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4章
任岘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家門,發現家裏黑漆漆的,也沒有聲音,他彎腰把采購的食材都放在地板上,伸手開了客廳的燈。
一只肥狗 扇 扇地搖着大尾巴掙開了睡夢中小孩的手臂,起身跑了下來,頭歪着聞了兩遍塑料袋裏的東西,這才大搖大擺地過來舔舐任岘的手指。
落地窗上鋪着厚實的毛絨地毯,男孩穿着任岘的黑色襯衫,不安地皺着眉頭,呼吸加重,任岘進門的動靜與阿誦的動作讓他知覺,但還是沒有從睡夢中醒來。
一道熱燙的視線從他的身上滑過,性感的純黑襯衣下擺伸出兩條蔥白段似的長腿,就這樣毫無顧慮地展現在他面前,小孩腳背瘦,腳趾的趾腹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整個人蜷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應頌第一次,且是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被任岘貪婪的目光這番打量,盡管幫他洗過澡,但終究是他有意識,任岘也不敢多看,每當假借塗抹沐浴露這樣拙劣的言論,他都要忍着腹下沖動過去無一遺漏地幫他擦拭每一處肌膚。
軟而韌的手感是他至今都不敢忘懷的。
如今應頌的嫩白雙腿就擺在眼前,他嗓子一緊,難掩情緒,上前用幹燥的手掌一路從大腿愛撫到了小孩彈性頗佳的臀部,繼而将手伸進了衣服裏,揉着他的腰。
在這一米見方的落地窗上,狹窄的空間裏,他難掩情緒,低下身去吻了吻孩子的嘴唇,從他嘴裏嘗出了一抹辣油和蒸魚豉油的味道,幾乎可以斷定小孩中午吃了什麽飯。
應頌是被親吻時的小動作驚醒的,他撩開眼皮,咽了口口水,頭頂就是任岘那張清俊的臉,混着屋外冷峭嚴寒的氣息,正眉目含情地注視着自己。
并沒有真正從意識裏複蘇的他,啞着嗓音自顧自說道︰“假的。”
任岘聽了反而惹笑︰“寶,什麽是假的?”
應頌的腦袋往裏靠了靠,推拒着他即将覆壓上的胸膛,順着他的話頭,噘着嘴嘟囔說︰“你是假的。”
剛醒的應頌如同一個真真正正大腦下線了的小孩,不谙世事,眼裏帶着夢中的迷離,順着任岘的胸前一路用手指摸到了任岘的喉結,它無聲的滾動讓應頌驚詫,小聲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言論︰“是真的,你是任岘。”
小孩羞赧地紅了臉,揚着脖子享受任岘傾軋下來的吻,男人唇舌火熱,讓他難以自拔,任岘帶着明顯的促狹意味,帶着教導的語氣,“不對,不是任岘,喊聲爸爸我聽聽。”
手指靈動,光滑的脊背讓任岘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小孩順從地,語氣軟糯地道︰“爸,我唔……”
Advertisement
小孩揚起脖頸時,美人筋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自己面前,一直延伸到了黑色襯衣的衣領裏,小孩若隐若現的精致鎖骨處,任岘的腦子裏充斥着一萬句的該死,更加瘋狂地掠奪着不屬于他的那一份甜膩空氣。
直到小孩從萬忙之中,擠出一句︰“岘岘,你到家啦?”這才收了自己的動作,挑着眉問︰“醒了?”
