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旋即那太監便怒道:“你別仗着得寵就陰陽怪氣!有朝一日陛下若是不喜歡你了, 我看你如何自處!”
澹臺無離聽完太監的話,并不動怒,甚至連眼睫都沒顫一顫, 只是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問道:“你是陳國公的人?”
太監臉色驟變,接着他就強行岔開話題道:“我是宮中內官, 自然是陛下的人,你休要栽贓陷害!”
澹臺無離淡淡點了點頭:“那便是了。”
太監頓時有些急了,他正想駁斥澹臺無離的話,外面忽然傳來一聲高昂的通傳。
“陛下駕到——”
太監臉色一白,狠狠瞪了澹臺無離一眼,便扭頭脫窗而出。
看那身形, 竟是極為利落。
澹臺無離見狀,眉頭微微一挑,眸中閃過一道清冷的銳光。
緊接着, 楚蔚進來了。
楚蔚來的時候頭頂的白玉冕旒還沒摘下,他步履極快, 俊美的面上冰寒如霜, 行走之間那冕旒上的玉珠碰撞有聲,渾身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
澹臺無離看着楚蔚這表情,一猜便猜到是那幾位老臣在朝堂上把楚蔚逼得狠了。
楚蔚雖然現在性格變得沉穩銳利了不少, 但畢竟還是年輕, 也天生不是那種狠辣暴戾的性情。
雙方交鋒,那幾位老臣各個都是狐貍般的油滑個性,必然句句話都帶套。
楚蔚固然能辯得過他們,但他的教養也讓他沒法在朝堂上大肆發怒。更何況幾位老臣也不是奸佞之人,對楚國貢獻頗多。
楚蔚沒辦法把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 只能強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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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澹臺無離微微嘆了口氣,便站起身來,朝楚蔚靜靜迎了上去。
楚蔚見到澹臺無離竟然主動出來迎接他,俊美陰沉的面容在這一瞬間如同春光綻放,冰河溶解,黑沉的星眸中也不由得漾起了一絲微笑。
“師尊,我回來了。”楚蔚不由自主地輕聲道。
澹臺無離目光動了動:“過來,我幫你把冕旒摘了,小心甩壞。”
楚蔚唇角勾了一下,眸中溢出一絲笑光,乖乖地就走到澹臺無離面前,低下了頭。
澹臺無離一點點幫楚蔚把頭頂的冕旒摘下,小心地放在一旁的琉璃幾上,便道:“誰又給你氣受了,是林丞相還是陳國公?”
楚蔚微微一怔,接着他便無奈一笑,走到一旁的軟榻上歪着道:“果然還是師尊懂我,這二老一起逼我呢,我也沒辦法。”
說完楚蔚又伸手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痛地道:“幸好今日孟将軍不在,要不然,他那大嗓門嚷起來還真是要命。”
澹臺無離聽到楚蔚這話,眉頭微微一挑,忽然淡笑道:“小時候你就怕他,那會你去他家果園偷桃,被人直接拎着吊在樹上兩個時辰——”
“師尊——”楚蔚有點無奈地小聲抱怨。
澹臺無離不說話了,只是眸中仍舊氤氲着那一絲淺淺的笑光。
一旁的楚蔚見到那清潤的眸中散發着一股如水般的溫柔,心頭顫了顫,不動聲色地便伸手輕輕拉了一下澹臺無離的衣角。
澹臺無離微微一怔:“怎麽了?”
楚蔚嘆了口氣:“師尊陪我坐會好不好?我有話想同師尊講。”
澹臺無離看了楚蔚一眼,看着楚蔚眼中那隐約撒嬌的神色,目光動了動,知道他是為什麽事煩心,便起身坐了過去。
澹臺無離素色輕薄的衣擺輕輕落在明黃色的軟榻上,如同一大片靜靜綻開的昙花。
楚蔚目光一動,主動伸手把澹臺無離那略微皺了一絲的衣擺拉平,過了一會,才嘆了口氣道:“陳國公和林丞相都逼我另立新後,師尊你怎麽看?”
