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倒錯(2)

我從中原中也的帽子裏跳下來,太宰治的目光移動到我的身上,他朝我伸出手。

“阿澈,你怎麽過來了?”

我一路跳上他的病床,瞧了瞧他的傷情,心裏有些難受。

這邊織田作之助也很吃驚:“你手上纏着的那條繃帶原來不是鈴木澈嗎?”

太宰治微微一笑:“不是啊,阿澈一直在家裏。”

太宰治從床邊拿起我,在他的手指上纏着玩。

這邊中原中也踱着步子走近太宰治的病床,他雙手插着口袋站立:“所以Mimic的事情要交給兩個外鄉人來解決嗎?”

“這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太宰治語氣淡淡的。

“哦。”中原中也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他壓了壓帽子,踢了一腳病床,“那你這家夥就快點專心好起來,別想偷懶把活兒都甩給我一個人!”

他還是這麽刀子嘴豆腐心。

中原中也并沒有在病房停留太久,他離開後,我向太宰治詳細詢問了受傷的經過,但太宰治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了幾句,并沒有跟我細說原因。

我不能理解他為什麽要故意讓自己負傷,我相信如果是他,即便沒有『人間失格』,也該能做到閃避反擊才對,怎麽會像中原中也描述的那樣,不閃不躲呢?

“你下次,還是帶上我一起吧。”我開口。

太宰治只是輕輕笑着,他沒有回應。

織田作之助已經削好了梨,他耐心地将梨分成小塊放到碗裏,又紮上牙簽,遞給太宰治。織田作之助真是個好人,細致又溫暖。

他們再度就Mimic的問題交談起來,我終于從他們的話語間捕捉到了訊息。

坂口安吾,曾經和他們把酒言歡的同伴,竟然是內務省異能特異科安插在港口黑手黨的棋子。而這次逃竄到日本的海外組織Mimic,也是坂口安吾潛伏的組織之一。

奇犽和伊路米參與了Mimic的剿滅作戰。在此之前,出于好奇,對于織田作之助身上,被太宰治誇贊“非常強大”的異能力『天衣無縫』,奇犽曾做過一次實驗。

實驗的那天我和太宰治也在場。奇犽背對着織田作之助走遠了幾步,他們之間隔了大概十米的距離。織田作之助先開口介紹了自己的異能力:“我能夠預見到未來幾秒內……”

話還沒說完,織田作之助突然瞳孔緊縮,他右腿擡起迅速向後撤步。

——太慢了。

電光遍布在銀發少年的身體四周,他的頭發因帶電微微炸裂開來,他的眼瞳盡是黑色,指節突起暴漲成利刃,堪堪逼近織田作之助的咽喉,快如閃電,冷如鬼魅,近在咫尺。

不僅是我,就連太宰治都怔愣了片刻。

織田作之助的額角滴下一滴汗水,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奇犽。

“小奇,你吓到他了。”伊路米雙臂交叉抱在胸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說着。

“啊,抱歉抱歉。”奇犽松口氣收回了手,他身上那股濃烈的殺意褪去了,“我能夠讓電刺激自己身體的神經做出異于常人的反應速度,也就是‘神速’。你雖然能預見到我的攻擊,但我絕對能保證在你反應過來之前,率先擊殺你。”

神速。

那都不能用“異于常人”來形容他的速度——我甚至都沒有捕捉到他在空氣中留下的殘影。

能預見到,但就是躲不開。

是不是挺絕望的。

奇犽已經如此可怕,那麽,伊路米呢?

聽說他們兩人在港口黑手黨兩個多月的時間,輕松完成了多個上百人戰力才能解決的艱巨任務,就連港口黑手黨自己的員工見到他們都要躲着走。

由他們兩人,來解決Mimic嗎?

這邊太宰治拿起牙簽,将切好的梨塊放進嘴裏。

“這是奇犽他們接手的最後一個任務。”太宰治冷不丁來了一句,“他們已經對港口黑手黨厭倦了,首領答應他們解決掉Mimic,就支付報酬,用‘羽’送他們離開。”

所以此前這段時間,是他們還對港黑比較感興趣主動留下來的嗎?

