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何餘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吻懵了,然後他像他嘲笑過無數次的電視女主角一樣張嘴說了個字。

“褚——”

下一秒就只剩下懵的份兒。

他一邊縮起肩膀往後躲一邊還能走神。

褚弈這麽熟練,怎麽可能是第一——不對,是第二次,他倆在賓館練過一次。

小天才啊……

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喘,但除了喘他還熱,臊得慌地熱。

都說出來了,但憋在心底的那口氣也沒順下去,反而因為說了這麽多也沒想到解決辦法而一陣陣憋屈。

“好點兒了?”褚弈主動打破尴尬。

“還……行。”他攥了攥拳頭。

“餓麽?”褚弈問。

“……不餓,”他說,“錢……我還你,就這樣吧,結束吧。”

褚弈整個人明顯怔了一下。

眨着眼睛,跟沒聽懂似的。

“就這麽簡單。”他補充。

其實他也沒想到,這句話可以這麽輕易地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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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嗎?冷不丁聽着可能有點兒。

但現在的他和褚弈已經都到了不可控的程度,繼續下去随便發生點兒什麽都沒辦法收場。

褚弈現在的狀态明顯是不正常的,他平時不這樣,他現在對他越好,說的越跟真事兒似的,就代表着他清醒之後的反差越大。

他不是跟敏感期談戀愛呢,他想要個踏實的人。

他也不是饑渴得非得就談個戀愛了,在低概率面前他更願意主動退開。

及時止損。

畢竟褚弈沒有敏感期的時候,肯定也不希望變成現在這樣。

那麽驕傲的人,那麽傲嬌的性格,敏感期過去之後得怎麽接受他曾經這麽低聲下氣地對待過他。

“吃完飯再說。”褚弈說。

“你,”何餘深吸口氣,“你能聽我說嗎。”

褚弈皺了皺眉,沒說話。

何餘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對着他,聲音是自己都想不到的平靜,人生演技巅峰。“褚弈,你看看這是你嗎,你能那麽認真地和我道歉嗎,你能由着我指着你罵還不生氣嗎,你能有現在這個表情嗎。”

“這個表情不是你,你冷靜想想。你這幾天做的事,哪一個是你清醒的時候能做的。”

何餘忽然有點想笑,又笑不出來。

一個敏感期還整出三角戀來了。

他喜歡的是真實的褚弈,喜歡他的是敏感期的褚弈,真實的褚弈誰也不愛……

牛逼啊。

褚弈擱原地站了得有一分多鐘都沒動,皺着眉。

何餘也沒動。

褚弈的表情明顯是發現了自己不對勁兒但是還沒找着哪兒不對勁兒。跟他讓袁裏堵住質問的前五分鐘狀态一樣兒。

糾結得跟精神分裂了似的。

但褚弈比他要牛逼很多,兩分鐘過去之後他眼神漸漸變了,變成了何餘眼中的“我怎麽能幹出這種傻逼事”的懊惱,還有別的什麽。

何餘前十八年的知識儲備不足以讓他完全讀懂褚弈的想法,但一個“懊惱”就夠了。

“我們應該冷靜一下。”他說。

褚弈看着他,沒說話。

“我也不知道會影響這麽大,”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我都沒想到我站起來找姚鹿泠的時候,我想的是我得給她一悶棍,然後弄死算了。”

褚弈愣了。

“你別震驚了,”何餘吸了口氣,“你剛才還哄我呢,擱平時早拿刀擱我脖子上嗚嗚渣渣了。”

“……我平時也沒拿刀放你脖子上,”褚弈看着他,“嗚嗚渣渣。”

“……哦,”何餘沒反駁,“你現在……醒了?”

褚弈沒回答這個,反問:“袁裏把你叫醒了?”

“你別管他了,就是一老實孩子,一個無辜的人,”何餘就怕他哪天沒好利索找袁裏算賬,到時候他是跟褚弈拼命,還是跟褚弈拼命,還是跟褚弈拼命,“你要是醒了,就……仔細想想,咱倆這麽待着已經不是兩個人的安全問題了。”

他差點要做了姚鹿泠,褚弈剛才那架勢明顯是奔着袁裏去的。

所以他擔心的不只是他接受不了清醒後的褚弈不喜歡他,他還擔心他們倆現在這種狀态在一起遲早走向我國刑法。

“你想怎麽辦?”褚弈說。

“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他有些猶豫,“就,保持距離吧。”

他以為褚弈會像每次那樣拒絕,但是褚弈沉默了會兒,幹脆地點頭:“好。”

他愣了一下:“那,今天晚上——”

“我回家住,”褚弈說,“以後也是。”

何餘以為他這個回家住只是字面意義上的人回去自己家裏住,但當他看見傭人過來拿四個人的所有衣服和生活用品的時候才意識到。

褚弈這個“分開”,比他想的要徹底的多。

他忽然一陣不舒服,心底空落落的。

人不走他不放心,人走了他不得勁兒。

敏感期就是把人往瘋裏逼的東西。

幾個人走的時候只有褚弈沒跟他說話——從他倆達成一致的那一刻起他就沒再說話,認真地保持着距離。

何餘确定他的不得勁兒跟這個有點兒關系。

辛濤拍拍他肩膀,安慰:“過幾天就好了,老弈不是不負責的人,鬧別扭呢。”

他擺手:“不,我沒事,他也沒事。”

李勁航嘆了口氣,擰眉操心:“你說你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多大個人還鬧小孩兒脾氣!”