說這話的時候,楚蔚不敢流露出太多自己的情緒偏向,只是不動聲色地試探,說完,他便擡眼,靜靜看着澹臺無離的表情。
倒是澹臺無離,聽了楚蔚的話,思索片刻,輕聲道:“另立不另立都是小事,主要那新後的人選,你可喜歡?”
楚蔚先是一怔,接着他眸中瞬間勾起一絲笑意,接着他就果斷道:“當然不喜歡。”
澹臺無離微微颔首:“既然都不喜歡,就先按下不提。他們倆這是逼你站隊,不理會就成了。”
楚蔚聽着澹臺無離的話,眉眼不由得彎了起來,連一直凜冽修長的劍眉都顯得溫柔了幾分。
雖然知道澹臺無離只是在分析事實,可他也真沒想到澹臺無離會同意他不另立新後。
畢竟在關乎國祚的事情上,澹臺無離向來都是很嚴苛的。
楚蔚方才其實心中極怕,若是問了澹臺無離,澹臺無離也讓他廢後該如何是好?
可他終究還是問了。
得到現在這個答案,雖然不如理想中那麽美好,但楚蔚也十分心滿意足了。
不過楚蔚目光動了動,忽然又低聲道:“我想問師尊一件事。”
澹臺無離:“什麽?”
楚蔚靜靜凝視着澹臺無離平靜清麗的側臉,微微抿了一下唇,輕聲問:“他們都勸我另立新後,師尊為何不勸?”
師尊是不是……對我還有那麽一絲絲不一樣的情意?
但最後這句話,楚蔚沒問出來,他也知道幾率渺茫,只是,他确實想問問,若不是喜歡,師尊為何一直這麽縱容他?
澹臺無離聽到楚蔚這麽問,一時間神情有些怔忡。
過了好一會,澹臺無離靜靜看着楚蔚,語氣溫和地道:“師尊讓你坐這個位置,從來都不是想讓你當一個鞠躬盡瘁的好皇帝。師尊只是希望你平安喜樂,餘生無憂。”
“立一位有權勢母家的新後,固然能夠穩固政權,但你不會開心。更何況,你也不是那種昏君,這麽做也僅僅是錦上添花而已。師尊不希望你不開心。”
這些話,都是澹臺無離的心裏話。
若是對旁人,他是萬萬不會說出這些讓他自己都覺得肉麻的話。
可對着楚蔚,他十分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他也知道,楚蔚會懂。
果然,在澹臺無離說完這話之後,楚蔚那烏黑深邃的鳳眸中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只見那眸中波濤洶湧了片刻,楚蔚忽然便伸手,一把将澹臺無離緊緊摟在了懷裏。
“師尊……”楚蔚的嗓音微微有些顫,還莫名藏了幾分委屈。
原本他坐這位置不過是為了讨澹臺無離歡喜,也以為澹臺無離只是想讓他繼承皇位才一直這麽逼他。
直到現在,楚蔚才恍然大悟。
原來師尊對他這麽好啊……
澹臺無離清瘦的腰肢被驟然攬住,他心頭不由得一緊,可感受着楚蔚的微微顫抖和他身上那令人眷戀的溫熱龍氣,澹臺無離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沒沒有推開楚蔚,而是伸手,輕輕搭上了楚蔚的肩膀,慢慢拍着楚蔚的脊背。
楚蔚側頭靠在澹臺無離削薄的肩膀上,嗅着那霜白發間微涼清冷的瓊花香,目光之下是那修長細膩的優美頸項,雪白的肌膚上隐約還綴着幾點桃花一般粉嫩的痕跡……
那桃花,似乎又大了些,還愈發鮮嫩欲滴了……
楚蔚眸色暗了暗,心頭慢慢漾起一絲隐蔽的欣喜,接着他就不動聲色地就釋放出了更多的龍氣和他自己本身的天陽之氣。
溫熱醇厚的幹燥氣息撲面而來,将澹臺無離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澹臺無離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突然敏感起來,一下子就嗅到了這麽多龍氣,面上微微發熱,就想掙脫開楚蔚。
結果楚蔚卻在這時忽然伸手慢慢攥住了澹臺無離纖細的手腕,低聲道:“師尊,這鏈子捆着你,你難受麽?”