應頌紅着臉點頭,從落地窗上坐了起來,他沒想到任岘居然趁他睡着還要和他接吻,真的是……
應頌嘴裏喃喃地,不免帶了點抱怨的語氣︰“你回來得好晚,”他轉頭瞄了一眼窗外,“天已經黑了。”
他把腳邊不小心揉皺的書都一頁一頁展開鋪平,放在角落裏,目視着任岘,“我好想你,我以為你中午那會兒就會回來的,還給你做了飯,你好忙啊。”
“對不起寶貝,今天突然變得有些忙,我也是臨時接到消息的,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任岘充滿了歉意,将小孩撈進自己懷裏,靠坐在了窗沿上,大手撫摸着他的臉側,四根手指穿過細發熨帖在小孩的側頸上,而拇指在他的嘴角細細地磨,“寶,不生氣了好不好?我買了煮火鍋用的食材,還買了麻辣與菌湯兩種鍋底,如果你不喜歡,家裏還有番茄,我可以給你做個番茄鍋。”
應頌不自覺地将細腰傾向任岘的小腹,用了點從混沌的睡夢中帶出來的迷蒙眼神描摹他的臉,繼而手背到身後,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緩緩摘下了其中一個皮質的腕套。
屋裏暖氣開得充足,睡覺也睡得迷糊,以至于臉被燻出了淡淡的薔薇色,他用側臉纏綿似的去蹭着任岘弧度偏硬冷的下巴,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我沒有生氣,況且你也不會再跑了,我要把咱倆栓在一起,以後你去哪,我就去哪。”
說着,他的手指便攀上他撫摸自己的那只大手,無名指上的微涼讓他覺得安心,微微發燙的指尖從布滿青筋的手背一路撫到了手腕,并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給他扣上了腕套,不知道從哪掏出的金鏈,給兩個人一戴……
任岘親着小孩的鼻尖,“幹什麽呢?密碼猜對了?”
顯而易見,是真的猜對了。
應頌紅着臉點頭。
任岘反複看了看他的手腕,他挑的黑金配色果然能更容易調動自己的情感,他作勢要把應頌抱上樓,低聲道︰“我現在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應頌堅定地看着他︰“可我國也有一套完備的刑法。你要是敢打歪主意,我現在就給小陳哥打電話。”
腰板硬了,說話也有底氣了,真不知道他不在的這幾天裏陳珩到底給這臭小子灌輸了什麽思想,強硬點怕小孩哭,引誘的話又反複都占不到理,他笑也不是,生氣也不是,最後只得妥協︰“那寶解開鏈子,我去給你做飯。”
應頌低着頭給他解開連接金鏈和腕套的環,但等解腕套的時候男人明顯避了一下,說︰“不用了,現在我幫你戴一個。”
應頌︰“我還沒有講完,要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給他打電話,說你把我裏裏外外吃幹淨就跑路,我要讓他以刑法的名義逮捕你。”
任岘聽了只是笑,把小孩放到了地上,“到底是誰不要誰,昨晚是誰睡到一半就不見人影了,應頌,你跟我說說這個小哭包他的性質惡劣嗎?”
應頌︰“……”
任岘不自在地咳了聲,嘴裏帶着點熟悉的流氓氣兒︰“我也沒有說完,現在我幫你戴一個,而等到回了卧室你要戴四個。”
應頌原本還在想,這這四個怎麽戴啊,難不成一個手戴兩個?沒過一會兒就連耳尖也熟透了,他這才想起,原來可以戴在腳腕上。
進一步又想到了,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有手铐,還有腳铐。
他︰“……”
——
家裏的櫥櫃板面屬于不鏽鋼板面,上面琳琅滿目,全都是男人剛剛從袋子裏掏出的食材,現在他從廚房搬了個凳子進來,正坐在案臺前幫忙剝蝦抽蝦線,任岘買的蝦幾乎有一個手掌長,又肥又大,上面是他在蝦的身上沒見過的黑色條紋。
他舉着蝦問︰“這是什麽蝦?”
