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七個前男友

張淮之從窗戶外匆匆忙忙翻進來時, 便看到南宮導蹲下身子,垂着眸,骨節修長的手掌輕輕拍在黎諄諄發顫的脊背上。

紅裙的尺寸剛剛好, 流暢的剪裁更襯得她身形纖瘦, 她微微發抖的背影籠罩在朦胧的月光下, 這般蒼白, 美麗,似是纖弱的蝴蝶。

“諄諄……”張淮之下意識低聲開口喚了一聲。

黎諄諄慢慢轉過頭,将那隐隐含淚的雙眸對上他的眼。她緊抿着唇瓣, 面容慘白,額前青絲被雲梯上的清風吹得淩散。

張淮之怔了一下。

她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神情,便是上一次在幻境中,南宮導吹響鳥哨被抓走後,她短暫崩潰了一瞬, 很快便又堅強起來。

張淮之心髒仿佛被揪了起來,他想給她擦拭眼尾的淚痕, 他想将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撫, 可以他現在的身份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自己平緩下情緒來。

“諄諄……”他又喚了一聲, 似是掙紮着,“等這一切結束, 我們……”成婚吧。

許久過後, 張淮之到底是将未能将那三個字說出口。

他想光明正大保護她, 親近她,不但是她的道侶, 也要如同他爹娘般拜堂成親, 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夫妻。

他會用餘生去證明他曾說過的話——諄諄, 你以後可以抓住我的手,我不會再讓你摔下去了。

可張淮之現在什麽都沒有,面對從小養尊處優,衆星捧月長大的黎諄諄,他沒有說出這句話的底氣。

他無父無母,帶着張曉曉四處漂泊,無安家落腳之處,甚至連下聘的禮錢都沒有。即便他說出口,黎諄諄會毫不猶豫地應下,他卻不舍得讓她同他受罪。

“結束後,我們什麽?”黎諄諄嗓子有些啞,她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看着張淮之的目光略顯疑惑。

張淮之搖頭:“沒什麽。”

南宮導似是看出了張淮之的心思,他面含譏诮地冷笑一聲,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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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結束,張淮之便失去了利用價值,竟還妄想與她締緣結姻,真真是可笑。

他看也不看張淮之,徑直将視線移到了鎖妖塔內。塔內昏暗,只他們所站的腳下亮着微弱的橘光,十步之外皆是漆黑一片,黑暗深處隐約傳來呦呦泣聲,低得像是嬰兒在啼叫。

那滲人的哭聲也吸引了黎諄諄的注意,她手腳并用扶着窗戶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那是……鹿蜀一族的叫聲?”

上次在幻境中,他們亦是在蘑菇屋裏聽到了這幽遠空靈的呦呦聲。

張淮之往前走去:“我去探一探。”

神奇的是,他腳下向前一步,那地板就像是聲控燈般,被微弱溫暖的橘光點亮。

直至遠處的黑暗被點點光亮吞沒,鎖妖塔整個第九層內都亮了起來,黎諄諄終于看清楚了那嬰兒啼哭般的來源。

張淮之身側有一排圓形環繞的鎖龍柱,巨大的石柱上雕刻着盤旋的黑龍,這般鎖龍柱共有九根,仿佛圍繞成了一處結界,四周隐隐浮動着魔界的黑炁,如同燃燒的烈焰将空氣扭曲。

而九根鎖龍柱的正中心,有一個正正方方的大鐵籠子,裏面便是被關押在此的鹿蜀族人。

黎諄諄一眼掃過去,大概在鐵籠中看到了十多人,他們身無寸縷,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待産的孕婦,皆被黑色生鏽的鏈條生生穿透肩胛骨,吊在鐵籠上方動彈不得。

鮮紅的鹿血浸透了鏈條,一滴滴沿着拇指粗的鏈條向下蜿蜒淌着,地上放着數個銀盆,血液滴在盆中發出‘嘀嗒’的聲響。

當他們看到有人來到時,第一反應便是繃緊身子,閉上哭泣的嘴巴,猶如受驚的動物将腿腳蜷縮在一起。

黎諄諄在進來前,本是單純為了凝元靈草而來,并不準備多管閑事,但此刻看到這殘忍的一幕,心底亦是微微撼動。

她垂下眸,抿唇道:“南宮導,這是魔修設下的鎖靈結界,你能破嗎?”

