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一,早五點半,天還沒亮呢。

何.永遠睡不醒.餘罕見地起了個大早,推門的時候家裏客廳靜悄悄的,沒有某位田螺帥A忙碌的身影。

他忍不住嚣張地勾了勾嘴角。

很好,褚弈同志還沒起來。

他要幹票大——

“鬼鬼祟祟幹什麽呢?”褚弈手上戴着洗碗的手套從廚房走出來,玩味地上下打量,微微上揚的唇角昭示着不錯的心情,“稀奇啊,起這麽早,飯還沒好呢。”

老夫老妻——不知道為什麽,何餘腦袋裏第一個竄出來的想法就是這個。

周六周日兩天,他白天在褚弈家的豪華大平層補覺吃飯,晚上在男朋友的目送下上班,以往累成狗的工作硬生生讓他産生了流連忘返的感覺。

可能流連忘返的壓根不是工作,而是因為工作可以白天見到的人。這點何餘自己都沒意識到。

“沒睡醒?”褚弈挑眉,“無利不起早,要幹什麽?”

何餘猛地反應過來,摸着後腦勺打哈哈:“我就是,嗯……”他指了指衛生間,假笑:“去廁所,嗯,去廁所……”

褚弈掃了眼何餘穿戴整齊的衣服,笑了聲,也沒戳破。

要出去買早飯。

還算有點良心。

他洗碗的動作快了點兒,自己都沒注意到心底悄然埋下的小種子,“biu”的一聲,冒出了一根稚嫩尖芽兒。

何餘關上衛生間的門,看着鏡子裏土成憨批的自己,捶胸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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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五點三十?有嗎?褚弈就醒了?

不僅醒了碗都洗了一半兒了!

失策。堕落何日天在起早這方面無論如何都征服不了田螺弈。實在失策。

本來想回報一下褚弈的好幾頓飯之恩早起去買點幸福小區特色早餐奉上的,果然,覺悟還是差了點兒。

昨晚他提前下班,淩晨兩點到家,褚弈居然坐在沙發上等他,還做了夜宵。

何餘不想承認他當時的心底發酸,暖呼呼地跟悶了一鍋紅燒肉似的。

褚弈這個人,要是誠心想戳人心窩子,何餘覺得這世界上沒人能抵擋。

真是完完全全長在他點上的Alpha,讓他怎麽能不……

幸福小區小路上前兩天被好心人鋪了點細沙,走着沒那麽危險重重了,小破花壇裏幾顆小草鑽出半個禿頭嘗試與倒春寒來一場男人之間的戰鬥。

一切都在生長中的美好,和平靜無波的日子交相輝映,讓何餘生出了一種不切實際的“要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的想法。

“晚上想吃什麽?”褚弈左手牽着他右手小拇指,食指指尖輕輕扣着他手心,癢癢的。

“能吃牛肉嗎?”何餘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少年眼睛雖然被眼鏡遮住,但笑起來整張臉都染上陽光,嘴角彎起的弧度自信樂觀,成天樂呵呵的什麽煩惱都沒有。

“放學去超市,”褚弈說完停了兩秒,戲谑地看着他,“能忍麽?”

“啊?”何餘摸了摸後腦勺,一下沒懂,“能啊。”

“哦,”褚弈說話向來奔着噎人去,帥臉笑着說着怼人的話讓人生不起氣來,“忍不了中午逃課出去吃。”

“那肯定能忍,”何餘揉着肚子嘆氣,“我總覺得,老師得找我談話了。”

“所以?”褚弈漫不經心。

他不上心何餘上心。

“咱上個禮拜統共也沒上幾節課,”何餘掰着手指頭深刻反省,“還和校外學生打架、逃課、上課玩手機、和老師起沖突、被抓早戀……”

他還得了個意外之財——一百多萬的項鏈兒。

這個沒敢跟褚弈說,怕被凍成冰鎮西瓜。

好家夥,這一周過得比前十八年都精彩了。

剛進班把書包放下,班長就過來通知:“褚弈,何餘,班主任找你倆。沒說什麽事,就讓過去。”

何餘轉頭和褚弈對視。

我說什麽來着。

褚弈淡定看回來。

有你老公你怕個瘠薄。

何餘點點頭。

對,他怕個瘠薄。

他們倆來的算早的,自從和褚弈同居後,他起床時間被迫提前,失去了踩點進校門的機會。

現在也就剛七點,老楊就到了,不得不說,敬業這一塊還得看老楊和曾主任。

兩個人到辦公室的時候整個數學組就老楊一個人,帶着老花鏡在備課,看見他倆立刻站起來,笑眯眯地拿凳子讓他倆坐。

褚弈坐的理所當然,何餘接過凳子的時候說了聲謝謝老師。

“不客氣。”老楊笑呵呵地拿起茶壺準備給他倆倒茶。

“您別忙活了,”褚弈攔住他,“最近上火,不喝。”

“上火啊,多泡點決明子茶,”老楊轉頭一臉和善地笑着問何餘,“喝茶嗎?”