任岘道︰“斑節蝦,一會兒剝殼取肉可以做個蝦滑,也可以直接下鍋,味道特別棒。”
他看到任岘正戴着手套宰殺一條外皮呈紅色的魚,魚身上還有藍藍紫紫的小斑點,廚房的燈光一打下來顯得特別魅惑,那只魚躺在案板上,魚嘴正對着自己一翕一張,他感覺挺好玩兒,像個好奇的貓似的,問道︰“那這魚又是什麽,它身上的顏色還挺好看的。”
任岘挽了袖子,露出那又禁欲又迷人的腕套,拿了刀架上的一柄刀,從魚尾處橫切進去,貼着魚骨取它一側身上的肉,瞬間那魚嘴便不動彈了,只剩下魚鰓還神經性地翕動着,所謂的當場去世大概也就是這樣。
他繃着嘴角,悉心解釋︰“這是東星斑,一會片成魚片給你吃。”
應頌感慨︰“感覺你就是像在寵兒子一樣寵我。”
“是啊,省得某些人總是說沒能力給我生小孩,把我往別人懷裏推,我這不是就在養個小孩嗎?孩子嘴甜,一口一個爸爸叫得人心癢,放着有現成的我為什麽不養,反而去養一個我不愛的人生下的孩子?”
他的話堵得應頌沒了動靜,只得咬着嘴唇拿來案板,把已經剝好了的蝦肉打上蛋清,站起身在上面的櫃子裏取出調料,放了料酒澱粉和白胡椒粉,最後加了小半勺鹽用來調味,用手指抓勻,看着碗裏的蝦滑半成品,頓了頓,問道︰“你為什麽不問我的背景?”
任岘片開魚肉,輕輕地放在了白瓷盤裏,小聲說︰“我又不是和你家裏人結婚,至于深挖你的背景嗎,臭小子我表現得就那麽八卦嗎?”
“一開始我不知道我媽是小三……”
任岘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手下的刀有了短暫的停頓,他對應頌的行為感到微微的驚訝,進而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坦白。
“每次我看到別的小孩有爸爸,我也會問她我爸爸呢,換來的是她的辱罵和毆打,無論日常中做沒做錯事都會造成這樣的後果,雖然下手不重,但我總以為,是我做錯了,常常被罰去牆角跪着。有個印象比較深的記憶,是家裏來了陌生的男人,媽媽就對我說,你爸爸回來了,今天可以不用跪了。”
可以預想到那時候這個男人可以算是應頌的救星,他每次在傍徨與痛苦中期待着那麽一點零星的親情,但随着小孩的話,他又逐漸改變了想法。
“我感覺我和這個男人長得一點也不像,他陰冷刻板,也從不讓我叫他爸爸。”
他的頸椎和腰也是這樣在常年的'面壁思過'中變得勞損,變形。
應頌把蝦滑拌勻,攪打直到上勁,才放到一邊,讓它進行腌制,他垂着頭,緩了緩說︰“後來我媽走了,她去了別的城市,把我扔給了我現在的家庭,寄人籬下的日子很…很難受,我爸的原配對于我一個外來者,是老生常談那樣的敵對,但其實她也對我足夠好了,至少也沒有把我扔出過家門。
我爸也就是那樣,對我的弟弟,他的親兒子肉眼可見的偏袒,可我不能說,弟弟對我也淡淡的,這幾年也就這麽過來了。
等到慢慢地長大了,才明白當初我媽對我一點留戀都沒有,也不見音訊。沒事,反正我就是挺讨人嫌的,想得多,又懦弱。”
應頌單薄的肩輕輕地顫着,看着就像只落魄的小狗,想去端任岘剛剛給他倒的水來解莫名其妙的口渴,卻沒拿穩整杯水都倒在了案板上,他慌忙地抻着袖子去擦,滾熱的水燙得他一陣瑟縮,他小聲念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任岘忙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出人意料地帶了點怒氣︰“你做什麽?過來!”
他拉開小孩的袖子,白皙的皮膚上一大片刺目的紅痕,他把應頌放到水池邊沖洗傷口,皺着眉說︰“沒人會責怪你,怪我不好,給你倒的水太燙了。”
但等任岘要帶着小孩去樓上書房裏找燙傷膏的時候,手上卻意料之外地出現了阻力,應頌站在原地沒有動。
柔軟的發絲垂在肩側,露出一小截小尖下巴,猛地撲上來就摟住了他,沒過一會兒,任岘的脖子就一片溫熱的濕意,他從善如流地抱上小孩,心道這估計也就是他最脆弱的時候了吧。
他輕輕地哄着︰“寶,你看看你,在外面像個小霸王似的蠻橫,就會在我面前梨花帶雨地哭,我做錯事要哭,你做錯事也要哭,舒服了要哭,難受了也哭,小哭包。”
“那以後可怎麽辦啊,等你在床上欺負我的時候也會哭嗎?會一邊掉眼淚,一邊問我舒服嗎?”
