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盛,你硫酸喝多了,現在到處亂噴是吧!”
溫軟第二天搭公交的時候,接到個電話。是個陌生號碼,她一看是本市的,就直接接了。
“喂,哪位?”
對方大約停頓了兩秒鐘的時間,然後傳來一個溫雅的男性聲音,還是和從前一樣親切的喊了一聲“軟軟。”
溫軟電話差點沒拿住,臉色霎時白了三分,只覺得耳朵嗡嗡叫,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時光是根長線,在回憶裏穿梭織錦。
記憶裏是誰每天早晨會給她打個電話,溫聲細語喊她起床。
“軟軟,該起床了,我在你宿舍樓下,給你帶了早餐。”
每每這種時候溫軟總會第一時間爬到窗臺。
往下找尋那個身影,他總會站在香樟樹下,溫柔的與她凝視,全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人。
身姿挺拔的英俊男子,微笑的弧度剛剛好,那時候的他們,眉眼燦爛得似鍍了一層金光。
小時候相互依偎的青梅竹馬,長大後相互愛戀的神仙眷侶,哪人不豔羨誇耀。
但那麽美好的愛戀卻經不住一點考驗,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決然離去。
殘忍的收回當初對她的一切關愛與呵護,向來躲在他懷裏,不知世間疾苦的少女,似一只初生的幼獸,四處碰壁,血淚灑滿一地。
那是她愛了許多年的少年,他給了她豐沛的愛,也給了她紮紮實實的傷害。
“宋世離?”
溫軟沒有喊世離,他們早已形同陌路,親切的稱謂只會讓過去更加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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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聽她冷漠的回應,呼吸驟然一滞。
旁邊的人在推推嚷嚷,溫軟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拉着吊環,身子不住的往前傾。
對于宋世離此刻打電話來,她說不出的煩奈。
溫軟沒好氣的說:“有事說事,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她都懶得問他是怎麽知道她電話的。
宋世離聽到她那邊有些吵鬧,也就沒打算多說。
“周六有空嗎,我想見你。”
溫軟本想說沒什麽好見的,但到站了,馬上要下車,她要是說不見,依她對他的了解,他必會多做糾纏,也就随口答應。
“好。”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一手掐斷他的聲音。
曾幾何時,兩人情濃時,總是不願意挂斷電話,每每說要挂斷,最後卻又是一番纏綿軟語。
前後對比,真是可悲又可笑。
原來,那段過去真的就過去了。
你早已不是我的唯一,我已開辟另一片廣闊天地。
溫軟并沒有被這個電話影響太多,他既然想見她,她便見一見,決心要逐出生命的人,沒什麽好難受的。
一進公司她就裂了,因為一大群人蜂擁而至,将她團團包圍。
各種聲音如霹靂彈一樣爆開在她的耳邊,整張臉都被各式各樣的口水洗了個遍。
她抹了抹臉上的水漬,終于明白秦盛為毛要她戴口罩了。這被噴口水的感覺确實不那麽好受。
從這些人的唇槍舌劍中她讀取了一個讓她火冒三丈,七竅流血的消息。
秦盛說要娶她,全公司都傳開了,剛剛已經有不少人喊她老板娘了。
溫軟一聽這話就知道是秦盛放出來逼她就範的流言,不過這手段夠下賤夠不要臉,她恨不得憋一口老痰吐秦盛一臉。
溫軟氣呼呼的闖進了秦盛的辦公室,“秦盛,你硫酸喝多了,現在到處亂噴是吧!”
秦盛見溫軟大黑清早火氣這麽旺盛,笑得邪魅狂狷。
溫軟面撲粉撲,紅彤彤的一片,還喘着粗氣,大胸脯不斷的上下浮動,看上去嬌媚可人,若不是她張口就罵,秦盛還因為她是嬌羞。
“溫軟,別給你兩口豬肉,你就喘上了,就算你即将成為我的配偶,你也沒權利在這站着給我大呼小叫。”
秦盛今日穿着一件灰色針織勾線毛衣,領口很大,露出一大片潤白柔膩的皮膚,精致的鎖骨如上好的兩柄玉如意。
他單手撐着腦袋,斜着眼睛看溫軟,似乎她是個微不足道的跳梁小醜。
溫軟看他這幅勾人的模樣,口出狂言,氣得怒不可遏,恨不得穿越時空在秦盛一出生的時候把他給掐死,從此世上就少了一個妖孽禍害。
“秦盛,我懶得跟你在這裏罵架,你自己是個結婚狂關我屁事,為什麽非得拉上我躺這趟渾水,我只不過想在你這裏打個工安安靜靜的過日子,這點要求都過分嗎!”
