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情事持續許久,方素分不清時辰,只在這人的索求下愈發沒有力氣,軟軟偎在他懷中,任他為所欲為。

其實唐橋淵很是溫柔,每一個動作都體貼對他,只怕不夠憐惜,把他疼進了骨子裏去。但方素畢竟少有經歷此事,在碰見唐橋淵之前,哪怕是一次突如其來的夢遺也能令他羞上許久,便更勿論如今這樣的恣意享樂,讓他不只是身體疲乏,整張臉上的熱度亦是一刻都不曾消退過。

唐橋淵先前十分克制,這一回不再擔心他有所抗拒或懼怕,又因聽了他一番剖白,便如何都自抑不住了。因而等到唐橋淵好不容易餍足停下的時候,方素已昏昏欲睡,手指頭也不願動一下。

唐橋淵輕吻着他發燙臉頰,胸膛裏漫過酸脹滋味,笑意深深烙在眸底,想就這麽由着他睡了,又惦記着早就錯過的午時飯點,很是矛盾。徘徊猶豫間,卻是方素主動開口,聲音低低啞啞地說道:“橋淵……我想喝水……”

“好,”唐橋淵彎唇,撐着手肘坐起來,随意披了一件單衣下床去,片刻後端着茶杯回來,方素竟又閉上了眼睛,這人探手輕撫他一側臉龐,輕聲哄道,“素素,醒來喝口茶。”

方素半睜眼,好半天才緩緩擡起胳膊,唐橋淵俯身讓他勾住,攬着後背将他抱坐起身,待他好好靠着自己,才将茶水遞近唇畔去小心翼翼地喂飲。

“餓不餓?”

方素喝掉大半杯水,聽了問話點點頭,緊接着卻又搖頭回答道:“不想吃……想睡……”

唐橋淵聽得心疼又有趣,反手擱下茶杯,扶他重新躺下,手指撩開散在他面上的發束,回道:“不吃不行,我讓廚房備着,你先睡一會兒,弄好了我再叫醒你。”

方素睡意已近,迷迷糊糊地點頭,半個字也不想再說了,周身席卷着情潮之後的憊懶,只覺得吃不吃都好,只要讓他這會兒先睡一睡……想着,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唐橋淵不忍再吵他,獨自端來清水為他擦洗身子。方素裹在身上的薄被被輕輕扯走,淺淺蹙了蹙眉頭,随後反倒睡得更沉。唐橋淵含笑看他一陣,站起身來掩好垂簾,自己亦清理一番,穿好衣裳離開房間。

院中依舊寧靜,未得他準許無人敢踏足進來,唐橋淵行至院口才瞧見靜候在外的侍女,簡短吩咐道:“叫廚房熬些鮮粥,清淡養人的最好。”

侍女施禮應是,忙去傳他的意思。

這人話畢轉身,也不在庭院口多留,怎知行了沒兩步,忽然被身後熟悉女聲喚住,他側回頭去,見白萍行上前來,身後還跟着兩位乖巧安靜的小丫頭。

白萍面上神色似平日裏那般平靜,但雙眸中很有一番深意,對着他微微一福身。

唐橋淵直覺不快,罷了果然見她從袖裏摸出一紙書信,雙手遞來道:“莊主,表小姐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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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橋淵剛把書信接到手裏,聞聽此話拆也不拆開來看,順手便揉成一團,手指一松,随意棄在地上。

“表舅的病難不成去得這樣快,她才回去不過半月,這又來了?”唐橋淵神色不喜,蹙眉冷言道,“誰又準她來的?”

白萍不答,反正這問話也不是真要問她,畢竟那位表小姐來來去去,從來都把這唐府當自己家似的,往來萬般自如,還需要誰準誰不準?況且她知道,唐橋淵這個人生性冷漠又狠戾,對諸事不放在眼裏,偏偏敬他那位表舅,只為報他曾經救自己父親于危難之時的恩情,因此連帶着也不得不對那位表小姐縱容幾分。

主子這樣了,她身為奴婢自然無話可說。

因此白萍只等他丢下這麽兩句氣話,不作回應,片刻之後,唐橋淵當真如她所想,沒有撩下任何狠話,只叮囑道:“來便來了,好好伺候着,但唯有一點……”

白萍眉梢微微一動,隐隐期待他未盡的話語。

唐橋淵面上閃過一絲反感,接着道:“不準她靠近主院半步。”