埋在他頸窩的小孩明顯地咕哝了幾句話,但又不甚清晰,他靜下心仔細聽了一會兒,才知道是小孩告訴他︰“我真的盡力了,今天就講到這裏好不好?”
他溫柔地給小孩順着毛,“我不會在意你的過去,你想說與不想說,決定權都在你這裏。現在我帶你去換一件衣服,穿個褲子行嗎?”
他們倆在沙發上上藥,任岘半跪着給小孩抹着藥膏,大狗吃飽了鏟屎官給他盛滿的飯,又喝了水,現在心滿意足地躺在應頌的手邊給他做手扶。
小孩已經聽話地穿上了毛絨絨的睡衣睡褲,情不自禁地看着任岘的臉,從耳尖一直描摹到鬓邊,男人認真的樣子總是格外吸引人,他試探着提議道︰“任總,一會兒吃完飯可以一起出門遛狗嗎?”
“你求求我,求我我就帶你出門,不僅可以出門遛狗,還能解鎖任總在每一個心血來潮時給你講的小故事。”
應頌聞言擡頭,紅腫的眼楮裏有亮光閃過,“真的嗎,可以講在希臘的事情嗎?上次騎馬的時候你說了摩洛哥,我就一直很向往,但我更向往希臘,想去雅典的衛城博物館。”
應頌看着他,也學着男人的樣子親了下他的鼻尖,小嘴軟軟的,任岘怦然心動,牽上了小孩的手。
“求你了。”
他摩挲着小孩的指尖,“寶原來想回家啊,說得這麽婉轉。那你想坐直升機嗎?我帶你飛,帶你看雅典的上空讓當地人自豪的九座聖山。”
心思一時被岔開,小孩展顏︰“真的可以嗎?”
任岘抵着他的額頭,虔誠地看着自家孩子單純的笑,溫柔道︰“是,可以,但要答應我幾件事。”
“什麽?”
“首先,你的腦子裏只想着我,別再想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其次就是我不在的時候,寶以後在家裏要穿件褲子,有時候會有阿姨上門來打掃衛生或者來做飯的,我不想你讓別人看到。”
應頌唰地紅了脖頸︰“任總,你不是,你不是也不穿……嗎?”
“那是在你面前,小哭包。”
應頌也只是愣了幾秒,倏地反應出來了什麽,于是自然而然地揪住了任岘話裏的小尾巴,眯起了眼︰“你以後也會常常不在家?”
任岘︰“……”
他上前撫摸小孩的頭發,看似頭痛,實則寵溺地說道︰“小傻子,我要是不忙,難道我要讓你站在小區裏去喝西北風嗎?但我保證像今天這樣的事情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應頌吸了吸鼻子,也抓緊了他的手指,細細坦白着自己的罪行︰“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無理取鬧的,只是今天早上看到你不在,多多少少會有點失落,以為你會有點不太想面對這麽糟糕的我,就……會有些患得患失,也不是故意要給你打電話來做那種事的,就是莫名其妙想你了,想親近你,我知道錯了。”
“怎麽會呢?寶,你這樣我其實……”他将唇滑到應頌耳邊,悄聲說了句英語,應頌反應了好久,才明白他說了什麽。
任岘用特別撩人的語氣,透着點禽獸一般的流氓氣息,悄悄說︰“I'm so hard.”
應頌只覺耳邊癢意十足,腰都酥軟了大半,臉上滲着紅暈,鼻尖慢慢沁出了汗,沉默了半晌,才說了句金貴的︰“別鬧了。”
阿誦看着二人甜蜜的同框,悄悄地打了個飽嗝,今天的狗糧好像不是牛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