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天火葬場了嗎8

樹影綽綽,月光漫撒一地,他踩在白玉鋪成的行道上迷茫的朝前走着。

有燈火随行在他身旁,他在這火光的牽引下緩慢的走進了一間宮殿。

他聽到裏面女人的說話聲,只是不甚真切,心中僅一想,足下便不由自主地轉過屏障,進到裏間去。

屋裏的擺設裝飾很講究,周邊刻金琢玉,畫彩曜紫,這居處主人非富即貴。

他心間徒生一股熟悉,尚未體會過來,那床畔便有女人低咳傳出,他側目去看,僅見床帏籠罩,微風拂過即見青帳搖曳。

女人探出一只手,那手纖細蒼白,脆弱的似乎一碰就斷,只聽她啞着嗓子朝外喊人,“先生……”

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他調頭尋視,就見一身竹青色長衫的女人端着藥碗進來,她的身板勁瘦,面龐清秀中夾雜着英氣,這個女人他認識,是夏岫英。

夏岫英走到床前,柔聲朝裏道,“殿下,該喝藥了。”

裏面人不出聲。

夏岫英挑起紗帳,床上的人便露了出來,她躬身側躺,細白的臉埋在枕頭裏餘半面可見,那纖眉蹙起的弧度叫他見了登時心驚,他微張着唇想上前觸碰她,可手伸到一半才驚覺,她們看不見他,他只是個旁觀者。

夏岫英扶起她,将藥碗遞到她的唇邊等她喝藥。

她望着碗裏的藥,喃喃道,“喝了也沒什麽用。”

夏岫英眼一熱,偏過話問道,“殿下,綠竹怎麽處置?”

她悶聲将藥喝完,閉目重新躺回去,淡聲道,“她招了?”

“招了,她收了皇後娘娘的好處給您下毒,”夏岫英低聲道。

她冷淡的笑出來,“送到大理寺去吧。”

“好,”夏岫英立在床邊輾轉一會兒,自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道,“殿下,這個您拿着防身吧。”

那把匕首極其小巧,刀鞘上也鑲滿了紅寶石,甚是精貴。

他一眼就看出那匕首是他的。

她睜開一條縫,握住那把匕首看了看,随意塞在枕頭下,她說,“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夏岫英悄聲退走。

他候在窗邊,腦中思緒混亂。

不知過多久,他再回神外邊的天已是大亮。

他迷惑的看向屋內,那床邊竟坐着個男人,他身着龍袍,神情擔憂,“襄華,身上還不舒服嗎?”

這個男人是承德帝司馬駿。

床裏人動了一下,喉音參雜着恭敬,“讓父皇憂心,兒臣無大礙了。”

司馬駿的目光流連在她的周身,須臾伸出手想觸碰她,卻被她避讓開,他的眉眼生出邪,就手握住她的肩,望着她的眼神裏盡是□□,“長這麽大,朕都沒抱過你,現在朕碰一下都躲?”

她擡手推搡着,“放開!”

“真是恃寵而驕,朕将你當自己孩子疼,你便是這樣對朕的?”司馬駿将她的手壓在一邊,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擡起來,盯着她的唇輕笑,“他非要送你進宮,朕不答應都不行,你的母妃背叛朕,她死了,剛好你來替她贖罪。”

話落,司馬駿低頭就要吻住她。

他站在一側驚怔,不過轉瞬便沖上前去想将她從司馬駿懷裏解救出來,可他抻出手卻愣住,他的手穿過他們的身體,根本無法和他們接觸,他急躁繼續張手,一遍遍都是徒然無力,他猩紅着眼看着司馬駿将欲強迫她,他忽地對着他們大聲嘶喊,“滾開!別碰她!你敢碰她,我定會将你碎屍萬段!”

可他說什麽,司馬駿和她都聽不見,他只能在一邊極盡奔潰的拽拉着,徒勞的讓人無可奈何。

她側頭躲過司馬駿的吻,司馬駿狠唳一笑,照着她的臉一揮手,打的她倒床不起,司馬駿欺身而上,揪住她的衣裳便欲撕開。

他撲在床邊,抖着手穿過司馬駿的身體撫摸着她的臉,終是哀哭出來,“阿姒,阿姒,我對不起你……”

楚姒拼盡所有力氣掙脫司馬駿的手,自枕頭下拿出匕首,猛地一刀插在司馬駿的背上,他立刻疼的朝後倒去,口中湧出鮮血,睜大了眼指着她道,“你,你果然……”

後面地話未說完,司馬駿就斷了氣。

楚姒頹唐的癱倒下來,雙目空洞的就像是靈魂被抽走,好半晌,她蜷縮住身子,将頭埋進臂彎裏。

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出來,回蕩在他的耳邊,他伸長手覆在她的背上,幻想着這樣就可以給她安慰,可惜他連碰都碰不到她。

夏岫英沖進殿裏,看到司馬駿的屍體頓時怔住,只在眨眼間,她便做出決斷,她拉住楚姒道,“殿下,您再等等,郎主馬上就進宮了。”

“原來你還是在他帳下,”楚姒紅着眼望她。

夏岫英顯出尴尬,遲疑着道,“我是遵郎主命令,來保護殿下。”

