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卧底與警官的重逢
“蘇格蘭, 在前邊那裏停一下。”在汽車駛入外界的夜風中時，哈姆?波特忽然說道，“我要下去。”
駕駛座上, 諸伏景光的動作頓了頓。随後, 汽車穩穩地停下。
“多謝，不用等我了。”田納西威士忌動作很快，長腿一跨便走下了車, 只有話語的餘音留在車內。
将川上艾希爾的任務帶回來的任務基本已經完成, 組織成員之間的關系一向偏向冷漠，因此車裏的另外兩個代號成員也沒有好奇他是要去做什麽。只有貝爾摩德掃了眼他的背影。
倒是川上艾希爾，在汽車即将駛出港口黑.手黨大樓下庭院範圍時，聽到了系統播報的聲音。
[恭喜您與同伴擊殺玩家“春困”，獲得陣營貢獻值25。]
──看來田納西威士忌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她在港.黑大樓的地下遇到的玩家名字是“秋乏”, 停車場裏的那個眼鏡男昵稱是“夏打盹”。這下他們三個算是湊齊了。該不會還有第四個人的名字叫“冬眠”吧？
不僅是港口黑.手黨遭受了重創，在它周圍的産業，也有各別被火災波及。不少橫濱市警在這個夜晚出動。警車和消防光怪陸離的燈光和警報聲在夜空裏回響。
放在兜裏的手機傳來了震動聲, 川上艾希爾把它掏了出來。
【玩家論壇的事你看了嗎？這幾個玩家也太頭鐵了！本來是想給他們叫好的，結果沒想到現在是我在加班[流淚]。
──正道之光。】
川上艾希爾給他回了一句“加油, 禿頭警官”。
對方回複了“……”六個點。
“是在跟別人聊天嗎？”副駕駛的女人忽而開口問道。
“一個朋友。”川上艾希爾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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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摩德透過後視鏡，看着女孩垂下眼睛時纖長的睫毛和青澀秀氣的眉眼, 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對方左眼角下似是沾了一粒血點, 像極了一顆落在那裏的淚痣, 為洋娃娃一樣的臉龐增添了一絲本不該存在的豔麗。
心髒仿佛在這瞬間停跳了。
“貝爾摩德，要去哪個安全屋？”蘇格蘭問道，“原本那間空間不夠。”
他的聲音讓貝爾摩德勉強找回了神智,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方才是屏住了呼吸。
“任務完成, 我就不跟着你們一起過夜了。你開車把我送到随便一個橫濱市內的安全屋就可以。”意識到方才只是錯覺, 女人穩了穩聲線，做出平靜的模樣。
“可以。”蘇格蘭沒有提出異議，今晚收集的信息量足夠，沒有必要再冒險将對方留下探聽消息。千面魔女一向以神秘主義著稱，在她的口中，即使有信息也一向被遮掩得真真假假。
川上艾希爾時時刻刻都注意着前面的兩個NPC，他們都是組織裏的代號成員，明明方才還搭檔完成了任務，這會的關系卻又看起來相當冷淡。
尤其是副駕駛的女人，剛剛一瞬間的失态并沒有被她忽略。但是自己明明是一個沒有代號的普通成員，為什麽方才被稱為苦艾酒的女人眼裏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驚懼？
非要說川上艾希爾自己有什麽特殊之處，那線索就只有作為組織實驗體的這一個身份。
副駕駛的女人忽而之間揭下來了原本服帖在面部的僞裝面具，無論是發型和五官，都變成了與原來截然不同的樣子。
金色大波浪的頭發像是綢緞一樣散落下來，女人的樣貌明豔，是與方才職場精英的幹練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美麗。
面對她的變化，蘇格蘭波瀾不驚，顯然早有預料。而川上艾希爾眼裏流露出好奇。
“這是，易容術嗎？”她問，“看起來好神奇，現在這個模樣是你真實的臉嗎？”
女孩歪頭提問的模樣透着純然的天真，與記憶中那張臉上邪惡與魅惑交雜的神情截然不同。
貝爾摩德笑了起來，心裏
原本的那點忌憚煙消雲散：“你猜？”
“應該是吧，像你這樣的女人，”川上艾希爾斟酌着分析道，“就應當有這樣的外表。”
苦艾酒被逗笑了，她回過頭看她，飒然中帶着女性特有的美豔，金發随意散在耳邊：“你倒是會說話。”
汽車的行駛不算快，車窗被貝爾摩德搖下大半，清涼的夜風夾雜着些許燒焦的氣味從外界傳進來。警察已經在發生火災和爆炸的地帶拉起了警戒線。
貝爾摩德狀似不經意間問道：“小姑娘，你現在是在讀國中三年級？”
“是，”川上艾希爾的面容看起來很恬靜，仿佛方才眼角的那抹血色是苦艾酒的錯覺，“發生了這樣的事，我還可以正常上學嗎？”
“這種東西，當然還是要看你監護人的意思。”女人點點身旁駕駛座男人的肩膀、
“我沒有多餘的意見，一切遵從組織的安排。”蘇格蘭威士忌說，“除此之外，就看你自己的想法。”
“我當然……”是不想上學的。
川上艾希爾話未說完，汽車就被駐守在前面路口的市警攔住了。
那警察戴着頭盔，身上還穿着防火服，就這樣敲了敲車窗。
他們現在屬于“良民”，除了港口黑.手黨的那兩個幹部，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于是蘇格蘭把貼了防窺膜的窗戶搖下來。
“前面的路走不通了，你們最好繞……”原本正急迫着說話的年輕警察忽然住了口。
