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

錯愕地看着身邊多出來的婢子,月賦雨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桃葉不該有權利掌管如此多的人。

“郡主,你要漸漸習慣這些。”桃葉輕輕一笑,凝眸看向站在院門口的人。

“怎會這般快?”從鏡中瞥見了一襲嬌嫩的粉衣,月賦雨也迫不及待的回頭,正好迎上趙雲歸沖着她行禮。

趙雲歸施施然行完禮,卻并不朝着月賦雨身邊走,只是靜靜伫立在門口。在京中居久,她自是知道身在郡主府不比身在彥院,郡主府處處都有眼線。

但今日的郡主府似乎與以往不同。

趙雲歸掠過衆人,徑直把視線落到不遠處的桃葉身上。

這個人就像個謎一般。

雖然他的眸中寫滿了陌生,趙雲歸卻依舊是記得其托付的要她在彥園中看好賦雨。

“雲歸姐姐今日怎會……”凝視着淺粉的裙邊,月賦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雲歸怎會穿着那麽一件衣裙來郡主府?

“雲歸見郡主多日未至彥園,故特來郡主府拜見。”以為月賦雨驚愕自己會來府上拜訪,趙雲歸立在門口,淺笑着朝月賦雨解釋,“雲歸與郡主在彥園初遇,便覺甚是投緣,誰料郡主竟只在彥園中行走了半日……”

“可……”月賦雨正準備問趙雲歸的裙邊,卻突然想起周圍還繞了一群婢子,随即道:“你們且下去吧……”

“是。”低眉看着桃葉從視野中消失,月賦雨才慢慢從妝鏡臺前起身,朝着趙雲歸的方向近了幾步。

這一近,也讓趙雲歸把月賦雨的妝容盡收到眼底。

這許是趙雲歸兩世第一次看到月賦雨這般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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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歸半眯着眼,不舍得合上。

原來弑國月氏的威儀不是空穴來風。

她前世便聽過月賦雨的身世卻從未見過什麽鐵證。時人也多把月賦雨的身世當作詩國皇室遮羞的趣聞。

“呵!”

輕笑一聲,趙雲歸便覺得桃葉做了一件多餘的事情。若是賦雨以這般模樣出現在廟堂之中,怎會有人敢欺她?

看着拖着裙擺立在舍中的少女,趙雲歸低語讓蘭澤退到一旁,擡步邁進屋內,行到月賦雨面前,笑言:“雲歸如今終是懂了為何郡主的終試屢考不過……”

“呃……”

月賦雨想過無數種開場白,卻沒想過眼下遇到的這一種。

“雲歸姐姐何出此言?”月賦雨換到趙雲歸身後輕輕合上門。她自是知曉合門也不能阻斷外界的打探,但至少顯明了她的态度。

“因為今日乃是終試之日……”趙雲歸端端立在舍中,任着月賦雨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終試之日?怎會……明明……”月賦雨腳下一亂,竟是踩到了自己的裙擺。

“賦雨妹妹已是近十日未至彥園了。”趙雲歸扶住月賦雨,“彥園夫子皆言,今日試完衆貴女便移步至郡主府,觀郡主大試。”

“大試?大試是什麽?”月賦雨聽到彥園中的夫子要來,心中瞬時又是一團亂麻。

“就是專門為郡主備下的終試。”趙雲歸見月賦雨開始慌了便知曉她沒有得到任何要參試的消息。可這是沒道理的。彥園的終試一向是要知會本人的。

凝視着月賦雨身上的服飾,趙雲歸做出了一個推測——賦雨屢試不過定然有旁人插手,或者,有意為之。

可這個人會是誰呢?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趙雲歸努力的回憶着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麽。

賞花?飲酒?

趙雲歸恍惚記起,前世的今日是沈涵鳶考過詩品六級的日子,也是她那妹妹沈涵微第一次才驚四座的日子,更是陳挽香首度折戟的日子。

可今世似乎已然不同了。

前些日子沈涵微已經靠着打敗第一才女陳挽香的契機走進了衆人的視野頂上了第一才女的名頭,也依靠着擊敗陳挽香成了詩品七級。雖然霖閣內,蔣夫子對沈涵微萬般不喜,但耐不住沈涵微确實是有才之人。

有才之人……挽香又何嘗不是有才之人?

想着多年與陳挽香曾攜手同游,共賞十裏雪景,趙雲歸禁不住記起了前世月賦雨常常低喃的‘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挂,金簪雪裏埋’。

紅顏莫不是多會薄命?

趙雲歸輕嘆一聲,低語:“郡主莫慌,此次終試只有郡主一人考。”

“只有我一個人考”月賦雨抿抿唇,右手一緊,更是慌了。前幾次她與身側人考一樣的題目都沒答出來,更休言此番一人去參試。

“是。”趙雲歸掰開月賦雨的驟然收緊的手,低聲道,“因為彥院只有郡主一人還需要考終試。”

發覺自己的手被掰開,月賦雨腦子裏突兀的閃過合玉要自己去救桃葉。

“雲歸姐姐,你知道桃葉去哪裏了麽?”