楚姒推開她的手赤足下地,蕭瑟一身走出了殿。

他也想跟去,才走幾步竟倏然不動,天旋地轉便被帶入混沌,他胡亂的沖撞着,沒一處容許他逃出,他洩氣的盤地而坐,合目靜聽周圍聲動,不消多久,便昏昏然的迷糊了。

屋外有人聲,謝煜璟一瞬驚醒,他擡手摸了摸臉,一觸即濕,夢中的人成了光影,他絞盡腦汁也記不清夢裏的情形,他張開手掌貼在胸口處,玉石覆在那裏,溫暖潤人,他的神魂都似被安撫住,不再惶恐不安。

謝煜璟長長的呼吸一次,拾衣穿上,那只香囊躺在枕頭邊,散發着淺淡的香氣,他凝神看着,良久探腿下床,趿着鞋走進盥洗間做了洗漱。

再出來時,外面天微蒙蒙亮,他拉開門,門口站着幾個沁蘭院的婢女,他臉色漸沉,問道,“老夫人怎麽了?”

幾人中年長的一個婢女道,“郎主,老夫人不喝藥,柳娘子勸了好久都沒叫她喝下去……”

謝煜璟蹙緊眉,踏步出了院子。

清早還冷地很,走這一路都是冰碴子,踩得咯吱咯吱響,走過梨園時,恰見謝鎏逸提着一壺酒過來,他走的跌跌撞撞,一旁的仆從要扶他,也被他一把推開了。

謝煜璟等着他來,呵聲笑道,“耶耶好興致,醉酒撒瘋,也不嫌丢人。”

謝鎏逸挑着眼瞧他,俄而便端起酒灌了一口,浪蕩着聲道,“我不是早丢了人?你到現在才知曉,晚了。”

他邊說着話,人就要朝地上摔去,兩邊的仆從慌忙攙住他,才免得他臉朝地。

謝煜璟冷冰冰的乜着他,“耶耶自作自受,現今跟我抱怨有何用?”

謝鎏逸苦笑一聲,點點頭,“你說得對,我造下的孽,合該我受着。”

謝煜璟轉過身不予理會他,漫步朝沁蘭院走。

“阿璟,你執意信她,就沒想過她說的也會有假?”謝鎏逸在他背後道。

謝煜璟停頓一瞬,少頃便快速進了沁蘭院。

柳漪灰着臉跪在門邊,頸側沾滿了刮痕,連下颌上都添了幾條傷痕,一見到他,目下露一點委屈道,“郎君,老夫人還未喝藥……”

謝煜璟睥睨着她,“去杏園讓張大夫看看吧。”

柳漪伏地叩首,起身時側眼幽怨的望一眼他,便垂首退離了。

謝煜璟将進門時,偏身跟帶頭的婢女道,“再熬一副藥來。”

那婢女答聲是。

謝煜璟推門而入,腳才踏進去,從裏面就丢出來一只禁①,他歪身躲過,徑自進了裏頭。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荀夫人站在屏風旁,滿面陰冷,她的頭發淩亂不堪,臉上皺紋密布,已看不出這是一個雍容華貴的世家夫人。

謝煜璟拉來一只木凳坐下,淡淡笑道,“家家日日鬧,自以為鬧得人心惶惶,可是您看,根本沒人關心您,我也是被您的婢女吵醒了才來見您,家家吵來吵去,反反複複從未停歇,您吵到現在累不累,您看看您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後宅那一堆女人誰不是光鮮亮麗,您現在這樣只會徒添笑柄,外頭人正閑的悶,您剛好給他們找樂子,家家,您收斂一點吧。”

荀夫人陰鸷着眼瞪他,未幾咧唇笑,“收斂?我為何要收斂?你們巴不得我安靜,我安靜了你們的良心就好過了,惡人也想升天,我便是死也要你們不得安寧。”

“從我出生到現在,您沒消停一日,您瘋了這麽多年,荀家也沒來看您一眼,若不是我,您能像如今這般受人照顧?我是您的兒子,是有義務來孝敬您,但是家家,人心是肉長的,您在我心上鞭笞久了,也會血痕累累,時間長了,我的心自然會寒,到那時我再不會像現在如此關心您,您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那等被人冷落的滋味,我想您一定不願意品嘗,”謝煜璟道。

荀夫人譏諷一笑,“威脅我,你試試。”

謝煜璟眉心生皺,“家家,您不過是仗着我對您的敬意,您折騰我,便以為能折騰他,殊不知,根本沒人在乎您,家家您活到現時,得不到一絲青睐與愛重,他是個浪子,您當初一心要嫁他,他負了您還侮辱了您,可您連和離都說不出口,只知道胡攪蠻纏,家家,您當真不了解男人,他心在您身上時,您便是天上的神女,他的心野了,您就是天仙他也不會來看您,我若是您,就給自己一點臉面,別再糾纏下去,可您沒魄力,他那般對您,您還想着他,家家,您說不讓我們好過,您自己好過嗎?”

作者有話要說:  禁:魏晉時期的坐具

男主重生的夢,全文就這兩個夢,到後面會加一個覺醒重生意識,兩個夢,倒着看哈,希望能看懂呀,我寫的時候好糾結,很怕寫的亂七八糟,可能這一張回頭會修,不過這是我目前修的版本裏最滿意的一版了,寶貝們看書愉快!麽麽噠!

記得回去看看第四張呀,改了一點東西,我愛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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