他繼續擺手:“航兒,你誤會了,我倆是和平……”分手。

後面倆字他沒說出來,因為他們倆壓根就沒在一起。

程浩言看着他,他看着程浩言,對視了得有三十秒,他敗了。

主動拍了拍浩言的肩膀:“謝了。”

浩言點點頭:“加油。”

他:“……好的。”

褚弈第一個走的,話沒說,眼神沒給,跟他倆沒認識過似的。

冷酷無情一男的。

關上門的那一刻,小房子跟被抽幹了三魂七魄似的,猛地一下跟“偌大”沾了邊兒。

他推開卧室門。

人在的時候沒感覺,人走了才發現短短兩個月褚弈已經擺在家裏這麽多東西了。

現在東西都沒了,屋裏空得跟沒住過人似的——明明之前他住的像個淩亂卻擁擠的豬窩——對,褚弈都幫他收拾了。

褚弈算很善良的,床沒拿走,讓他不至于因為把小破床扔了晚上睡沙發。

何餘用力嘆了口氣,攤開手倒在床上,恨不得砸出個坑。

煩躁。

明明之前都是一個人待着,一個人糊弄吃口飯,一個人懶成豬地不收拾屋,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起床一個人這個一個人那個……

怎麽現在這麽煩。

他翻了個身,把拖鞋挨個蹬飛,像個無家可歸的狼,整個埋進被裏,像躲進了随便找到的巢。

空氣裏猛地鋪滿冰海的味道,把他整個裹住。

何餘愣住,探出頭,才發現放在外側的被是褚弈蓋的……

人走了,但遺留的,只有他能嗅到的信息素。

真操蛋……

跟真人摟着他似的……

他死死按住眼角。

敏感期的Omega都愛哭,對,要不是因為這個何日天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哭出來三回,今兒個一天就哭了兩場,載入史冊……

操……忍不住了。

他想哭。

褚弈當他面說“好”的時候他沒哭,走的時候也沒哭,看着空房子的時候沒哭,感受到信息素的時候他忍不住了。

真的跟人還在一樣。

靠在床頭一邊翻書一邊偏着頭跟他說些有的沒的。

早上推門問他今天吃什麽。

拎着他後衣領讓他按時吃飯。

……

一個人陪你多長時間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在你生活裏留下了多少痕跡,這些痕跡是你想忘都不能立刻忘了的。

眼淚順着眼角流下的時候被他狠狠抹去了。

真他媽應該上廟裏算算,他是不是跟愛情沒緣,一回兩回都沒個好結局。

這次還算讓他感受了一下戀愛的甜蜜,但是還沒等他嘗完味兒呢月老就把碗端走了,還告訴他“這碗不是你的,你也沒掏錢買啊”。

……愛情要是能買,他一定買褚弈。

太貴了,他可能得掙一輩子錢。

一輩子都掙不着。

所以愛情能不能買他倆都沒那根線兒牽着。

他從床頭拽了紙抽藏進懷裏,整個人縮成蝦米,眼淚洇濕褥子。

以前胃疼的時候、挨打的時候、吃不飽的時候……他都這樣團着,好像真的管用一樣。

團起來就不難受了。

哭吧。

哭吧。

最後一回了。

以後你就又變成了鋼鐵戰士何日天。

……

他硬生生把自己給哭熱了,眼淚真他媽燙人啊。

大字型平攤在床上,裹着新買的小黃鴨被罩的被胡亂堆在床尾,他吸了吸鼻子,盯着天花板上的那一小點兒蜘蛛網,找了半天蜘蛛。

蜘蛛都離家出走了。

他深吸一口氣,翻身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裏唯一一個A字母開頭的名字上停了好久,最後咬咬牙,按了退出。

翻出設置,把鈴聲換了一個。

小學生似的,失戀了、傷感了、悲痛了,個簽、頭像、網名一套下來都得換。

“兄弟,能不喝了嗎,”辛濤看着整整齊齊一茶幾的茶罐,全開了,其中一盒已經喝了一半兒了,但超S級Alpha身體素質注定他全喝了也傷不了身體,“我以前真不知道你還有失戀就敗家的屬性。”

全開了,全倒水泡了,喝不喝完都白瞎了,平平無奇幾十萬吧,沒了。

褚弈穿着黑色睡衣斜靠在沙發上,長腿伸着,眼角被茶杯的蒸汽蒸得微紅。

“心疼錢就替我喝。”他說。

“沒那個雅興,”辛濤撿了個葡萄吃了,笑得無情無義,“我當初抱着酒瓶灌的時候你也沒替我喝啊。”

當然,褚弈酒精過敏,不可能替他喝,他就是轉移個話題。

“那就別說話。”褚弈說。

“行吧,”辛濤扔掉葡萄皮,他這個兄弟暗戀年份還是少點兒,需要他幫一把,他咳了一聲,說:“你不會……真以為何餘對你沒感覺吧?”