“桃葉?他不是在郡主府中麽……”趙雲歸不解。

“那她近些日子發生過什麽嗎?”月賦雨喃喃。

弑國派人來,或許可以接受,但打響指委實太違和了。

“桃葉麽?雲歸不知。雲歸想,雲歸知曉的,郡主都該知曉才是……”趙雲歸皺皺眉。

“那雲歸姐姐說些自己知曉的吧……賦雨發覺自己忘記了些事情……”月賦雨看着趙雲歸緩緩低下頭。

“忘記了?那郡主還記得些什麽?”趙雲歸錯愕地看着月賦雨,她從未聽聞過郡主有健忘的毛病。世人只愛嘲笑郡主癡傻,她也一直以為是郡主精力不濟……難不成這背後還有什麽隐情?

“呃,大概能記到雲歸姐姐與賦雨分別的那日……”月賦雨把趙雲歸拉到榻側坐好,“姐姐站了這般久也該累了。”

“分別那日……嗯……容雲歸想想……那日雲歸與郡主分別後,雲歸便沒有再見過桃葉……但雲歸時候聽聞桃葉與梅公子在彥園發生了一些沖突……”趙雲歸言簡意赅道。

“什麽?桃葉和梅公子發生了沖突?”月賦雨剛剛舒展開的手指又忽地握緊,“難道不是賦雨與梅公子發生了沖突麽?”

“不,不是……”趙雲歸見月賦雨又收緊了手指,立即握住月賦雨的手,讓她鎮定下來,“不是郡主與梅公子發生沖突,而是桃葉姑娘在彥園中毀了梅公子的威名。”

“什麽——”

趙雲歸話音一落,月賦雨整個人都僵在了榻上。

雲歸方才說了什麽?

桃葉毀了梅啓君的威名?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一個連炮灰都算不上的路人甲怎麽可能毀了男主的威名?這本書已經崩壞了麽?

月賦雨聲音驟低了幾度:“姐姐方才說了什麽?”

“回郡主,雲歸方才說,桃葉壞了梅公子的名聲。”趙雲歸掩下心頭的萬千感慨,低低重複道。

“桃葉是如何壞的?”月賦雨心頭有些緊張。

“嗯……傳聞是梅公子本想給郡主看劍,卻被郡主惡語相向。而後梅公子敗氣欲走,卻被桃葉姑娘要求比劍。結果梅公子不敵桃葉姑娘,輸了一籌……”

趙雲歸在腦中回想着前世梅啓君那摘葉穿花,已入天人之境的劍法,不禁搖搖頭。

輸了一籌?月賦雨不能準确把握雲歸的意思。見其搖頭,只當是其在惋惜桃葉。

“雲歸姐姐說的都是真的?”若是桃葉真的廢了梅公子,那确實是活不成了。但自己為何唇間滿是壓不下去的笑意呢?定然是梅啓君死了!

“不知郡主為何這般開心?”見月賦雨竟是笑了,趙雲歸隐隐覺得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難不成這一世的賦雨并不喜梅公子麽?

不,不會!這一世,除了賦雨,所有的事情幾乎都在依照着她的記憶走。包括挽香,涵鳶,甚至是自己的爹爹……

趙雲歸想得深,卻被身側的笑聲給震住了。

“哈哈哈……若是這般雲歸姐姐你便不必再嫁與梅公子了!他已然是配不上你了!”

趙雲歸挑眉看着身側笑偏了發釵的女子,不禁勾了勾唇角。

“郡主怎知雲歸要嫁與梅公子?”

“因為賦雨知道……”月賦雨笑意僵到了臉上,“呃,因為賦雨知道天下的女兒家皆想嫁與梅公子……而梅公子算不得良人……”

“郡主如何知曉梅公子算不得良人?”趙雲歸還未出聲便聽到門外傳來了一個女聲。

“桃葉?”縱然只是聽過其言的幾句話,月賦雨還是辨別出了門外人的身份。

“郡主,桃葉問您,您如何知曉梅公子算不得良人?此事于桃葉而言,異常重要。”

“重要?”月賦雨驚詫地看着推門而入的桃葉,起身把趙雲歸擋到身後,“你怎麽會突然闖進來?”

“郡主恕罪!”沖着月賦雨一行禮,桃葉快步換到趙雲歸眼前:“雲歸小姐,可否請您先移步于花廳?”

“桃葉,你——”月賦雨被桃葉的速度驚得睜大了眼睛。

“弑國本就是尚武之國。郡主莫要驚訝,日後你也應當如桃葉這般!”桃葉沖着月賦雨一笑,轉頭看向趙雲歸,“桃葉讓雲歸小姐見笑了。”

“不,桃葉姑娘說笑了……是雲歸失禮了……”趙雲歸迅速起身,沖着月賦雨與桃葉一還禮,“雲歸這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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