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田納西威士忌

夜晚。

“美女,你的效率真高。”江南皮革廠舒舒服服地躺靠在病房的靠枕上,從旁邊的果籃裏掏出來一個梨,将它随意在被子上擦了擦,啃出清脆的響聲,“新手任務的經驗值下午就到賬了。”

“那就恭喜你跟上完成新手任務的玩家大部隊!”站在床邊,迎着月色,川上艾希爾心情愉快地眯起眼睛,“江南皮革廠同志。”

“哈哈哈哈,放心,有我在,征服整個游戲不在話下。”江南皮革廠普通而又自信地拍拍胸脯,說道。

“你作業寫完了嗎,等周一我幫你捎過去交上。”川上艾希爾說。

“……啊,那什麽,”話筒另一邊的聲音明顯支支吾吾起來,“還差一點點啦,很快就能完成的!”

篤篤篤。

病房門口傳來敲門聲,讓江南皮革廠說話的聲音一頓。

“怎麽了嗎?”

“大概率是護士查房吧。”江南皮革廠擡高聲音,“進來吧!門沒鎖。我腿斷了過不去。”

房門被打開了,然而來人卻并不是護士。

“等等,你是誰啊?”

川上艾希爾聽着話筒裏江南皮革廠的聲音,這句話顯然并不是對她說的。

她疑惑地發出鼻音。

“如果是慰問品就放在那裏就好了。”電話裏,江南皮革廠的聲音有些失真,“怎麽會有人大半夜來送東西。”他随口向川上艾希爾吐槽道。

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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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電話随即變成了一片忙音。

川上艾希爾放下了手機,打了個哈欠。

“今天的月色真不錯。”她輕巧地把額前的金發別到耳後,拉上了窗簾。

作為一名嗅覺靈敏的偵探,在十五分鐘之後,她把電話打給了警察署。

“我的同學似乎遭遇了壞蛋,”她憂慮着對接線員說道,“他被迫挂斷了與我的電話,我很擔心他。地址是橫濱市立醫院,請你們務必确認一下。”

挂斷了與聲線優美的接線員小姐姐的通話,川上艾希爾換給了醫院前臺。

在漫長的等待之後,電話并沒有被接通。顯然,值班護士似乎并不在該在的位置。

想了想,川上艾希爾又聯系了國木田獨步,把對接線員的話以差不多的意思複述給了他。

“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國木田獨步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地就相信了她的話。

川上艾希爾憑借敏銳的聽力,聽到了他合上門時發出的悶響。

──行動力好高啊。

“我也要去。”她說。

“不可以!”國木田獨步幾乎是瞬間拒絕,“橫濱的晚上并不太平,你在家好好呆着,絕對不要自己出來。”

“好吧……”川上艾希爾有些委屈地回答道。蘇格蘭此刻正坐在橫濱的一家酒吧裏,神色晦暗不明。

這家酒吧屬于清吧,音樂聲透着恰到好處的舒緩。雅座之間隔出了大段的距離,很好地維護了客人們的隐私需求。

在他的斜對面,是組織裏的另一名情報人員──波本威士忌。

兩人短暫地對上視線,随後又各自挪開了眼。

即使是在這種相對隐蔽的環境之中,這兩個公安卧底也并沒有降低松懈。

“蘇格蘭威士忌,聽說組織讓你收養了孩子,”波本率先開口道,“是去當保姆嗎?”

如果景光是去負責底層成員起居,作為代號成員,恐怕有被邊緣化的風險。降谷零為此感到憂慮,于是借這次見面旁敲側擊。

“為組織看管身份重要的成員,可不算是打雜。”蘇格蘭冷靜地說道,“波本,你難道不知道,上次那只老鼠死得有多快?這次的任務可不能松懈。”