楚蔚帶着薄繭的修長手指輕輕摩挲着金鏈,狀若無意地就蹭過了那手腕上細膩微涼如同新雪一般的肌膚。
溫熱的觸感讓澹臺無離那處如同觸電一般酥麻了起來,澹臺無離長眉微蹙,試圖将手抽出,可楚蔚卻偏偏不松開他。
“蔚兒,松手!”
楚蔚微微抿着薄唇,眼睫垂下,目光靜靜落在澹臺無離那拴着金鏈,細膩白皙的手腕上,過了一會方道:“師尊,您境界跌落太多,是不是因為父皇逝世,龍氣不夠了?”
澹臺無離聽到楚蔚這話,心頭微微一跳,接着他就輕輕皺眉道:“你不必操心這些。”
楚蔚神色平靜,緩聲道:“可師尊現在境界一直跌落,蔚兒不放心。”
說完這話,楚蔚狹長的眸子靜靜擡起,就這麽凝視着澹臺無離,烏潤明亮的瞳眸中确實都是擔憂的神色。
澹臺無離沉默了。
楚蔚的一顆心也不受控制地縮緊了幾分,生怕澹臺無離突然動怒。
但過了好一會,澹臺無離并未發怒,只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低聲道:“既然你有這個心,為師這裏有一套雙修功法,你修煉起來同我試試,對你也不會過于損耗。”
“雙、雙修功法?”楚蔚心頭一跳,喉嚨不自覺地發幹,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微微燥熱起來。
不會吧,不會吧?
師尊要同他……雙修?
難道師尊早就知道了?
還是……
楚蔚正有些思緒翩飛之際,一本奏折不輕不重地敲在他頭頂。
楚蔚頭上一陣悶痛,頓時悶哼了一聲,有些委屈地看向澹臺無離。
澹臺無離眸色清冷,神色沉凝地注視着楚蔚,冷聲道:“滿腦子不裝點正經東西,雙修功法有許多種,不是非要肌膚相親才行。”
澹臺無離這話說得十分平靜,其實他面上已經微微有些熱了。
而楚蔚聽到澹臺無離口中輕聲吐出的那‘肌膚相親’幾個字,即便知道澹臺無離是相反的意思,也不由得有些心旌動蕩……
他比旁人都要了解澹臺無離,現在隐約透着冷白的肌膚,一旦熱起來,便是那溫軟芙蓉玉一般的色澤,還散發着陣陣幽香……
可看着澹臺無離那已經隐約藏了怒意的清冷雙眸,楚蔚還是迅速回過了神,微微咳嗽一聲,正色道:“蔚兒不敢多想,只是從沒試過,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澹臺無離:……
小騙子。
明明都跟‘柳若卿’試過了,現在還同他在這裏裝純情。
可這話澹臺無離也不能說,只有對楚蔚道:“那功法不難,我口授與你,你記住就好。”
楚蔚連忙颔首。
于是澹臺無離便正了神色,緩緩将正經雙修的功法口訣傳授給了楚蔚。
澹臺無離的嗓音十分清潤悅耳,如同春日剛化開的透明雪水,泠泠敲擊在青色圓潤的鵝卵石上。
只是聽那聲音,便讓人覺得心扉沁涼,如沐春風。
楚蔚看着澹臺無離那清麗霜白的側顏,靜靜聽着,認真記着,不多時便将澹臺無離說的內容全都記在了心中。
澹臺無離講完了功法,皺眉看了楚蔚一眼,發現楚蔚正噙着笑意看他。
澹臺無離眸色微冷,淡淡道:“我方才說的,你可都記住了?”
楚蔚微笑道:“記住了。”
澹臺無離:“那你複述一遍。”
楚蔚輕輕一笑,便不緊不慢地将澹臺無離方才傳授給他的內容重新複述了一遍。
澹臺無離聽着楚蔚那溫柔磁性的嗓音有條不紊地将他方才傳授的內容一字不漏地複述了出來,神色稍有緩和。
楚蔚則是微微顯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靜靜凝視着澹臺無離,那模樣分明就是——要師尊獎勵。
澹臺無離嘆了口氣,別過眼去,伸手按在楚蔚額頭上,将人推開了。
楚蔚:……
楚蔚正有點委屈巴巴着,澹臺無離目光動了動,卻道:“雙修之事先不急,有件事我要問你。”
楚蔚怔了一下,忘了委屈,恢複了正常的神色,問:“什麽事?”