何餘趕緊擺手:“我也上火。”

老楊只好作罷。

“老師這次叫你們來只是想聊聊最近的學習情況,不用緊張,”老楊和藹地看着他們,何餘感覺他跟看親兒子似的,“是對學校的課程安排還不适應嗎?還是對教學方式不适應?不然是課餘時間不夠才逃課的……”

何餘為他給學生找借口的能力點了倆贊。

“沒有,”褚弈靠在椅子上,動作無比自然地拉住何餘的手捏了捏,像做過千百次的下意識動作,“時間不沖突。”

“早戀這種事情呢,我聽你們曾主任說了,”老楊一副過來人的淡定,一點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只要注意距離,別影響成績,別讓曾主任看見就行。他要是看見了得上火幾天。”

老楊說着邊笑邊搖頭。

何餘對他的佛系早有耳聞,開明、無私、敬業、老實……都是往屆學生送給楊增和的标簽。

“上周學習上事情比較多,學校這邊顧不上,”褚弈從善如流,撒謊撒的臉不紅心不跳,“成績您不用擔心,我和……”

他掃了眼何餘,要笑不笑的表情讓何餘一激靈坐直了。

“我沒問題,”褚弈輕輕拍了拍何餘的手背,“我會讓他也沒問題,您不用擔心。”

何餘感覺這雙手拍在了他命門上,意味深長——“再撒謊朕誅你九族”。

何餘:“……”

他九族可能有那麽點危險了。

老楊點點頭表示放心,又問了幾句諸如“在校有什麽不習慣的啊?”、“學習跟得上嗎?”、“對老師們有什麽意見嗎?”的廢話。

何餘自己對于這類“官方”問題肯定和其他學生一樣,跟每年的調查問卷似的,答案只有一個——“非常習慣”、“跟得上”、“老師們都很好”,然後在紙上挨個打滿分。

但褚弈是誰,敢于在意見表上第一個寫名字的Alpha,怎麽可能按常理出牌。

“學校食堂的西紅柿雞蛋沒有雞蛋,魚香肉絲沒有肉絲,青椒炒蛋青椒切都不切一下,應該去查一下後廚貪沒貪|污,管理失沒失職。別查了,吃的快吐了,直接開了吧。”

何餘了然,據說食堂是褚弈家花錢捐的,開個失職的管理者還是小菜一碟的。

“課桌該換了,前兩天李勁航沒用力就踹壞一個,沒錢找辛濤他媽贊助。”褚弈靠着椅背挨個列出。

“男廁所的燈被砸了,陰天像鬧鬼,膽小的學生不敢去。”

“體育課是擺設麽?第一周就不上?音樂美術不上就算了,書也不發?我記得我交錢了……”

“實在不行讓李勁航家捐的體育館改成宿舍吧,天天落灰有意思麽。”

褚弈這種“錢多得說什麽都漫不經心”的氣質深深征服在泡面邊緣掙紮的何餘,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座閃閃發光的金山——超級無敵巨幾把帥的人形金山。

老楊也出乎何餘意料,從第一句開始就認真在備課本上記錄下來,還條理清晰地标上了分類——“夥食”、“教學資源”、“教學設施”……

“學習跟得上,但化學課跟不上,她的事情還沒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可能會在中午抽時間見見校長。”褚弈的态度讓何餘覺得他才是校長,校長是孫孫,他是爺爺,“既然您問了我就不去了,您代為傳達一下,說‘學生們都非常迫切’就可以了。”

老楊點頭:“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您有什麽責任,”褚弈看着他,“不要臉的有責任。您幫忙盯着點兒就行。”

老楊嘆了口氣,又忍不住欣慰。

剛開始學校把褚弈小分隊放在他的班級就是看他老實,別的老師都不願意接這塊燙手山芋。

老楊沒覺得什麽,有學生就好好教,只要他用心了,學生們肯定懂他。

當時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張力紅還笑話他一把年紀還天真,勸他多溜須這幾個祖宗級學生,不然沒好果子吃。

果然,他的教學理念還是對的,師生關系就應該是最純潔的狀态,多了任何不該有的情緒都會讓學生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眼前的學生雖然神态動作随意,但眼底的認真是藏不住的,老楊在心底點頭,這是個好孩子。

至于旁邊從進門起就保持低調的Omega,老楊沒太放在心上,只是個早戀的可憐孩子,他得多關注多照顧一些。

老楊最後通知了何餘,他的補助下來了,一個月三百。

何餘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理由很充分:“老師,我現在不缺錢……”

褚弈聽第一句就知道他的意思,攬過他肩膀,腦袋靠在他腦袋上看着老楊:“我們兩個共享家庭財産,名額給別的學生吧,別浪費了。”

“你們倆再想想吧,”老楊笑呵呵地推了推眼鏡,“晚上再告訴我決定。”

何餘認真地給他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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