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季蘇葉臉一下子爆紅，在言暮一點點湊近的時候，她飛速把雙手都覆在眼睑上，一張巴掌大的臉被遮了一大半。
“你別動。”
言暮輕輕地将季蘇葉的手拉開，很淡很淡的笑了一聲，從季蘇葉的眼角拿下來一根長翹的睫毛。
“我逗你的，只不過是有根睫毛。”
“啊！姐姐你快許願！”季蘇葉看到言暮将那根睫毛捏着，趕緊閉起眼睛，小小聲說，“你快許個願呀！”
言暮：“？？？”
季蘇葉還閉着眼睛，卻好像直到言暮會疑惑似的開始一本正經的科普：“第一個看到掉下的睫毛的人許的願望就會實現，真的！我從小都是這樣子的！”
……那言暮覺得自己和季蘇葉的童年可能不一樣。
她就從沒有人在自己面前講過還有這說法，難道是因為自己和這小朋友年齡相差太大？
也對，三歲一代溝，她和季蘇葉都差了九歲，已經是鴻溝了。
季蘇葉說：“姐姐，你許完願沒？”
言暮說：“嗯，許了。”
季蘇葉睜開眼睛，看到言暮的唇瓣微動，連忙伸手去輕輕壓在言暮的唇上，搖頭：“別說別說！你要是把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我一點也不好奇的，不準說！”
言暮：“………”
陽姨在身後，無奈的看着季蘇葉就這樣在門口，沒把人迎進來，終于出聲提醒：“蘇蘇啊，是不是要先把言小姐請進門再說？”
季蘇葉頓時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哎呀一聲往後蹦，趕緊讓出道來。
“對不起言暮，我我我剛睡醒真的好不清醒，我忘了……嗨呀，我太笨了。”
言暮進來了，看到季老爺子剛巧從樓上慢悠悠的下來，很慈眉善目的樣子，正眼含笑意看着自己。
“這是我爺爺，這是家裏的管家，曹叔，陽姨，我們陽姨做的飯可好吃啦！爺爺，這就是言暮，嘿嘿嘿。”
季蘇葉站在言暮的身邊，一陣傻笑，還頂着一頭毛絨絨的頭發。
言暮平靜恭順的與三位都打了招呼，即使是面對着曹叔和陽姨，都是态度極好極溫和的，沒有一絲不敬。
季老爺子知道言暮确實和之前大有不同了。
季峥風溫和道：“小言啊，等會兒中午留下來吃飯！現在蘇蘇才剛起來，你們兩個說說話，我個老頭子就不打擾你們了。蘇蘇，你帶言暮到處看看，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看你頭發亂的！”
言暮颔首，只覺得季老爺子也沒有傳聞中那般不好接觸，也沒去深究季峥風口中所說的“打擾”是怎麽回事。
季蘇葉捏着自己的鼻子，調皮的對季峥風咧嘴一笑：“遵命遵命爺爺！你最好了。”
言暮發現季蘇葉是真的嘴甜，聲音也甜，聽她說話的時候就像是聽一只小鳥兒唱歌，心情都會舒暢不少。
季蘇葉又對陽姨笑嘻嘻說：“對不起陽姨，今天言暮要過來昨天晚上我太興奮太興奮了，快到早上才睡着，都沒和你一起出去買菜了。”
言暮聽到後就默默看了一眼季蘇葉，難怪眼睛下面的淡青色似乎是有點加深了。
陽姨笑道：“沒事兒，我今天盡挑市場上新鮮的菜和肉類都買了點兒，因為摸不準言小姐你的口味，有什麽特別愛吃的嗎？”
言暮有些意外，趕緊說：“我都吃的，您不要太麻煩。”
“不麻煩的，反正蘇蘇也嘴挑，從小照顧她啊我都習慣了。”陽姨見着言暮高挑有禮的也挺喜歡，話就多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蘇蘇這麽上心，昨天是特意和我說了的，今天一定要好好露一手。”
言暮淺笑：“麻煩了。”
“哎呀！陽姨我們等會兒過來廚房幫你，我要去刷牙了。”季蘇葉又捂着嘴，另一只手輕輕扯着言暮的袖子一角，“姐姐你過來，我帶你去我房間看一看。”
陽姨看她倆上樓梯，笑着說：“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下來就行了啊！你倆在樓上玩不用下來。”
言暮總覺得……覺得這個家裏似乎都挺想讓她和季蘇葉單獨相處的。
季蘇葉的房間就和她人一樣，小女生的房間，雖然沒有全部采用粉嫩的色調，但到處都能看到少女心的小物件點綴。手辦，小玩偶，小動物的模型，小包包。
言暮看到了挂在門後的那個小熊包，嘴角往上勾了勾。
季蘇葉刷完牙洗完臉出來，頭發仍就是翹起來的。她看着言暮在看她擺在飄窗那裏滿當當的公仔，說：“都是別人抓到的。”
言暮：“別人？”
季蘇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是娃娃機黑洞來的，每次只要是我看中的娃娃抓幾大百塊都抓不到。我叫桐桐和小連幫我抓，秒秒鐘中。”