“我什麽時候這麽以為了。”褚弈擡頭。

“那還這麽傷感,”辛濤指了指他旁邊響了半天的手機,“還配着調兒喝,不知道的以為你看破紅塵剃度出家了。”

褚弈看了眼手機,溫柔的女聲正悠揚哼着“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慢慢地綻放他留給我的情懷~春天的手呀翻閱他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該不該将他輕輕地摘……”

“回憶金曲可以,跟何餘手機鈴聲還能湊個對兒,”辛濤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別單曲循環,求求了,我現在睜眼閉眼全是玫瑰。”

“你腦袋裏不全是茉莉麽,”褚弈拿起手機,解鎖,一個消息都沒有,随手扔回去,過了會兒,說:“他那麽以為。”

“……嗯?”辛濤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何餘以為他不喜歡褚弈”,這戀愛談得,各種以為,“你怎麽就這麽确定他以為自己不喜歡你?”

“他要是喜歡我為什麽還趕我走?”褚弈微皺着眉,眯眼看着天花板,明顯在氣頭上,“無情無義的玩意兒。”

“我倒是不這麽覺得。”辛濤老神在在地看着他。

“說。”褚弈沒心情聽廢話。

這麽晚了,何餘也不知道吃沒吃飯,吃的什麽,屋裏冷不冷,睡覺會不會踢被……

想到一半兒又覺得自己幼稚,沒他的十八年都過得好好兒的……

不能這麽說,喘氣兒和喘氣兒也不一樣,是沒有負擔地喘還是渾身難受地喘……

“你問我問題的時候可不可以看着我,”辛濤說,“是不是想他呢。”

“是,”褚弈斜了他一眼,“看你了,有什麽高見。”

“我覺得……”辛濤頓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何餘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歡你,他是覺得你不會喜歡他。”

“為什麽,”他皺起眉,又問了一遍,“我為什麽不能喜歡他。”

“你是誰?上億家産的唯一合法繼承人,根正苗紅的大少爺,”辛軍師逐條列出,就地取材地指了指桌子上整整齊齊擺着的酒瓶,“不高興了能随便讓幾十萬打水漂,高興了能給他一個月開兩萬。”

“所以?”褚弈若有所思。

“沒有所以了,”辛濤說,“他只是一個酒吧的保安,啊,不對,保安隊長,一個月也能開一萬。但你跟我說過,他不理財,有多少花多少,目前除了那套房子什麽都沒有。”

“你想說他覺得我會嫌他沒錢?”褚弈深吸口氣,覺得要是真因為這個他能立刻劃出一半資産給何餘,然後領證。

“這只是前提,最主要的是這些已經非常牛逼的東西還只是你的前提,你長得好,家世好,性格……嗯,對他也好,照顧得跟領證了似的。”辛濤停了停,接下來是重點。

“但是你忘了,你最開始對他好有個前提,你們倆在合作演戲。”

“你現在對他好更有前提了,臨時标記的後遺症——敏感期,契合度越高越嚴重。”

“你前前後後的好都能被歸類到‘有原因’裏,他本來就覺得你特別好,他馬上就配不上你了,這些優點又都被他找原因抹去了。”

“完蛋,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你,但是你對他沒感覺,痛苦單戀,早分早解脫。”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優哉游哉地坐在門口看雲彩,理直氣壯:我覺得這個字數也不少了。還有這個時候肯定不能馬上在一起的,弈崽怎麽表白大魚都會以為是敏感期的原因,所以得讓辛濤同志出謀劃策。距離産生美。

(ps:是空巢老烏,不是老鳥,你們還真是我的老浣熊,每天都能玩得其樂無窮。)

敲黑板:前十個評論紅包,抽個語言清奇老可愛!麽麽啾!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慢慢地綻放他留給我的情懷~春天的手呀翻閱他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該不該将他輕輕地摘……”——歌曲名: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歌手名:孟庭葦

【上期語言清奇老可愛

1.請務必把作話裏的句號删掉謝謝,表白了才能在一起(。)鼓掌,沒錯為愛鼓掌,我想看,謝謝謝謝,空老爺永遠滴神】

感謝在2020-09-07 16:18:56~2020-09-08 17:36: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秋釀 25瓶;Suda 13瓶;氘氚 10瓶;哦 5瓶;木溪木2333、鯨落、別碰我的仙氣、今天煩惱起名字了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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