鎖靈結界以血為食,需要上千條生魂為祭,哪怕是在魔界亦是禁術,荀氏家主竟将這種邪惡的術法用在鹿蜀一族身上。

鹿蜀本是祥瑞之獸,他們尤擅織夢造境,夜間的鳴叫聲能讓萬物沉睡安眠。除此之外,他們毫無攻擊之力,面對三大家族的殘忍捕殺只能茍生逃命。

南宮導走到她身前,背對着鎖龍柱前的張淮之,削痩白皙的手指在唇上輕點了一下,示意她解開噤聲符。

這噤聲符是班十七給的那本黑皮書上的符咒,符紙遇膚則融,想要解咒便需要靈力或是朱砂在貼符之處重新畫一遍符咒。

黎諄諄取出朱砂,剛要用手指代替筆,手上頓了頓:“有沒有水?”朱砂需要混着水才能在皮膚着色上去。

南宮導挑了挑眉,搖頭。

黎諄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又看了一眼還未從震撼中緩過神來的張淮之,她忙不疊伸出食指,直愣愣戳進了南宮導嘴裏。

他還未反應過來,她指腹已是撬開唇齒,倏而壓在了舌上。也不知她是不是有意,伸出的食指便是方才在暗道中攥他的那只手。

南宮導沉着臉,下意識要将她的手揮開,卻見她動作極快地将手指在他舌頭上打了個轉,蘸着他的唾液抹上了朱砂。

黎諄諄在他山雨欲來的陰冷目光中,輕飄飄來了一句:“我早就擦過了……怎麽,你還嫌棄自己的東西?”

她的嗓音極低,只用着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輕語。

顯然,黎諄諄就是故意的。

南宮導直勾勾看着她,她沾着朱砂的手指貼上他的頸,從喉結上的小痣到鎖骨,他完全看不清楚她在勾畫什麽,卻覺得濕潤的觸感有些微微作癢。

直到她移開手,他緩緩從喉間吐出一口氣,總算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

南宮導背對着張淮之,他沒有回頭,而是問黎諄諄:“張淮之在看你嗎?”

她不明所以,還是答道:“沒有。”

幾乎是黎諄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南宮導微微俯身,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覆在了她唇上。

黎諄諄未有防備,因此他輕易便撬開了她的唇齒,方才食指壓過的舌掠過口腔內的每一寸。就在此時,張淮之轉過了身,黎諄諄呼吸一窒,直接被吓得大腦宕機了。

南宮導好像後背長了眼,他倏而松開她,向後退了一步,便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般,不緊不慢地勾起了唇:“這鎖靈結界,還真是有些難辦。”

黎諄諄還張着嘴,她渾身僵硬着,落在張淮之眼中,卻是以為她被鎖龍柱中的那一幕吓到了。

“諄諄,你若是怕便轉過身去。”張淮之叮咛了一句,看向南宮導,“南宮大哥,你有法子破了這結界?”

南宮導似乎心情不錯,難得理會了張淮之一次:“結界不就是用來破的?”

黎諄諄總算回過神來,她合上了嘴,又重新張開了嘴,兩三步走到窗戶邊,對着窗外一連吐了幾遍口水。

目睹這一切的26小聲道:“諄諄,你說你沒事惹他幹什麽。”

“還不是他先招惹我的?!”黎諄諄不敢再窗邊停留太久,她收回頭來,看起來有些惱火,“如此堂而皇之分走我三分之二的任務賞金,他不給我幫忙就罷了,還總是給我添亂!”

上次在幻境也是,明明他可以幹脆利索地死掉,非要在吹響鳥哨後篡改劇本,當着張淮之的面表白心意。

她本以為他這舉動就夠惡劣了,卻沒想到他竟是在這之前就用着她的身體,對着張淮之亂說過話。

黎諄諄想要與張淮之生米煮成熟飯,不過是為了拿到凝元靈草後,能與他多些肢體接觸,在最短的時間裏存到更多的靈力。

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次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沒能趁着這次機會與張淮之捅開那層窗戶紙,又經過南宮導那一番‘家教森嚴’‘保持距離’的訓誡後,她想跟張淮之再進一步便是難上加難。

而這一切都是拜南宮導所賜,黎諄諄光是想起來就有一股掐死他的沖動湧上心頭。

“諄諄……”26想了再想,忍不住道,“你覺不覺得南宮導有點怪?”它怕她想歪了,說罷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說他更年期的意思……”

黎諄諄冷嗤道:“不是更年期是什麽?”