言暮說：“你可以花幾百塊錢去買更多的公仔。”
“不行！那我還玩什麽娃娃機！”季蘇葉嚴肅指正言暮，“玩的就是抓那一下的刺|激。”
行。言暮不說話了。
“姐姐，你先坐會兒，我去換個衣服。”季蘇葉還穿着一身睡裙到處晃悠，她就赤腳踩在深灰色的長毛地毯上，腳趾就像小的溫潤白玉。言暮的視線停了一瞬，随即很快挪開。
季蘇葉的房間很大，比她租住的一室一廳還要大很多很多。直到季蘇葉拉開一道隔簾，言暮這才發現原來她房間裏還有個單獨的衣帽間。
門外傳來輕聲響動，随即門被人敲了幾聲，陽姨的聲音傳來：“言小姐，蘇蘇，我可以進來嗎？”
季蘇葉的聲音隐隐約約：“什麽？”
衣帽間的門是虛掩着的，還留了條縫沒關嚴實。言暮站起身問了句，“門外好像是陽姨，要開門嗎？”
“開呀！”季蘇葉說，“我還在換衣服，這個系帶真的好麻煩……”
言暮走到門口開了門，陽姨一臉笑意端着果盤在外面：“看我這記性，客人來了我都忘了擺瓜果來！言小姐吃過早餐了嗎？等會兒可以和蘇蘇一起下來吃一點東西。”
果盤精致，一刀一劃還有雕刻，新鮮香甜，是十足的用心了。
“陽姨，我……”
言暮一大早上就起來準備，那還來得及吃早餐？想着就要開口婉拒，就又聽到陽姨說。
“蘇蘇這孩子有胃病，所以在正餐前多少要讓她吃點墊肚子的，等會兒你們一塊兒下來嗎？”
言暮拒絕的話全都重新回到了肚子裏，點頭，接過果盤：“謝謝陽姨，我們馬上就下來。”
門又重新合上，言暮看着自己手中的果盤，人還安靜的站在門邊，神情卻有些發怔。
言家出事之後，除了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季蘇葉，就沒有人再對自己這樣表達過這麽……溫暖的善意。
即使在言家出事之前，言暮也沒有體會過。她父母早逝，所有人都在觊觎她的股份，觊觎她的錢。那一個個熱絡的面孔在現在想來是那麽的虛情假意，令人作嘔。
而不像季家，真誠和關心從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裏面出來，緩慢的，緊緊的包裹着言暮。
言暮想，也就是一個這麽良好又溫柔的家庭，才能養育出季蘇葉那樣可愛的小孩。
“姐姐，姐姐，你還在嗎？”
季蘇葉小小的聲音打破了言暮的聯想，她應了一聲，“我在。”
“姐姐，你能不能進來幫我一下？”季蘇葉的聲音聽起來有一些氣惱，“我綁不好後面的帶子……”
言暮将果盤放在桌上，走過去，推開衣帽間的門。
…………
季蘇葉的奢侈真是……嗯，超乎想象。
長方形空間的衣帽間，滿當當挂滿了她的衣服，櫃門是透明的玻璃，能看到在裏面一件一件排列的小裙子。一面是滿牆的配飾，一面的包包，中間的展示櫥櫃裏，放着一些季蘇葉常用的耳環，戒指這些小物。
各種風格，各種類型，各種限量的都有。
季蘇葉站在一面巨大的穿衣鏡面前，邊框是閃亮的細鑽，還有粉色的緞帶蝴蝶結。言暮一眼看過去，季蘇葉的背後大片肌膚都盡收眼底，蝴蝶骨明顯，仿佛有翅膀要呼之欲出。
這是一件宮廷風的蓬蓬裙，後背的開叉直直延續到腰，幾乎要将衣裙上半部分變成兩片，由綢緞一般的細帶連起來，季蘇葉苦惱的就是這個她夠不着的緞帶。
這件裙子是她特意……特意昨天拿出來等言暮過來穿給她看的。
泡泡袖，露肩的設計，繁複蓬松的點綴蕾絲裙擺。最特殊的就是後背的系帶設計，系好之後仍然會有白皙的肌膚從縫中若隐若現，不至于整張背露出來那麽性感，也不知道過于死板。後領開到可以看到肩胛骨的一半，非常适合她剛好齊肩的頭發長度。
“姐姐，你幫幫我。”季蘇葉從鏡子裏看到了言暮就在自己身後，側着頭催促。
言暮上前，雙手分別捏住墨綠色緞帶的一段，手一收，季蘇葉的腰頓時被勾勒了出來。
………
看不出來，小朋友人小小個，身材到是——
該有的都有，翹的翹，細的細。
季蘇葉不說話了，衣帽間忽然變的有些微妙的安靜。言暮的呼吸就在身後，清晰平緩。穿過一排排的圓孔，緞帶的冰涼和言暮指尖的溫熱交織在一起，時不時無意的觸碰，讓季蘇葉的心生蕩漾。
靜的只剩下緞帶緩慢穿過的聲音。
一個，兩個，三個——
“言暮……”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真的~睫毛掉下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人并許願，願望會視線。
言暮：我的實現了。: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