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隔壁山裏漢

唐雲美是讓男人的外貌吸引住了。

唐金山和唐寶罐從裏屋走出。

唐寶缸道：“爹，左沐來了。”

聽到左沐二字，唐雲美突然記起這男人是兩年前搬來的，聽說是孤家寡人，沒爹沒娘沒親戚，從未讨過媳婦。

這優質男，放在現代肯定是個搶手貨。

想到這裏，唐雲美滿意點頭。

左沐恭敬地走上前，對唐金山行禮，“唐大伯，俺聽寶缸說，你找俺來問話。”

唐金山嘿嘿一笑，“啥叫問話，俺又不是判官，就想問你咋找到小美的。”

唐雲美豎起耳朵聽，她也很想知道原身咋死的，讓人打暈後就再沒了記憶。

左沐回憶道：“俺今早去山裏砍柴，在半山腰撿到一只繡花鞋，感覺不妙，就趕緊上山找人。俺尋了很久才在一個山洞前找到小美，可惜人已斷氣，俺真沒用。”

左沐緊緊攥住拳頭。

“這不賴你。”唐金山拍下左沐肩膀道。

唐雲美一直在看左沐，當提到繡花鞋時，一段記憶浮現。

唐雲美的繡花鞋是左沐送的，已是去年之事。

在村裏，繡花鞋很少見，男人穿黑布鞋，女人穿花布鞋。

一來村裏人沒人會繡花，二來繡花鞋在鎮裏賣很貴，誰能穿上一雙繡花鞋，會讓全村女人嫉妒死。

可是，左沐手中偏偏就有一雙，沒人知道鞋咋來的，甚至，左沐從哪來也是個迷。

左沐能入住村子，全憑族長可憐他，瞧他孤苦伶仃就騰出一間空置很久的土坯房，租給他。

他入住之後，就開始在山上打獵，把獵物賣去鎮裏賺些房租錢和日常花銷。

碰巧的是，他就住在老唐家隔壁，常聽到唐家老太打罵古氏，更記住唐雲美這個可憐的醜姑娘。

因為同情，他有事沒事就幫襯唐雲美。

有一次，他發現唐雲美鞋底壞了，就把家中這唯一的繡花鞋拿給她穿，大小正合适。

唐雲美是全村最小的腳，只能她穿，不然早讓別人給搶去了。

想到這裏，唐雲美慧心一笑。

這時，左沐才看見炕上的唐雲美，依舊醜，但目光卻神采奕奕。

左沐的目光定格在唐雲美那漆黑的雙瞳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唐雲美甜甜笑着，暗道：謝謝左大哥。

左沐笑道：“太好了，小美沒事就好，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什麽吉什麽天？”唐雲蘭圓瞪雙眼。

左沐無奈一笑，“小蘭，你當真要多讀書，吉人自有天相啊。”

唐雲蘭掩嘴苦笑，“左大哥太不接地氣，俺村裏丫頭哪有書讀，想必左大哥過去是住鎮上的吧。”

只有鎮裏大戶人家的嫡女才能修女學。

就比如古氏，大戶嫡女，娘親在世時她如別的嫡女一樣，讀書識字，精練女紅。

左沐擺擺手，“俺只是獵戶，沒住去鎮上的福分。”

“左大哥有打獵本事足矣，早晚能住去鎮裏。”唐雲蘭掩嘴笑道。

這時，古氏端着湯碗走進屋，見到唐雲蘭便不悅道：“你個鬼丫頭，讓你出去給娘拿些柴，你又跑來鬧你左大哥。”

唐雲蘭羞臊地低下頭，紅着臉迎向古氏，接過古氏手中的湯碗，端去唐雲美面前。

“老妹，來，喝湯。”唐雲蘭用勺子舀湯給唐雲美喝。

這都十二歲了，還讓姐姐喂湯吃，真是有點兒難為情。

唐雲美想自己端碗，卻雙手手指如松枝一樣，軟弱無力。

她讪讪低頭，喝下唐雲蘭喂到嘴邊一勺湯。

左沐見狀道：“你家真溫馨。”

唐金山笑道：“你沒事就多來，跟俺家湊熱鬧。”

左沐客氣道：“多謝唐家大伯。”又一轉念，“但不合适，鬧不好傳出閑言碎語，對姑娘不利。”

唐雲蘭笑道：“左大哥不怕，讓他們議論，反正俺不怕。”

古氏照着唐雲蘭的屁股輕拍一巴掌，“你個虎丫頭。”

唐雲蘭喜歡左沐，她恨不能嫁給左沐做媳婦，給左沐生孩子。

唐雲美見狀，忍俊不禁，露出一排黃牙，嘴唇上幹枯的裂紋崩開滲出鮮血，發出“咯咯”的笑聲。

這一張苦巴巴笑臉，頓然讓屋子裏的人沸騰了。

古氏最先激動道：“孩他爹，你快看啊！小美笑啦！笑啦！”

唐金山、唐寶缸、唐寶罐一并湊近，瞅唐雲美，驚喜不已。

唐雲蘭道：“老妹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咋都會笑啦。”

由于唐雲美自小是啞巴，只會發“啊”這個字，再多聲音不會，連哭笑也是“啊”。

突然發出“咯咯”聲着實令人欣喜。

左沐驚嘆道：“興許，再幾日小美或許就能說話了，你們瞧她那雙眼多有神采，好如神仙附體似的。”

唐金山使勁兒點頭，“借左沐吉言，小美若真能說話，俺就去鎮裏燒香拜菩薩。”

古氏一拍大腿，道：“哎呀！小美真能說話，俺就給菩薩磕頭去，她就再不用吃啞巴虧啦！”

唐雲美拉住古氏的手，又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她喜歡這樣的娘，這樣的家，她想告訴大家的話只能用笑聲表達。

古氏當即跪地磕頭，“感謝老天爺爺！只要俺家小美能說話，俺願用命跟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