“就是……你沒感覺到他好像在吃醋嗎?”26猶豫着,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百般阻撓你和張淮之親近,你一靠近張淮之,他便要冷着一張臉。”

“還記得在慶陰廟裏,他知道你要埋了他的屍體當時明明很開心,但你向他道謝後,說要去看看張淮之,他冷不丁一下就變了臉。”

“還有剛剛在私泉內,南宮導得知你是因為張淮之暈過去了才召喚他來,他表現得很憤怒……假如他沒有吃醋,那為什麽要對你發脾氣?”

26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最後做了總結:“你好好回憶一下,八年前你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對你發過脾氣沒有。”

黎諄諄神情微微凝滞了一瞬。

他們在一起的那三年裏,別說是對她發脾氣,他連重話都沒有對她說過。至少記憶中少年時期的南宮導很少情緒外洩,他總是喜怒不形于色,談吐舉止極有修養。

反倒是她,動辄便會在心底胡思亂想,忍不住去揣摩他一舉一動間的含義,每天的情緒都會起伏不定。

如今卻像是反了過來。

黎諄諄不再去揣摩他的心思和想法,也不在意他的情緒如何,甚至若不是26将這些提出來,她已經忘記了以前的他不是這般陰晴不定的性子。

而南宮導的情緒不再穩定,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他開始主動保護她,即便她沒有下命令讓他救她,他仍願意以命換命。

他可以為了她一個吻去送死,也可以因為她一個吻,一句‘我錯了’便輕易熄滅滿腔怒火。

“你是說,他喜歡我?”黎諄諄挑起眉梢,她的嗓音沒有感情,“可我不喜歡他。”

她召喚來南宮導幫她解毒,只是她不想因為神仙醉而喪命,至于解毒的人是誰,當時的她并不在意。

說句難聽的話,那個緊要關頭如果在她面前的人是花危,是藹風,又或是蕭彌,她一樣會貼上去。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如果解毒的人不是南宮導,而是另外幾人中的一個,她事後會将其殺了滅口,以免留下後患。

26沒來得及再多說什麽,鎖龍柱旁傳來南宮導低沉的嗓音:“諄諄,那柄黑龍彎月劍借我一用。”

黎諄諄回過神,從儲物镯裏的儲物戒中掏出黑龍彎月劍,走到他身邊:“你拿得住?”

這可是黎望的劍,若非她這具軀殼與黎不辭有關系,她大抵也是拿不了黑龍彎月劍。

南宮導低低笑了一聲,從她手裏接過黑龍彎月劍:“一把劍而已,如何拿不住?”

黑龍彎月劍聽到這話,隐有不快之意,它嗡嗡作響,似是想要給他些教訓,纏着黑布的劍柄在剎那間變得滾紅發燙。

這一下的溫度至少要達到八、九百度,如同燒紅的鐵烙般,觸在掌心中定是能将他的手掌燙熟燒爛。

然而黑龍彎月劍牟足了勁,卻見南宮導輕松握住了隐隐燒紅的劍柄,似是毫無察覺般,舉臂揮起劍刃來,将那黑霧般的煞炁揚了出去,徑直劈向鐵籠中裝滿鹿血的銀盆。

被鐵鏈吊在鐵籠上的鹿蜀族人們下意識發出驚呼,然而劍氣未曾傷到他們分毫,只是将那鐵籠地上的數盆鹿血隔空打翻。

只聽見陸續幾下‘哐當’的脆響,銀盆反扣在地,鮮紅黏稠的鹿血迸濺了一地。

而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竟是忽而顯出一條條詭異發光的龍紋,鮮血沿着紋理的凹槽蜿蜒向上,直至将整個龍圖形填滿。

那圍繞在鐵籠旁邊的九根鎖龍柱,紅光乍現,不斷有黑沉沉似是魂魄之物從鎖龍柱石雕的眼睛裏滲出。它們妖魔般漂浮在半空中,越聚越多,直至它們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黑龍頭,朝着南宮導的方向噴出血色紅焰。