“是。”白萍福身,垂首時唇邊露出愉快笑容。

“對了,還有一事,把方家那幾人放了吧。”

“奴婢明白。”白萍颔首,對此交代分毫不感到詫異。

唐橋淵返回寝房,這姑娘站在原地細嚼他最後兩句話,皆與方素有關,尤其是前面的一語——從前那位表小姐來到府中,可未曾被禁止入過主院,如今能聽到這樣的吩咐,果然還是因為府中多了位不一樣的人吧。

身後小丫頭是新來的侍女,正跟着白萍學規矩,戰戰兢兢地聽了一陣這主仆兩人間的對話,直到此時見唐橋淵走遠了才敢小聲詢問道:“白萍姐姐,莊主似乎不太高興……那位表小姐來了,可是會添亂子?”

“是又如何,”白萍轉過身去,望着年齡尚幼的兩位單純姑娘,輕笑回道,“早該有道人治她。”

兩位侍女紛紛露出不解神色,白萍不多談此事,道一句“走吧”,帶着她們向別處行遠……

另一邊早被白萍壓了一記重注之人卻分毫不知情,悶在被裏一直睡至黃昏時分。

方素的身體被唐橋淵仔細擦洗過,醒來時清清爽爽,很是舒服。他天生不愛出汗,然而入夏以來卻依舊愛用薄被将自己裹緊,因而睡得渾身暖呼呼一片,臉頰暈着淺淺緋色。

小粥在砂鍋中熬得又細又軟,煮粥的水裏添了精炖的雞湯,唐橋淵嘗了一口,心下相當滿意,當即給廚房裏的人大方打賞,随後竟親自端着小盅回房去了。一路上過往侍女皆不敢擡頭看他,只悄悄地埋着臉,暗中驚訝無比,愈發覺得他們的莊主真是轉了性子。

房中床帳被撩起來,天色已近黃昏,洩入房裏的光線不那麽晃眼刺目,方素未被幹擾,猶自沉沉地睡着,最終卻被那人強行給抱起來,不得不轉醒過來。

方素閉着眼睛不想睜開,唐橋淵垂首拿嘴唇蹭他臉頰,磨來蹭去好半晌,可算磨出他幾分微弱脾氣,被他低哼着探手推開腦袋。

這人忍俊不禁,重新湊近了去親他,低聲喊道:“素素該醒了,再不起來,夜裏能看一整宿的月亮。”

方素發出一聲不甚明顯的低嚅,似在抱怨他吵醒自己,又伸手去推他,推着推着卻貼靠上去,埋在他肩上繼續睡。唐橋淵索性低頭吻住他,先是溫柔舔舐,片刻後趨舌闖入他口中,将這一吻變得熾熱而激烈。

“嗯……”

方素喉裏發出低吟,從不曾被他這樣吻過,逐漸驚醒過來,半睜開雙眼茫然望着身前人。

唐橋淵低笑放過他,極慢地舔去他唇邊津液,興致頗好地看他眸裏神智變得越發清醒、臉色愈紅,頓覺心滿意足,拾過衣裳來為他穿着打理,戲言道:“往後賴床,我都如此叫醒你如何?”

方素本就乏力,方才這麽一下被他吻得渾身發軟,垂眸不回話,任由他為自己穿上衣物。然而方素嘴上不說什麽,心裏其實倒很明白,知道這人真的就只是這麽一說而已。因為他平時雖不愛賴床,但稍稍晚起時,唐橋淵總會安靜在旁守着,根本就不來鬧他,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哄他醒來,無非是怕他餓着肚子罷了。

方素彎了彎雙眸。

唐橋淵将他抱去桌旁,盅裏小粥已盛出一碗來,這人将碗挪近,一勺一勺地吹涼喂他。方素剛剛睡醒原本沒什麽胃口,但望着他體貼模樣根本不願拒絕,吃了兩口之後食欲便也打開了,且霎時感到肚裏空空,真是餓着了。

粥裏雞湯味香而不膩,方素見這人只備了一碗一勺,好奇問道:“你怎麽不吃?”

“吃過了,”唐橋淵回道,話裏不忘再調侃他一句,“你在被窩裏睡得昏天暗地的時候,我在廚房偷了許久嘴。”

方素聽得笑出聲來,嘴裏小粥滋味愈好。

房裏兩人溫馨不已,不過是喂飯也喂得樂趣無窮。

而麟州城唐府之外,一輛墜着流蘇頂的華貴馬車緩緩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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