太宰治攤開手:“大概是吧,他們好像一直都在以玩為目的參與任務。”

唔,還真是兩個危險的人物啊。

織田作之助在一旁開了口。

“安吾他……”織田作之助提了一句坂口安吾。

太宰治正握着牙簽紮下一塊梨,結果用力過猛,牙簽折了一半。他語氣冷淡地吐出一句話:“總歸是他自己選的路,由他去吧。”

太宰治出院前将我托付給織田作之助照管,雖然我很想留在醫院陪着太宰治,但我帶着兩顆“羽”,實在是躲藏起來太過麻煩。醫院裏人來人往,被人發現一條繃帶會動還會說話,第二天一定會上新聞頭條。

對于織田作之助,我是發不起脾氣來的——他這個人,好到我根本沒有可下嘴吐槽的地方。

別看他一副大叔樣,其實內心溫柔地一塌糊塗,做事也是規規矩矩、一絲不茍的。就拿給我洗澡這件事來說,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與太宰治直接把我泡涼水裏不同,他居然還會測水溫的,還是用溫度計!

“唔,33度,水溫正好。”他用手先把沐浴露在水裏打起泡泡來再将我放進去。

啊……真是一種享受。

如果不是我喜歡太宰治,我一定要跟着織田作之助跑路了。

當然,這個想法僅限于此時此刻,因為到了晚上的時候——

“這是什麽?一條繃帶?”一個拿着玩具水槍的小男孩把我從晾衣架上拿了下來,放到鼻子旁聞了聞,“還很香。”

廢話,能不香嗎?我下午剛洗完澡。

又有一個小女孩兒湊了過來,她懷裏抱了個娃娃,一雙大眼睛漂亮極了。

這麽可愛的小姑娘,嘴裏卻說出了讓我心驚膽戰的話。

“幸介,我們來玩醫生和病人的游戲吧,正好這裏有繃帶,如果一條不夠我們還能把它裁成兩節。”

???

這是在說什麽啊!

“不不不,咲樂,這應該這麽用。”一個看起來很溫柔乖巧的男孩子把我從幸介手中抽走了,綁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後拿起一旁的書本,做出勵志學習的模樣來。

“真嗣,上面應該寫上‘奮進’兩個字吧?”幸介提醒着。

什麽鬼主意!我警告你們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回頭會告訴太宰治,讓他挨個打你們的屁股教育你們的,知道嗎!

“對哦。”真嗣把我解下來回頭拿起了筆。

我得跑了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真嗣和幸介被人捏着領子拎了起來。我瞧了眼來人,松了口氣——是織田作之助。

“不要亂動大人的東西。”織田作之助把他們推到了門外面,随手關上了門。

他在地板上坐了下來,伸手揉了揉頭發,然後用手托起我,臉上帶着歉意:“抱歉鈴木澈,孩子們年紀小不懂事,讓你受驚了。”

“哈哈哈,倒也沒什麽……”我打了個馬虎眼,正準備把這頁翻過篇,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啊,織田作,‘羽’放到哪裏了?”

織田作之助聞言從懷裏掏出兩顆寶石提給我,我卷起它們,随即跳到桌子上。

“太宰囑咐我要時刻和‘羽’在一起,他這樣說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織田作之助瞧了我一會兒,他笑了笑,随即微微将視線偏開。

“鈴木澈。”他喊了我的名字,“我很感謝你。我雖然是太宰的朋友,但很多時候,對于太宰治,我有一種觸及不到的無力感。只有每每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能看到太宰發自內心的笑容,他的眼底都是帶着光亮的。他總是把自己封閉在心裏的狹小空間內,有你能陪着他,我很開心。”

我心底一暖。

“織田作,太宰治有你這樣真心為他好的朋友,我也很開心。”我對織田作之助說着,“你放心吧,但凡我力所能及的,我會一直護着太宰治的。”

這句話別人聽起來可能有些可笑,畢竟我一條繃帶在這裏說什麽保護不保護的話。但這的的确确是我的心聲,是我想要傳達出來對太宰治的決心。

我不管他是怎樣待我的,我只要聽從本心,對他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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