轉身跑下樓,沖出小區,她必須找到人借電話,必須報警。

謝光榮雖然腿跛了,可他到底是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真的耍狠動手,姚夢蘭真的可能會被打死的。

現在是午後,路上人不多,謝半悔攔了兩個人,對方看她慌張的表情,立刻躲得很遠。

“謝半悔?”熟悉的聲音,在背後喚她的名字。

謝半悔轉過身,看着一身清爽短袖運動短褲的戴瀚漠,他手裏牽着條狗,應該是出來遛狗的。

“你帶手機了嗎?”謝半悔跑到他跟前,她舉着雙手,語氣不穩,聲音顫抖,“借給我用一下,我要打電話,求求你。”

戴瀚漠把口袋裏的手機遞給她,“你怎麽了?”

謝半悔沒有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拿到手機,是有屏幕密碼。

戴瀚漠輸入幾個數字,重新遞給她。

謝半悔顫抖着手指頭,輸入數字。

戴瀚漠看到了,驚訝地看着她,兩個人站得近,他自然看到了謝半悔脖頸上的巴掌印,目光變得陰鹜起來,“誰打你了?”

“你好,我要報警,我爸家暴我媽,求求你們趕快來救救她……”謝半悔說着泣不成聲,她害怕了,所有的力氣和精力只足夠支撐着她跑了這麽長一段路,借到一部手機,說出這些話。

“這裏的地址是梧桐路……”戴瀚漠把手機拿過來,他詳細地說了謝半悔家的地址,包括單元號和門牌號。

挂了電話,戴瀚漠問他,“你爸打你了?”

“他們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能到?我媽打不過他的。”謝半悔拽着戴瀚漠的手臂,“我媽會被打死的。”

戴瀚漠握住他的手,他往小區裏走,“他們說會盡快出警,我和你一起回家。”

“我媽把門反鎖了,我沒有鑰匙。”謝半悔用力地咬着牙齒,才止住顫抖,可她的身子仍舊在抖。

戴瀚漠握住她的手,“我們踹門試試。”

在路上戴瀚漠又打了個電話,“請問是開鎖公司嗎?請你五分鐘之內到幸福苑小區,價錢你可以随便要。”

上門開鎖,價格不等,根據難易程度和時間緊迫性。

比警察先來的,是開鎖公司,師傅背着工具包,麻利地跑上樓,“車在樓下沒熄火我就跑上來了,剛好五分鐘。”

“錢我轉給你,現在開鎖吧。”戴瀚漠護着謝半悔的肩膀,往後退了一步,把門口的位置讓給開鎖師傅。

謝家的小區是老舊小區,門裏外兩層,外面是層鐵門,裏面是木板門。

師傅用了最短的時間打開門,他好奇地往門裏看,“怎麽是反鎖?家裏有人?讓家裏的人開門不是就行了。”

謝半悔已經沖進門裏。

戴瀚漠叫住往裏張望的開鎖師傅,“多少錢?”

準備給狗買狗糧的錢,瞬間就花出去了。

想起狗,戴瀚漠下樓,把拴在樓下的狗牽上來,挂在鐵門上。

屋裏一片狼藉,玻璃碎渣滿地。

姚夢蘭坐在沙發上在哭,她頭發亂糟糟,被扯得亂,衣領被扯開。

謝光榮坐在地上,靠着電視櫃,牆上挂着的電視機上,一個炸開的碎痕,一定是被什麽堅硬的東西砸過去的。

“是誰報的警?”兩個民警站在門口問。

“我。”謝半悔從客廳裏出來,她眼睛通紅,聲音卻已經不那麽激動,“我報警請你們抓我爸,他家暴我媽媽,毆打我媽和我。”

戴瀚漠從門裏出來,解開狗的繩子,他站在門外往屋裏看。

謝半悔正看過來,兩個人隔着兩三米的距離,對視了幾秒鐘,謝半悔先錯開,她走去客廳。

戴瀚漠把門關上。

家醜不可外揚。

就算戴瀚漠很擔心謝半悔,可他一樣知道,謝半悔現在一定不希望戴瀚漠這個外人在場,聽着兩個人成年人的互相揭露傷疤。

這周是小休,從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四點半,只有幾個小時。

是讓本地學生回家洗澡換衣服,方便住校生出校門采購,其實不能算是休息,只是放風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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