川上艾希爾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于是探出頭，想要看清對方。
然而，隔着黑洞洞的頭盔，并不能看清這名警官的面容。
“……你們最好繞路。”在認出駕駛位上的男人的那一瞬間，松田陣平的聲音有些幹澀。
他恨不得直接捶上對方的胸口，質問對方為什麽杳無音信那麽久。但是作為同從警校出來的同期，松田陣平隐約猜到了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兩個人雙雙失蹤，也許是被派去做了一些機密的任務。
但是現在，無論是坐在副駕駛的女人，還是從後座探出頭的小妹妹，都是金發碧眼，而駕駛座上諸伏景光沉靜的姿态，更讓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家三口。
如果不是知道諸伏景光不可能年紀輕輕就有個十幾歲的女兒，面前的場景未免就過于有迷惑性──等等，如果是重組家庭，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川上艾希爾分明是前段時間在爆炸現場看到的小姑娘，而副駕駛的女人……大明星莎朗?溫亞德？不，對方的面容更加年輕，應當是她最近出道的女兒，克麗絲?溫亞德。
所以，自己的好友并不是去執行秘密任務，而是傍上富婆了？
松田陣平的內心千回百轉，面上卻不漏聲色。
“今晚的橫濱市并不适合出行，還請拿出證件配合一下檢查。”他繼續說道，沒有摘掉頭盔的護目鏡。
雖然聲音透過頭盔有些發悶，但兩句話的功夫，依然讓諸伏景光感到了一陣熟悉感。他沒能想起來這是誰，但是能對遇到的警察有熟悉感，對于卧底來說相當不妙。如果是以往的同僚，那麽暴露的概率就會大大增加。
蘇格蘭威士忌面上沒有露出異色，而是做出輕松的樣子解釋道：“只是路過這裏，沒想到就發生了這種意外，我們正準備回家呢。”
他将駕駛證拿出來，遞給了這個攔住他們的警官。
松田陣平接過對方拿出來的證件，打開一看，只見姓名那一欄寫着“綠川京”。果然使用的并不是真名。
出于對自己好友人品的信任，他應當不可能去騙婚。大概率是執行任務。
松田陣平記下名字就将駕照還給了他。
“那麽，請盡快離開這片區域吧。”他說，後退了一步示意他們離開。
電光火石間，川上艾希爾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她進入游戲以後認識的警官總共就那麽幾個，擁有這個聲音、還是爆炸.物處理專業的警察就只有松田陣平一個。
那真是好巧。
汽車已經掉頭，将警官抛棄在後面。川上艾希爾并沒有再打招呼，隐約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警官或許之後還會來找自己。
經歷了這麽多事，川上艾希爾開始覺得困倦起來，她垂下眉眼，只覺得眼皮沉重起來。
然而，在場的另一人卻還興致勃勃。
“小姑娘，在學校裏，應當會有很多小男生在追你吧？”貝爾摩德問，藍色的眼睛仿佛蘊含着某些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國中生嘛，正是躁動的年紀。”
“嗯……暫且沒有吧。”川上艾希爾來到這個世界也就半個月，很少與自己的同班同學交流，因此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受歡迎的程度。
對于沒有走進她眼裏的NPC，他們的存在就與路人背景板差不了多少。
“竟然沒有？”貝爾摩德有些驚訝，“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情書每天都能收一沓。”
川上艾希爾努力憋回去一個哈欠：“是嗎？原來組織裏的代號成員也會正常地上學啊。”
“畢竟，組織成員并不能是文盲。蘇格蘭應該也上過正常的國中吧？”貝爾摩德看向駕駛位的男人。
“嗯，國中畢業學歷。”
“你們那個年紀，應當是最喜歡捉弄長得漂亮的女孩的階段，遞情書、揪頭發和踢凳子這種事情應當是家常便飯吧？”貝爾摩德開口，語氣裏帶了點戲谑。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蘇格蘭斟酌着編造道：“我那時候不經常在教室，經常曠課到街上游逛。”
“無趣的男人。”貝爾摩德搖搖頭。
“……揪頭發那種惡作劇的行為是喜歡？”川上艾希爾原本昏昏欲睡，這會勉強打起了精神。
苦艾酒撩了一下頭發，漫不經心地說：“青春期的男孩，确實是這樣。笨拙到不知道怎樣表達，就選擇去破壞。”
“那我不要這種喜歡。”
女孩的聲音斬釘截鐵，讓貝爾摩德一時間有些驚訝。
“那稱不上喜歡，那只是被欲.望驅使的具現化出來的惡意罷了。”川上艾希爾支着腦袋，懶洋洋地說道，“不是誰生來就會喜歡異性，可是他們可以學。如果會有人把破壞當做喜愛，那我會回饋給他們數倍的喜歡。”
希望屆時他們不要因此害怕。
她有點昏昏欲睡，以至于稍微有些暴露了本性。這樣的發言讓坐在前排的兩個代號成員同時側目。
然而，透過後視鏡，只見少女已經靠着車窗，閉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随即，被稱為“千面魔女”的苦艾酒輕笑起來：“還完全是個孩子呢。”
她心中的那絲疑慮暫且被打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