澹臺無離便把那個太監的事情講給了楚蔚聽,但他略過了那太監挑釁的部分。
楚蔚聽完,修長的劍眉一點點皺了起來,薄唇抿成一線,俊美的面容上神色也逐漸陰沉。
最後,他冷冷道:“那人不是真太監,是林丞相送到我身邊保護我安危的。說是在百裏師兄不在的時候,他也能護我周全。”
說完,楚蔚又淡淡道:“不過我從來都未指望過他。”
“林丞相?”澹臺無離的臉色也微有詫異,“林丞相行事一向謹慎,居然是他的人?”
楚蔚聽出了澹臺無離話中之意,有點委屈,但還是點了點頭。
澹臺無離微微皺眉,沉默了。
在他心中,陳國公一向是較為霸道張揚的性情,林丞相則比較低調內斂,遇人三分笑,絕不輕易與人把柄。
向來謹慎的林丞相竟然也會派這麽蠢的人到楚蔚身邊來?
想到這,澹臺無離心頭一跳,竟是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來。
他一直以為楚蔚只要修為足夠強大,靈智恢複,那些臣子便會真心臣服。
可現在看來,似乎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沉默半晌,澹臺無離不動聲色地淡淡道:“明日我同你一起上朝。”
看看那些人究竟是想廢後,還是逼宮。
·
次日清晨,澹臺無離果然随楚蔚一起去了太極殿。
只不過他沒有直接出現,而是立在了龍椅右後方的簾幕內,打算看看那兩位兩朝舊臣究竟是如何對待楚蔚的。
早朝伊始,大臣們按部就班上奏自己管轄範圍內的大小事宜。
此刻,林丞相和陳國公都靜立在隊伍中,安然無聲,倒也沒有露出太過恣意的神色。
可等到群臣上奏完畢,楚蔚詢問是否還有要事禀報的時候,林丞相和陳國公對視一眼,齊齊走上前來,高聲:“請陛下廢後,另立新後。”
楚蔚俊美的面龐瞬間陰沉了下來,冷淡道:“此事朕心中已有定論,丞相和國公就不必再提醒了。”
陳國公不緊不慢上前一步:“柳若卿無德無能,又無家世背景,一介山野散修罷了,如何配得上至高後位?陛下若不廢後另立,傳出去只會污了陛下和大楚的名聲,有損國祚。”
或許是因為澹臺無離在,楚蔚這次也沒有再忍,冷笑一聲便道:“朕不過是立了若卿為後,又不曾苛虐百姓與你們,為何要這麽逼朕?”
林丞相這時也上前一步,語氣懇切,卻帶了幾分威逼意味地道:“陛下尚且登基不久,外邦都傳言陛下神志不清,大楚立了個傻子當皇帝,都等着看我們大楚的笑話。陛下若還堅持立柳若卿這等野民為後,豈不等于坐實了那些傳言?若是陛下果真十分喜歡那柳若卿,随便封個妃也就罷了,坐後位卻是萬萬不能的。”
先前那些不鹹不淡的逼迫也就罷了,可林丞相這會的話,等于直接暗諷楚蔚是傻子。
坐在龍椅上的楚蔚臉色鐵青,可面對林丞相直接的人身攻擊,楚蔚一時間竟然無法反駁——誰讓他從前确實是個傻子呢?
楚蔚默默按緊了龍案上的手,手背上都微微浮起了一層青筋。
若不是澹臺無離在後面,楚蔚恐怕要直接同林丞相翻臉了。
但楚蔚知道澹臺無離一向看重林丞相,此刻只能暫時隐忍不發。
可偏偏——
“嘩”一聲脆響,龍椅後的簾幕忽然被掀開,一襲白衣,面如寒霜的澹臺無離就這麽緩步走了出來,眸中冷光浮動,令人見着便覺得心生寒意。
所有人先前都沒發覺澹臺無離站在那,這會簾幕被掀,衆臣嘩然。
陳國公更是臉色大變,瞬間怒道:“祖制有言,後宮不得幹政,來人啊!把這不懂規矩的給我拖出去!”