他再次揮起劍來,一劍劈開了血焰,将那凝聚的妖魂劈得散了。張淮之護着黎諄諄向後退去,在将她護送到妖魂的攻擊範圍之外後,再次回到南宮導身後,一掌拍在南宮導肩上,另一手掐訣将靈力輸送給他。

黎諄諄在一旁靜靜看了一會兒,見他們勢均力敵般,一時間分不出勝負來,她轉過身在鎖妖塔內來回走動着。

她沒有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除了順手救下鹿蜀族人,此時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拿到凝元靈草。

有了凝元靈草,黎諄諄才能有自保之力,在三日後的宗門大比護住自己——既然君懷有可能挑選在宗門大比報仇,那他報複的目标大概率不止是鹿鳴山掌門和三大家族,五岳六洲的其他宗門也可能會遭受遷怒。

她這種毫無靈力的小炮灰很容易被殃及到,若是為此丢了性命,那便是得不償失。

黎諄諄認為,就算他們現在救出了鹿蜀族人,君懷或許還是會在宗門大比按照他原本的計劃去報複。

畢竟君懷根本不清楚鹿蜀一族還有幸存者,而現在不管是荀夫人,還是黎諄諄他們都找不到君懷的蹤跡,也沒辦法将此事告知君懷。

她需要在鎖妖塔內找到凝元靈草,做出一個假元神來,并在宗門大比之前與張淮之多多肢體接觸,抓緊時間吸取靈力,提高修為。

至于南宮導這個礙事的家夥,她得找機會跟他說清楚。她不管他是更年期也好,還是吃醋喜歡她也好,若是他再從中作梗,那就休要怪她不客氣了。

班十七那裏歪門邪道的術法多得是,想讓南宮導不死不活,吊着性命回不去現代也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黎諄諄明确目的後,也不管南宮導和張淮之如何斬妖了,她将鎖妖塔第九層內翻了個底朝天,每一個犄角旮旯都不放過,終于在角落一個櫃子旁壁畫後的牆壁內發現了凝元靈草。

雖然荀氏家主藏的很隐蔽,卻也逃不過黎諄諄的火眼金睛——她父親的銀行卡上交,總喜歡自己藏些私房錢,但不管藏在哪裏,都能被她母親‘無意間’翻找出來。

久而久之,黎諄諄耳熏目染,将男人藏東西的心思摸了個透徹,沒想到卻是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她将凝元靈草放進了儲物镯中,一擡頭卻發現他們還在跟妖魔打鬥,照這個陣勢下去,怕是再過不了多久,便要驚動來荀家家主和鹿鳴山掌門了。

黎諄諄看着食指上班十七給的鈴铛指環,猶豫着,搖手輕晃了兩下。

幾乎是在鈴響後的下一瞬,窗外忽而刮起陣陣妖風,在陰沉沉冷冽的風聲中,黎諄諄聽到了班十七低低的笑聲:“怎麽了,我的乖徒兒?”

“十七師尊,我這邊遇到了些麻煩……”她擡頭看了一眼滿屋亂竄的黑色妖魂,一邊閃躲着,一邊道,“我們在荀家老宅的鎖妖塔裏,這裏有一處鎖靈結界,結界裏的冤魂太多,難以應對。”

黎諄諄言簡意赅地解釋了兩句,班十七溫聲笑着:“你擡起手來,将鈴铛指環對準結界,道一聲‘收’。”

她依言照做,便見那指環忽而金光大乍,光芒仿佛要将整個屋子吞噬掉,她下意識閉上了眼,待那金光消散之時,連同妖魂一并譴退了。

沒想到南宮導和張淮之兩人聯手打了半天的妖魂,竟不如班十七随手給的一個指環來的有用。

看來她還是低估了班十七的實力。

“多謝師尊。”

黎諄諄道了聲謝,聽到班十七寵溺的嗓音:“時辰不早了,我讓蠱雕去接你們回來?”

