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作多情

重新開始上課時,區老師就說起又加塞了一個同學來蹭課。秦豫章就坐在麥秋的旁邊,還那麽顯眼,尤其剛才還有那樣一幕,是個人都看到了。

“剛才我們在做有意識注意練習,你也來吧。”區老師指了秦豫章。

麥秋發現老師沒有做過多的解釋,想來音樂劇專業也是做過這種練習的。某種程度上來說,演員剖析人物也是一種必備技能。

秦豫章不知道是不是若有所感,給在座的所有人說起了自己。

“以前總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專業考第一,功課也不覺得很難。假期的時候信心十足地去了一個小劇團應聘,還真的被我聘上了。”

有人狀似好奇心重地問道:“是話劇院那種嗎?還是私人的小劇團?”

“當然是私人的,”秦豫章回答道:“公家的招人全校都該知道了。”他說得一本正經,登時有人笑了出來。豈止知道,都是要打破頭來搶的。

只不過,後面秦豫章的話就讓大家笑不出來了:“我聘的是男主角。當時說好了是試用,預計時間是五個月,到了那裏之後才發現是B角。”

所謂B角,其實是替代崗位的角色,比如A角生病,勞累,或者有事請假時,會由B角頂上。當然這也并不代表B角一定比A角水平差,有時出于各種各樣的因素考慮,票務壓力,名氣,配合度等等,決定了AB角的位置。

秦豫章是新人,本來默契度就不夠,對曲目、臺詞、場次也不熟悉。他當B角也是理所應當,所以其實也沒有意見,只是有些不滿之前沒說過這事而已。

麥秋聽了前面就有些預料到後面,然後他果然也像她想的那樣說道:“後來我發現,其實我連B角都不算,我在那裏幹得最多的是服化道,搬道具、整理衣服、調燈光……沒有人跟我讨論劇本,沒有人跟我說場次走位。”

連學年第一都這個待遇,有人就不忿了:“那你就這麽忍了?”

秦豫章想了想,眯着眼睛說:“當然忍不了,但也确實什麽都不知道,給我機會我也上不了場。然後我就蹲在劇場裏了,把所有的臺詞、曲目、場序都背下來,模仿A角,沒人帶我,那我就自己跟自己對戲。”

他特別勤快,早進晚走。別人聊天,玩游戲時,他要麽練,要麽看自己私下在劇場裏錄好的視頻,以至于連看了無數劇目的劇場經理都誇他有天分。

一個月的時間他什麽都沒幹,就磕在那兒了。

劇團的其他人原本沒拿他當回事,就覺得他長得挺帥個小白臉而已,但是秦豫章愣是硬生生的用自己本人刷足了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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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人都鐵石心腸。在秦豫章的努力之下,漸漸地有同輩跟他讨論的東西,有前輩教他一些小竅門。事情似乎向着完美的方向發展,秦豫章很高興,不僅是因為他喜歡音樂劇,也是因為自己做的事情被人認可。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當初秦豫章大可以像麥秋一樣選擇其他學校的表演系,憑他的外貌和業務水平,學習戲劇表演其實更有出路。

但是,發自內心的說,他最愛的還是音樂。

當假期快要結束的時候,秦豫章以為自己已經被劇團接納了。可惜幾天後,他忽然接到了劇團團長的通知,他被開除了。

秦豫章整個人都是懵的,他不明白為什麽之前還很看好他,說讓他試一下的團長忽然這麽做的原因。團長什麽都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

後來,秦豫章是抱着自己的東西,拿着多了幾百塊的工資走在路上時,才慢慢想明白的。他礙了A角的眼,但是又不可能長期留在劇團,團長才讓他走的。

“團長為什麽開頭找了我這麽個新手,是為了讓人(A角)安心。”

只是一個小小的私人劇團,就這樣充滿着勾心鬥角,人情往來。何況是更大的娛樂圈?在其他地方,就算是名校學生又怎樣呢?

華夏娛樂圈,是個從來都不缺少替代品的地方。

演員,藝人,是個被動的職業。

你,只能站在那裏被人選擇。

別人選擇你的理由可能不多,但不選擇你的理由張口就能說出一萬條來。秦豫章以前跟在座的學生們一樣,充滿着自信與傲氣,總覺得“酒香不怕巷子深”,早晚有人能知道他的好。但是這一個暑假的經歷讓他發現,哪怕別人知道他的好,也不代表他能演上自己想演的戲,唱上自己想唱的歌。

秦豫章是真的很佩服麥秋,她能就這樣輕松地放棄自己原有的資本。

從頭再來,這是一句很容易說,其實非常難做到的話。

等到秦豫章說完,整個教室安靜了大概有一分鐘的時間。

在一分鐘之後,區老師說了一句挺欠打的話:“不要覺得你們很了不起,世界上有更多比你們了不起得多的人。”

說完,沒等同學們有什麽感想發表,他就點了下一個同學,麥秋。

“我……沒什麽好說的,”麥秋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編的話她能編的比他們更真實,但那是編的:“突然胖了好幾十斤算麽?”

這話一出來,衆人都用不一樣的眼神看她,有人還竊竊私語起來。

區老師倒是樂了,教室裏面最有故事的人說自己沒什麽好說的,這一圈活在蜜糖裏的孩子們倒是掰了一個故事集出來。

他忍不住想,要是把現在這一幕寫成劇本一定很有意思,活生生的諷刺喜劇。

麥秋沒話說,區老師于是點頭進行下一流程,小班教學的好處是每個人都有表現自己的機會,端看本人想不想而已。

下課之前又做了一個小練習,每個人幾句,不知不覺就打鈴了。

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呼呼啦啦走了一大片。正好這時候開始下起秋雨來,區老師之後還有課,倒不是正歸課程,是幫幾個明年畢業的學生選擇大戲的劇本。

唯一的一把傘就借給了麥秋和秦豫章,臨走前區老師還囑咐去秦豫章,要把師妹送到寝室門口,看着麥秋進了門再回去。

秦豫章點頭,眼睛看着麥秋:“走吧。”

麥秋“嗯”了一聲,走在了他的右邊。

“秋風飒飒雨霏霏”,S市的氣溫相比較來說屬于濕冷天氣,麥秋習慣于穿得挺多,但沒想到今天一個大晴天還會下雨。

“我今天也沒帶傘,”秦豫章盡量把傘往麥秋那邊傾,說着有些不着邊際的話:“來上學最不習慣的就是天氣,我還是習慣幹一點的秋冬。”

區老師留給他們的傘不是特別大,麥秋眼瞅着秦豫章半個身子都快澆透了,也有點不好意思,幹脆手一伸,把傘往他那邊挪了挪。

秦豫章大概也少跟人一起打傘,麥秋往他這邊靠了靠,他的姿勢就有點僵硬了。像個機器人似的,手都不會打彎。

麥秋有點想笑,很随意地問:“你怎麽想起來一起上課了?還是中間來,大二課程應該是挺密的吧?”

“對,”秦豫章點頭:“我逃課了。”

麥秋感覺有點怪怪的:“……為什麽?你們這節課講政·治?”

話音落下,秦豫章停下了腳步。

跟他走一起的麥秋也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看着他轉過頭來望着她。

他猶豫了一下,道:“我有話想跟你說,是很重要的事。”

秦豫章的臉,看着十分清新俊秀,挺鼻薄唇近在眼前,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麥秋:“……”她好像又要自作多情一次了。

所以說啊,男孩子長得太帥真的很不安全。

于人于己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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