“我看誰敢?”
清冷的嗓音靜靜吐出,攜裹着一股強大的龍氣威壓震懾全場。
澹臺無離默默握緊了掌中那截龍骨,一瞬間,衆臣們冷汗涔涔而下。
陳國公強忍着龍氣的威壓,愈發大怒:“你一介散修,居然偷得陛下的龍氣,還敢妄議朝政,我看你本就是心懷不軌!”
澹臺無離長眉微微一挑,忽然收了掌中龍骨的氣勢,淡淡道:“偷?國公大人也就這點肚量?凡事便覺得旁人是偷的麽?”
陳國公冷笑:“若不是你偷的,你又如何得來陛下身上的龍氣?”
澹臺無離神色平靜:“我乃上天賜于陛下的帝後,如何不能有龍氣?”
陳國公神情詭異:“簡直荒謬!”
澹臺無離忽然淡淡笑了,他不笑的時候那一襲白衣靜靜立在那,便讓人覺得是昆侖山上的萬仞白雪,清寒脫俗又不可逼視。
可他這會一笑,卻又仿佛月中幽昙一般,散發着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美。
就在衆臣都微微怔愣之際,澹臺無離素色長袖一招,一道金光自他袖中飛出,直入天際。
片刻之後,一道閃爍着萬千金光的金龍光影呼嘯而入,盤旋停立在了澹臺無離掌上。
那金龍光影對着大臣們,猛地就仰頭發出一聲清澈的鳴嘯!
大臣們先是呆愣,不知道是誰嚷了一聲‘這是鎮國金龍啊——!’,人群便徹底沸騰了。
“那是鎮國金龍!我也就在三歲的時候見過一次!”
“鎮國金龍現世,天佑我大楚啊!”
“看來新帝後果然是天賜之人,先前是我們錯怪他了。”
鎮國金龍一出,大臣們看着澹臺無離的目光都徹底變得恭敬且畏懼起來。
林丞相和陳國公則是面容詭異,緊緊抿着唇,張口了幾次,都說不出話來。
澹臺無離居高臨下地靜靜看着他們,也不發話,只是此刻他全身都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金光,自然而然便将方才那些反對的氣焰全都壓了下去。
而大臣們裏面也不知道是誰帶了頭,忽然就有人喊:“天佑我大楚,微臣拜見新帝後!”
這一聲喊出來,立刻大臣們就紛紛跪了。
到最後,只剩下林丞相和陳國公二人。
澹臺無離也不催促他們,只是靜靜托着掌中盤旋的金龍光影,淡淡看着那二人。
最終,林丞相先屈服了,他垂了頭,恭敬上前一步,便對澹臺無離道:“臣,林毅,拜見新帝後。”
陳國公顯然也愣了一下,可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他面色鐵青糾結了半晌,終究也還是勉強對着澹臺無離拜了下去。
澹臺無離靜靜立在高處,俯瞰着那一片跪下的身形,看了許久,方才淡淡道:“諸位大人不必多禮,平身吧。”
大臣們這才慢慢起來,這一次,他們明顯看楚蔚和澹臺無離的神色都恭敬了許多,尤其是對澹臺無離。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神仙。
最後,還是楚蔚下令退朝,大臣們方才紛紛離開。
林丞相和陳國公本是想留下,卻也被澹臺無離冷淡的眼神給直接送走了。
大臣們離開之後,楚蔚看着立在身側不遠處的澹臺無離,心頭那種酸澀飽脹的情緒一下子便湧了出來。
他剛想過去拉住澹臺無離,澹臺無離卻忽然一聲不響地從臺上倒了下去——
楚蔚心頭大驚,飛身上前便一把摟住了澹臺無離的腰,将人一把抱在了懷中。
“師尊!你怎麽了?”
這時楚蔚靠近了才看見,澹臺無離靠在他懷中,面色慘白,霜睫顫顫,緊抿的薄唇沒有絲毫血色,額前更是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看着這樣的澹臺無離,楚蔚心頭驚懼且自責,來不及多想便握住了澹臺無離的手腕,想給澹臺無離輸送靈氣。
結果這麽一握,楚蔚便心頭微微一驚。
好奇怪的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