她應了一聲:“好。”

黎諄諄剛與班十七結束通話,一轉頭就看見南宮導和張淮之背對着鐵籠,齊齊看着她。

“你們看我幹什麽?”她疑惑道。

張淮之不好意思說出口,還是南宮導開口道:“他們沒穿衣服。”

黎諄諄挑起眉,掃了一眼鐵籠中男女們,她正要走過去,卻被南宮導一把拉住:“你也不許看。”

“……”若不是要保持人設,她才懶得理會他的阻攔。在他們兩人的凝視下,黎諄諄到底是轉過了身去,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先變回原形去。”

鹿蜀族人們目目相觑,他們臉上閃過猶豫,質疑,最終歸于麻木的平靜。無一人回應她,他們并不相信黎諄諄的說辭。

荀氏家主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先前已經上演過幾次‘好心人’闖入鎖妖塔相救的戲碼,他們上當過兩次後,意圖逃跑者皆是被割斷了腳筋,在他們眼前被折磨了上百年,硬是給活活疼死了。

“你們若是覺得好死不如賴活着,便繼續在此處被吊着,将自己的尊嚴和性命都交給那個騙子定奪。”黎諄諄察覺到了他們的不信任,不準備再勸說,徑直朝着鎖妖塔的窗口走去。

還未走出幾步,便聽到背後傳來一聲低低的鹿鳴,那呦呦聲帶着一絲悲戚,令黎諄諄頓住腳步。

她轉過身去,看到那些被吊在鐵籠裏的鹿蜀族人陸陸續續變作了鹿形。盡管他們并不完全信任她,可她的言語太過犀利,就如同她所言,他們早已沒了尊嚴,就連生死都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荀氏家主為了保留住鹿蜀血脈,每隔數日便會逼迫他們茍.合。他撕碎他們的衣物,一遍遍告訴他們,他們不過是最下賤的動物,不配擁有尊嚴,不配擁有思想,只需要按照他的命令去做。

在那鎖靈結界中,就連死都成為一種奢侈。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久而久之他們便也麻木了。

就算是假的,就算這一切都是騙人的,橫豎不過就是一個死字。

失去了怨靈支撐的鎖靈結界,那鐵籠不再堅不可摧,南宮導一劍便劈開了鐵籠,将那穿過鹿蜀族人肩胛骨的鎖鏈斬斷。

“跟我走,還是你們要自行離開?”窗外隐約傳來‘呷呷’的叫聲,黎諄諄知道是蠱雕到了,她看向那些受傷的鹿蜀們,“你們傷成這樣,若是自行離開,怕是逃不遠又要被抓回來。”

她冷靜的樣子落在為首的鹿蜀眼中,鹿蜀遲疑了一下,便邁着顫巍的步伐朝她走去,用那被割掉半截的鹿角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臂。

越來越多的鹿蜀走向黎諄諄,她将準備好的符咒貼在了他們身上,掐訣念咒後,鹿蜀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漸漸變小。

多虧了班十七給她的那本黑皮秘籍,若不然這數十鹿蜀族人,她便是想帶也帶不走。

黎諄諄将鹿蜀族人縮小後,捧在掌心裏交給了南宮導:“幫我照顧好他們。”

說罷,她走向張淮之:“淮之哥哥,蠱雕已經到了,我恐怕不能自己下去……”

張淮之立刻會意,他點頭:“諄諄,我背着你。”

南宮導:“……?”

黎諄諄叫他照顧鹿蜀一族的族人,讓張淮之背她下去?

眼看着張淮之俯下身,作出要背她的姿勢,南宮導一把攥住了黎諄諄的皓腕,他眸色有些冷:“我背你。”

黎諄諄長睫一揚,淺瞳直直對上了他的眸:“表哥,淮之哥哥是我的道侶。你明白道侶意味着什麽嗎?”

“意味什麽?”他薄唇掀起一絲冷笑,“你們沒有定親結姻,便什麽都不算。”

“那我們定親就是了。”黎諄諄眼不眨一下,明明雙眸望着南宮導,卻問張淮之:“淮之哥哥,你願意娶我嗎?”

“……”張淮之怔了一下,他心頭顫着,唇瓣微微翕動,從齒間吐出那灼熱的三字:“我願意。”

作者有話說:

諄諄:好耶,拿到凝元靈草了,我要補個洞房

導哥:渾身好像有螞蟻在爬

題外話~明天生日休息一天不更新~麽麽噠~

抱住小可愛蹭一蹭~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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