諸伏景光暗示他不必擔心自己。如果順着組織實驗體的這條線,他說不定能不僅僅局限于行動組,而是向研

究組那邊更進一步。

安室透低頭看了眼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分鐘。

“看來新人并不懂得守時。”他語氣帶着些微的嘲諷,向一旁的蘇格蘭抱怨道。

“聽說他是組織在歐洲的王牌角色,或許總有些高傲在身上。”蘇格蘭說。

“這種高傲,遲早有一天會要了某些人的命。”波本輕嗤一聲。

正在這時,酒吧的玄關處,終于有人姍姍來遲。

“晚上好啊,兩位。我是田納西威士忌。”紅發的男人氣度從容,點燃了一根薄荷爆珠香煙,“關于與港口黑.手黨的貨物交易,組織派我負責。”橫濱市租界,組織實驗室。

川上艾希爾曾在面包店的住所翻到過“自己”的日記,但與其說是日記,不如說是系統日志。不僅語言相當簡略,而且也不是每天的事件都會被記錄。

星期日,也就是日曜日,每周的這一天,都會被記錄成“實驗室例行身體檢查”。其他的時間,周一到周五則是日常記錄成上學,偶爾還會加兩個字值日。

蘇格蘭體貼地開車把她帶到了組織在此處的基地。

這裏距離鐳缽街并不算遠。據傳在多年前,鐳缽街也是各國在此軍事基地所在之處,現在卻在數年前的爆炸後,變成了混亂的貧民窟。

川上艾希爾回想着自己從網上搜刮出來的情報,一邊跟着蘇格蘭刷卡,進入這個看起來防守嚴密的建築之中。

組織擁有着雄厚的財力,這裏的各項設施一應俱全。不同的樓層擁有不同的職能部門。行動組,研究組,調查組,後勤部基本都在這裏有專門的辦公區域。

蘇格蘭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是作為行動組的成員,他并沒有獲得實驗室區域的準入權限。這一次作為重要實驗體的監護人,他終于能夠跟着她踏入研究組所在的地下二層。

實驗室內禁止旁觀。

川上艾希爾自己一個人進入了無菌室。

只留下蘇格蘭一邊站在走廊裏等待,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路過這裏的研究員。

過了一會,他揉了揉眉心,意識到自己似乎心不在焉。

親手把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送進組織的研究室,還是過于殘酷了。雖然只說是例行檢查,但蘇格蘭明白,那只是一層粉飾太平的遮羞布。

能讓組織裏的貝爾摩德都專程來提醒的特殊實驗體,不知道經歷過怎樣殘忍的過去。

“嘿!”有人忽然拍了他的肩膀。

蘇格蘭條件反射地要進行反擊,在看到是誰之後才硬生生地止住了動作。

“在發什麽呆?”金發女孩輕巧地問道。

“你檢查結束了?”蘇格蘭上下觀察着她的表情,臉色似乎比最初來的時候蒼白了一些。

少女穿着的是半袖的長裙,他輕易捕捉到了對方胳膊上數道被醫用膠帶臨時粘貼的針口,裏面還滲着血點。鼻尖能夠聞到消毒酒精的味道。

“結束了。”川上艾希爾語氣漂浮地說。

游戲非常貼心地給予了玩家一些保護──比如關鍵場景的馬賽克。她剛剛爬進一個圓筒形狀的機器裏,然後眼睛一閉一睜,很快就出來了。

然而一出來,她就差點當場跪下。感覺就像是烈日下跑了三千米體測一樣。她緩了半天神才好些。

川上艾希爾眼瞅着自己的血條竟然不是滿格,生命值顯示變成了[18/20]。

──這不能忍。

“大叔,今天中午一定要吃大餐。”她抱着蘇格蘭的一條胳膊,碎碎念道。

蘇格蘭從兜裏掏出來一塊紙巾,擦了擦少女額頭上殘存的些許冷汗,把微濕的劉海撥到一邊。

“可以。”他垂下眼睛說,當視線看向他處的時候,原本溫潤的表情不自覺得陰沉下來。

諸伏景光的靈魂在為此感到憤怒,而此刻的他除

了忍耐,卻只有無可奈何。

“行動組在三層有專門的休息室,你先進去休息一會,我們再離開吧。”蘇格蘭摁下了三層的電梯。

“休息室裏會有小蛋糕嗎?”川上艾希爾露出希冀的眼神。

“……”蘇格蘭沉默了一下,“去看看可能就知道有沒有了。”

電梯在一層停下,随着鐵門緩緩打開,川上艾希爾看清了門口處來人的長相。

青年有着一頭張揚的紅發,被随意用絲帶紮成了馬尾,雙耳的耳環上綴着晶藍的寶石,黑色的西裝沒有打領帶,随意敞開着領口。

他的視線朝轎廂中一掃,落在金發少女的身上,頓時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呀,這可真是個驚喜。”

“田納西威士忌。”蘇格蘭臉上是在組織裏常用的冷漠神色,他不着痕跡地将川上艾希爾擋在身後。

青年勉強向蘇格蘭施舍了一點注意力,随後又換給了一旁的女孩。

川上艾希爾同樣瞪着他頭頂的玩家标識。

同人不同命,她抽到倒黴的實驗體,為什麽這個玩家就能抽到帶酒名的高級代號成員?

“我是哈姆?波特。”紅發玩家輕快地自我介紹道,相當習慣性地忽略了一旁的NPC,“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小姐。”

他相當不客氣地把蘇格蘭推到一邊──沒推動,于是退而求其次地對着少女伸出手。

“可以告訴我你的號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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