溫軟氣得頭皮發麻,眼淚留下來了自己都不知道,突然間覺得特別委屈,仿佛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
這些年所有的積怨與憤懑一下子全都噴薄爆發出來,從幾年前父親锒铛入獄,到被宋世離抛棄,再到母女孤苦無依,自己屢次被人□□。
種種難堪困苦一下子就被暴露在陽光下,也許是因為今早宋世離那個電話讓她煩悶不堪,再到被秦盛這個根本就不懂愛的人強迫結婚。
這件事成為一個導火索,讓她終于負荷不下去,嘭的一下,引爆全身,炸得自己鮮血淋漓。
秦盛沒想到溫軟會哭,一下子慌了神,他們兩個,素來唇槍舌劍,鬥來鬥去。
這丫頭牙尖嘴利,也很少落于下風,他以為今天也跟往常一樣,不過是磨尖了牙,炮語連珠,一番厮鬥,卻沒料到素來皮糙肉厚的溫軟也會哭。
哪怕是以往折磨她擦地十幾遍,她也不過是咬咬牙去做,然後背地裏痛罵他。
但這次她卻哭了,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倔強的站在那裏,像一棵沉默尖銳的植物。
秦盛莫名的覺得心慌,胸口悶悶的,沒有勝出的自豪,像是被誰打了一拳,沒有回擊的餘地。
他快步的走上前,看着一顆顆晶瑩透亮的淚水順着溫軟細白的臉頰滑下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
他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擡起手慢慢的替她擦掉眼淚,聲音也有些不自然的沙啞。
“溫軟,別哭了。”
秦盛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只是話語一下子軟了不少,聽得出來他的慌亂和自責。
溫軟擡頭與他對視,看到素來高傲自大,龜毛得像只大孔雀的秦盛一臉的自責與慌亂。
她一下子覺得更加委屈了,好久沒有人這麽在乎過自己的感覺了。
上次哭泣,被人安慰的時候還是幾年前自己一次考試沒考過,宋世離溫柔的把她抱在懷裏,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慢慢的輕吻着她的額頭。
那時候自以為天經地義的事,現在想來都是奢望。
多少次受盡委屈之時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多少次疲憊不堪之時只能告誡自己再堅持堅持,多少次被生活折磨得體無完膚相要自暴自棄之時,只能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好久,好久沒有人這樣溫聲細語安慰自己了。
自己終于有人在乎,終于重新被人珍視起來了,雖然只是這麽一小會,雖然秦盛說不定只是一時的頭腦發熱,但對此時的溫軟而言,他那笨拙的安慰,像是寒冷冬夜裏的一床棉被,溫暖而又妥帖。
溫軟此刻腦子裏沒有別的什麽想法,只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自己需要一個避風的港灣。
于是某人不知死活的抱住了向來不與人接觸的秦盛秦大少爺。
突然懷裏多了一個人,溫暖小小的一團,軟軟的,香香的,像一個需要母親呵護的幼童。
秦盛其實很不适應,整個人都僵掉了。
但卻不忍心将她推出懷抱,猶豫了好久才慢慢的擡起手擁抱着這個女人。
他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麽緩和氣氛,只好默默的輕拍她的脊背。
他高她一個頭,溫軟的頭頂正好對準他的嘴巴,不知是誰動了動,他竟然親吻到了她的頭頂。
秦盛聞到她發絲的清香,此刻腦袋裏想的竟然是,還好她頭發不臭,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會一腳踹飛她。
(原諒我們家男主還是那個潔癖狂躁症患者,尼瑪溫香軟玉在懷,他竟然想到的是這個。-_-||)
溫軟此刻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是在誰的懷裏,只覺得這個懷抱溫暖而寬厚,他身上有股很好聞的清香,有一種安靜凝神的功效。
她貪婪的吸了吸一口氣,眼淚鼻涕全部擦在他的身上,毛衣柔軟的料子吸水性很好。
溫軟只覺得好舒服好惬意,很想就這樣一輩子抱着進入甜甜的夢鄉。
某人在溫軟擦完鼻涕眼淚之後終于不能忍了,他的底線完全崩塌。只覺得身上的髒東西必須立刻馬上十萬火急處理掉了。
于是秦盛用食指和中指頂着溫軟的眉心,推開她。
“溫軟,這已經是我能容忍你的極限。現在我必須馬上洗澡,請你拿好紙巾回你的辦公室安安靜靜的哭。”
秦盛說完這句話就丢下呆若木雞的溫軟,快步走向了浴室,開始他的清理活動。
溫軟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主動抱着秦盛哭了一會,還他媽不知死活的在他身上擤鼻涕,最最令人驚訝的竟然是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掙開她的懷抱。
溫軟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辦公室,度過了昏暗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這個章節字數有點少,但我一般每一章字數都三千四千有木有,還是有保障的。